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龙恩前来参加胤祐喜宴的成妃面色倒是如常,似乎没有看到郭洛罗氏那难看的脸色般,只是捏着手绢子的手紧了一紧。
太子妃由身边的宫女伺候着用酒宴,视线扫过八福晋,装作拿出手绢子试了试嘴角,掩去那丝嘲讽。一个辛者库贱女人生的孩子也想与自家爷争那位置,以为娶了郭洛罗家的女人就多了分助理么,瞧着女人没有脑子的摸样,是福是祸还料不准呢。
“四哥,我们今天是来敬酒的,可不是来喝酒的,”胤祥见胤禛入席后,喝了好几杯酒,因两人坐在一处,便忍不住开口道:“你这个样子,等下七哥出来瞧着,指不定要怎么想。”
胤禛放下酒杯,面色平静的反问:“我做四哥的被他捡了多少好处,今天多喝他两杯酒,他难不成还不让我喝?”
十三觉得四哥的话也是有理,可总觉得四哥的表情不太对,可是怎么看,也没瞧出什么不对劲来,只好闷闷的埋头用了些东西。
胤祐一出现,便被几位兄弟给围住了,然后便是左一杯右一杯的敬酒,在这种日子,他不便拒绝,喝到后面,已经站立不稳,随时都可能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地上。
迷糊间,身后似乎多了一个人扶住了他,气息很熟悉,他转过晕乎乎的脑袋,果然是胤禛,他干脆整个人靠在胤禛身上:“不行了,不行了,再喝我就要晕了。”
“知道自己要晕,说明醉得还不是很厉害,”胤禛塞了一杯酒到他手里,另只手揽住他的肩:“无论怎么样,你总该给四哥一个面子,把这杯酒喝了。”
胤祐端着酒杯的手因为醉酒有些颤抖,甚至撒了些在外面,他偏头看着胤禛,皱眉:“四哥,不喝不成么?”
眉如画,眼如星,颜若皎月,此时在胤禛的心中,胤祐便是世间最好看得人,他缓缓移开视线:“你若是不愿喝这杯,便罢了。”
“喝,我喝。”胤祐脖子一仰,一杯下去了,只可惜这个动作太豪迈,导致脑子晕得更加厉害,眼见着就要往地下躺。
胤禛忙伸手扶住,而有另外一个人动作也十分的迅速。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八阿哥率先开口:“春宵一刻值千金,来人,把七哥送进屋里。”说完,便放开扶着胤祐的手。
两个小厮走了上来,瞧四阿哥还扶着自家爷,也不敢直接把爷拉过来,只好埋着头,看着自己脚尖。
“你们小心扶着,别摔着你们家主子了,”胤禛原本紧握胤祐手腕的手最终还是慢慢松开,移开视线,不再去看胤祐的醉态。
仍旧是吵闹的人群,仍旧是满目的鲜红,可是他心里的难受,却比自己成亲时更甚。
胤祐第二日醒来时,觉得自己额头疼得厉害,睡在他身边的女人不过十多岁的姑娘,昨夜趁着酒意便成了事,但是心里对这么半大的女孩子,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成亲的第二日需要去请安,胤祐起床由丫鬟伺候着更衣,待一切弄好后,床上的人仍没有动静,他叫人去叫醒纳喇氏。
等了好一会,他这位福晋才从内室出来,穿着嫡福晋正礼服,不过十五岁左右,面貌很是普通,尚算清秀。
敏惠朝胤祐福了福,二人一道用了早膳,便坐马车进宫去。
马车轱辘声让敏惠心里有些不舒服,作为纳喇家的女儿,婚事她没有选择,可是对于自己未来的夫君是个瘸子,心里终究有些遗憾与不喜。
看了眼坐在对面闭目养神的人,她低下头,绞着手里的帕子,七阿哥面目英俊,虽说残疾了,但是终究是个皇子,她这辈子也只能如此了。
到了宫门,胤祐先下车,然后转身便去扶敏惠。
敏惠看到出现在眼前好看的手掌,慢慢的把手放到这个手掌的掌心,掌心的温热,让她心里的惊惶也减轻不少。
待敏惠下车,胤祐便松开了她的手,对于女性,他向来尊重,此举也只是习惯性的动作,倒是没有别的含义。
给康熙与太后请完安后,胤祐便带着敏惠到咸福宫给成妃请安。
二人进去后,成妃已经穿戴好等着呢,自己儿子成亲,做额娘的自然是高兴,赏赐了敏惠好些首饰,又拉着夫妻二人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让二人离开。
待两人出咸福宫后,成妃才敛去面上的笑意,取下小指上的镶珍珠指甲套,对跟在自己身边多年的老嬷嬷道:“我怎么瞧着这个福晋不是个细心的人?”
