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床第蜜语
柳凤山突然一变,冷冷说道:“杨非子,你如要投入我的手中,似乎是用不着知晓这多的事情。”
杨非子冷冷说道:“谁要投入你的手下了?”
柳凤山道:“不投入我手下,你已中了我的玄阴指,不用我杀你,十二个时辰之内,自会阴毒攻心而死,知道那多事情,又有何益?”
杨非子笑一笑,道:“你知道我杨非子的医术吗?”
柳凤山道:“听说很高明。”
杨非子道:“如若连你这区区的寒毒化解不了,还当得什么神医之称?”
柳凤山回顾了杨施雨一眼,道:“施雨,这人留下来有用吗?”
杨非子摇摇头,道:“没有用,你最好一剑把我杀了。”
杨施雨却微微一笑,道:“二爷,他的医道之精,只怕再难找出第二个人,所以,留下他的用处很大,不管是什么重伤,他见到时,只要还没有断气,他就有能力救活他,至少,可以延长他活命时间。”
柳凤山道:“既然说出来了,在下索性奉告一句,柳某人目下已掌握了很庞大的实力,要你杨神医和我们合作,只是器重你医道之上,我的事务很多,目下无法和你多谈了。”
杨非子心中暗道:凌度月还隐在一侧,他迟迟不肯出来,想必是还未太了解对方的实力,我应设法子让他说出来。心中念转,口中却冷冷说道:“二公子练成玄阴指功,足见高明,但你双腿瘫痪,行动不便,纵有一身高明武功,也不足给你威胁,至于你柳老二的属下,那就更为可笑了,除了这位杨施雨,还算稍有名气之外,杨某人还未再见过另一个像样的人。”
柳凤山哈哈一笑,道:“杨非子,不论你有些什么存心,在下也不妨告诉你一些内情,不错,我和我家兄有很大的不同,属于我的人手,大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这就是借重一些江湖高手,替我训练而成的人,他们因才施教,各吸一些很实用的成就,至于被在下罗致的江湖人物,除非迫不得已,在下不会让他们轻易在江湖上露面……”
杨非子心中暗道:“看来,这柳老二比那柳老大,阴险得多了,能以残废之躯,造成如此局面,自需过人的才能。”但闻柳凤山接道:“至于在下双腿的残废,行动不便,那就更不用阁下费心了。”
他没有说出内情,但却突然改口说道:“施雨,这杨非子似是一个很难说通的人,留下他只怕是一大祸患,你去把他的武功废了。”
杨施雨一躬身,缓步而出,道:“杨兄,你既以医道闻名于世,留下武功,却也无甚大用,兄弟先把你武功废了,留下你的性命,你再慢慢地想吧!”
杨非子心头大震,暗道:“这柳老二看来,不像是一位虚言恐吓的人,真要废了我一身武功,那真是生不如死了……”
忖思之间,杨施雨已逼到了杨非子的身前。
过关刀雷庆大喝一声,人已飞跃而上,挡在场非子的身前。
横刀说道:“想不到侠名堂堂的神剑杨大侠,竟然是如此一位甘为人奴,阴沉险恶之徒,当真是虚名误人。”
杨施雨淡淡一笑,回顾了雷庆一眼,道:“你是……”
雷庆接道:“在下雷庆。”
杨施雨道:“过关刀。”
雷庆道:“正是区区。”
杨施雨微微一笑,道:“你那点微末之技,也敢对老夫无礼吗?”
雷庆冷冷一笑,道:“阁下的武功,也许比在下高明,但你的作为,却叫人齿冷得很。”
柳凤山道:“施雨,这些人留下来都无大用,全都给杀了算啦,咱们在杨非子的身上,已费了太多的时间,不用再拖下去。”
杨施雨笑道:“二爷先请便吧!这些人交给我了。”
柳凤山一挥手,两个黑衣大汉,抬起了太师椅,转身而去。
杨施雨盯注在雷庆的身上,接道:“过关刀,十年之前有人在一张名单上写了你的名字,被老夫把它抹去了。”
雷庆道:“这么说来,雷庆还得谢谢阁下了。”
杨施雨哈哈一笑,道:“用不着,抹去你的名字,是老夫觉着用不着在你这样的人物身上动手脚。”
雷庆冷哼一声,道:“好大的口气。”
杨施雨道:“很快我们就可以证明,你如能接下我三剑,由我作主,放你全部活生生的离去。”
口中说话,手中的长剑却突然闪起一道寒芒,直袭雷庆的前胸。
这一剑,并不见有什么精奇的变化,但却快速异常。
雷庆横在前胸的过关刀向上一封,竟然未能封住对方的攻势。
幸好,他及时向后退了一步,剑尖挑破了前胸的衣服,带起了一串血珠。
雷庆身形暴退七尺,到了一座室门前面。
低头看去,只见前胸裂开了一道三寸左右的伤口,鲜血正不断地向外涌了出来。
杨施雨并未乘胜追袭,只是冷冷地看着雷庆。
只待他停下脚步,杨施雨才哈哈一笑,缓步向雷庆行去,一面笑道:“在这大厅中,你还有很多的朋友,你为什么不哀叫呼号向他们求助,联手对付老夫。”
其实,杜天龙,欧阳凤,王人杰都已撤下兵刃,欧阳凤手中还扣着一枚蜂尾镖。
但三人六只眼睛,只是盯注着杨施雨,却无人向前逼进。
杨非子冷冷说道:“杨施雨,以多臂神剑之名,对势不均力不敌的人下手,不觉着惭愧吗?”
杨施雨哈哈一笑,道:“非子兄,你稍等片刻,我对付过这般人,就会好好伺候你,我不信,你真的是铁打的罗汉。”
双肩一晃,突然之间,已冲到了雷庆面前,道:“第二剑。”
长剑斜起,刺了过去。
雷庆似是自己和对方的剑法相差得太远,突然身子一侧,直向室中避去。
杨施雨哈哈一笑,道:“你逃得了吗?”
长剑一探,寒芒直刺咽喉。
随着那刺来的剑势,雷庆的身子,仰面向地上摔去。
杨施雨笑道:“这是什么招法。”
左腿一抬,踏了下去。
忽然间,金芒一闪。杨施雨顿觉着右腕一阵剧疼,执不稳手中的长剑,跌落在实地之上。
一条人影.由屋中疾冲而出。
是凌度月。
雷庆仰卧于地上的身子,突然一个翻滚,避开了杨施雨的一脚,挺身而起,刀锋已逼上了杨施雨的颈上,冷冷地说道:“阁下如若不想死,最好别大声喝叫。”
杨施雨转头望去,只见右腕鲜血淋漓而下,整个的右腕,似是被利器洞穿。那只是一道粗如烧香的一个小小伤口,但却透过了腕脉要穴,杨施雨整条右臂,完全麻木难抬。
凌度月冷冷说道:“助纣为虐,先废了你一条右臂,如若再不肯听命合作,立刻取你之命。”
杨施雨一直怔怔地望着右腕伤口,直待凌度月说完,杨施雨目光才转到凌度月的身上,道:“是你伤了老夫。”
凌度月道:“不错。”
杨施雨上下打量了凌度月一眼,道:“你用的什么兵刃?”
凌度月冷冷说道:“你只有听话的份……”
语声一顿,接道:“可有法子解救杨神医?”
杨施雨摇头,道:“柳二东主,真的练成了玄阴指功,除了用内功逼出寒毒之外,只有柳凤山有解救之法。”
杨非子微微一笑,道:“杨施雨,咱们杨家人,一向都是很聪明,都不愿轻易死去,是吗?”
杨施雨道:“非子的意思是……”
杨非子冷冷接道:“玄阴指功,如无可救之药,柳凤山又有什么方法?”
杨施南沉吟了一阵,道:“有药物也是一种独门解药,柳凤山不会轻易给人。”
凌度月略一沉吟,道:“柳凤山待你如何?”
杨施雨道:“待我很好。”
凌度月道:“如是咱们把你拿去跟那柳凤山交换解药,他会不会答应?”
杨施雨道:“这个吗?在下就不清楚了。”
凌度月道:“要不要试一试?”
杨施雨叹息一声,道:“老朽没有把握,柳凤山甚难预料。”
杨非子道:“杨施雨,你不觉着自己太可怜吗?”
但闻大厅外,传进来柳凤山的声音,道:“想不到啊,诸位竟还在厅中设有埋伏。”
随着那说话之声,两个黑衣大汉,又抬了太师椅行入厅中。
木椅上端坐着柳凤山,凌度月道:“柳老二,医好了杨神医的伤势,我就放了杨施雨。”
柳凤山微微一笑,道:“阁下可是要挟我吗?”
