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今日心理学

第一节 心理学家素描

假想一下,如果知道坐在你邻桌的陌生人是一位心理学家时,你的脑子里会有何感想?

大部分人可能会认为,他或她对人类天性一定有着特殊的眼光,并专门对付精神有毛病的病人。但对你而言,迄今为止,你已对心理学有所了解,一定能够纠正这些概括性的错误观点。你知道,“心理学家”一词的含义不止一个,是指内涵非常广泛的许多职业。许多心理学家是科学家,而不是治疗师。因而,没有任何一种概括,也没有任何一种形象可包容现代心理学家在不同的职业岗位上所从事的熟练而精巧的活动。这些活动有:

——一位身着白大褂的男士拿着手术刀弯腰伏在手术台上,慢慢地切开一只澳大利亚袋鼠,希望在其体内找到细小的肾上腺。这只雄性袋鼠在经历数小时的交配后刚刚死亡,这一类别的雄性大都在每年为期两个礼拜的发情期间经过5~12个小时的疯狂交配后绝气而死。对这些袋鼠的肾上腺检查所得出的解释是:繁殖季节的日照长度和平均气温引发雄性袋鼠肾上腺的极度活跃,从而引发其从事较长时间的高强度交配活动,最后以死亡告终。该项研究为人类认识季节可影响袋鼠和人类的行为增加了新的证据。

——两位社会心理学家提出假设,认为一个人在成年期内所体验到的浪漫关系,是以他或她小时候对父母的依恋为模式的。他们设计出一张多项问卷,每种答案均涉及儿童-父母依恋型和他或她所体验到的成人浪漫之间的关系。研究者设计出一种利用问卷形式进行的小规模调查。在通过统计数据分析答案时,他们从中找到了儿童-父母依恋类型与成人浪漫之间的相关联系。这项假设因而得到了证明。

——一个妇女太阳穴上绑着电线坐在屏幕前,一些男人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地在屏幕上闪过。附近,一个研究者观察并记录着在另一个屏幕上出现的她的脑电波,看到的是正常的波峰和波谷,直到一个妇女的名字闪过,引起波峰迅速上升,表明她处于惊讶状态。这位研究者是在研究脑电波的波形和振幅与情绪的激励与认知之间的相关关系。这是许多尝试理解大脑的思维及情绪的电波化的一个基础步骤。

——在一个冬日里,鸭子在池塘里四处游动,两位穿得非常暖和的研究者站在30码开外,其中一位每隔5秒向水里扔一些面包屑,另一位每隔10秒往水里扔面包屑。喂过几天后,每5秒钟扔一次面包屑的那边,鸭子的数量多了一倍。几天以后,研究者做了变更:每10秒钟喂一次的研究者扔的面包屑要大一倍。开始时,鸭子仍按老样子往原来的地方跑,大多数鸭子喜欢扔得更频繁的那一边,但5分钟后,它们开始重新选择位置,两边的鸭子各占一半。研究者相信,这是天生的寻食策略中极其复杂的证据,鸭子不仅考虑扔食物的频率,也注意着食物的多寡。这项研究使人们眼界大开,知道了次数和数量在动物和人类的大脑中都是以非语言的形式表现出来的。

这些心理学家进行的实验千差万别,似乎很难用一个特别的形象来形容心理学家的特别兴趣和活动。但我们能否至少将心理学家视作一个典型的人呢?不能。心理学家男女都有,胖瘦、高矮、肤色、年龄、教育水平、社会地位等各有不同。

许多人认为,心理学家应该是白人,男性,博士,治疗过不少精神病人。事实上,在102000名接受过博士教育的心理学家中,约有60%符合这一条件。美国心理学学会中也有将近6%的黑人、西班牙人、亚洲人。如今,拿到心理学博士学位的人中女性占到了50%。心理学家也不一定治疗病人,在美国心理学学会中,约有50000名拥有心理学硕士学位或学士学位的会员是在工厂、幼儿园、学校、诊所、政府机构和私人营业场所从事较低水平的心理学工作。

所有这些旨在说明,心理学家形形色色,除了共同享有这一类别的名字之外,彼此互不相干。

第二节 学科素描

心理学家及其活动多种多样,其兴趣领域也各不相同。尽管称其为一门科学,但其差异过于悬殊,除一些最为广义的词汇之外,根本无法对其加以定义或描述。

如果你翻翻《心理学年鉴》,你就知道新的理解混乱复杂到了什么地步。此年鉴包含约20个章节,涵盖100多个不同领域,每个领域又分化出若干分支,任何一个分支都有可能耗尽一位研究者一生的全部时间和精力。

