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干掉那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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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4月15日比利回到了阿森斯心理健康中心,警卫把他带到原来住的那个病房,打开了他的手铐。这里到处都是笑脸和“欢迎回来”的问候。护士长对他说:“现在你回到家了,比利。”

几天后作家来访时,等待他的是“老师”。“很高兴见到的是你。”作家说。两人握手寒暄:“好久不见了。”

他们沐浴着春日温暖的阳光在医院治疗区里散步,“老师”望着霍金河对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上帝啊,回来真好。”

“你的情况如何?”

“我还是会转换,但没有共存的意识。我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但无法和他们交谈。不过,考尔医生能够办到。他说里根坚持认为自己不属于这个开放的民办精神病医院。”

“这很糟糕。”

“老师”点点头:“里根控制了光圈两年半,觉得自己坚强、有力,不喜欢这个他曾经想逃离的地方。”“老师”回头望了一眼大楼后方,示意我门后有一道紧急安全出口。

“是他砸坏的那扇门?”

作家笑着说:“从那以后,他们就堵死了那道门。”

“这儿属于安全的地方,所以里根就失去了控制权,但是要他交出权力非常困难。他宁愿待在监狱般的地方控制大家,”“老师”沉默了一会儿,皱起眉头,“每次做决定都很困难,因为他和阿瑟对很多事的看法都不一样。这个星期没有人控制光圈。阿瑟知道,其他心理医生不赞成考尔医生让我定时服用阿米妥钠,心理健康局也一直干涉我的治疗。在我的体内和体外都存在两派不同的意见。”

“你身体里的其他人格怎么样了?”

“凯文在不停地抱怨,他不希望我服用阿米妥钠,因为我一旦融合,他就无法如愿以偿。如果我不服这种药,就不能制止他。阿瑟虽然已经把他从‘不受欢迎的人’的名单中删除,但他仍然是麻烦制造者。如果共存意识不强,连里根都很难控制他。凯文总是在那儿折腾,吵着要自由。他说:‘要是我想从这扇该死的窗户跳下去,那我一定会跳。’过去的两年里他变得非常强硬。那时我巴不得离开光圈,因为我厌倦了,而凯文很喜欢待在光圈下。但要让他安静下来实在太难了。在CORFU时,有一次凯文趁着伯克斯医生给汤姆注射阿米妥钠时跑到光圈下,嘟嚷着:‘你这个混蛋!’把伯克斯吓了一跳。”

“他为什么要这样?”

“被一个女人夺走了权力让他很恼火,而且……”

“老师”停下来,眉头紧皱,似乎很诧异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然后耸耸肩继续走下去。

“……菲利普是个冷漠无情的恶棍。他不会骂你,也懒得和你说话。他对什么都不在乎。”

“你认为那些‘不受欢迎的人’会在阿森斯市惹事吗?”

“里根认为,既然考尔医生让我们服用阿米妥钠遭到大家反对,那我们就不该待在这个开放性医院里。”

“但是你说过,伯克斯用阿米妥钠控制住了那些‘不受欢迎的人’!”

“她的确控制住了光圈,能够决定由谁出来以及待多久,但考尔医生就不行,所以才说他做错了。他必须说服阿瑟和里根共同维持秩序,因为我没办法赶走凯文和菲利普。”

他们又默默地走了一会儿才回到房间。

“我后天再来看你,你在吗?”

“很难说,”“老师”道,“事情太多了。我会留张纸条,万一我不在,会有人出来等你。”

作家想鼓励他下次见面时再出来,但当他们走进大门时,作家看到了比利眼中出现的微妙变化和抖动的嘴唇,便知道“老师”已经走了。

“星期二见。”他说道。

几天后,考尔医生告诉作家,汤姆变得连他都不敢确定那是不是同一个人格。汤姆现在更像是出来承受痛苦的内向的丹尼。

亚伦后来谈起汤姆为什么出现了变化。他伤心地说,那是因为汤姆的惨痛经历。理查德死后,他被拖到外面绑在电击车上施电刑。从此,汤姆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失去记忆和无法做出决断,令他觉得自己很愚蠢、很丢人。