凌度月道:“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柳二东主如是不愿交换,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杨非子道:“我还有几个时辰好活,也许能有解救办法,但你杨施雨决不能饶过。”
凌度月道:“老前辈,十位杨施雨,也无法抵算一个老前辈,在下自有主张……”
目光一掠柳凤山,接道:“雷前辈,我由一数到十,十字出口,我要这杨施雨的人头落地。”
雷庆道:“好!”
凌度月开口数了起来。
直待数到八字,柳凤山才突然开口,道:“住手。”
凌度月道:“什么事?”
“在下交出解药,你们一定放人吗?”
凌度月道:“柳二东主,目下情形,你只有相信我们一法了。”
柳凤山冷哼一声,道:“你这小子是甚么人?”
凌度月哈哈一笑,道:“柳二东主,你这等出言无状,泼妇骂街一般,不觉着有失风度吗?”
柳凤山气得脸色发青,但又无可如何,伸手取出一个玉瓶,投向了杨非子,道:“接着,一瓶之中,四粒解药,分在十二个时辰之内服下,就可以使得余毒尽除。”
凌度月笑一笑,道:“老前辈,你是用药行家,服下一粒,就可以了解他说的是真是假了。”
杨非子打开玉瓶,倒出了一粒解药服下。
闭目调息了一阵。杨非子缓缓睁开双目,道:“是真的解药。”
凌度月回顾了雷庆一眼,道:“老前辈,放了杨施雨,咱们不能失信于人。”
雷庆右手过关刀仍然架在了杨施雨的颈上,左掌按在杨施雨的右肩之上,内力突发,震得杨施雨奔出三步,道:“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多臂神剑,竟然是人家手下的奴才。”
杨施雨垂首行到了柳凤山的身前,道:“多谢二东主,属下惭愧得很。”
柳凤山笑一笑,道:“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不用放在心上,你的伤势如何?”
杨施雨道:“属下这一条右臂,只怕要废了。”
柳凤山道:“不要紧,你还有一条左臂,可以练左手剑法。”
杨非子道:“二东主的计划很长远啊!”
柳凤山道:“杨非子,你们还没有掌握胜算,不要得意得太早,你中我玄阴指功,虽然服下解药,但在三个时辰之内,也无法和人动手,但这大厅可怕的,只有阁下一人!”
只听杨施雨失声大叫道:“无形剑,无形剑……”
柳凤山脸色一变,道:“谁是无形剑?”
杨施雨目光转注凌度月的身上,道:“他!无形剑的传人。”
凌度月缓缓行前几步,道:“柳二东主,人贵知足,你们柳家财雄势大,常人已羡慕不已,想不到,你们竟然还不知足,难道要把天下的财富,全都掌握不成。”
柳凤山答非所问地道:“你是无形剑的传人?”
凌度月道:“不错。”
杨非子高声说道:“少兄小心,他练成的玄阴指,可伤于五步之外。”
凌度月道:“我们机会相等,我袖中藏剑可以追魂八尺。”
柳凤山道:“攻其不备,既然诸位已知我练成了玄阴指,在下就不会陡然出手……”
目光盯注到凌度月的身上,接道:“阁下,咱们可否谈谈?”
凌度月冷然说道:“谈什么?”
柳凤山道:“请阁下和柳某合作,条件由阁下提出。”
凌度月道:“柳二东主,可是想收买区区吗?”
柳凤山道:“言重了,既称合作,自然是各取所求,条件当然是很公平了。”
凌度月道:“二东主准备付给在下什么?”
柳凤山道:“你要什么?金银珠宝,任君开口,广厦美女,应有尽有,只要你开得出口,这世间有的,在下都可供应。”
凌度月道:“果然世间第一富豪的口气。”
柳凤山道:“人生在世不过百年,吃、喝、玩、乐,过上数十年快活日子,才算不虚此生。”
凌度月道:“柳二东主对人生看得如此豁达,何以还不满眼下的豪华生活,仍然要新冒矢石,周旋于江湖之上。”
柳凤山道:“我不同……”
凌度月接道:“哪里不同了,世无长生人,仙道不可凭,难道你柳二东主还能活过百岁不成。”
柳凤山道:“柳家的目标太大,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柳家发迹不足百年,已然六度更易东主,上四代的死因为何,在下不太清楚,不敢妄言,但先祖父和生父,都在三十左右而逝,他们都不是因病而死,而是死于凶杀之中,但数代的训练,使先祖父和先父,都有很周详的安排,我们三兄弟,才能够平安的度过数十年,世人只知柳家金银如山,财产万贯,但又有谁知道我们柳家保护这些财产所付的代价,经营这庞大财富所费的心血?”
凌度月道:“哦!”
柳凤山道:“我们从祖先被杀的鲜血教训中,发觉了想欲谋夺我们柳家财产的人,都是武林中人,这就是我不得不以牙还牙,筹谋对付武林人物……”
凌度月冷冷接道:“但你们所作所为,早已超过了自保的范围,似乎是专以要和武林同道作对?”
柳凤山笑一笑,道:“不错,我们的范围是大了一些,但江湖上的恩怨,盘结交错,一旦卷入,欲罢不能,逼得我们不得不放开干,有一天,柳家人能主盟武林,那才是江湖上纷争的平息之时。”
杨非子道:“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才慧、武功卓绝一时的人物,都未能完成武林霸业,何况是你们柳家兄弟。”
柳凤山道:“这有很多的不同。”
凌度月道:“愿闻高见。”
柳凤山道:“我们有庞大的财富,也有一身不太差的武功,但最重要的是我们有精密的计划,和官府力量相助,阁下算一算,我们成就的机会如何?”
凌度月道:“你们过去,是在隐密中的布置,此刻一旦公诸武林,你们就不会再有得手的机会,也必将引起武林同道的合力声讨,凭你柳家之力,岂能和整个的江湖人物对抗。”
柳凤山微微一笑,道:“所谓江湖人,至少有大半已入我掌握之中。”
凌度月暗暗惊心,忖道:此人说的神情泰然,似是并非恐吓之言。
但闻杨非子接道:“武林中人散布大江南北,单是九大门派,任何一派,就可以和你们柳家对抗,阁下之言,未免夸大了。”
柳凤山道:“果然如此,诸位之力,岂会如此单薄……”
语声一顿,接道:“欧阳明在中原武林道上,是何等身份、声誉,杨施雨也是望重一时的大侠,他们都已经为区区所用了。”
杨非子道:“那是为你们在暗中阴谋算计,武林也无人想到你们杨家人,会是掀起江湖暗潮、风浪的罪魁祸首,但如把此讯传布于江湖,情势会立刻大变。”
柳凤山淡淡一笑,道:“杨非子,你也算江湖上出类拔萃的人物,但你一样为柳老大收罗所用,以此为喻,你也该心中有数了。”
杨非子道:“但在下已及时悔悟……”
柳凤山道:“所以,你才能知晓这多的隐密,但你应该明白,像你这样中途叛离的人不多。”
凌度月摇摇头,吁一口气,道:“柳凤山,咱们似乎已经谈完了。”
柳凤山道:“阁下该有个决定了?”
凌度月道:“我已经决定了。”
柳凤山道:“在下洗耳恭听。”
凌度月道:“咱们无法合作,二东主的好意,在下只有心领了。”
柳凤山道:“兄台不再多想想吗?”
凌度月道:“不用了,对此事,在下早已想得很透澈了。”
柳凤山道:“兄台斩钉截铁,在下势难勉强,柳某人告退了。”
凌度月摇摇头,道:“不行,柳二东主没有说服区区,在下倒要试行说明你柳凤山。”
柳凤山道:“好!不过,机会不大。”
凌度月道:“尽人力罢了。”
柳凤山道:“在下恭候高论。”
凌度月道:“放弃你主盟武林的心愿,立刻停下阴谋暗算,遣散你手下的杀手,跳出江湖是非之外,作你的银号老板。”
柳凤山道:“很明快,可惜在下无法答允。”
凌度月道:“那只有一个办法了。”
柳凤山道:“请教高明。”
凌度月道:“咱们之间,作一决战,如是柳二东主能把在下杀了,也可以减少一个劲敌。”
柳凤山笑一笑,道:“拼命。”
凌度月道:“就算是吧!阁下想除去一个敌人,在下也想替江湖上除一大害,所以,咱们动上手时,柳二东主不要手下留情。”
柳凤山回顾了杨施雨一眼,道:“施雨,这人的剑法如何?”
杨施雨道:“很高明,一把奇怪的兵刃,藏在袖里及时射出。”
柳凤山一皱眉头,道:“施雨,以你的见识博广,就无法猜出那是什么兵刃吗?”
