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

叙述者和俄耳甫斯二人对欧律狄刻的看法在这里迥然不同,这没有关系。对于俄耳甫斯而言,欧律狄刻之死是天大的损失,他试图挽回。对于叙述者而言,欧律狄刻之死则同时是叙述者和欧律狄刻本人的获益,而叙述者还要进一步增进收益。

试图为其客体寻求自主的里尔克无疑能在他关于死亡和爱情的观念中发现这一特性。促使他将死亡和爱情等同起来的因素就是,它们均会摈弃之前的状态。具体地说,死亡摈弃生命,爱情摈弃冷漠。这种摈弃之最显而易见的表现形式自然就是遗忘,而这正是我们这位诗人带着可以理解的热情在这里屏息关注的东西:

 

她的性别之门关闭,
就像傍晚降临时的年轻花朵,
她苍白的双手已不习惯
妻子的角色,甚至那高挑神祇
无休止的轻轻触摸也令她
心烦意乱,像是过分的亲昵。

 

因为,遗忘显然就是无穷发出的第一声啼哭。人们在这里会产生这样一种感觉,即较之于那则神话,里尔克在更大程度上使欧律狄刻远离了俄耳甫斯。他甚至还取消了赫尔墨斯作为俄耳甫斯潜在嫉恨对象的资格,这也就是说,欧律狄刻的无穷有可能将所有的希腊众神拒之门外。有一点确凿无疑,即我们这位诗人更感兴趣的是那种能把女主人公带离生命的力,而非那种能把她带回人间的力。不过,他在这里并非与那则神话产生抵触,而是扩展了那则神话。

《悲伤与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