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老大冷笑道:“这小子仗着和风月老祖有些亲戚关系,一向眼高于顶,若不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我早不容他,便让他先打头阵罢,你我看准机会,出手抢夺神剑。”
那少妇点了点头,凝神向场中看去。
“山河扇”每扇一次,便有大风暴起,风卷落石向青云门四人刮去,但每到近处,便都被齐昊与曾书书挡了下来。刚才那大山突起,众人猝不及防,几乎束手无策,但此时便看出这二人不同凡响的道行来。
齐昊自不用说,他的寒冰仙剑白光闪烁,便抵下了一阵一阵的狂风,而站在另一侧的曾书书此刻方才显露出他真正的本事,散发着淡紫光彩的“轩辕”仙剑在齐昊掩护之下,紫芒闪动,每每在狂风空隙钻了进去,如毒蛇一般,林锋一个不留心几乎便被这紫芒伤到,只得留心应付,一时之间,三人竟是打个平手,难分高下。
张小凡站在后方,依旧扶着陆雪琪,目不转睛地看着齐昊等人比试,但见齐昊挥洒自如,把仙剑运用的出神入化,对道家仙法的使用更是自己远不能及,不由得也有了几分敬佩。一直以来,他都只是修习太极玄清道的基本功法,直到下山之前,苏茹才囫囵吞枣地传了些实际道法给他,自然是比不上齐昊。
此刻他正看得入神间,忽然觉得胳膊一松,却是陆雪琪休息了一阵,精神稍复,便自站立,离开了他的扶持。
张小凡看着她原本玉一般润白脸上此刻都成了苍白之色,忍不住问道:“你没事吧,陆师姐?”
陆雪琪看了他一眼,伸手擦去了唇边血迹,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张小凡自认识这冰霜美人以来,早已熟悉了她的作风,当下自然不会再去追问,而且他对这美丽女子一向有些敬畏,便转过脸看向场中。
不料他刚刚转过头去,忽然间竟听到陆雪琪发出一声惊呼,他大惊看去,只见在他与陆雪琪此刻站立之处后边的石壁里,突然冒出了一条黑色绳索,迅疾无比将陆雪琪双手缚在身侧,动弹不得,片刻之后石壁中竟是冒出了一个女子身影,正是刚才还站在远处的那个美貌少妇。
只听她“咯咯”笑道:“小妹妹,你长得这般美丽,真是我见犹怜,这一条‘缚仙索’就是姐姐专门为你们这些正道仙家准备的哦!”
张小凡眼见陆雪琪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再看那“缚仙索”在片刻间已深深陷入肉里,苦痛之处,可想而知。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空中一声呼啸,只见年老大当头扑下,伸手便向陆雪琪背后的“天琊”神剑抓去。
张小凡如何能够容他乱来,“烧火棍”腾空而起,直扑年老大。年老大一见又是那古怪之极的黑色短棒,心中不由得有些忌惮,身子一歪,生生停了下来,落在地上。
这是前方的齐昊、曾书书听到声响,回头一看,大惊失色,正要回头救援,但林锋一看这二人异动,心道若让你们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岂非在年老大面前丢尽面子,当下山河扇呼啸成风,一阵紧过一阵,齐曾二人一时竟不得出。
张小凡暂时逼退年老大,更不迟疑,身子一侧,烧火棍便向那美貌少妇冲去,不料那少妇轻轻一笑,只把手中绳索一荡,陆雪琪整个人竟是不由自主横了过来,挡在她的面前。
张小凡大吃一惊,几乎就要收势不住,猛然顿住,烧火棍就在陆雪琪身前三分处才险险停下,几乎把她玉一般的脸都映成了苍青颜色。