过了不久,考尔医生又告诉作家,汤姆和亚伦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据护士说,亚伦画了一幅人像,但几个小时后,汤姆跑到房间外拿起画笔在亚伦的画上乱涂一气。

亚伦说,如果汤姆再不住手,他就去破坏汤姆的风景画。

“我无法让汤姆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考尔向作家抱怨道,“也许他能听你的。”

作家答应试着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经过几天的争辩并说尽好话后,汤姆终于平息了怒火。

“我被电击的事,亚伦无权告诉你。”

“亚伦知道你很痛苦,总得有人出来帮你啊!”

“那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准备好了,自然会告诉你!”

汤姆对作家描述了他被电击的经过,并同意不再和亚伦作对。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老师”在考尔医生的帮助下,经过痛苦的努力再次达到了稳定的融合状态。

1982年10月中旬,基于考尔医生的治疗进度报告,弗洛尔法官修改了他的命令,准许比利和几名患者一起到镇上参加院外教学,但是否决了比利“不要人陪同”的要求。

比利现在变得很烦躁,因为他的治疗已经变成了政治。3年前有勇气做出“因精神异常而获判无罪”决定的法官,如今却屈服于州议员和媒体的压力之下,令他深感失望。

直至1983年4月,弗洛尔法官才同意比利参加一日游活动,但必须在一名医疗小组成员或能承担“责任”的人的陪同之下。

比利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自己和其他精神病患者(包括那些杀人犯)区别对待。只要心理医生说他们对本人及他人已不再构成威胁,那些人便可以获准离开。

比利说自1979年10月被捕后,他就没有在马路上违章穿行过,而且他还是一个模范病人,承受了很少有人能忍受的虐待。让人“陪同”已经很过分了,何况还要列出“获准”名单,这令他十分恼火。

名单上有作家和几名医院工作人员,包括一位叫作莫里森(Cindy Morrison)的年轻护士。她几乎每天都被派来陪比利。和大多数工作人员一样,她认为这样对待比利不公平,因而一有机会就替他辩护。

医疗小组灵活地执行了弗洛尔法官的命令,将“日间外出”时间规定为早7点至天黑,但实际上是到晚10点“熄灯”为止。比利在外面租了房子,这样他就可以在那里整天画画,并为将来获准离开医院“外宿”做好准备。

不幸的是,马路对面住着阿森斯市治安官罗伯特·艾伦(Robert Allen)的儿子。

2

1983年7月21日,特工霍华德·威尔逊(Howard Wilson)接到哥伦布市假释局局长的命令,开始秘密调查比利日间在人陪同之下进出医院的情况。

罗伯特通知霍华德,比利每天都会乘一辆黑顶棚的黄色达特桑汽车往来于医院和租住房之间,登记的车主是莫里森。莫里森身高约1.65米,中等身材,留着齐肩的乌黑长发。自上个月底起,比利白天都待在那个房间里画画。

治安官建议将他叔叔在那儿附近的房子作为秘密监控点。

霍华德穿上一条肮脏的牛仔裤、一件紧绷在肚皮上的破背心,戴上一顶农夫帽,开车前往。车停好后,他穿过西边的树林走到比利的住处,但从那里看不到房间和院子里的情况,只好又绕到东边去。

突然传来狗叫的声音,比利冲出房间放出狗,大叫道:“抓住他,凯撒!把那个混蛋找出来!杀了他,塔沙!”