杨施雨道:“在下一时间确然无法想得出来。”
柳凤山突然叹一口气,道:“看来,江湖之上,果然是无奇不有了……”
突然提高了声音,道:“进来。”
但闻一阵莺声燕语,十二个仗剑少女,疾如飘风一般,奔入大厅。
十二个人动作迅快,立刻散布在柳凤山的身前。
凌度月抬头看去,发觉这十二个少女很美,而且年龄相若,都在十八至二十六间的年龄。
十二个少女,都穿着一色的衣服,青缎子滚着金边的疾劲服装。
每人手中,都执着一把长剑。
都长的一样美丽。
打量过了十二个青衣少女之后,凌度月淡淡一笑,道:“柳凤山,这十二位姑娘是……”
柳凤山接道:“十二金钗,在下的从卫。”
凌度月冷哼一声,道:“看来你们兄弟都是很喜欢用女子从卫。”
柳凤山道:“女子从卫,有很多的好处,她们不会像男人一样,那么粗心大意,也不会像男人一样为名利所诱。”
凌度月吸了口气,道:“就只有这十二金钗吗?”
柳凤山道:“在下吗?对保证自己安全的事,想得很周到,阁下先杀死十二金钗之后,在下自会再有人手及时赶来。”
凌度月心头一震,暗道:“好冷酷的心肠,竟要人杀死这十二金钗,想这十二个人,个个年轻貌美,要想杀死她们,实非一件容易的事……”
但闻柳凤山呵呵一笑,接道:“凌少兄,这一十二人,也许不能算武林中高手,但她们却是久经训练的剑手,她们很善合搏之术。”
凌度月道:“阁下告诉我这些话,是何用心?”
柳凤山道:“我不希望十二金钗从卫,有什么损失,但更不希望你凌少兄有什么失闪。”
凌度月道:“柳二东主这么挂念区区,倒叫在下甚觉意外。”
柳凤山道:“阁下你在数招内,击伤杨施雨,这一份过人的成就,好叫在下敬服,所以我很希望能够有你凌少兄这样的人物相助。”
凌度月道:“柳二东主最好别存此念。”
柳凤山哈哈一笑,道:“我相信一句话,只要工夫深,铁杵也可磨成针。”
凌度月不再理会柳凤山,却望着那十二个金钗从卫,冷冷说道:“你们都听到了那柳凤山的话了吗?”
十二钗头点点头,那面对凌度月的一位,开口说道:“我们也是第一次听到二爷对人说出如此敬慕的话。”
凌度月心中一动,暗道:“这丫头一开口,就词锋犀利如刀,看起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心中念转,缓缓说道:“姑娘可是十二钗卫之首吗?”
青衣女笑一笑,道:“是的,我是钗头。”
凌度月道:“姑娘可否见告姓名?”
青衣女道:“真正的姓名,早已不用,二爷一向都叫我钗头金凤,事实上,十二金钗,都用金字排名。”
凌度月道:“领教,领教……”
语声一顿,接道:“柳二东主的话,诸位既已听到了,是否可以证明了一件事?”
金凤道:“什么事?”
凌度月道:“柳凤山待你们并不好,他只是要你们送死而已。”
金凤微微一笑,道:“用不着挑拨我们,事实上,这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凌度月接道:“在下只是想把个中的实情,告诉姑娘罢了。”
金凤道:“我们从小被二爷调教长大,他对我们很爱护,我们不知来自何处?也不知身世为何?我们心目中,只有一个柳二爷,视他如父、如兄,敬他如主、如师。所以凌少侠,如是想用点什么手段,来离间我们姐妹对柳二爷的忠实,很难办到。”
凌度月点点头道:“姑娘,你能代表十二个钗卫吗?”
金凤道:“能!我们相处十余年,情同姐妹,她们既然用我担任钗头,自然是可以让我作主了。”
凌度月道:“这么说来,咱们谈得很投机了。”
金凤道:“这要看你少侠了。”
柳凤山哈哈一笑,道:“凌少兄,我待人和家兄有些不同,他们对我很忠实。”
凌度月冷笑一声,没有答话。
柳凤山接道:“凌少兄如是和兄弟合作,我立刻把十二钗卫,拨你凌兄手中听遣。”
凌度月道:“在下吗?可没有这份艳福,用十二个美貌少女,作为保驾之用。”
柳凤山笑一笑,道:“十二金钗卫,虽然久随在下,但在下和她们之间,却是清清白白,区区还有一点人所不及之处,那就是一向不贪女色。”
凌度月道:“你们柳家有的是银子,就算私行败坏一些,只要大亏大节,不强暴行,不会有人找你们的麻烦……”
柳凤山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凌度月,你仔细地想想吧!我要先告退一步了。”
一挥手,两个大汉,拾起木椅而去。
凌度月厉声喝道:“站住!”
但柳凤山已头也不回,离开了大厅。
杨施雨紧随在柳凤山的身后而去。
凌度月已被十二钗卫,团团围住,想追柳凤山,只有先袭溃十二金钗的阻挡。
目光一掠十二个钗卫,落在金凤的身上,道:“你们真准备和我动手?”
金凤道:“最好不要,但如你凌少侠一定要动手,那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了。”
凌度月道:“好男不跟女斗,你们让开,咱们可以免去一场搏杀。”
金凤摇摇头,道:“没有二爷的令谕,我们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吩咐。”
凌度月道:“这么说来,咱们非得打一场了。”
这时,雷庆、杜天龙、欧阳凤,都围了上来。
杨非子高声叫道:“诸位,千万不可轻易出手。”
凌度月心中正在盘算,如何能出手一击,先把金凤制住,也好使余下的人知难而退。
听到了杨非子呼叫之言,凌度月只好侧过头去,道:“为什么?”
杨非子先行退后一丈余远,才招手说道:“凌少侠请退到后面来。”
凌度月心中大奇,暗道:“这人,怎的忽然变得如此神秘了……”
心中念转,人却是依言走了过去,道:“前辈有何指教……”
杨非子接道:“十二钗卫,剑中有古怪,不能动手。”
凌度月仔细望去,果然发现那十二钗卫手中的长剑,剑尖处果然和平常的宝剑不同,似是鼓起了一个一指宽窄的棱条,不禁一皱眉头,道:“她们手中之剑,当真是有些奇怪?”
杨非子道:“如若在下的推断不错,她们手中的长剑,都含有奇毒,可能是毒针,也可能是毒火,控制的机关,也可能就在那手握的剑柄之上,只要按动剑柄之上的机关,剑中的毒针、毒水,都可能激射而出。”
金凤淡淡一笑,道:“好眼光。”
杨非子道:“姑娘夸奖了。”
金凤道:“既然被诸位看出来了,我们也不骗他们了,我们这些剑中,确然藏有古怪,而且很凌厉,别说外门的金钟罩,铁布衫无法抗拒,就算内家的罡气,也未必能抗拒。”
凌度月冷冷说道:“姑娘可是在威胁我们吗?”
金凤笑一笑,道:“凌少侠言重了,小婢说的很真实,我们这长剑之中,藏的是天山寒铁制成的细小毒针,尖利无比,而且剧毒淬练,中人必死,每一把长剑中,有十支毒针,用强力的弹簧,弹射出来,两丈内可进坚石,如是我们十二人,在同一时间内,射出毒针,就算是飞鸟也无法逃过,所以,在我们姐妹手中,从来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我们姐妹的合击之术。”
凌度月道:“姑娘说的这么清楚,岂不是失去了暗器的价值。”
金凤道:“因为我们不希望杀死你凌少侠。”
凌度月道:“哦!”
金凤道:“自然,这不是小婢的意思,我们是奉了二爷之命。”
但闻杨非子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凌少侠,咱们想法子先到毒针难及之处,再商量对敌之策。”
他施用的千里传音之术,通知了凌度月和杜天龙,十二婢女只瞧出他口齿启动,却未听到他说的什么?
凌度月听完金凤解说之后,心中实在感觉到情势的严重,如若她不是虚言恫吓,场中之人,谁也无法逃开十二女婢的剑中毒针,再看十二女婢手中之剑,已然若有意无意地举了起来,分别对着几人。
凌度月心中念转,口中纵声大笑,道:“姑娘,剑中毒针,是否有解药可救?”
金凤道:“自然是有,不过,那是特别配制的解药,一般解毒药,无能为力。”
凌度月道:“姑娘身上带有解药吗?”
金凤眨动一下眼睛,道:“凌少侠想从小婢身上,取得解药吗?”
