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品牌的衣服很漂亮, 我跟我的朋友都很喜欢,不过它还是有一个缺点。”花锦把名片收了起来。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不变, 倒是他的助理有些沉不住气,脸上的礼貌性微笑几乎维持不住。
“贵公司的新款太受欢迎,我常常忍痛捧上钱包都抢购不到。”花锦无奈笑道,“对我来说, 就是最大的缺点了。”
“绣师真会开玩笑。”很多时尚品牌为了维持自己高端产品的地位,所以部分商品走的是高价格,少生产量路线。昂贵的高端设计,上市便被抢购一空,这不仅是对品牌的恭维,更是对设计师的肯定。
因为工作原因,马克接触过一些传统手工艺继承人,这些人手艺精湛,但大多沉默寡言,并不像眼前这位年轻女士擅长说话的艺术。
花锦不知道马克这个名字,是对方的英文名音译,还是姓马名克,便决定选一个比较稳妥的称呼:“是马克先生您太谦虚了。”
三言两语间,花锦与马克之间,就进行了一场友好而又亲戚的商业互捧交流,直到半杯茶下肚,话题才终于转到正事上。
“马克先生的意思是,希望与我合作?”听明马克的来意,花锦有些惊讶,“请恕我直言,在刺绣界,我只能算一个初出茅庐的小辈,以您的身份地位,就算邀请大师来与你合作,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说得对,大师们的针上功夫,确实比你厉害很多。”马克缓缓点头。
花锦低下头默默喝茶,内心嘀咕,这话也太直接了,就不能给她留点面子?
“不过在绣师您的作品中,我看到了属于青春独有的灵动与味道。”
花锦:青春的灵动与味道是什么东西,她怎么不知道?
“比你绣技好的,没有你年轻灵动,比你年轻的,绣技没有你好,所以对于我而言,你是最好的选择。”马克直言不讳,“国内时尚品牌在国际上地位并不高,我也没本事以己之力,就抬高国内时尚圈在国际上的地位。但求明年的时尚大会上,能够展现出属于我们的美。就算做不到争气,至少也不能丢脸对不对?”
这话花锦不知道该怎么接,她对时尚圈的东西不了解,也不知道马克究竟是在自谦还是说实话。
“我想打破国际上对我国传统文化的刻板印象,并不是大红大绿或是把龙凤绣、汉字绣在服饰上,就代表着华风美。真正的华风美,在于内涵,在于灵动,而不是粗暴的元素堆砌。”马克自嘲一笑,“当然,这可能是我的野心。”
“守人文之礼,遵循天地自然,包容而又坚定……”花锦认真想了想,“马克先生想要的是这种感觉?”
“对,就是这种。”马克有些激动,放下茶杯,双目灼灼看着花锦,“为了这次的时尚大会,我们团队一共邀请了五位绣师,但我觉得,六才是吉数,六六大顺。所以还请绣师帮我这个大忙。”
“马克先生您你还没仔细看过我的绣品,这样邀请我,是不是太过冒险?”花锦在马克身上看到了属于创作者的疯狂与追求,她垂下眼睑,看着自己的手腕笑了笑。
“不,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看了。”马克指了指右边摆着的那排绣件,“第二排摆在中间的绣团扇,应该不是绣师您的作品吧?”
花锦有些惊讶,那把仕女图团扇确实不是她绣的,而是高姨近几年的绣作:“马克先生您好眼力。”
“每件用心制作出来的东西,都带着其独有的灵魂,那把团扇上,没有绣师您身上的那种青春感,但多了几分稳重与包容,绣这把团扇的人,一定是位十分了不起的大师。”
听到这话,花锦脸上的笑容灿烂几分:“这是家师的绣品,她近几年动针的时间没有以前多,但是绣技却是我拍马都不及的。”
马克的助理原本有些瞧不上这家小店,不仅店寒酸,就连招待客人的茶叶也算不上多好。但是听着她与马克先生的交谈,助理觉得自己可能犯了不能换位思考的错误。尤其是看到花锦因为马克先生夸了她师父,连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后,他对这位年轻绣师,有了些许好感。
“听马克先生您说的话,您不像是设计师,更像是一位艺术家。”花锦再度笑开,“身为一名绣师,我当然希望有更多的人看到刺绣的美。”
这话便是同意与他合作了,马克心中一喜:“那接下来的时间里,就要劳烦绣师受累了,时尚会在半年后举行。三天后请绣师到我的工作室参观,看过我的设计作品,也许能够帮助绣师您找到灵感?”