一个世纪以前,威廉·詹姆斯在机智地阐明当时的心理学局势后,非常悲伤地说,它在当时还不成为一门科学,它没有诸如物理学一样的定律,我们无法从哪一个命题中推出任何结果来。

心理学现今的情况则大不相同:事实大量增多,且经过复杂的统计与分析;大多数想法可以上升为可检测的理论,不再只是意见;已有大量处于理论水平上的分类和总括;还有大量有关思维状态及其与大脑现象之间关系的规则和假说,且其后果经常可通过因果关系加以推论并佐证。心理学的确正在成为一门科学。

然而,它是与大多数学科完全不同的科学,复杂而繁茂。

在自然科学中,知识慢慢积累,并不断向着更深的理解进发。与之相反的是,心理学却产生出许多特别的学说,这些学说在后来要么被完全推翻,要么经证明只适用于一些非常有限的领域,行为主义即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例子。

物理学等学科中的概念都是相对稳定的,而心理学充满着杰罗姆·凯根(Jerome Kagan)所说的不稳定概念,只指代主观的和可变的概念和理论说明。两位心理学家利用同一词汇可能在谈完全不同的事情。

还有,与物理学不一样的是,心理学中的许多定律只在部分情况下才是正确的。心理学家对这门学科中的一些规律在跨文化中的有效性进行研究,结果发现,一系列规律,包括皮亚杰对发育阶段、儿童获取语言元素的顺序、人类喜欢分类的自发倾向等其他现象的观察,看上去带有普遍性,但大多只在得出这些规律的环境或类似环境中才有效用。

在过去40年的时间里,尤其是在近20年的时间里,我们所看到的是心理学领域的一个整合过程,不过这种整合是无序的、杂乱无章的。也许,一个既能解释神经传递器的动作,又能解开诗歌创作密码的智力过程,既能展示神经网络的分布情况,又能解释真爱产生过程的包罗万象、总揽一切的理论永远不会出现。这样的理论只存在于我们处于无知状态的心理学中,将来根本不可能产生。而且,我们也许根本不需要这样一种理论。

第三节 分裂

尽管近几年来的发展掩盖了人们有关心理学将变得“四分五裂”的担忧,然而,学院派科学家与临床派行医者之间的组织性分裂20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学术心理学家与应用心理学家之间的分裂在美国心理学学会里算不得新奇。该学会成立于1892年,当初只是一个知识分子协会,其成员主要是学校教师和研究人员。自一开始,应用心理学家就被人瞧不起,大家认为,他们的价值和目标是腐败的、商业性的、非科学的,总体来说,是污秽的。因桃色新闻而被赶出学院的约翰·华生,在此后的几十年内一直被美国心理学学会忽略不计,因为他将自己的技能出卖给了广告界。

临床工作者更是被学术研究者视作下九流。在1917年的美国心理学学会年会上,一组人——当时仅几个——非常苦恼,因为他们感到自己的兴趣被忽略了,于是决定成立他们自己的组织——美国临床心理学家协会。这一协会渐渐壮大起来,美国心理学学会也采取行动,于不久即创立自己的临床分会,宣布它愿意接受美国临床心理学家协会的任何成员进入自己的阵容,甚至还为此修改了自己的议事程序,旨在推进心理学,使其成为一门学科,同时也成为一种职业。这条办法果然奏效,变节者回到娘家,美国临床心理学家协会宣告解散。

随着美国心理学学会中临床心理学家和应用心理学家人数的增多,类似的事件又反复发生。不满意者总是重新成立属于他们自己的组织,美国心理学学会总是进一步修改它的结构,对他们加以挽留,或设法使其回家。然而,要使学术研究者和临床心理学研究者的兴趣和世界观得到真正的协调,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使此事越发严峻的是金钱。在20世纪70年代,临床服务的第三方支付通过健康保险而成为可能。但在80年代,由于里根政府的政策和卫生组织的出现,这一支付来源开始减缩。美国心理学学会里的临床工作者——此时,他们的数量已占多数——要求该组织加速政治活动,以提高其知名度。学术研究者对此大为震惊,他们担心,美国心理学学会这个在历史上一直是一门学科的最大组织机构将可能变成职业协会,具有自己的金钱和政治目标,并受到行医者的控制。