凌度月道:“那倒不是,在下还不太相信姑娘剑中藏针,真能取我之命,很想试上一试。”
金凤皱皱眉头,道:“凌少侠如肯听小婢劝告,那还是不试的好?”
凌度月道:“在下有一个很大的毛病,那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如是姑娘带有解药,在下就算被毒针所伤,也可及时施救了。”
金凤点点头,道:“自然可以,不过……”
凌度月道:“如是我真被毒针所伤,那就算落在诸位的手中了。”
金凤略一沉吟,道:“如若这是你唯一和我们合作的条件,倒是值得试一试。”
凌度月道:“只是在下不想连累别人……”
突然提高了声音,道:“诸位听着,我要试试十二姑娘的剑中毒针,诸位最好能先避开。”
雷庆和杜天龙等,却早得杨非子传音相告,又得凌度月的招呼,果然齐齐避入了那座雅座之中。
雷庆最后行入门内,低声道:“杨神医,我们该助他一臂之力。”
杨非子道:“你们帮不上忙,留在那里,反使他分去心神。”
凌度月目睹群豪避开,心中松了一口气,道:“姑娘,在下的兵刃,也很快速,诸位要小心了。”
金凤长剑移动,指向凌度月道:“一个人,只有一条命,希望公子多珍惜。”
凌度月道:“不要紧,反正一个人,也无法长生于世,如是姑娘的毒针真能伤我,在下才能心生敬服。”
说话之中,突然一个倒跃,人已退入到雅室之中。
金凤突然格格一笑,道:“凌少侠,你可是害怕了。”
凌度月道:“在下心中仍然有不信诸位真能伤我,不过,在下也不想太过冒险。”
杨非子高声接道:“诸位姑娘,在下杨非子,我已经在雅室之处,布下奇毒,如是诸位不信,不妨过来试试。”
金凤凝目望去,竟不见任何痕迹,一扬柳眉儿道:“杨非子,能不能说出来,你下的什么毒?”
杨非子道:“一种无形无色的毒药。”
金凤道:“这么说来,小婢们是无法看到了。”
杨非子道:“一个用毒能手,所用之毒,如是轻易被入瞧出痕迹,那还算什么用毒方法?”
金凤冷笑一声,道:“诸位总不能永远躲在那里不出吧!”
杨非子道:“诸位姑娘,大约也不能永远守在大门外面。”
但闻杨施南的声音,传送过来,道:“金凤姑娘,给他们一个时限,如是他们不肯出来,咱们就放火烧了这座大厅。”
凌度月听得一怔,道:“老前辈,杨施雨这人作不了主,可能奉了那柳凤山的令谕,如若他们真要放火,那可是一桩很难对付的事了。”
杨非子道:“就算放火,也不是一件太难的事,可怕的是十二金钗,站在火场外面,暗施算计。”
杜夫人欧阳凤轻轻叹息一声,道:“为我们欧阳一姓的事,不能连累诸位,我去和他们谈谈?”
杨非子摇摇头,道:“杜夫人请留步,他们志在凌少兄和老朽,夫人就算和他们去谈,也无法谈出一个结果。”
凌度月道:“杨老前辈说的是,就算杜夫人肯和他们好言相商,也是难使柳凤山改变心意。”
欧阳凤道:“他们真要放心,咱们的生机不大,总不能坐以待毙。”
杨非子道:“此时何时,杜夫人且不可意气用事,需知咱们一步失错,就要全盘皆输……”
只听金凤的声音,传了过来道:“诸位听着,我们已准备了引火之物,一声令下,立刻可以放火,小婢数到十二,如果诸位还不肯弃剑认输,咱们就开始引火了。”
凌度月冷冷说道:“姑娘如是激起咱们拼命之心,只怕诸位也要付出代价。”
雷庆突然低声说道:“凌少侠,老朽倒有一策。”
凌度月道:“雷前辈有何高见?”
这时,厅中的金凤,已然数到三字。
雷庆道:“这大厅筑建坚牢,逃走不易,如是他们真的放起火来,咱们都是死路一条,老朽之意是,老朽走在前面,先挡毒针,凌少侠请藏老朽身后,出其不意,冲入他们之中,混入敌群,使她们心生顾及,亦不敢施放毒针。”
凌度月摇摇头,道:“这办法不行。”
杜天龙抬头望了屋顶一眼道:“咱们破开屋顶而出如何?”
杨非子道:“在下亦有此想,只怕他们早有防备,隐于屋顶,暗施算计。”
这时,金凤已数到了七字。
她每一个数字都拖的很长,使人听得十分清楚。
杜天龙道:“杨前辈,凌少兄,我们这群人中,属两位的武功最好,真要和敌人拼命还要凭仗两位。”
凌度月道:“杜兄,有什么高见,但请说在当面……”
杜天龙接道:“如是遇上强敌相犯,自然是要两位先行出手制敌了。”
凌度月道:“这个,杜兄的用心是……”
杜天龙道:“事情很简单,有苦有甜,遇上强敌,要两位出面抗拒,但如遇上了危恶险难,也要两位率先破围而出了。”
凌度月道:“还是这样几句老话。”
杜天龙道:“不用说了,咱们先行现身,分散敌人的精神,两位以快速的奔行之势,冲出火区。”
杨非子摇摇头,道:“就算一切都如咱们的计算吧,大火自是无法烧得住咱们,不过,咱们担心的并不是他们放火……”
杜天龙接道:“前辈之意,可是她们志在杀人。”
杨非子低声道:“兵不厌诈,愈诈愈好。”
凌度月若有所悟的低声道:“诈降。”
杨非子道:“至低限度,他们会给逃命的机会。”
凌度月道:“老前辈和在下一起去吗?”
杨非子摇摇头,道:“十二钗卫的一举一动,只怕早已在柳凤山或杨施面的指导之下行事……”
凌度月道:“哦……”
杨非子道:“老实说,他们对我的用略施谋上,必然有着很严的戒备……”
凌度月接道:“对在下只怕也是……”
杨非子接道:“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他们对你有着很渴慕的拉拔之心,不惜以何代价,也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杨非子放低了声音,接道:“就算他们明知你是诈降,但也极愿和你谈谈。”
凌度月道:“谈些什么呢?”
杨非子道:“你可以开出条件,愈苛愈好的条件,不过,唯一注意的,这些条件愈苛愈好,甚至应该对十二钗卫,予以戏弄。”
凌度月道:“这个……”
杨非子道:“事态紧急,只好从权,凌少侠是聪明人,用不着在下多解说了。”
这时,金凤已然数过了十二,果然,有一股烟气,涌了进来。
凌度月望望那瞎去双目的欧阳老夫人,突然高声说道:“住手。”
外室大厅,传出来了金凤的声音,道:“凌少侠有什么事?”
杨非子低声说道:“记着,言语之中,不妨隐隐说出,无法摆脱生死大关的威胁,但最重要的是,要他们瞧出有可乘之机。”
凌度月点点头,高声说道:“你们先停下手,要柳凤山进来,我有话和他谈谈。”
金凤道:“凌少侠和小婢说也是一样。”
杨非子目注凌度月,微微颔首,道:“答应她,但语声中要强硬一些。”
凌度月冷笑一声,道:“你不过是个丫头身份,能够作得了主吗?”
金凤妖笑道:“如是小婢作不了主时,二爷自会现身。”
凌度月一提气,缓步向外行去。
果然见大厅中,堆积了不少引火之物,十二钗中有金凤率领着六个,守在大厅,准备出手,另外六人,早已不知去向,想是躲在大厅外面,准备防堵几人越屋逃走。
一切都在杨非子的预计之中。
大厅中引起了火头,似已被金凤等熄去,隐隐可见熄去的火痕,还微微冒着烟气。
举起嫩白的左手,理一下鬓发,金凤缓缓说道:“凌少侠,识时务者为俊杰,凌少侠有什么话,只管请说。”
凌度月道:“柳凤山可是很希望收服在下吗?”
金凤点点头,道:“二爷确有此心。”
凌度月道:“好!你去叫他来,我要和他谈几个条件,如是谈好,在下也许会为他所用,如是谈不好,咱们放手一拼了。”
金凤笑一笑,道:“凌爷,何必呢?就算你能捞去两条命,也是无法逃去我们这剑中毒针。”
凌度月道:“如若在下不能为武林正义而死,委辱偷生下去,我就要活得快快活活。”
金凤道:“对!锦衣玉食,美人醇酒,何必要管别人的笑骂呢?”
凌度月冷笑一声,道:“金凤,我如若真归依了柳二爷,你就是我要提出的条件之一!”