还不等张小凡喘息稍定,便听得后方又是两道风声突起,张小凡心急之下,向前急扑,这才狼狈地躲了过去,回头一看,却是原先野狗道人和那高个子刘镐趁火打劫也冲了上来,而年老大夺宝心切,居然也不顾身份,一样冲了过来。
张小凡以一敌三,立刻便陷入苦战,若不是年老大对烧火棍有些忌惮,而野狗刘镐两人在刚才黑暗中看到烧火棍吸血的可怖情景,心中有些畏惧,出手不敢太过,张小凡早已败北。
但饶是如此,几个回合间,在天空中三件法宝夹攻之下,张小凡已然险象环生,而且最头疼的却还有一样,站在一旁的美貌少妇看似旁观,但一旦张小凡意图反击,便是手臂一震,把陆雪琪抛了进来,张小凡便只得缩手缩脚缩了回来,一时之间连连受挫,眼看便要伤在三个妖人手中。
在缚仙索之下,陆雪琪用力挣扎却是没有任何作用,眼看背后那少妇得意微笑,场中张小凡因为害怕伤到自己更是险象迭生,陆雪琪脸色更白,心神激荡,喉口一甜,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洒在她衣衫之上,点点殷红,触目惊心。
张小凡听到声响,转眼看到,以为陆雪琪被那“缚仙索”所伤,大惊之下,再也顾不得那么许多,烧火棍霍然腾起黑气,疾若闪电,向那美貌少妇射去。
那少妇没料到张小凡不顾自己安危突起发难,一时没有防备,眼看这烧火棍就冲到眼前,连忙冲天而起,这才险险避过。
但同时张小凡亦是背后空门大露,年老大赤魔眼射出一道红芒,野狗道人的獠牙法宝和刘镐的黄色飞剑一起打在了张小凡的背上。
张小凡眼前一黑,几欲昏去,全身上下剧痛过后,几乎一片麻木,整个人直直向前方飞了出去。半空之中,他口中鲜血已如涌泉一般喷了出来。
陆雪琪看在眼里,贝齿深深咬入唇中,忽只觉得身上缚仙索松了一松,却是那美貌少妇被张小凡分了心,暂时忘了控制缚仙索。
陆雪琪一声清啸,双手在有限空间中连连曲伸,化做兰花指诀,“天琊”神剑霍然自动出鞘,蓝光掠过天际,“咔咔”两声,登时把缚仙索逼开了一圈。但在“天琊”神锋之下,那看似普通的“缚仙索”竟是坚韧异常,削之不断,但也是“滋滋”做响。
那少妇心疼宝物,心中又惊骇于天琊神威,连忙将缚仙索收了回去。陆雪琪一得自由之身,虽然身体兀自酸疼,但立刻腾空而起,接住张小凡飞来的身子。
只是,还不等她二人有喘息之机,年老大等三人便已跟踪而至。
天琊蓝光闪动,飞回到陆雪琪身前,护住主人,但陆雪琪面色苍白如纸,自己身子都有些摇晃。
就在此刻,忽听远处“唆”的一声,随着一声呼痛,那林锋大怒道:“青云小辈,竟敢伤我,看法宝!”
“轰隆”,响彻这个巨大山洞的每一个地方!
众人正惊骇处,年老大却是顿住去势,张口大呼:“林兄,不可…”
他话未说完,众人便觉得脚下山摇地动,再一看林锋手上,那把山河扇中的大河竟是从扇里图画中消失了。
“哗!”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众人所处的平地上龟裂开来,刹那之间从地底深处喷射出巨大水柱,这力量如此巨大,偌大的石块竟也被冲到半空之中,只有前方那块刻着“死灵渊”三字的巨石纹丝不动。
青云门四人被巨大之力向四周冲去,陆雪琪手里一松,那个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似乎也沉了下去。
张小凡满是血痕的身子,轻飘飘地向外飘去,前方,就是那个神秘黑暗的深渊!
她在半空中深深望去,只在一个瞬间,却仿佛曾经往事,一幕一幕,掠过心头“
青云山通天峰上,那个抽签时看她脸红的少年;
那场比试之际,雷电狂风中,突然心软的眼神;
适才为了她吐血,不顾一切冲过来救她的人啊!