为了躲避那几条狗,霍华德躲进树林里盯着那栋房子直至天黑。门廊的灯点亮时,他看到比利和一名黑发女子开着黄色达特桑离开了。

霍华德第二天早上7点26分回来时,门廊的灯还亮着,但车已经不在了。7点49分达特桑开回来了,霍华德拍下了比利和那个黑发女子驾车驶过的照片。

当天下午,罗伯特让霍华德扮成土拨鼠猎人的模样,并给了他一把点22口径的来福枪。

霍华德在报告中写道:“……我走到房子附近,看到比利正在院子里割草。我走进院子和他打了招呼,说明我正在抓土拨鼠,并不想打扰他。这个假释犯说欢迎我到他那儿捕猎,帮助他除掉土拨鼠。我在旁边做准备时,他在院子里继续工作。”

后来,霍华德询问了比利的邻居,他们都说经常看见比利在田里作画,通常由那个黑发女子陪同。

7月22日晚8点霍华德完成了调查。他向当地假释局办公室汇报时,治安官罗伯特打来了电话,说他看到比利和那个名叫莫里森的黑发女子正在市中心的法院路上行走,他已拍照存证。

莫里森告诉比利,被监视和恐吓令她十分害怕。“你真认为有人要杀你吗?”

“毫无疑问,有人想雇人杀我。他们希望我死或者被终身监禁。”

“我很害怕,比利。我想我最好还是别来了,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你说得对。我会想念你,但我不希望你生活在恐惧之中。”

9月20日,《邮报》报道说治安官罗伯特承认曾派人监视比利。“是我要求假释局介入调查的,”他告诉记者,“我是最初的联系人。”与此同时,另一位记者指出,根据法院的有关规定,只要医疗小组批准,比利白天有权在莫里森的陪同下离开医院。但罗伯特辩称:“如果他已经痊愈,就应该回到监狱去。”

治安官的立场显然与那些搞不清楚比利与假释局之间关系的人一样。在1979年侵犯3名女性的案件中,比利“因精神异常而获判无罪”,因而根据俄亥俄州的现行法律,他不会因那些罪行被送进监狱。他只能待在形同监狱、安全措施最为严格的精神病医院中,直至心理健康局确认他对自己和他人均不再构成威胁。就这点而言,多数精神患者都有可能被释放,而这也正是比利一直期盼的结果。

比利和他的律师都认为,既然假释局允许那些更为凶残、冷酷的囚犯和惯犯假释,那么也一定会让比利继续假释。

比利反复指出,接受治疗以来他从未违犯过法律,甚至没有违规穿行过马路。他认为在心理健康局允许他出院和被法院释放后,自己可以继续假释在外,在监控下享受几年的自由直至禁令被解除。

他深为不时听到的传言而感到忧虑。据说成人假释局局长休梅克出于个人原因,一直想以“违反假释规定”为由将他送回监狱,让他继续服完剩下的2— 15年徒刑。一旦心理健康局宣布比利对自己和他人不再构成威胁,休梅克便会立即采取行动。

律师戈尔兹伯里查证后确信这些传言并无根据,比利才因此努力不去想这些事。

在接下来的听证会结束后,弗洛尔法官不顾治安官罗伯特的一再反对,最终批准了比利的“试验性外宿”计划。1984年2月3日,《哥伦布市公民报》头版头条刊登了大幅报道:

无需陪同外出

米利根获得更大自由

记者哈利·弗兰肯(Harry Franken)引述了比利站在证人席上说的话:“我的生活发生了相当大的改变。我明白了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误的,而且对此也十分在意。我曾遭人强奸,因此学会了恨。我的行为不是针对女性,而是针对所有的人。我过去以为这个世界本该如此,以为人都会伤害别人……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在其后的一年里,比利与治安官罗伯特之间的对峙日益激烈,直至罗伯特最终拘捕了他。但比利发誓他并未犯下该罪行。有关事件的详细报告递交到了假释局:

成人假释局报告

1984年11月22日,俄亥俄州阿森斯市居民乔治·米斯纳(George Misner)先生的谷仓被人射进了一颗猎枪子弹。子弹穿过谷仓射入停在谷仓内的拖车,又穿过冰柜从拖车的另一侧飞出,卡在了谷仓的另一端。总计损失超过1600美元……一个名叫布鲁斯·拉塞尔(Bruce Russell)的男子向阿森斯市治安官办公室承认应为猎枪事件负责……

