萨嘎—拉孜

早晨醒来,就去找开往拉孜的班车,不料,在电信宾馆门口,再次遇到了上海宝贝、韩国人、维族女孩、美国佬David和两位香港人。他们在霍尔包了一辆越野车,昨晚到萨嘎,住进了对面的邮政宾馆。床铺的价钱都一样,20块。

由于乘客少,司机要等一天才肯走。我们在一家甜茶馆里消磨了整整一天时间。两位香港人随身带了中国象棋,落座就开始厮杀,一直杀到天黑地暗。其中有一位老兄长得像我大学同学。过了很久,我才想起打听他的名字,他说他叫Momo。我反问:“摸摸?”他的幽默很到位:“如果有女孩子这么叫我就不客气啦。”

哥儿几个没事老逗维族女孩。她叫尼沙古丽,他们就简称她为尼姑。我叫她古兰丹姆。我解释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新疆名字。尼沙古丽是一位友好、善良和健康的维族女孩,她英语说得很棒,求知欲特强。她进到佛教寺庙,也双手合十。吃饭的时候,她就变回一个严格要求自己的穆斯林。如果没有清真饭馆,她宁可饿着。David在新疆大学学习汉语和维语。美国人有本事,不然他怎么说服尼沙古丽一起出来旅行呢,这在尼沙古丽的家人看来,肯定是一件离经叛道的事情。

我没听过韩国人说话。上海宝贝说他要去尼泊尔。这小子除了韩语其他都不会,这种角色最厉害。

第二天一大早,班车终于快坐满了。我一看邻座居然是我在塔钦认识的法国妞。上海宝贝在开车前为大家买来了早餐,一袋是肉包子,一袋是伊利牛奶。从那一刻起,我就认定宝贝是个好人,真仗义。

我跟司机聊天,才知道他是东乡族。我告诉他我在兰州最好朋友的媳妇也是东乡族,他立马对我产生了好感,转脸让坐在车前位置上的乘客挪到后面去,把位置让给我。我说:“你没看见坐我旁边的是个洋妞吗?别拆散我们。”

没想到洋妞还真是个麻烦。她没办进藏证明,在检查站被拦下了。士兵跟政委汇报,政委也没主意。全车人都等着,司机有点不耐烦。我说我去解释一下,实在不行,就把她行李卸下来。

我知道韩国人在西藏旅行,不用另外办理进藏证明。法国也是我们的友好国家,估计也不用。士兵没把握,接着去请示政委,回来就笑着说:“没问题了,可以走了。”

法国妞乐得跳了起来,撒开双腿,跑回了车上。司机和我慢慢吞吞地走在后面。司机夸我有办法。我说我也是瞎估计,毕竟人家是客人嘛。一般情况下,没有进藏证明的老外要去县里的武警中队补办,并处罚金300块。

回到车上,我问法国妞为什么没去办证。她回答办签证的时候交了钱,不想为这种stupid paper再交一次钱。我立马火了,劈头盖脸就说:

“你来中国,不按我们中国的规矩办,还耽误大伙的时间,你以为你是大卫·妮尔呢?”

她被说蒙了,一路上道歉不止。

其实,我没告诉她自己对这种证明也深恶痛绝。我去西藏旅行,如果不专门办理边防证,就得用护照。护照是出国旅行的证件,可是去西藏,怎么会和出国一样的要求?我越想越觉得荒唐,有些规定简直就是狗屁不通。

在桑桑停车吃午饭,法国妞提议由她为大家埋单,她说欧元升值,法国人也从穷人变成了暴发户。我没拦着。可David跳了出来,说他请大伙吃。我想这是宝贝的功劳。他请大家吃包子的无私奉献精神感动了又臭又硬的洋鬼子。

到拉孜是晚上。拉孜属于日喀则地区,表明我已经走出了阿里高原。拉孜是个大地方,有街心公园。

我在拉孜下车。法国妞害怕再往前走又遇到检查站,也跟着下车。韩国人要去尼泊尔,我在邮政宾馆的停车场里找到一辆从拉萨开来的国际班车,正好有空座,可以带上韩国人。

吃晚饭的时候,我对宝贝说:“我们都从阿里来,就叫昆仑派吧,你当掌门。”

《藏地孤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