一块巨石当头砸下,陆雪琪咬着牙,寒着脸,用了最后一分力气,伸手在巨石上一借力,改变了身子方向,向张小凡那里飞去。
乱石如雨,水龙狰狞,只是这一切仿佛都在天边,“天琊”神剑发出了淡淡蓝光,追随着主人而去。
避开了几道乱石,陆雪琪追上了张小凡,抓住了他的手,正欲将他往回拉去,却只觉得自己身体里最后一点力气,也远离自己而去了。
“她是来救我的么?”张小凡在渐渐模糊的眼前看到了陆雪琪,在心里念了一句,忽然发觉,自己与陆雪琪此刻都已飞过了那块发射着强烈光芒,刻着“死灵渊”三个大字的巨石,落到了那深渊之上。
然后,他们向下落去。
陆雪琪仿佛失去了知觉,闭上了眼,身子向旁边翻去,白皙的脸庞此刻看着,竟仿佛有了一丝欣慰的神色。
张小凡在落入身下仿佛永恒黑暗的无底深渊之前,最后留在光亮处的那个片刻,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佛号,随之金光亮了起来。
下一刻,他陷入了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仿佛永恒,就连近在咫尺的身边那个女子,他也看不到一丝半分。
只是,在他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却依然知道,陆雪琪和他的手,还握在一起,很紧,很紧。
甚至于他还隐约感觉到,那只手在这个时候,那么的冰,那么的凉。
无边的黑暗,吞没了一切。
《诛仙》第一部完。
第三十八章深渊
传说中,这世间本是黑暗的,其后四万八千年,有巨神盘古,开天地,化山川;又过四万八千年,乃有女娲造人。
传说中,天地间第一束的光,却是生于最黑暗处。
张小凡只觉得全身好冷,寒入骨髓,那样的一种寒冷,仿佛不止是身体,就连心也冷了,就要死了的感觉。
可他竟不觉得害怕,竟没有丝毫恐惧,只是觉得从未有过的疲累,就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一般。很奇怪的,他在这身子极度困倦无力的时候,神志却渐渐清晰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包围着他,很温柔,很小心,却冷冷如冰,缓缓地吮吸着他身体里的热量,同时带着一种异样的舒适感觉,让人忍不住地想就这样舒服地睡去。
若不是,在他的右手里,有一股熟悉而冰凉的气息,象是护卫主人般的升起;若不是,他忽然感觉到,在他的左手里,还握着一只冰凉而柔软的手。
他在困倦中艰难地,一分一分地睁开眼睛!
那是永恒黑暗中的,一束光!
无尽而无边的黑暗里,却惟独在张小凡的眼前,悄悄亮起了一点光芒,那是一种幽幽的、带着白色的轻光,它在黑暗中漂浮不定,缠绕着张小凡,如最温柔的女子,挽住心爱的爱人,与他这般缠绵。
它又像是一阵轻烟,带着些虚无飘渺,在半空中,在张小凡的身旁,渐渐化出了一张美丽而凄清的脸,向着少年的嘴唇,吻来!
那唇间,有淡淡的芬芳,有丝丝的意乱,还有的,却只剩下冰凉!
寒入心间的冰凉!
烧火棍霍然腾起,玄青色的光芒挡在了张小凡的身前,那阵轻烟一般的白光幻化的美人脸庞,似乎对此有些畏惧,不得已向后退去。张小凡身子一震,翻身而起,随即会过意来,失声惊叫:“阴灵!”