他声称开车的人是个假释犯……拉塞尔还向阿森斯心理健康中心的戴夫·马拉维斯塔(Dave Malawista)先生透露,事发当时,假释犯(米利根)和他在一起,而且知道他的意图。但值得注意的是,最近拉塞尔又向阿森斯市检察官办公室表示,“不能确定”假释犯是否清楚他(拉塞尔)的意图。

此外……助理检察官托伊说……可能就该假释犯涉嫌威胁杀害阿森斯市治安官及其家人的行为提起公诉。需要说明的是,威胁指控是由治安官罗伯特提出的。

开枪射击的前阿森斯心理健康中心员工拉塞尔被控蓄意破坏罪。拉塞尔反复推翻口供,在接受罗伯特的审讯后,他告诉检察官,他之所以一再改变说法是因为受到了比利的威胁。

一个月后,在圣诞节的前5天,比利正在监督一家伐木公司为他砍树制作木材,罗伯特开着巡逻车、带着拘捕令将他拘捕。

由于已在口供上签字的拉塞尔改口说比利“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所以蓄意破坏的罪名又改为“合伙蓄意破坏罪”。

陪审团拒绝根据现有证据起诉比利,并撤销了所有指控。但治安官罗伯特仍然坚持指控,并说已找到证人,能够证明当时驾车的人就是比利。鉴于助理检察官托伊和沃伦在首次听证会时拿不出任何证据,代理法官再次驳回了这些控告。

检察官声称将向另一个陪审团提交证据,要求以相同罪名起诉比利。

比利明白,检察官也和治安官一样铁了心要拘捕自己,无论要花费纳税人多少钱。他开始觉得自己的融合状况越来越差。他极力想让“老师”继续控制,但恐惧和压力使他变了很多,危及到他的融合。这些情况他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包括考尔医生在内。

令比利欣慰的是,施韦卡特从哥伦布市开车过来担任戈尔兹伯里的合作律师。

戈尔兹伯里向法庭明确表示,拘捕行动会影响假释局对其当事人的态度。如果比利以该项罪名被起诉,假释局将以违反假释条例为由将他监禁。“提出指控必须在法庭上出示证据。他们毫无证据,却在我当事人的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我们希望帮他消除阴影。”

施韦卡特还指出,检察官是在滥用司法程序:“他们拘捕比利时声称掌握了证据,”这个身材高大、留着胡子的辩护律师说,“但到了法庭却什么也拿不出来。等着看他们下次又有什么说法吧。”

开枪的拉塞尔承认犯了蓄意破坏罪,于是在没有被要求交付保释金的情况下被释放了。

3

监狱指控不成立,弗洛尔法官命令根据法院判决继续执行比利的治疗计划。在哥伦布市的听证会上,弗洛尔法官放宽了“试验性外宿”的有关规定:比利每周至少应回阿森斯心理健康中心接受一次连续治疗,如果想离开阿森斯市,则必须知会阿森斯心理健康中心。

几位女权组织成员在法庭上愤怒地大声抗议,其中一位跳起来大叫道:“我要求对俄亥俄州的全体女性发出警告,有个臭名昭著的强奸犯就要被放出去了!”

在法院外,另一名妇女试图攻击比利,但被她的朋友阻止了。

比利对那名妇女说,他很理解她们的感受。他知道这是出于愤恨,因为他也曾多次遭到继父的强奸。“我并非像媒体描述的那样是个禽兽,如果你们到阿森斯来看我,就会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祝你一切顺利,”另一名妇女说,“不过你必须明白,一提到你的名字,成千上万的女性就会忧心忡忡。”

3周后,比利搬到他买下来的一个农场,离开了在罗伯特治安官家附近租住的房子。他开始养牛,补贴他卖画的收入。

过了不久,西尔维娅·蔡斯(Sylvia Chase)到阿森斯采访比利,她的电视小组还拍摄了比利与狗玩耍、进城、喂牛和作画的情形。大多数市民似乎都很愿意再给他们这位鼎鼎大名的市民一次机会。