“好。”花锦站起身,与对方握了握手,把自己的名片交给对方一张,“马克先生称呼我的名字就好。”
“花锦。”马克亲手接过名片,仔细看过花锦的名字,感慨道:“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真是一个好名字。”
“不过一个普通的名字,被马克先生用诗圣的诗句来形容一下,眨眼间就美了很多。”花锦笑了。
“是花锦小姐太客气,锦是丝织物的一种,而您恰好又是绣师,这不就是缘分?”马克温和一笑,“三日后,我来接贵店接花小姐。”
“好。”花锦点头。
把马克与他的助理送走,谭圆凑过来,激动地抓住花锦的手:“花花,跟这种大设计师合作,对你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接下来半年你少接点定制,全心全意把这件事做好。”
“不接定制,你不赚钱啦?”花锦失笑。
“赚钱算什么,你的光明未来才最重要。等你走上人生巅峰后,我还能跟其他人吹嘘,知道这个最年轻,长得最美的蜀绣师是谁么?那可是我的好姐们,能睡同一张床的那种。”谭圆见花锦要去收桌上的杯子,忙伸手去阻拦,“你放着别动,从今天开始,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手,易碎的东西不要碰,利刃还有太烫的东西都不要碰,我抱大腿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花锦:“……”
万里长征第一步她还没迈出腿,好姐妹就已经看到了她成功的未来,这真是人间无人能及的真情了。
“不过那位马克先生可真有文化,把你的名字解释得这么美。”
花锦笑了笑不说话。
其实她的名字哪有那么讲究,她听家里人讲过,当年她出生后,家里长辈为了图个吉利,就给她取了一个名字叫金子。后来上户籍,到村办事处那里登记的时候,帮忙填表的小姑娘是个刚毕业的学生,见她的性别为女,加上蜀话很多口音不准,她就以为金是锦,把户籍申请表交了上去。
很多看似美丽的东西下面,并没有想象中美丽。
不过花锦没有跟谭圆解释这件事,连名字都被家人当做招财招弟弟的东西,又不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
因为受了马克的邀请,所以晚上花锦特意去了谭圆家,把这件事告诉了高姨。
听完以后,高淑兰很高兴,她连连点头:“好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这次的机会十分难得。不仅对你的未来有很大帮助,对传统艺术也是一个很好的宣传。谭圆说得对,接下来你少接一些商业订单,这些订单虽然能让你多赚一些钱,但是它们会消磨你的精力与灵气,还能有多少时间去琢磨其他的事?”
“有空就去参观一些其他大师的作品。”高淑兰想了想,“我去联系联系那些不怎么再动针的老朋友,带你去拜访一下他们,他们的一些创作理念与心态,也许对你能有帮助。”
“嗯。”花锦鼻子有些发酸,“谢谢高姨。”
“有什么好谢的,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你出息我面上也有光呢。”高淑兰想了想,“等你跟那位设计师签好合作条约,我带你去见刘芬,酸死她。”
听到这话,花锦无奈失笑,师父与刘绣师之间的恩怨情仇,到现在还没消散呢?
临走前,高淑兰把一个保温桶塞到花锦怀里:“这些甲鱼汤拿回去喝,以后每隔几天,你就跟圆圆一起过来吃饭,吃好喝好才有精神干大事。”
抱着一桶爱心甲鱼汤,花锦走出小区,用打车软件叫了一辆车。
安静下来以后,花锦渐渐从与大师合作的兴奋中走出来,取而代之的是压力与责任。她抬头看着天上的皎洁月亮,这座城市的月色不够美,小时候她躺在外婆搭的凉席上,看到的月亮格外亮,星星格外闪,在月亮的照耀下,地上的树木花草都穿上了一件朦胧的衣裳。
后来她上了小学才知道,月亮不会发光,它所有漂亮的光芒都来自于太阳。从那一天开始,她就有了一个模模糊糊的想法,她不想做月亮,就算不能成为耀眼的太阳,也要做一颗靠自己发光的恒星。
“裴哥,这大晚上的,你跑来这里钓鱼,图啥?”杨绍拼命往身上喷驱蚊水,“这都一个多小时了,连鱼尾巴都没有见着,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有个哥们开了家店,我们去瞧瞧。”
“不去。”裴宴盯着水面上纹丝不动的浮漂,“你一直这么唠叨,鱼都被你吓走了,哪还有鱼上钩?”