金凤一呆,道:“我……”
凌度月道:“是!你要我醇酒美人,是吗?以柳家的财富,自然藏有不少好酒,至于美人吗?就要你金凤姑娘……”
金凤吃了一惊,接道:“凌爷,我只是一个丫头。”
凌度月笑一笑,道:“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但你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
金凤脸色微变,道:“就算你提出来吧?二爷也不会答应你。”
凌度月哈哈一笑,道:“金凤姑娘,别忘了柳二爷是胸怀大志的人,如若他连你也舍不得,还能成得了什么大事?”
金凤道:“你自做你的白日梦吧!二爷决不会答应你,再说,我……”
“我什么?”
她没有说下去,但脸上却泛起了一片红晕。
凌度月淡淡一笑道:“姑娘,去请柳凤山来吧,我们印证一下,看看哪一个猜的正确。”
金凤道:“十二钗卫,个个貌美如花,你为什么一定要找我呢?”
凌度月道:“因为你是钗头。”
只听一个朗朗的笑声,传了进来,道:“不错,凌兄如若是真肯归服在下,我相信一切好谈。”
说话的正是柳凤山。
凌度月道:“先请问柳二东主一件事,阁下是否真要凌某的协助。”
柳凤山道:“一片诚意,可质天日。”
凌度月道:“那是说,不论在下提出什么样的条件,阁下就会答应了。”
柳凤山道:“不妨说说看吧!”
凌度月道:“这位钗首的金凤不错,柳二爷可以割爱相赐呢?”
柳凤山愕了一下,但立刻哈哈大笑,道:“别说是钗头金凤,十二金钗之中,任你凌兄挑选就是。”
金凤脸色一变,垂下了头去,一语不发。
凌度月笑一笑,道:“二东主答应把金凤赐给在下了。”
柳凤山道:“答应了。”
凌度月道:“好!在下还有第二件。”
柳凤山道:“请说。”
凌度月道:“咱们同来之人,全都要归依二爷手下,但都要在区区手下听差。”
柳凤山道:“求之不得,但不知他们是否会答应呢?”
凌度月微微一笑,道:“这个包在区区的身上,如是他们不肯答允,在下只好先为二东主立个头功,把他们斩毙剑下。”
柳凤山道:“好!一言为定。”
凌度月道:“第三,在下此后,只听命二东主一人,别人不能命令区区。”
柳凤山点点头,道:“此后,凌兄就算是在下的心腹重臣,自然只听命于我了,还有什么?”
凌度月道:“放了绿竹堡中所有卫从,佣人,并解去他们身中之毒。”
柳凤山道:“好!还有吗?”
凌度月道:“只此四桩,柳二东主如肯答允,咱们就算是谈定了。”
柳凤山笑一笑,道:“告诉他们,凡是归伏于我的人,各支月奉三千白银,偿赐在外。”
凌度月道:“二来请给区区顿饭时光,不肯依附之人,在下就送上他的人手。”
柳凤山道:“凌兄快人快语,好叫在下佩服,我在厅外,恭候佳音。”
一招手,撤退了十二钗卫。
凌度月一直暗中注意着金凤,只见她神情沉重,脸色微泛激忿之色。
目睹柳凤山撤走了十二钗卫之后,凌度月招呼过来杨非子等,集于一处,道:“在下和柳二东主交谈之言,诸位都听到?”
雷庆一皱眉头,道:“听到了,但还不够仔细,老弟可否再说一遍。”
凌度月淡淡一笑,道:“在下自知无能闯过十二钗卫的剑阵、毒阵,如其死在毒针之下,何不和柳二东主连合一处,咱们江湖人,一直在风浪险恶中谋生,生死难料,活的时间,过几个快活日子,有什么不好?”
王人杰嗯了一声,道:“凌兄弟是贪图那金凤的美色呢?还是贪图那月奉数千两的白银。”
杜天龙道:“龙凤镖局的财产不少,但如凌少侠不降的话,咱们可以全数奉上。”
欧阳凤道:“绿竹堡田产不少,凌少侠,只是想过些好日子,咱们也可以奉养。”
凌度月淡淡一笑,道:“杜夫人,咱们都已见识过江湖险诈手段的酷恶,十二钗卫虽然剑中藏有毒针,但我凌某人,如想破围而去,实也并非难事,只是诸位……”
杜天龙接道:“这就是不劳凌少侠费心了,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上亡,生死之事,实也用不着太过担心,只求活得心安,死得瞑目也就是了。”
凌度月低声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咱们如若全死在十二钗卫的剑中毒针之下,在下想不出对江湖大局,有什么补益,对绿竹堡有什么好处?”
欧阳凤道:“凌少侠,咱们本无深交,生死大事,各有看法不同,咱们不也勉强凌少侠,但凌少侠也不用勉强我们了。”
杨非子冷冷说道:“诸位最好别要多接口,听凌少侠说下去。”
凌度月沉吟了一阵,用极低微的声音说道:“柳凤山装作的虽然大方,一举间,撤去了所有的人手,但我相信,他会派人在厅外暗中监视咱们……”
王人杰接道:“我到大厅外面瞧瞧。”
凌度月道:“不用了,那将只会引起他们更大的疑心……”
语声一顿,道:“在下记得有一计略,叫作骗虎容狼,有些不同的是,咱们要先为虎爪。”
杨非子点点头道:“凌少侠说的是。”
凌度月接道:“放眼当今武林,似已大半为柳家天下,他们挟雄厚财力,几乎网罗了天下黑、白两道的精英,似乎是目下还没有一股力量,能和他们对抗,整个的江湖的形势,似乎是他们兄弟在互作对抗。”
雷庆点点头,欲言又止。
凌度月接道:“这位柳老二,青出于蓝,比他那位大哥似是还要狡猾一些,咱们既无能正面抗拒,何不借刀杀人。”
杨非子道:“利用柳老二的力量,对抗柳老大。”
凌度月道:“如是在下没有看错,柳老三可能还好好地活在世上。”
杜天龙道:“凌少侠,这个,可能吗?”
凌度月道:“为什么不可能,能装作死亡的,必然是一位智计多端的人物,咱们不能再失措了。”
雷庆道:“凌少兄,如是他们兄弟故意布下这么个疑阵,那又该能如何?”
凌度月道:“就目前的看法,这个可能不大……”
放低了声音,接道:“柳凤山用兵遣将无一不是武林中的新锐,这些人名不见经传,但武功都很了得,咱们除了和他混在一起之外,又如何能查出他们的底细?”
雷庆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咱们错怪凌少侠了。”
凌度月提高了声音道:“咱们就此一言为定了。”
目注大厅外面,高声说道:“哪一位执事,去请二东主来了。”
片刻之间,柳凤山带着十二位钗卫又行入了大厅。
柳凤山举手一拱,缓缓说道:“凌兄,他们同意了吗?”
凌度月道:“同意了,不过,他们不愿意在别人手下听命。”
柳凤山道:“全数在凌兄的手下做事。”
凌度月道:“还有几个条件,不知二东主作何处理?”
柳凤山笑一笑,道:“说吧!我记得我已经答应过你很多了,只要你说的不离谱……”
凌度月道:“二东主,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条件,只不过在下觉着应该把事情说个明白。”
柳凤山道:“什么事?”
凌度月行前了两步,低声说道:“二东主对我们这群人中,比较重视的,是杨神医和区区了。”
柳凤山笑一笑,道:“这个嘛?红花虽好,还要绿叶相衬,有雷庆、杜天龙等一般人,才能把两位托衬得更具气势了。”
凌度月道:“所以,在下觉着不能欺瞒二东主。”
柳凤山微微一怔,道:“什么事?”
凌度月道:“在下没有事,事情出在了杨神医的身上。”
柳凤山道:“此言怎讲?”
凌度月道:“杨神医是天下第一神医,也是位绝无仅有的用毒的高手……”
柳凤山接道:“这个,我知道。”
凌度月道:“但他却中了一种自己无法解去的奇毒,只怕活不多久了。”
柳凤山道:“天下还有杨非子无法解救的毒性?那是什么毒?”
凌度月道:“那是令兄柳大东主所下,听说是南荒之蛊。”
柳凤山道:“原来如此。”
凌度月道:“只怕他无法对二东主长期效命。”
柳凤山微微一笑,道:“这个,你可以放心,用药解毒,在下自知不如杨神医,但对付南荒蛊毒,在下却是甚有心得,只要凌兄和杨神医,都是真心归降区区,七日后,我替他解去蛊毒。”
凌度月听得心头暗暗震动,忖道:这人口气如此托大竟能解南荒蛊毒,但此情此景,却又不似谎言。
心中念转,口中却说道:“那就谢过二东主了,杨非子如是被解了南荒蛊毒,想必会对二爷忠心不二了。”
他忽然改口叫了一声二爷,听得柳凤山心花怒放,笑一笑,低声道:“度月,你最重要,我看得出,你具有奇高的身手。”
凌度月道:“二爷太看重了。”
柳凤山笑道:“我手中用了不少人,我对他们,也很忧遇,但像你这样谈条件的绝无仅有……”
凤山哈哈一笑,接道:“度月,你该知道唐太宗用魏征的往事吧!用贤臣才人,必得雄主明君,我如不具有一点过人之量,如何用得到你这样的人?”
