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章 共死刀阵
钟弃子冷哼一声,道:“韩二侠请说。”
韩涛道:“钟兄以往很少在江湖上走动,似乎是和武林朋友结下的恩怨不多。”
钟弃子道:“不错,在下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根本谈不到和人结下什么恩怨。”
韩涛道:“那钟兄登台比武,全是为这位三英姑娘了?”
钟弃子望了三英一眼,道:“也可以这么说吧!”
韩涛道:“钟兄既是单纯为了三英姑娘,为什么不求取最为圆满的结局?”
钟弃子道:“什么圆满结局?”
韩涛道:“事情很简单,如是钟兄应允在下之邀,同赴方府一行,自然咱们彼此之间,敌意全消,如是谈得投机,还可结作知己,三英姑娘自然为钟兄所有了。”
钟弃子淡淡一笑,道:“要是在下不肯答允呢?”
韩涛神色严肃地说道:“难免一场恶斗,咱们已见过钟大侠的武功、刀法,因此,自然会有充分的准备,这一战钟兄实是难操胜算。”
李寒秋心中忖道:“不要紧,我和雷兄会出手帮你,闯出此阵并非难事,困难的只怕难保三英姑娘的安全了。”
这本是他中之言,却无法说出口来。
但闻三英姑娘柔声接道:“钟大侠如若借爱钱妾,何不答允韩二侠之邀,江南双侠素喜交友,似钟兄这等人才,他们极是乐意结交。”
韩涛接道:“兄弟顺便亦可为钟兄引见几位江湖高人。”
钟弃子缓缓放开三英的脉穴手腕,“如是在下放了三英姑娘呢?”
三英缓缓向后退了几步,行到那韩涛身前。
韩涛右手挥动,拍活了三英身上穴道,接道:“咱们也希望钟兄答允一行。”
钟弃子道:“这么说来,诸位追赶钟某,并非是为三英姑娘?”
韩涛淡淡一笑,道:“三英姑娘要救,钟兄也一样要邀请,如是钟兄不能答允我等之邀,兄弟归见方大侠,如何复命呢?”
钟弃子冷冷说道:“那是你韩二侠的事了,兄弟已经放了三英姑娘,如若说钟某人有违你们花会的规戒,此刻在下已经放了三英姑娘,韩二侠如若还要强人所难,只有凭仗本身武功了。”
韩涛微微一笑道:“看将起来,韩某人说得口干舌焦,也难使钟兄动心了。”脸色突转严肃,冷冷说道:“钟兄见多识广,想必识得此种刀阵了?”
钟弃子道:“什么刀阵?”
韩涛道:“钟兄自己看吧!”突然向后退了三步,伸出左手,道:“拿过来!”
一个黑衣大汉应声行了过来,双手捧上一个木偶。
李寒秋和雷飞身受牵累,也被那韩涛率领的人手,围了起来。凝目望去,只见那木偶长约尺二,形如童子,雕刻得十分精致。
李寒秋心中大奇,暗道:“这木偶难道还能和人动手不成,这韩涛不知在闹的什么把戏?”
只听韩涛喝道:“亮刀!”
陡然一抬手,木偶脱手飞出。
但见刀光连闪,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中各自奔出一个黑衣执刀大汉。
四人交错而过,各自对那木偶劈出一刀。
虽是四人运刀,但是配合提快速绝伦,四刀有如一气呵成。
火把耀照下,只见韩涛投出的木偶四肢脱身,分成五件,直向地下落去。
只听韩涛喝道:“反手刀!”
四个大汉同时头不转望,运刀一挥,反手击出。
四刀同时劈中那木偶的身子,一个尺二的木人,生和作五截。
紧接着刀光连闪,四个人交叉穿走,刀光闪闪,盘旋于数尺方圆之中。
待四人霍然分开时,一个尺二的木偶,已然变作了碎片木屑,散落一地。
李寒秋望着那散落一地的木屑,心中暗暗惊道:“好刀法,这等佳妙的配合,如有分毫之差,势必要自己人劈中自己人不可。”
转目望去,只见钟弃子也正望着木屑出神。
显然,身负绝技的钟弃子,也被这快速的刀法所震骇。
但闻韩涛缓缓说道:“他们如若一个个和你钟兄动手,那是决然非你之敌,但他们联手的刀法,却可称得武林一绝,钟兄刀法过人,也未必能够在木偶落地之前,把它斩成碎屑。”
钟弃子道:“在下看到了,他们劈出的刀风,阻挡了木偶落地的时间,使他们多了很多出刀机会。”
韩涛道:“不错,钟兄目力过人,好叫兄弟佩服,不过,钟兄少算了一件事。”
钟弃子道:“什么事?”
韩涛道:“他们的刀法,有一个路数,也不因四人中一人伤亡所改变,如是钟兄和他们动手时,伤了他们一个,钟兄势必因刀中人身,而刀势一缓,那结果情势如何?钟兄必心中明白了?”