但治安官罗伯特仍然毫不掩饰他的敌意。

《波士顿凤凰报》的一位记者后来引述了罗伯特的话:

“如果那个混蛋当初为他在哥伦布市犯下的强奸罪到监狱服刑,他早就可以走到街上,像你我一样做个普通市民了。

“要是他一开始就滚进监狱,根本用不着在那些该死的精神病院住那么长时间。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犯下的强奸罪,他欠这个社会几年徒刑。”

“有人建议,”罗伯特大笑着说,“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一枪崩了那个混蛋,然后把他扔到梅格斯的露天矿场里,我就是没那么干罢了。”

两周后,比利通知他的律师,罗伯特于凌晨1点带着助手来到他家,再次以猎枪案共谋犯的罪名拘捕了他。

比利在提审时坚称自己“无罪”,但交不出高达7万美元的保释金,于是罗伯特把他关到了阿森斯市监狱里。

比利在那里被打得头破血流。

两天之后,与比利关在一起的犯人萨博和麦考密克给《哥伦布市公民报》写了一封信。于是该报在1985年3月8日登载了他们的故事以及治安官的否认声明:

治安官对“雇人杀害”比利的指控一笑置之

兰迪·林伯德(Randy Limbird)报道

来自阿森斯市的消息称,两名囚犯指控治安官罗伯特要求他们杀害比利,并让他死得“像是自杀”。罗伯特昨天表示,正在调查该项指控。

罗伯特说:“我会调查的。”并暗示他将考虑控告这两名囚犯或比利。

前一天在监狱接受询问时,麦考密克说罗伯特在2月25日还曾与另一名囚犯迈克尔·戴伊(Michael Day)交涉过。

萨博说罗伯特在2月25日“搜查号子”时曾与他交谈过,当时他们让监狱里的囚犯都离开房间接受检查。“他想花钱雇我杀害比利,让他死得像是自杀。事成之后我能得到一大笔钱。”萨博写道。

麦考密克则写道:“他(罗伯特)问我能不能协助吊死比利,然后做成他上吊自杀的假象。他让我别担心会被指控。”

……接近比利的人士透露,他现在情绪非常沮丧,当前对他的指控及被监禁的状况,可能导致他再度精神分裂。

治安官罗伯特向《阿森斯新闻》指出,调查这个案件与对自己的指控并不存在利益冲突,“有人比我更适合进行调查吗?”他问道。

其后他又向媒体宣布,对于他试图杀害比利的指控毫无根据。阿森斯警察局局长克莱德·比斯利(Clyde Beasley)在治安官的要求下也对该项指控进行了调查。他说提出指控的一名囚犯在事后承认撒了谎,并说这都是比利为了败坏罗伯特的名誉而编造出来的。

施韦卡特和俄亥俄州公共辩护律师兰德尔·达纳(Randall Dana)认为比利的处境危险,于是请求法院将比利从阿森斯市监狱转回CORFU(更名为莫里茨司法中心医院)接受心理评估。但是,1985年4月9日,马丁法官下令将比利转送俄亥俄州东北部的马西隆州立医院,在那里接受拘留观察,直至两个月后举行听证会为止。

与此同时,那个对前雇主家的谷仓开枪的拉塞尔,在30天后获释。

1985年6月17日,经过几次转院和一系列的检查之后,戴着手铐的汤姆被从马西隆州立医院送回了莫里茨司法中心医院。当他们将他从内部通道带往接待区时,汤姆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整个人凉了大半截。

“那个人是谁?”他向路过的护士询问。

“俄亥俄州中部精神病医院的新临床主任,莫里茨中心隶属于那家医院。”

“他很像一个人……”

“他是林德纳医生,最近刚从州立利玛医院调过来。”

“利玛”和“林德纳”这两个名字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勾起了他对那个地狱最深刻的回忆。

《比利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