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打发电影开映前的那段时间,我们走进附近的一家咖啡馆。“你怎么啦?”我们刚一落座,我年轻的女战友便问道。“你看上去好像……”我没有打断她的话。我知道自己的感受,我也的确好奇我在别人看来像什么样子。“你看上去,看上去……侧着脸,”她继续说道,有些犹豫不决,因为英语亦非她的母语。“你看上去好像再也无法面对世界,无法直视世界的眼睛。”她终于把话说完了。“好像就是这样。”她又添了一句,以扩大允许的误差范围。是的,我想,一个人对于他人而言总是一种更大的真实,胜过对于他自己,反之亦然。我们的存在之目的,就是成为他人的观察对象。如果那就是我“看上去”在他人眼中的真实模样,这说明我的状况还不算太坏——或许大部分的人类也是如此。因为我感到一阵恶心,喉头涌上一股酸水。我没有因为这种感受而困惑,但我依然惊讶于它的强烈。“怎么回事?”我的年轻女友问道,“你怎么啦?”而此刻,亲爱的读者,在尝试了确定这篇文章的作者和它的写作时间之后,我们不妨来弄清谁是它的读者。你还记得吗,亲爱的读者,金·菲尔比是什么人,他都干过什么事?如果你记得,你就大约五十岁了,就某种意义而言,你就该出局了。因此,你即将听到的一切对你而言将并不太重要,更不悦耳。你的游戏结束了,你已走得太远,这一切对你而言已不会再有任何变化。另一方面,如若你从未听说金·菲尔比,这就说明你三十岁左右,生活尚在前方,这一切对你而言不过是一则古代故事,既无实用价值亦无娱乐功效,除非你是个间谍迷。那么?那么这一切对我们的作者又意味着什么呢?更何况我们连他的身份问题都尚未解决。那脱离躯体的智性能确切地找到一个身体健全的读者吗?我说:很难。我还说:他会不屑一顾。

《悲伤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