“不是,就算你想钓鱼,咱们也可以去钓鱼场。蹲在这荒郊野外的,有点渗人。”杨绍见裴宴还是没有反应,掏出手机玩了一会儿,忽然捂着肚子道:“有点饿了。”
“两个小时前你才吃了东西。”裴宴长长的腿搭在草丛上,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得像是在沙滩上晒月光。
“这也不能怪我。”杨绍指了指手机屏幕,“怪只怪花绣师在朋友圈放美食图片,也不知道这甲鱼汤怎么熬的,看起来格外好喝。”
听到花绣师三个字,裴宴坐直身,皱眉道:“这个女人有什么值得你特别关注的。”
“她漂亮啊。”杨绍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位花绣师不仅长得漂亮,还有一股特别的味道。”
“什么味道?”裴宴垂下眼睑,月光在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香水味儿?”
“不不不,裴哥你不懂女人。”杨绍摇头,“不同的美人有不同的味道,有些庸脂俗粉,有些就很特别。花绣师属于后面那一种,她身上的那种气质,对很多男人来说,都是一种难言的吸引。”
“就像是……历经万千终于盛开的花,称得上完美的美丽后面,还带着一股劲儿,这种劲儿很吸引人。”杨绍揉了揉鼻子,“说句实话,大多数男人,都很难对这种女人产生厌恶感。”
“呵。”裴宴嗤笑道,“事实上,大多人本性里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异性,但是为了标榜自己不是以貌取人,就给欣赏的异性贴上各种性格标签,好像就能显示出自己品味特别一般。”
杨绍:“……”
“裴哥,你这话说得确实也有些道理,但花绣师确实……”
“我们坐在这儿是为了钓鱼,而不是为了陪你聊女人。”裴宴脸上没有笑意,“虽然我对这个女人没什么感觉,但是身为男性,在这里对一个女人评头论足,似乎也不是那么合适。她有多好看,有多吸引人,与你都没有关系。”
“那倒也是。”杨绍尴尬一笑,这事细究起来,确实有些不厚道。
“不过我看你跟花绣师还挺熟的,没想到你竟然不喜欢她。”杨绍有些感慨,“裴哥,你这种男人可能真要单身一辈子的。”
“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讨厌。”解释的话脱口而出,裴宴愣了一下,弯腰去整理吊钩,“姑婆的大寿,你准备好送什么礼物没有?”
“早就想好了,我上周去找过花绣师,在她店里订一件绣屏,我奶奶肯定会喜欢。”杨绍心情很好,“我奶可喜欢花绣师做的手帕,跟个小孩儿似的,天天放在衣兜里,但又舍不得用。”
“花绣师是真厉害,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手艺。”
“前几天我奶奶还说,让我把花绣师娶回来,老太太幼稚起来,谁也拿她没办法。”
“你今晚的话题,除了花锦就没什么说的了?”裴宴不耐地扭头瞪杨绍。
“我这不是赶巧了嘛。”杨绍笑嘻嘻道,“原来花绣师叫花锦,这名字好真好听。”
裴宴又瞪了他一眼。
“我不说了,不说了。”杨绍低头,偷偷在花锦的朋友圈消息下,点了一个赞。他闲得无聊,就打开花锦的朋友圈,往下面翻了翻。
看到花锦与裴宴的合照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裴宴,嘴上说着不喜欢,但是两人的合照都有了,而且还点了一个赞。
他跟花锦微信共同好友就只有裴宴,所以点赞表上的裴宴格外显眼,存在感无比强烈。
“裴哥,你上次在手机里说,有人给你送围巾,那个人……是谁啊?”杨绍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神情有些微妙地盯着裴宴。
“不记得了。”裴宴面无表情盯着黑漆漆的水面,“我又不像你,没有女人追。”
“裴哥,兄弟一场,人身攻击就不对了。”杨绍悻悻道,“虽然我长得不够帅,但是我的心很温柔啊。”
“你自己都喜欢美女,还想要求美女透过你平凡外表看到你的心?”裴宴语速不疾不徐,但说出来的话格外气人,“你清醒一点吧。”
杨绍:“……”
过了十多分钟,安静不了多久杨绍忍不住再次开口:“我还以为,送你围巾的是花绣师呢。”
裴宴厉声道:“你还钓不钓鱼了,安静点!”
作者有话要说:处处踩雷而不自知的杨绍:??
裴宴:闭嘴,别说话!