李寒秋心中暗道:“他解说之意是说,在这四人之中,只要有一个人为你所伤,你就等于给了可乘之机,古往今来刀法,刀阵之中,从没有一种刀法刀阵,在同伴受伤之后,才是那刀法的妙用发挥到绝顶的程度。”
只见钟弃子闭目沉思,似是在想着一件十分为难之事。
良久之后,钟弃子才缓缓叹息一声,道:“不错,这的确是一种很奇怪、很突出的刀阵。”
韩涛哈哈一笑,道:“钟兄之才,果然是人所难及,兄弟佩服得很。”笑声顿住,脸色一变,接道:“怎么样?钟兄是否想以身试那刀阵呢?”
钟弃子冷冷说道:“在下如若能有一个助手,就不畏阁下的刀阵了,但可惜在下却没有助手。”
韩涛望了李寒秋和雷飞一眼,道:“他们呢?”
钟弃子道:“和在下素不相识。”
韩涛略一沉吟,道:“那么钟兄,是否准备一试呢?”
钟弃子道:“那要看韩兄提的条件了,须知大丈夫杀不可辱。”
韩涛道:“兄弟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钟兄能够屈驾到方府一行,只要见方大侠,兄弟能够复命,也就行了。”
李寒秋心中暗道:“他如到方府之中,不是被江南二侠等说服收用,就是难再生离方家大院,万万是去不得的。”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钟大侠可是说,只要有一人助你,你就能破这刀阵?”
钟弃子道:“不错,怎么样?”
李寒秋道:“区区不才,愿助你钟大侠一臂之力。”
钟弃子双目凝注在李寒秋的脸上,道:“阁下的姓名?”
李寒秋道:“四海皆兄弟,在下看不惯那位韩二侠对你的威胁,因此自愿拔刀相助,破他们的刀阵。”
韩涛双目中直似要喷出火来,右手轻轻一挥,低声喝道:“去把他拿下!”
随在韩涛身后的四个黑衣大汉中,立时有两个疾奔而上,赤手空拳,奔向李寒秋。
李寒秋冷笑一声,纵身避开两尺,一闪之下,同时避开了两人的攻势。
雷飞却连续捣出两拳,方把两人追击之势拦住。
钟弃子突然向后退了两步,使几人动手的地方大了一些。
这时,李寒秋等三人已被数十人团团围住,四面四只火把,照得一片通明。
两个人原来攻向李寒秋,雷飞出手一挡,两人反向雷飞攻去。
三人立时展开了一场恶斗。
刹那间,拳来足往,打得十分激烈.
雷飞武功高强,力斗两人,仍游刃有余,二十合后,反把两人迫落下风。
韩涛一皱眉头,道:“动兵刃!不要和他缠斗,咱们没有时间。”
随列身后的另外两个大汉,应了一声,飞步而出,双刀并举,刺向了雷飞。
两个赤手大汉,却借势而退。
雷飞仍是赤手空拳,施展突穴斩脉的手法,和两个执刀的大汉搏斗。
李寒秋目光一转,只见那钟弃子肃然而立,若有所思,毫无帮助之意,心中暗道:“好啊!我们为了帮你,和别人打了起来,你不但毫无帮助之意,而且连看也不看一眼。”
韩涛眼看两个从人,手中虽然有刀,但却为雷飞的奇奥手法所制,施展不开,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惊奇,暗道:“这两人不知是何许人物,武功如此高强?”
突闻雷飞冷哼一声,道:“撒手!”
一个大汉应声弃刀,倒退三步。
雷飞一招得手,右手突然疾拍两掌,又把另一个执刀大汉,逼退了两步。
韩涛冷哼一声,道:“没有用的东西,还不给我退开。”
两个执刀大汉应了一声,垂首而退。
雷飞伏身捡起了地下单刀,执在手中。
韩涛目光移注雷飞的脸上,道:“阁下尊姓大名?”
雷飞道:“名不见经传,不说也罢。”
韩涛冷笑一声道:“阁下强行插手此事,必有所恃了。”
雷飞笑道:“没有,在下等也和钟大侠素不相识,但你韩二侠喝令拿人,在下不愿束手就缚,只有出手一拚了。”
突闻钟弃子喃喃自语,道;“不能胜,不能胜。”
他自言自语,听得李寒秋等全都为之一怔。
转眼望去,只见钟弃子放下手中之刀,缓缓说道:“在下有一事请教韩二侠。”
韩涛听他语气,看他神态,似是突然缓和了下来,也缓缓说道;“什么事?”
钟弃子道:“这刀阵是何人创出?”
韩涛道:“怎么样?可有哪里不对了?”