凌度月心中暗道:“看来,这柳凤山的心胸,似是比那柳凤阁还要宽大一些,也阴险多了。”
心中暗自盘算,更生警惕之意,目光立刻转注到金凤的身上,装出一副色迷迷的情态,道:“二爷这么看重区区,实叫人心甘效死。”
柳凤山仰天大笑三声,道:“度月,金凤她是一位好姑娘,她不但是十二钗卫之首,也是我的好帮手,心腹的谋臣,对我忠心不二,她有过人的才慧,有着很高的成就,你们也是珠联璧辉的一对,我这就派人准备一下,今晚上,就要你们完成洞房花烛。”
凌度月心灵震动,但表面上,却又装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情态,难以自禁,急急一抱拳,道:“多谢二爷。”
金凤一扬柳眉儿,欲言又止。
她似是有些激愤,也有些幽怨,只可惜柳凤山没有回顾她一眼。
但凌度月看到了,心中暗道:“柳凤山说的不错,这金凤却是一位好姑娘。”
只听柳凤山笑道:“去告诉他们吧!我答应了他们所有的条件,绿竹堡主的人,我会别作处置,今晚上设宴欢迎你们。”
柳凤山说完,一挥手,带着十二钗卫走出了大厅。
凌度月末再回入雅室,却招招手,请杨非子等一行人,进入大厅。
杨非子目光转动,看清了大厅中没有监视之人,才低声说道:“凌少侠,能屈能伸,表演逼真,好叫在下佩服。”
凌度月叹息一声,道:“似乎是,咱们低估了柳凤山。”
杨非子道:“目前为止,咱们并未失败,至少,咱们还稍占上风。”
欧阳凤突然开口,道:“凌少侠,你真的要娶那位金凤姑娘吗?”
凌度月苦笑一下:“那丫头不单纯,但就目下情形而言,就算她是一副苦药,在下也得暂时吃下去了。”
杨非子道:“守大义不拘小节,目下情况,咱们身居矮檐下,不能不低头。”
雷庆道:“老弟,看不出啊,你这应变的才华,连我这跑了大半辈子的老江湖,也不得不佩服了。”
凌度月道:“在下自觉才智略谋上,只怕还难和对方相交,还得诸位随时指点……”
目光转注杨非子的身上,接道:“杨前辈,有一件事在下想不明白。”
杨非子道:“什么事?”
凌度月道:“柳凤山自诩能解去你身中蛊毒,不知是真是假。”
杨非子道:“中原医道上,解蛊非易,但他如养了南荒用毒高手,那就又当别论了。”
凌度月道:“听他口气似极有把握,似非吹嘘。”
杨非子点点头道:“此时此情,他似乎不用承诺,只有轻轻的一句话,就可以推拒过去,但他却硬把事情搁下来,似乎是有些把握了。”
凌度月道:“看情形,咱们似只有暂时依附于他了,但不知今晚上的酒宴之上,他是否会在酒饭之中下毒。”
杨非子道:“照讲是应该不合,但咱们不能不备,等会,我给各位一粒药物,发觉不对时,就快吞下去。”
天色上灯时分,绿竹堡大厅中,设下了一桌酒宴。
除了柳凤山坐的主人的位置,凌度月、杨非子、杜天龙、雷庆、王人杰等,团团围着一桌,青衣小童,川流不息地献上酒菜。
这该是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
凌度月暗中留心查看,十二钗卫中,不见了钗头金凤。
度月未再提起金凤的事,二东主也未提过,直到酒席将散时,柳凤山举起手中的酒杯,道:“诸位,凌少兄今夜小登科,咱们敬他一杯。”
当先举杯,一饮而尽。
群豪只有入境随俗,跟着喝了一大杯。
凌度月心中苦,表面笑,也干了面前的酒杯。
柳凤山一挥手,道:“走,度月,我送你进洞房去。”
凌度月道:“二东主,这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柳凤山笑道:“人是你要的,怎么?我割爱了,你想变卦?”
凌度月有些腼腆地说道:“二东主,在下只是……”
柳凤山接道:“度月,我不会刁难你,婚姻大事,咱们也作不了主,今晚是给你婚宴。”
凌度月道:“哦!”
柳凤山道:“咱们走吧!我带你去。”
凌度月道:“不敢有劳,不敢有劳,在下自己去了。”
柳凤山道:“绿竹堡地方不小,你可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总不能到处乱撞吧!”
凌度月道:“这个,就算要个人带路吧!也不能劳动到你。”
柳凤山道:“好!我是恭敬不如从命,我要钗尾带你去。”说完举手一招,一个年约十六七岁的秀丽佩剑少女,快步行了过来。
柳凤山道:“带这位凌度月到金凤那里去。”
钗尾一欠身,带着凌度月离去。
柳凤山望着凌度月去远的身形,笑道:“诸位也请休息吧!”
杨非子,雷庆等,齐齐站起身子,抱拳一揖,道:“多谢二东主。”
他们早已勾通了心意,所以,都装出一幅恭顺之态。
柳凤山颔首微笑道:“借重,借重。”
在十位钗卫护送下,离开了大厅。
且说那佩剑少女,带着凌度月穿过几重庭院,到了一座小跨院中。
房中灯火明亮,但却双门紧闭。
钗尾指指那灯火明亮的正房,笑一笑,悄然而退。
丑媳妇终得见婆婆,凌度月硬着头皮叩动了门环。
室中传出来金凤的声音,道:“门未加栓,自己进来吧。”
凌度月推门而入,只见金凤一身粉红衣着,端坐在一张木榻上,二只粗大的龙凤烛,火焰熊熊。
金凤背倚木榻上,榻上是鸳鸯枕,红绫被,充满着春意。
龙凤烛火,使这座小院中,散播新房气息,可惜是金凤姑娘,却没有新娘子那股欲言还休的羞意。
金凤很冷静,冷静得带有一股寒意。淡淡笑一笑道:“关上门吧!如是你不希望有那些冒失鬼们交错进来,那就加一道木栓吧!”
凌度月笑一笑,道:“凤姑娘,加一道木栓,目的何在?”
金凤双目盯注在凌度月的脸上瞧了一阵,道:“拴上你的人,也拴上我的人……”
凌度月道:“哦!”
金凤道:“有些冒失鬼,不论房中有什么人,一脚就闯了进来。”
凌度月拴好了木门,回顾着金凤道:“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
金凤指指靠在木柜旁边一张木椅子,道:“凌兄,先请坐吧!”
凌度月依言坐了下去,道:“姑娘,在下坐好了。”
金凤一皱眉头,忖道:这人,给我个一路糊涂下去,那倒是一桩不大不小的麻烦。
心中念转,火上心头,冷哼一声,道:“凌度月,你准备如何处置我?”
凌度月道:“啊!这个在下就有些不明白了,你在二爷面前答应了在下的要求,今夜是咱们先谈谈清楚。”
金凤道:“是洞房,也有花烛,不过,因为,我不是那种轻易被人蹂躏的人,所以,咱们应该先谈谈清楚。”
凌度月道:“那么姑娘请说吧!在下洗耳恭听如何?”
金凤道:“我想先告诉你,我已经不是完壁,别再想我会是清白身子。”
凌度月道:“啊!在下也不是未接触过女人的男人,咱们两个人,都不吃亏。”
金凤一皱眉头,道:“咱们作女人的,从来没有问过男人这件事情,我们也不在乎男人这些事情,但男人却是要求的十分严格。”
凌度月道:“姑娘只是问这件事吗?在下已经答复得很清楚了。”
金凤道:“你不在乎我是不是处女之身,是吗?”
凌度月道:“是!”
金凤道:“好!咱们谈清楚第二件事。”
凌度月道:“姑娘请说吧!”
金凤道:“你准备今夜之后怎么处置我?”
凌度月道:“姑娘这话问得很奇怪了。”
金凤道:“一点也不奇怪,今夜里,你凌少侠,不是娶媳妇,因为,你根本没有重视这件事,充其量,只不过是收个小妾,或是收一个婢女罢了。”
凌度月心中暗道:“幸好,她和我这么一谈,如是她进门就对我热情如火,这场面,真不知叫人如何应付了。”
心中念转,口中却笑道:“姑娘的意思怎么办呢?”