第31章 警车
半夜, 在杨绍靠在椅子上睡着,全身被咬了几个蚊子包后, 裴宴终于钓起了第一条鱼, 三指宽的鲫鱼。
“鲫鱼好, 鲫鱼熬汤补脑。”杨绍迷迷糊糊从椅子上坐起身,“就是少了点。”
“送给你。”裴宴把鲫鱼扔进杨绍的鱼箱,收起鱼竿, “回去睡,走了。”
“送我?”杨绍挠着手臂上的蚊子包, 晕晕乎乎跟着站起身,“裴哥,你还是真是来钓鱼的?”他有些不解,这么小一条鱼,他拿回去能干什么,炸小鱼干吗?
收起钓具,上了车杨绍才反应过来,裴哥这是说他脑子不好,需要补脑。一时间, 杨绍心情十分复杂。
裴哥嘲讽他的方式,越来越隐晦了。更难得的是, 他竟然能反应过来,裴哥在嘲讽他,这也是智商上的进步嘛。
这座繁华都市,是个不夜城。凌晨两三天, 街道上也有川流不息的车辆,还有在路边散步的行人。但是在繁华的角落里,还藏着低矮破旧的小楼,垃圾遍地的巷子。
路过一家酒店时,坐在副驾驶的杨绍突然道:“裴哥,我记得六七年前,这座酒店还很热闹,现在竟然要转让了。”
裴宴把车停到红绿灯路口,随意看了眼:“不记得了。”
杨绍还想继续说,忽然想起当年他们来这里吃饭,是因为裴哥爷爷过世,他心情一直不好,他们哥几个为了让裴宴开心,把他从屋子里强行拖了出来。
本来吃完饭,他们还打算带裴哥去别的地方玩,哪知道裴哥转眼就不知道跑去了哪,他们打电话一问,才知道他已经回了家。
牵扯到裴老爷子过世的往事,杨绍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干笑一声:“六七年前的事,你不记得也正常。”
红灯还剩下五十多秒,裴宴食指轻轻扣着方向盘,偏头又看了眼路边那家酒店。装潢还是三四年前的风格,灯光黯淡,这种样子,生意做不下去也很正常。
他皱了皱眉,脑子里隐隐对这家酒店有了些印象。不是这家酒店的菜有多特别,而是他想起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一件小事,也不知道那个偷偷躲在树丛子下,抱腿痛哭的干瘦小姑娘,有没有在这座城市留下来。
杨绍见裴宴敛眉沉思的样子,以为他想起了裴老爷爷,深恨自己嘴贱:“裴哥,快绿灯了。”
裴宴偏头看了他一眼,发动汽车开过红绿灯路口:“前几天杨叔跟我说,希望你学着管理公司的事,还让我劝劝你。”
杨绍苦笑:“裴哥,我不是那块料,我怕家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业,被我祸害光了。”
“但你整日游手好闲,没事就是开车泡游艇,让杨叔怎么能放心?”裴宴道,“就算你不想管理公司,也该每天跟着杨叔去公司学一学,以后就算请代理人帮你看着公司,你至少也能弄清楚,对方有没有糊弄你。杨叔现在年轻,还能管着公司,难道你让他七老八十还为你为公司操心?”
“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
“你连做做样子,哄长辈高兴都做不到?”
杨绍彻底没有话说了,他沉痛地点头:“你说得对,我奶奶生日要到了,我至少要摆出个姿态,让她老人家高兴。”
裴宴满意地点了点头,有事情做的人,总不能每天东游西逛,四处看美女了。
可能是因为情绪有些兴奋,花锦晚上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连连打哈欠,靠着洗冷水脸才完全清醒过来。
朝着镜子拍了拍脸,让脸色看起来红润一些,花锦满意地的拿出牙刷挤牙膏,忽然听到隔壁琴姐尖叫一声,她扔下牙刷,跑到隔壁:“琴姐,你怎么了?”
“小海不见了。”琴姐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睡裙,带着浮肿的脸上满是焦急,“他不会无声无息单独出门的!”
小海是琴姐儿子的小名,在花锦印象中,这是一个非常老实的孩子,从不会做让琴姐担心的事。现在忽然不见,肯定是有什么事。
“琴姐,你先别急。”花锦一边安慰琴姐,一边趴在阳台上叫小海的名字,但是没有应答声。
“琴姐,报警吧。”花锦伸手轻拍琴姐的背,“你先别急。”
“对、对,报警……”琴姐跑回屋里找手机,嘴里不断念叨,“手机呢,我的手机呢?”她在乱糟糟的茶几上找到手机,抖着手半天才拨通报警电话。
四楼的动静,引起了整栋楼的人注意,他们趴在阳台上往上看,“楼上发生什么事了?”