钟弃子道:“刀阵很高明,在下算了很久,必有两人合力才能破你们的刀阵,阵虽可破,但两人之中,必要有一人重伤或死亡才成。”
韩涛道:“钟大侠果然高明,这刀阵有一个怪名字。”
钟弃子道:“什么名字?”
韩涛道:“叫作‘共死刀阵’。”
钟弃子道:“名字果然很怪,但却是很妥切。”
韩涛道:“钟大侠是明白的人,咱们自然就好谈了。”
钟弃子道:“在下愿随韩二侠共赴方宅一行,但有一条件,必得韩二侠先行答应才成。”
韩涛道:“什么条件?”
钟弃子道:“在下要会会那创此刀阵的人。”
韩涛微微一笑,道:“可以,在下不但保证让钟兄会到,而且还要和你长谈。”
钟弃子微微一笑,回顾了李寒秋一眼,道:“这两人和我素不相识,韩二侠放过他们,不能为难。”
韩涛望了李寒秋一眼,道:“钟大侠替两位讲情,你们可以去了。”
李寒秋心中暗道:“这钟弃子英雄气度,怎会这般食生怕死,如若他被江南双侠收为己用,江南双侠又多了一个为恶的助手。”
只听雷飞轻轻咳了一声,道:“咱们走吧!”转身向前行去。
李寒秋知他见识广博,回身而去,必有缘故,也不多问,追随在雷飞的身后而行。
钟弃子一直站着,直待李寒秋等两人背影完全消失之后,才回头对韩二侠道:“咱们也去吧!”
韩涛本想遣人追踪两人,但因那钟弃子的严密监视,使韩涛不得不表示出君子风度,但心中实又不甘,当下轻轻咳了一声,道:“钟兄当真不认识那两个人么?”
钟弃子摇头应道:“在下素来不说谎言。”
韩涛道:“唉!早知钟兄真的不认识他们,就不该放他们走了。”
钟弃子道:“为什么?”
韩涛道:“近日之中,有几位江湖宵小,易容混来金陵,准备对付我们兄弟。”
钟弃子道:“以你们江南双侠的武功而言。难道还怕人加害么?”
韩涛道:“怕是不伯,但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也不能全无防备。”
钟弃子道:“那两人由花会之中追我至此,绝不会是你的仇人。”
韩涛不再多言,抢先带路,直奔方家大院。
且说雷飞估计行出了韩涛等视线之外,放腿向前奔去。
李寒秋只好放腿急追。
一口气跑出十余里,雷飞才停下脚步,笑道:“咱们也该找处可避风雨之地,坐息一下才成。”
李寒秋道:“在下想请教雷兄一事。”
雷飞道:“什么事?”
李寒秋道:“关于那钟弃子,雷兄为何不肯阻拦于他?”
雷飞道:“阻拦什么?”
李寒秋道:“阻拦他去方家大院,那里守卫森严,机关重重,钟弃子进入方家大院,只怕再难出来了。”
雷飞道:“他已经想明白了处境,自愿跟那韩涛会方家大院,咱们又怎能硬阻止?”
李寒秋道:“雷兄之意,咱们是不用管他了?”
雷飞道:“那倒不是,咱们尽力助他,但要量力而为,不能任性……”语声一顿,接道:“李兄弟留心那四人的刀法么?”
李寒秋道:“瞧到了。”
雷飞道:“和平常的刀法,有何不同之处?”
李寒秋道;“似乎是配合得特别严密,使人无法避让。”
雷飞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在下觉着他们的刀法,十分玄奇。”
李寒秋道:“玄奇?”
雷飞道:“在下从未见过那等快刀,日后如是咱们动上手时,真得小心一些。”
李寒秋道:“这就是雷兄要说的话么?”
雷飞笑道:“还有一件事,就是那韩涛已然对咱们动了怀疑。”
李寒秋道:“雷兄,如若咱们适才一齐出手,是否能够拦住那韩涛的几人的快刀手呢?”
雷飞道:“能,不过咱们三人之中,定要有一人受伤。”语里一顿接道:“还有一件事,如若咱们真的出手,胜了韩涛,阻拦了那快刀阵,救了钟弃子之后,无疑暴露了咱们的身份,方秀必将倾尽所有实力,对付咱们,再想摆脱他们的纠缠,实非易事,李兄弟和那娟姑娘之约只怕很难履践了。”
李寒秋沉吟了一阵,道:“雷兄说得不错。”
雷飞道:“而且,在下可以预言,娟姑娘这番约你相晤,必然有重要之事奉告。”
李寒秋尴尬一笑,道:“雷兄的经验广博,使兄弟茅塞顿开。”
雷飞道:“任方秀、韩涛狡狯多智,也将误认咱们已离开了金陵。此刻,咱们只要找一处农家,或是隐秘之地,好好休息两日待会过那娟姑娘之后,再作主意。”
李寒秋道:“一切照雷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