金凤道:“我是问你,我只是被宰割的一只小羊罢了。”
凌度月道:“这个,我看还是你姑娘提出来吧!在下能够答复的,我就当场答复如何?”
金凤道:“那很好!如是凌少侠不便说,贱妾我厚颜相问了……”
凌度月心中暗道:这金凤虽然是丫头身份,但她武功之高,心机之密,都非常人能及,尤其对十二钗卫的影响很大了。
心念转动,微笑说道:“姑娘,不谈洞房花烛之事,咱们还是深闺清谈,姑娘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在下洗耳恭听。”
金凤黯然一叹,道:“凌爷,作人正室,我还没有这个条件,所以,我想也没有想过,只是我作妾作婢罢了。”
凌度月道:“姑娘的意思是……”
金凤接道:“我没有什么意思,所以,才会对你问个明白。”
凌度月道:“作妾如何?作婢又如何?”
金凤道:“你如收我作妾,我自然应该尽到了作妾之责,你对二爷说明白,从此之后,要把我带在身边……”
凌度月接道:“作婢呢?”
金凤道:“作婢嘛?自然是身份更低一层,平常日子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听你使唤的丫头罢了,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不过你也要从此把我带在身边,不能让我再受别人的蹂躏!”
凌度月道:“这个,你受什么的蹂躏?”
金凤道:“你一定要知道吗?”
凌度月道:“如是方便,在下确希望多知道一些情形。”
金凤道:“柳二爷,除了他,也没有人敢动我,能动我。”
凌度月道:“哦!十二钗卫中个个如此吗?”
金凤沉吟了一阵,道:“这个吗?我不太清楚,但我推想,他要哪一个侍寝相陪时,谁都不会推辞了。”
凌度月道:“一国之君,也只能在后宫为所欲为,这柳二爷的享用,却不在一君之下了。”
金凤道:“你可是还要想它吗?”
凌度月笑一笑,道:“大丈夫追求权势,迷恋不舍,也就不过是如此罢了。”
金凤沉吟了一阵,道:“现在,凌爷还没有回答贱妾的话。”
凌度月心中暗暗忖道:糟了,这女人,仍是为婢为妾之事,追问得如此清楚,看来,是马虎不过去了。
心中念转,人却低声说道:“姑娘的意思是?是愿意为妾呢?还是甘愿作婢。”
金凤道:“凌爷,那就要看你的了,残花败柳,我们还争的什么名分,至于小婢再三提醒此事,一来,今后贱妾不希望再受别人的蹂躏,这就要借凌爷的保护了。”
凌度月道:“好吧!咱们就此一言为定,不论什么名分,都不能再让你受到一点欺侮了。”
不知是金凤感激,还是有些失望,轻轻叹息一声,道:“凌爷,有你这一句话,贱妾就放心了。”
凌度月微微一笑,道:“姑娘,至于为妾为婢的事,可以容我再想一想好吗?”
金凤道:“这个,随便凌爷了。”
凌度月低声道:“姑娘,此事没有决定之前,在下决不侵犯姑娘。”
金凤微微一怔,道:“这样严重吗?”
凌度月道:“是!十分严重,不过,姑娘可以放心的是在下决无厌弃姑娘之心。”
金凤缓缓把目光移注到凌度月的脸上,道:“凌爷,你可知二爷的为人吗?”
凌度月道:“这个吗?在下知晓的不多,还得金凤姑娘挑明一下。”
金凤道:“你把我要了来,如是在人侧不闻不问,一旦二爷问到小婢时,要我如何答复?”
凌度月呆了一呆,道:“他会问你吗?”
金凤低声道:“是的!柳二爷希望知道一切事情的详细内情。”
凌度月道:“难道他还会问到咱们之间的床笫间事。”
金凤道:“一个人的品德如何?此事关系甚大?”
凌度月呼的一声,吹熄了室中的蜡烛,伸手握住了金凤的柔荑,道:“凤,咱们上床谈吧!”
他的手微微发抖,内心中,也有着无比的紧张。
金凤似很热悉,比起凌度月,高明多了。
她轻挥着双手,解去了凌度月身上的衣服,掩上红绫被,然后,也脱下身上的衣衫,长裙,躺在凌度月的身侧。
凌度月壮壮胆子,伸伸手轻轻一抱金凤的身体,金凤却乘势把娇躯偎入了凌度月的怀中。
两人都穿着一件极薄的内衣,这一来,立刻肌肤相触。
凌度月的身体,突然开始有些抖颤起来。
金凤轻轻吁了一口气,低声道:“凌爷,告诉我,你接触过女人没有?”
凌度月也明白,难以自主的这份紧张,无疑泄了底,如是再对她欺骗下去,实在也无味得很。
心中念转,口中应道:“不敢欺瞒姑娘,在下嘛,和女人睡到一张木榻之上,这样肌肤相视,却还是第一次了。”
金凤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来,你那些风流情态,都是故意地装出来的了。”
凌度月道:“这倒不是。”
金凤道:“不是装出来的,那我倒要请教一二了。”
凌度月道:“什么事?”
金凤道:“你既不是好色之徒,又未曾有过风流经验,你选我的用心何在?”
凌度月微微一怔,暗道:这丫头,不是简单人物,尤其是,她们对那柳凤山的忠诚,不可稍存轻视之心,必得动之以诚才行。
心中主意打定,口中缓缓说道:“凤姑娘,在下却不是好色之徒,但在下选姑娘作为投入柳二爷麾下的条件,是出于一片真情。”
金凤怔了一怔,道:“一片真情……”
凌度月接道:“不错,原来,在下是想娶姑娘为妻……”
金凤身子抖动了一下,道:“这话,当真吗?”
凌度月道:“自然当真了,在下几位朋友,都是目睹此事的人。”
金凤点点头,道:“我不配,凌爷,我只能作一个侍妾或者作一个丫头。”
凌度月道:“那是你姑娘的想法,在下却是从未有过此想。”
金凤道:“我已是残花败柳……”
凌度月接道:“但当时,在下却不知道……”
金凤接道:“现在,你知道了,心中很后悔,是吗?”
凌度月右手紧紧一收,把金凤抱得更紧一些,道:“金凤,我如是真的后悔了,也不会和你共床一枕了。”
金凤是过来人,床第间的缠绵情致,自然是比那凌度月高明得多。
金凤轻轻晃动着娇躯,挠逗地伸出了右手,口中却缓缓说道:“凌爷,柳二爷待我恩意太深,他要我们死,我们都不会说个不字,所以,他要我身体时,我也无法不答应他,不过,有一点,是我想不到的。”
在金凤的挑逗之下,凌度月突然感觉到丹田下升起了一股热流,迅速向四肢扩散。
凌度月咬咬牙,强忍着身上升起的异样,反问道:“什么事?”
金凤低道:“他会把我送给人,唉!若非如此,我还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很得宠爱的人,想不到,他竟把我视作一件物品似的,随便就可以送人了。”
凌度月道:“姑娘完全是听命行事了?”
金凤道:“不错,登上这牙床之前,我还是奉命行事的人。”
凌度月道:“那,现在呢?”
金凤道:“现在吗?我似乎已有了很大的改变,也正在把自己导入另一个自处的境遇之中……”
凌度月心中暗道:这丫头虽然是有过一身成就,但究竟是女人,缺乏了那一股自主的劲道。
心中念转,笑一笑,说道:“金凤,能不能告诉我,那是个什么样自处的境遇中?”
金凤道:“这个嘛,自然可以,从此之后,我整个的人和心,都已为君所有,还有什么不能告诉你的地方。”
凌度月心中忖道:这丫头心中似已有了改变,倒是不能激怒于她,让她自然转变的好。
但见金凤接道:“我忽然感觉到,我对柳凤山的爱顾,已到尽处,我为她奉献了一个清白的身体,也为他一度死心相随,这些,情若金石的用心,天神可鉴,但由现在开始,我要把这一份贤贞的情意,移到了你的身上。”
凌度月突然抱紧了金凤,道:“金凤,听你讲了这么多话,最担心只有一件事。”
金凤微微扭动,像一条蛇似的,缠在了凌度月的身上,道:“可不可以告诉我呢?以后,也好免我触犯。”
凌度月忽然容色一整,道:“金凤,过去的事,咱们不再谈它,但今夜之后,你就是……”
金凤接道:“我明白,不论为妾为婢,我都会尽到心力。”
凌度月道:“男子汉最怕一件事,绿巾压顶……”
金凤摇摇头,道:“凌爷,这一点,你可以放心,不过,他柳凤山给我说出了什么话,但我再也不会让他近我的身子了。”
凌度月接道:“姑娘,这话当真吗?”
