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29
    大约有一个星期,鼠的情况非常不妙。或许由于秋日临近,也可能因为那个女孩的关系。鼠对此只字不吐。
    鼠不在时,我抓住杰寻风摸底:
    “喂,你说鼠怎么了?”
    “这个——,我也莫名其妙。莫不是因为夏天快要完了?”
    随着秋天的降临,鼠的心绪总是有些消沉。常常坐在餐桌旁呆愣愣地看书,我向他搭话,他也只是无精打采地应付了事。而到暮色苍茫凉风徐来四周氤氲几丝秋意的时分,鼠便一下子停止喝啤酒,而气急败坏似地大喝冰镇巴奔威士忌,无尽无休地往桌旁自动唱机里投放硬币,在弹子球机前手拍脚刨,直到亮起警告红灯,弄得杰惶惶不安。
    “怕是有一种被抛弃之感吧,心情可以理解。”杰说。
    “是吗?”
    “大家都一走了之。有的返校,有的回单位。你也是吧?”
    “是啊。”
    “要理解才行。”
    我点点头。”那个女孩呢?”
    “不久就会淡忘的,肯定。”
    “有什么不愉快不成?”
    “怎么说呢?”
    杰含糊一句,接着去做他的事。我没再追问,往自动唱机里投下枚硬币,选了几支曲,回桌旁喝啤酒。
    过了10多分钟,杰再次来我跟前问:
    “怎么,鼠对你什么也没说?”
    “嗯。”
    “怪呀。”
    “真的怪?”
    杰一边反复擦拭手中的玻璃杯,一边深思起来。
    “应该找你商量才是。”
    “干嘛不开口?”
    “难开口嘛。好像怕遭抢白。”
    “哪里还会抢白!”
    “看上去像是那样,以前我就有这个感觉。倒是个会体贴人的孩子。你嘛,怎么说呢,像是有毅然决然的果断之处,……
    可不是说你的坏话。”
    “知道。”
    “只不过是我比你大20岁,碰上的晦气事也多。所以,怎么说好呢……”
    “苦口婆心。”
    “对啦。”
    我笑着喝口啤酒:
    “鼠那里由我说说看。”
    “嗯,那就好。”
    杰熄掉烟,转身回去做事。我起身走进厕所,洗手时顺便照了照镜子,然后又快快地喝了瓶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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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有过人人都试图冷静生活的年代。
    高中快毕业时,我决心把内心所想的事顶多说出一半。起因我忘了,总之好几年时间里我始终实践这一念头。并且有一天我发现自己果真成了仅说一半话的人。
    我并不知道这同冷静有何关系。但如果将一年到头都得除霜的旧式冰箱称为冷静的话,那么我也是这样。
    由此之故,我用啤酒和香烟,把即将在时间的积水潭中昏昏欲睡的意识踢打起来,同时续写这篇文字。我洗了不知多少次热水淋浴,一天刮两回胡须,周而复始地听旧唱片。此时此刻,落后于时代的彼得.波尔和玛莉就在我背后喝道:
    “再也无须前思后想,一切岂非已然过往。”

《且听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