“琴姐的孩子小海不见了,大家有没有看到?”花锦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的头发,她把事情说了一遍,回屋拿了根头绳把头发全部扎了起来,带上手机钥匙包包关上门,对声嘶力竭叫着小海的琴姐道,“琴姐你别担心,小海这么懂事,说不定只是出去买个早餐,等下就回来了。”
楼下其他住户也赶了上来,七嘴八舌劝着琴姐,家里有车的人,已经拿上车钥匙上车,帮琴姐找孩子。就连前两天跟琴姐吵过架的陈老太,也在屋前院后边喊边找。她嗓门大,对四周熟悉,指挥着几个年轻人去四周有水沟的地方找找。
“琴姐,你这里有小孩的照片吗,发给我们一张,我们好拿着照片去问路人。”花锦拿出手机,“你再找找屋里,看看少了哪套衣服,弄清小海今天穿的什么衣服从出门,也方便我们寻找。”琴姐经济不宽裕,小海平时穿的衣服也就那么几套,找起来也方便。
急得已经失去理智的琴姐,听花锦这么说,像是一台终于被唤醒的机器,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起来。花锦看她精神状态有些不对,可是这种时候说什么劝慰的话,都是没有用的,除非孩子能够找回来。
“小花,你还要去店里,这边我来看着吧。”说话的女人是三楼一位住户,她跟她老公在这边打工,两人收入还不错,但是日子过得很节约,大部分钱都寄回老家了。刚好今天放假,准备多睡会儿懒觉,哪知道被吵醒了。
“没事,我先等警察过来。”花锦叹口气,“最近好好的,怎么会……”
最近她没怎么听到琴姐骂孩子,前几天早上,她还看到小孩在外面高高兴兴啃牛肉包吃,当时他看到她,还准备分她一个,怎么会突然离家出走?
事关小孩子失踪,派出所的警察很快就赶了过来,不仅查了现场,连琴姐的手机都查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孩子是自己出门的,而不是受到外力的控制。
琴姐情绪忽然就崩溃了,她坐在沙发上嚎啕大哭,仿佛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哭出来。
一位女警留在旁边安抚琴姐的情绪,另外一位较为年长的男警察走到花锦等几人面前:“我想询问几位一些问题。”
花锦与其他几位邻居点了点头,跟着男警察走到外面阳台上。男警察问的问题很普通,比如孩子平时的生活习惯,以及琴姐对孩子如何。
尤其是听说花锦就住在琴姐隔壁后,男警察还多问了她几个问题。不过花锦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不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
没多久,男警察接到了总部的电话,说他们在某条街的监控中,发现了疑似小孩的男孩。
那条街离这边有十多公里的距离,小海究竟是怎么过去的?
整栋楼的住户中,花锦与琴姐比较熟,琴姐情绪不稳定,只好由她陪着琴姐一起过去认人。
坐在警车中,琴姐一直死死抓着她手,害怕警方找到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小海。夏天温度高,车窗开着,风把琴姐乱糟糟的头发吹得四处乱舞,平时从不愿意在人前显得狼狈的她,却完全没有心情打理头发,就连自己还穿着洗得发白的睡裙都没注意到。
杨绍坐在他爸的车上不断打哈欠,趁着车子在等红绿灯,他赶紧喝了两口咖啡提神。昨天晚上陪裴哥钓鱼到半夜,一大早就被他爸叫起来,说带他去公司,他能怎么办,亲爹的话能不听?
“哎?”他注意到旁边车道停了一辆警车,靠右边窗户坐着的人还挺眼熟。
这不是花绣师吗?这大清早的,头发没梳,妆也没化,坐在警车里是怎么回事?
左想右想都想不通,他顺手给裴宴发了条消息:“裴哥,我看到花绣师坐在警车里。”发完这一条,他想起裴哥好像不爱听他说花绣师这些事,想来想去,打开车窗准备去问一声,哪知道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爸发现了。
“你在看什么?”杨学绅知道杨绍有喜欢看美女的习惯,但是万万没想到,他连坐在警车上的女孩子,都敢起调戏的心思。当下气得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老子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种。”
“爸?!”杨绍捂着肩膀,“你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