金凤道:“当真,凌爷,你可以放心,由现在起,金凤一颗心,和我这个残花败柳的躯体,尽是凌爷所有了……”
凌度月左手在金凤肌肤上微移动,只觉她肤凝如羊脂,体若温玉。
但闻金凤接道:“除了你凌度月之外,不会有一个人侵犯到我,我也不会再允许有人侵犯我……”
凌度月接道:“别的人,我自然不会担心,但那柳凤山东主,你怎么能拒他千里之外。”
金凤道:“凌爷你转弯抹角,心中十分不安的就是这件事,对吗?”
凌度月道:“对啊!我确实有这个苦恼。金凤,你知道,男子汉,对这方面的污辱,很难忍受下去。”
金凤道:“不会让你忍下这些窝囊气,你可以看到金凤血溅五步,死于柳二爷的手下,但你不会戴上一顶绿……”
凌度月笑一笑,打断了金凤的话,接道:“也许,他们只是用你来监视我的。”
金凤道:“可能的是,他们真有用你这个心,但他们看错了我……”
目光缓缓由度月的脸上移动过去,接道:“他把我看成了一件物品,但我是谁,他们屈辱我,我感觉中,已经对他酬报了恩情,所以,他们别再迫害我了。”
凌度月低声接道:“金凤,别太激动,有什么事,来告诉我就是。”
金凤双目盯注在凌度月的脸上,无限情深地说道:“我会告诉你的。”
在金凤蛇一般的缠动之下,凌度月几乎无法把持自己。
暗中把自己拧了几下,强自忍住,道:“金凤你是否感觉到,我和柳二东主,有些不同?”
金凤怔了一怔,道:“这个,叫我如何说呢?”
凌度月轻轻亲了金凤一下樱唇,缓缓说道:“金凤,我觉着应该尊重你,我要你感觉到,我和柳凤山有很大的不同之处,我不能轻易地侵犯你。”
金凤嗯了一声,道:“凌爷……”
凌度月道:“别这样称呼我,深闺锦榻,罗帏香被之下,还有这样的称呼吗?”
金凤眨动了一下眼环,道:“那要我如何的称呼你?”
凌度月道:“咱们两个人,谁大一些?”
金凤道:“贱妾今年十九岁。”
凌度月心中一动,暗道:我不能比她年纪小啊!
略一沉吟,道:“那真巧,我也十九岁,不过,我是正月生。”
金凤沉吟了良久,道:“我记不得自己的生日了,事实上,我连自己是否十九岁,都无法肯定。”
凌度月道:“那你这十九岁,由何而来呢?”
金凤道:“是柳二东主告诉我们的。”
凌度月道:“那大概是不会错,总不会是正月生吧!”
金凤笑一笑,道:“我……明白了……”
凌度月道:“明白什么?”
金凤道:“怕我要你叫……”
叫什么,她没有说出来,人却微微一笑住口。
凌度月道:“金凤,你如若愿意,就叫我一声大哥,如是你……”
金凤接道:“能让我这样叫你,贱妾实有受宠若惊……”
忽然间,一阵极轻微和沙沙之声,传入了耳际。
凌度月虽然也听了这种声音,但却感觉到,任何一点夜风,都可能吹出一些这样轻微的声息。
但金凤却听得明白,怔了一怔,附在凌度月的耳边,道:“凌爷,有人来听房了。”
凌度月道:“什么人?”
金凤急急伸出玉掌,堵在凌度月的嘴巴上,附在耳际,道:“别说话,来听的号称顺风耳,听觉之敏锐,天下无双……”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我知道,你很尊重我,不愿侵犯到我的身体,但现在,恐怕不由咱们自主了……”
未待凌度月开口,金凤又抢先说道:“他奉命来此,探听一下咱们新房中的动静。”
凌度月道:“咱们应该如何呢?”
金凤道:“你可是练的童子功,不能破了色戒。”
凌度月道:“那倒不是。”
金凤姑娘突然转动身躯,脱下仅余的红肚儿。
凌度月实也无法把持自己。
于是就这样,凌度月初尝到风流的滋味。
金凤似有意卖弄,施出了全身解数,使得初试风流的凌度月,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感受。
几番云雨,一夜风流,使凌度月体会了女人的可爱,也感受到了女人的可怕。
第二天,凌度月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的时候。
金凤姑娘早已穿齐衣服,坐在木榻旁边,微带羞意,望着他。
凌度月想起了昨夜上床笫间,云雨情沈,忽然感觉到面上一阵发热。
金凤低声说道:“凌爷,起来吧!梳洗一下,吃点东西。”
不知是悲苦或是感慨,凌度月不自觉地叹一口气。
金凤举手理了一下鬓的秀发,低声道:“凌爷,你后悔了是吗?”
凌度月摇摇头,接道:“金凤,我如是早存此念,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金凤的双目一亮,道:“爷……”
凌度月摇摇头,道:“别这样叫我,这样叫起来,我和柳凤山有什么不同。”
金凤低声道:“大哥,那有很大的不同,柳凤山,占去的,只是我的清白的身躯,大哥却拿去了我的心。”
凌度月点点头,道:“金凤,我相信你目下心中,确有此感,而且,也很真实,不过……”
金凤道:“不过什么?”
凌度月道:“如是真的一旦,遇上了在下必和柳凤山一分真章的时刻,你一定很为难。”
金凤沉吟了一阵,默默不言。
凌度月笑一笑,道:“金凤,如是柳凤山要你拔剑杀我,你将如何?”
金凤道:“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情。”
凌度月道:“现在,你可以仔细地想想了。”
金凤道:“我会很仔细地把这件事,再回答你。”
凌度月道:“不用回答了,你仔细地想一想这件事,想个明白就行了。”
金凤道:“大哥,会不会真的遇上这样的事呢?”
凌度月目睹金凤流露出的痛苦之色,心中暗暗忖道:十数年的积威,恩情,早已在她心中打下了深厚的基础,一旦要她反抗那柳凤山的令谕,在她而言,那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了。
他深明此理。所以,他没有追问金凤。
金凤一直静静地坐着,双目望着屋顶出神。
凌度月穿好衣服归来,金凤再长长吁一口气,道:“大哥,我想通了。”
凌度月微微一笑,缓缓说道:“能够告诉我吗?”
金凤点点头,道:“正要告诉大哥。”
凌度月道:“我这里洗耳恭听。”
金凤道:“如是真有这么一天,我不会听从柳二爷的令谕,去对付大哥……”
凌度月接道:“那时,可以听从我的令谕,对付柳二爷了。”
金凤摇摇头,道:“我想,我也不会反抗柳二爷。”
凌度月道:“啊!”
金凤道:“我会自绝一死,谁也不帮。”
凌度月沉吟了一阵,缓缓转过身去,行入厅中。
餐桌上,早已摆好了丰富的早餐。
凌度月缓步入座。
金凤却随后而至。
但她却没有坐,只是静静地站在凌度月的身侧。
她脸上是一片错综、复杂的神情,眉宇间,满含着深深的忧苦。
长长吁一口气,金凤语气中,带着呜咽的说道:“大哥,不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会眼看到你受伤害。”
凌度月心中暗道:就算一夜情深,但也无法把柳凤山她们十余年的养育之恩,完全扭转过来。
如是我逼得太紧了,定然会使她焦虑不安,忧形于色。
那岂不是泄漏了她心中之密。
此情之下,自然会引起了柳凤山很大的怀疑。
心中思念转动,立刻放下了一脸笑容,道:“金凤,坐下来……”
金凤很温柔,缓缓依在凌度月的身侧坐下。
凌度月暗暗吁一口气,道:“陪我吃一点东西。”
金凤道:“我吃不下。”
凌度月笑道:“金凤,我只不过是随便给你说一句玩笑罢了,你怎么会这样的认真呢?”
金凤笑一笑,道:“玩笑?”
凌度月道:“是!想那柳凤山柳二爷,能把他心爱之人,割让于我,单是这一份胸襟情怀,就叫我感激不尽,也非常人能及。”
金凤笑一笑,道:“大哥,我仔细地想过了这件事,除非你能很真实忠于柳二爷,总有一天,会造成一种尴尬局面。”
凌度月心中忖道:这丫头,果然是一个极端的聪明的人,稍经启发,她已经思路辽阔,开始想起了很多的事来。
但闻金凤缓缓说道:“大哥,你不提,我想不到这件事,你这么一提,我倒觉着,这是一件很可能的事了。”
凌度月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