古老相传,人生老死,唯有魂魄不灭,一世寿终,便有魂魄离体,往投来生,生生世世,轮回不息。然而世间之中,却有怨灵所在,以贪、嗔、痴三毒故,以畏、恶、怕恐惧故,眷恋尘世,回首前尘,不愿往生,是为“阴灵”。
想当然尔,阴灵乃是阴魄之物,自然喜宿于阴湿之地,这死灵渊中黑暗潮湿,有这等鬼物也不足为奇。但张小凡生平何曾见过这等事物,小时候在草庙村中听大人们说过这世间有鬼,后来在大竹峰上才听得师兄们说过这叫阴灵,心中便有些畏惧,这一下猝然见到,当真是从头凉到了脚。
他这一声叫唤,只在黑暗之中远远地传了出去,在周围那一片漆黑中,他的声音显得轻飘飘的,过了许久,却隐约有淡淡回音传了回来。也是随着他这一声叫唤,仿佛惊动了什么,在他周围的黑暗里,无声地又亮了一下。
张小凡只觉得心头一跳,然后就象是胸口内的心脏竟停住了一般,他屏住呼吸,看着一束和刚才那阴灵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幽幽白光,在前方黑暗中,亮了起来。
然后,左边一亮,右边一亮,前边一亮,后边一亮,甚至他抬头看去,连头顶上方也亮了起来,闪现出那幽幽的白光。
竟是有无数的阴灵,仿佛从沉眠许久中惊醒,感觉到那数百年来第一次出现的人体的温暖,向这里聚集过来。
那阵阵轻烟一般的白光,漂游不定,幻化出无数面容,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美或丑,然而此刻,在张小凡的眼中却只有一个感觉:冰冷。
一想到这无数阴灵一拥而上将自己团团包围的情景,他就头皮发麻。不过万幸的是,在最初的惊悚过后,他随即发现,这些阴灵似乎对挡在他身前的那根烧火棍颇为畏惧,不敢接近烧火棍散发出的玄青色的光芒。但还没等张小凡松了口气,那些飘荡在半空游走的阴灵似乎又发现了什么,纷纷向张小凡左侧飞去。
张小凡怔了一下,随即失色,他左手兀自握着的那只柔软的手,此刻却已渐渐凉了下去。他连忙用力一拉,一阵水声响起,陆雪琪被他拉到了身边,凭借着周围那些幽光,张小凡只看见陆雪琪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但一探呼吸却还算正常,粗粗看了看,她身上似乎也没受什么外伤,这才放下心来,向四周看去,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与兀自昏迷的陆雪琪两人,此刻不知怎么身处于一湾水边,在黑暗中看不清这水面大小,也不知这是一个小水潭,或是大湖,或是传说中巨大的地底深海。张小凡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然而他在水中,却感觉到这水面竟不是静止的,一阵一阵的潮汐鼓起的波浪,如温柔的手抚过他的身子。
不过,这水却当真是冰凉透骨!
张小凡艰难地站起身来,再呆下去,就算不被这些阴灵所害,只怕他二人先在这水里冻死了。他一站直身子,便只觉得一阵头昏,身子忍不住摇晃了一下。
他在平台之上时,后背被年老大还有野狗道人、刘镐同时击中,伤势着实不轻。与此同时,烧火棍玄青色的光芒像是感应一般,也暗了一下。几乎就在同一刻,周围无数的阴灵的幽光同时亮了起来,那一张张幻化成人的脸上,透露出无限的渴望。
张小凡吃了一惊,连忙定下心神,烧火棍的光芒重新亮起,震住了那些阴灵。张小凡吃力地拉着陆雪琪向岸上走去,这短短一段距离,却令他觉得这般漫长。
终于,他们到达了硬地之上,张小凡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口喘气。
周围,无数的阴灵在烧火棍玄青色的光圈之外,飘舞游荡。
张小凡怔怔地看着那些漂游的幽光,想起了昏迷之前脑海中最后的回忆,想起了陆雪琪飞身过来,拉住他的手,想起了他们堕下时身下无边无尽的黑暗深渊,他甚至还隐约记得,在他失去意识前,曾有一句熟悉的佛号,在那个平台上响起。
那应该是法相师兄他们四人到了吧。
张小凡在心里头这么念了一句,有了他们四人强助,加上齐昊与曾书书本身的修行道法,应该不会有事。齐师兄若是没事,想必灵儿师姐也就不会伤心了吧?