1988年,发生了一个决定性事件。在亚特兰大举行的美国心理学学会年会上,该学会的前任会长和著名的学术研究者们,包括阿尔伯特·班杜拉、肯尼思·克拉克(Kenneth Clark)、杰罗姆·凯根、乔治·米勒(George Miller)和马丁·塞利格曼,他们带着反叛精神,宣布成立一个新的组织,即美国心理科学协会,主要吸收学术和科学方向上的心理学家。接下来的几周内,数百名科学家宣布退出美国心理学学会,转而参加美国心理科学协会,另有数百人也参加这一协会,但保留其原来的会籍。在一年之内,美国心理科学协会已拥有6500名会员,至1992年,该协会的成员总数增长至13000人。现在,它的人员数量仍远远少于美国心理学学会,但它正在成长。

与离异夫妻为孩子的利益而订立临时协定一样,美国心理学学会和美国心理科学协会不再在公开的场合彼此攻讦了,来自两个学会的代表曾就如何寻找可能的合作进行过磋商。两个组织的确在彼此竞争,以吸引更多的研究生和新的博士学位持有者,但就今天来说,美国心理科学协会的大多数成员认为,他们同时参加两个组织是明智的。目前的情况是,美国心理科学协会将继续成长,并服务于科学界。美国心理学学会也在增长,它的临床职业工作者成员的比例将居高不下,但仍将继续拥有许多学术界成员为他们出版刊物,并在华盛顿和其他地区维护他们的利益。

若所有这些令人困惑,那么,它又能怎样呢?在心理学中,一切都是繁纷复杂的,没有谁能理得清楚。整个领域真实地再现了它所研究的对象——错综复杂、一团乱麻的人类思维。

第四节 心理学与政治

——美国拥有博士学位的科学家中有1/10是心理学家。

——对学校、工厂、诊所、精神病院及部队的正常运转来说,心理学知识正变得至关重要。随着对人类天性越来越深入的研究,所有这一切都将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与其他科学不一样的是,心理学的基本研究无法得出可售产品,也不能为一己服务。它在很大程度上需由联邦政府资助,为公众谋利。

那么,联邦政府给予心理学研究以多大的资助才算合适呢?

一年200亿美元?

100亿?

50亿?

实际数字为:2005年为5.744亿美元。

心理学研究目前所得到的联邦资助不及物理科学的1/7,是生命科学的1/27,实际上只占联邦政府对科研资助的2%。

美国心理学学会和美国心理科学协会定期派代表到国会上请求更多的资助,但他们在那里障碍重重。心理学研究的联邦资助大部分来自国立卫生研究院的不同机构,少部分来自国防部的某些分支机构,更少部分来自国立科学基金,还有一些零星资助来自其他机构。两个学会的代表因此必须在一系列委员会和分组委员会开会之前提出要求,从而分散风险,但这一步棋意味着必须四处开战,从而得不到高价位的资助。

在早先的几十年里,心理学研究非常简单。比如桑戴克,用破木板做一只木箱,再买几只老鼠和几条狗就将问题全都解决了。那时,费用根本不是问题。但现代调查、微电极扫描设备、大型计算机及一组组专业人士所进行的纵向调查,都需要花费相当巨大的费用。尽管如此,心理学研究与新武器、太空旅行等研究项目比较起来,只能算小巫见大巫。然而,我们这个国家比其他任何国家都要酷爱心理学,急需它所取得的进展及它所能带来的益处,却只愿为它花费年度预算1%中的1/25!

政府不仅对心理学研究的资助十分吝啬,而且还干扰甚至禁止某些研究,其动机有时令人敬佩,有时却不很光彩。

在20世纪60年代民权运动鼎盛期间,公共卫生服务处采纳一些涉及生物医学研究的规定。1971年,卫生、教育和福利局将这些规定扩展至所有对人类行为的研究。这些规定可以限制联邦政府的某些部门对不服从这些规定的单位予以资助。条款的关键一条是,研究者在进行任何实验之前,必须获得受试者的知情并同意。这种值得赞扬的对人权的延伸如果严格实施的话,将使欺骗性心理学研究或实验者隐藏其实验目的等活动无法进行,甚至连相对无害的欺骗性实验也前景暗淡。