可是,可是,张小凡几乎是在同时这般地问了自己一句,若是我死了,灵儿师姐她会伤心么?也许她也会有些感伤吧,毕竟这些年来,自己与她日夜相处,深知外表美丽好强的这个师姐,其实在内心里,也有着温柔而软弱的一面。
若是她听到从小玩到大的张小凡师弟不幸死了,一定也会流些泪吧?一定也会伤会心吧?一定也会在找不到尸首的情况下,在大竹峰上头为他立一个坟吧?
不知道将来岁月,她会来到坟前几次?
若是那样,自己会不会就像这周围的阴灵一般,眷念着她,不肯往生,只流连在那坟间,悄悄盼望着那记忆中的身影。
少年在寂静的黑暗中,低低地、不为人知地叹息!
“噫”。
她发出一声轻轻的呼唤,慢慢地醒了过来,睁开眼睛。
千百年间,曾有一个古老相传的问题:你若是长久沉眠方才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想见到的人,会是谁?
谁也不知道陆雪琪可曾听过这个看似无聊的问题,而此刻,映在她眼眸之中的,是在幽幽白光之中,张小凡关切的眼神。
那是在黑暗中,唯一的温暖!
张小凡喜形于色,喜道:“#醒来了,陆师姐!”
陆雪琪没有立刻回答,她看上去似乎呆了一下,不过很快的,她恢复了正常,脸色也从最初带着些迷惘,回复到了有些冷漠的冰霜。但随着她看向四周,却忍不住再一次地动容。
“阴灵!”陆雪琪一如张小凡刚才,叫了出来。
张小凡点了点头,安慰她道:“是的,不过不用怕,它们好象有些害怕我的烧、烧火棍,应该暂时没事的。”
陆雪琪此刻也发现,周围无数飘荡的阴灵的确没有扑上来,只在外围游荡,似乎对张小凡那根黑色的短棒十分畏惧,定下心来后忍不住道:“你这法宝叫做什么,怎地如此厉害?”
张小凡面上一红,道:“叫、叫、我叫它做…烧火棍,另外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如此厉害。”
陆雪琪奇道:“烧火棍?”
张小凡看着面前这女子在幽幽白光之中,肌肤如雪,虽然有些苍白却更是美丽,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道:“是,我平日在大竹峰上负责做饭的,用它来做烧火棍。”
陆雪琪一时说不话来,怔怔地看着半空中那根难看的黑色短棒,半晌方低低地道:“烧火棍!我得恩师传道,艰辛修行,又有天琊神剑,却败在了一根烧火棍之下?”
张小凡心头忽然一跳,只觉得陆雪琪的脸色在这片刻间又白了几分,几乎看不到丝毫血色,忍不住道:“师姐,那时可是#胜了啊,而且,我听说若不是#在与我比试时元气耗损太大,决赛时也不一定就败给了齐昊师兄…”
他越说越是小声,到后来更是渐渐归与无声,只因陆雪琪默默抬头,冷冷地看着他,竟令他再也说不下去了。幽幽白光,照着他们两人的身影。
陆雪琪重又低头,深深呼吸,道:“我们怎么会侥幸逃生的?”
张小凡呆了一下,心里也颇为迷惑,道:“我不知道。”随即想起了什么,用手一指那湾水边,道,“不过我刚醒过来时,我们两人都躺在那水边,会不会是我们侥幸掉到水里方才不死,又被潮水冲到岸边?”
陆雪琪向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衬着阴灵发出的幽幽白光,果然看见远处有水,隐隐也传来潮水冲刷岸边的“沙沙”声。反观自己身上,衣裳虽然干了大半,但也还是有些湿的,贴在身上十分寒冷。可想而知,若不是这张小凡把自己拉上岸,只怕还未清醒就被冻死了。
“多谢你了。”陆雪琪忽然低声道。
张小凡呆了一下,连忙摇手笑道:“没关系,没关…”
忽然,他们两人都愣住了。
两个人的中间,两个人的手间,直到此刻,依然紧紧相握。
仿佛是血肉相连,仿佛如此已是多年,竟没有了丝毫感觉,竟似乎本该如此,竟像是二人都忘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