经过数年的痛苦抗争,对社会心理学研究实施的扼杀性条款于1981年得以废止。此后,欺骗性研究再行其道,但仍然处于十分严格的受控制状态,许多可能产生有价值成果的研究项目无人敢碰。普林斯顿大学的爱德华·E.琼斯认为,即使这些要求不再生效,这些条款和机构复审委员会仍然对我们的思想产生深刻的影响。人们不可能尝试攻克某个需要某种程度的欺骗的障碍。

对心理学研究活动的另一项严重干扰是政治原因,政府官员和国会议员出于政治动机对某些具体的研究项目以及行为科学研究发起进攻。

有这样一个经典的例子。1991年,保守的加州共和党人威廉·丹尼梅尔(William Dannemeyer)对于一项已获通过的青少年性行为调查狂轰滥炸,并最终将其彻底扼杀。后来,又变本加厉,扩大其炮轰的范围,对1991年国家卫生研究院的一项议案提出了修正案,禁止美国卫生和公共服务部支持或进行全国范围内任何形式的性行为调查。虽然他的提议以283票对137票被否决,不过,竟有137名众议员投的是赞成票,这不能不使人们感到震惊。

不久前,不少议员都企图削减或者完全终止联邦政府对心理学、社会学某些领域的研究经费。更有甚者,还有人提议,终止对上述所有领域的研究经费。比如说:

——2003年,在考虑国家卫生研究院2004年预算(这是劳工部、卫生和公共服务部、教育部拨款法案的一部分)时,帕特·图米代表提出了一个修正案,取消国家卫生研究院对5个项目的资助,因为在他看来国家卫生研究院根本就不应该资助性行为与健康这样的研究。最后,众议院仅以2票的优势否决了图米提出的修正案。

——在2004年至2005年间,蓝迪·纽介堡(Randy Neugebauer)代表使出浑身解数,提出修改国家卫生研究院的拨款法案,呼吁取消对所有精神卫生项目的资助。每次法案通过时,都要附带着他的修正案。至于我国精神卫生研究的结果会如何,谁也说不清楚。谢天谢地,该修正案在参众两院会议委员会那里终于止步了。

那么,国会议员们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动机反对对社会科学和行为科学的资助呢?或许,他们觉得某些研究“不合适”,或者认为是浪费资源,或者干脆有悖于自己和社会的信仰,或者说,他们是在利用美国社会当中一些人的恐惧心理,那就是害怕科学,敌视那些威胁到自己信仰体系的科学。无论答案如何,很明显,政府部门对社会科学和行为科学研究的资助尽管数额不大,然而,只要有悖于自己的“利益”,那些国会议员们还会挥舞着大棒,拼命反对。

除了政府官员和立法者以外,很多政府之外的利益集团和倡导团体也都攻击过这样那样的研究项目,他们有时成功妨碍了研究工作的进行,有时也会使研究项目夭折或流产。

“动物权利”运动,其成员近几年来甚至诉诸暴力活动,冲入医学及心理学实验室,拆毁设备,销毁记录,有时甚至带走动物。运动领导人声称:在动物身上而非在婴儿身上做实验,本身就是“物种歧视”。

但研究者认为,每种动物的生存都是以其他生物为代价的,许多动物均靠捕猎其他有感情的动物为生。人类利用其他动物作为食品,并用其充当受试者,从而增大自己的生存机会,从道德上讲与鹰、鹫、蜥蜴或狮子的行为没有什么不同。至于利用动物进行研究的残酷性,威廉·格里诺(William Greenough)认为,大多数动物实验根本不会引起明显的疼痛。在那些可能引发疼痛的案例中,研究者也往往使用麻醉剂。

心理学研究的很多其他领域也定期受到利益集团和倡导团体的猛烈炮轰和成功阻击,如果从事他们禁止的研究,就会招来恐吓信、示威游行、暴力威胁、人身攻击等。在学术界内部,还会得不到晋升,遭同事白眼,缩短或终止任期,而且,学术刊物也会拒绝出版你的研究成果,即所谓的“学术遗忘”。下面这些领域都属于“禁区”:

——智商的基因差异研究(受到少数民族、激进分子和其他自由人士长达40多年的攻击,将其视为种族歧视);

——男女心理能力和情感反应的基因差异(自20世纪60年代开始一直受到女权运动者的攻击,将其视为性别歧视);

——男女性别角色差异的生理学研究(长期以来受到女权运动者的攻击,将其视为赤裸裸的性别歧视);

——暴力犯罪的生理学研究(长期以来受到少数民族、激进分子和其他自由人士的围攻,将其视为种族歧视,这是因为黑人的暴力犯罪率远远高于白人);

——对青少年的性调查(遭到保守组织的强烈反对,他们认为性调查违反了隐私权和监护权);

——各种形式的记忆研究(受到律师和“被压抑的记忆”专家的抨击,因为这一研究直接影响法院对儿童性虐待案件的判决,是其一大威胁)。

类似的例子不胜枚举,不过,上述例子足以表明心理学的很多发现在很多人眼里是难以接受的,是不受欢迎的,这一点和1633年天主教堂对伽利略关于日心说的态度是一模一样的。

受不受欢迎不是对真理的检验,研究的合法性不是由其社会影响决定的,学术自由也不意味着只能探索政治上正确的课题。被认定在政治上不正确的研究也许的确没有价值,甚至有害于社会,但它们极有可能增加我们对人类的理解,促使人类生存状态的改善。

第五节 状态报告

我们在思维的未知领域里究竟走了多远?

在没有图标的大地上摸索前行的人,在看到远处的海洋时就会知道,他已抵达了遥远的海岸,即他长途跋涉的终点。然而,在科学领域,没有这样的遥远海岸。我们无法知道自己离终点还有多远,因为根本就不存在这么一个终点。

不过,我们已经走得够远的了,因而完全可以回答遥远的希腊哲人及此后的其他思想家所提出的部分经典问题。关于他们所提出的灵魂本质、思维和肉体的双重本质及思维和肉体相互作用的方式等问题,答案是绝对的。

知觉、记忆、思想、性格和自我是思维的运行程序。它们吸取并利用信息,并以突触连接的形式存储在大脑电路中的经验里,从而以一种或另一种形式对刺激产生反应。

天生资质与后天培养这一古老问题的答复者在20世纪初为遗传论者,后改为行为主义者,最近则为相互影响学说。许多证据显示,天生的倾向即进化的产物,可以通过经验得到发育和成型,而经验则可通过天生的资质进行感知和解释。

同一答案也适用于人的思想从哪里来这一古老的谜题,人的思想来自于经由固定的神经倾向过滤和塑造之后的经验和学习。语言获取是再好不过的例证。儿童的大脑具有一些特别区域,能在缺少帮助的情况下将互相关联的物体组成抽象的范畴。当固定的线路产生缺陷时,学习就难以进行。语言能力天生较差者往往不能处理困难的抽象问题,不管他或她拥有多少经验。

我们还读到,也无须重述,现代心理学对其他的许多古老问题也有解答,包括:知觉如何工作;思维如何解决问题;我们如何推理,为何经常进行无效的推理;行动是如何及何时由情绪、有意识的判断和两者的互相影响决定的;自私或利他主义、敌意或友好的行为模式如何形成于家庭和社会经验潜伏的倾向之中;等等。

还有一些问题被称作“奢侈问题”。不了解这些问题并不妨碍科学进程,也不影响日常研究,因此是否回答完全没有必要,大多数心理学家因而也相应对其忽略。比如意识的本质,它的用途或在人类心理学中的作用尚不可知,因而大多数研究者包括认知心理学家,大都将其忽略,并在自己的研究途中绕道而行。

那么,今后我们要走向何方呢?

《心理学年鉴》的每一期均充满着对这一领域未来的预测。大部分人认为,在很多领域,心理学正在打破前所未知的疆界,从未想象到的知识王国,过去宽泛和粗浅的阐述正在退位,禅让给狭小、具体且可检测的学说。然而,与很多人想象中不同的是,尽管没有出现一个包罗万象、统揽一切的宏大理论,心理学并没有四分五裂,各个分支相互重叠、 相互作用,这在近几十年里尤为如此。

无论心理学的明天如何,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未来的许多发现跟过去一样在不同的范畴内有利于人类的发展,从芝麻小事到重大事项——从儿童教育和记忆力提高的改善,到教育系统的重大改良、种族歧视及民族仇恨的消除。

最后,在远比此前广泛的范畴之内,心理学肯定可以满足最为纯洁也最为人道的欲望——理解的愿望。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曾经说过:“世界上最无法理解的东西是,这个世界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心理学正在证明的是,这位巨人错了。这个世界正在使我们对它的理解可以理解。

《心理学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