老嬷嬷也瞧出来了,这位福晋说话时很少瞧七阿哥,刚才出门时,竟是先七阿哥一步迈过门槛,甚至没有顾忌到七阿哥有脚伤,七阿哥迈门槛时,竟是旁边一个太监去扶七阿哥。
“主子,这婚事是万岁爷赐下的,自然是好,不过主子您作为七阿哥的额娘,日后再替七阿哥物色好的侧福晋,也是理所应当。”老嬷嬷福了福身,此话说得在情在理。
“此言甚是,”成妃把指甲套戴回指尖,面上露出一丝笑意。
出了咸福宫,胤祐与敏惠之间,并没有多少话可以说,虽说天儿冷,夫妻二人走在一起,也隔着两步远的距离。
“爷,前面儿是四阿哥呢,”这一路气氛沉闷,小路子自己也是心惊胆颤,如今看到四阿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四哥,”胤祐面上也露出一丝喜意,想起刚才在咸福宫的一幕,多多少少也有些失望,只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却也必须对这个女子负责,此时看到胤禛,有种能暂时摆脱这种情绪。
“七弟,”胤禛望向胤祐,见到他身边的女人时,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还没有来得及说别的,就见这位七弟脚步匆匆往自己这边走。
“你小心些,”胤禛也忙上前走了几步,伸手扶住他,“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脚伤在战场上反反复复好几次,怎么回了宫还不注意?!”说着,脸色也沉了沉。
“四哥,你别气,我脚已经没有多大的事儿了,宫里太医这么多,我都回宫快两个月了,哪有那么严重。”胤祐笑了笑,心情却好了起来。
“你现在自然无事,待你年岁大了,有你的苦头吃!”胤禛眉头紧皱,见胤祐还是没心没肺的笑着,叹口气道:“你自己也这么大了,我也懒得说你。”
胤祐挑眉,说了这么多了,还懒得说?那些把雍正皇帝写成冷酷寡言的作者应该穿来看看真正的胤禛是什么样子,要是这样还叫冷酷寡言,冷酷与寡言这两个词都要哭了。
“你们送七福晋回府去,爷还有事要与四阿哥谈,”胤祐摆摆手,拖着胤禛就走,心里却在想,他这位福晋似乎不太懂规矩,作为七福晋,竟然在路上碰上了,不是该请个安么?
不过,这条路不是去永和宫的,四哥怎么走到这来了?
两人一道出了宫后,胤祐才低声叹了口气,面上没有一丝刚刚成亲的喜色,他多多少少有些理解胤禛成亲第二天,自己遇到胤禛时,胤禛的心情了。只是他那位四嫂对四哥也算上心,哪像自己今天早上起床时,床上的人明明醒了,却是躲在被窝里偷偷看自己瘸了的左脚,直到自己出门了才愿意起身?
作为爷们,在这种事情上不能倾诉,才是一大苦闷的事啊。
胤禛见胤祐面色不好,刚才似乎对那位福晋也只是礼貌有余,热切不足,虽然胤祐的脸色不好看,但是他的心情仍旧忍不住的好了起来。
皇子成婚,有三日的假,这三日也要与福晋宿在一起。按理说,年少气盛,干柴烈火,刚成婚的感情总是好的,不过胤祐在第四天晚上就搬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毕竟他虽然不在乎自己的左脚的畸形与丑陋,但是也不意味着喜欢每天夜里面对自己福晋躲躲的眼神,偶尔不小心瞄到左脚时眼中那不甚明显的厌弃。
作为男人,他会好照顾这个年幼的女子,但是亲近之心,却是怎么也生不起来了。即使是大叔,心脏偶尔也会受伤的。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的七福晋,似乎也不受七阿哥宠爱啊,我这算是顺应历史吧,不过更是顺应四四的心思啊。看到我如此亲妈,潜水的孩子们,乃们好意思霸王我咩,好意思咩?咩?!
第47章 愿打与愿挨
敏惠进了府,没有说要管家的话,胤祐也就没有开口,仍旧把府上的事情交给管家,好在他刚建府,家里人少,庄子也少,下面人想要捞油水的地方也不多。
“爷,这鱼是近郊庄子里的女才送来的,府上的厨子瞅着新鲜,就做了这道跃龙门,您尝尝。”福多小心翼翼的伺候着胤祐用膳。
胤祐用了两筷子,突然开口道:“福晋近些日子可有递牌子?”
福多挤在脸上的笑有些不自然:“想必这几日天儿冷,福晋体弱,还不成进宫。”
胤祐听了这些,胃口全消,别说现在是封建时期,即便是自己的前世,男女双方在一起孝顺对方父母也是夫妻间最基本的,他念着敏惠年幼不经事,对她一些行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只是敏惠此举也未免过了些。
看了眼门外的天色,他叹了口气,天气的确冷下来了,搁下筷子:“福晋既然喜欢在她屋子里用膳食,以后爷用膳食就不叫她了,她要的东西,只要不违例,你就顺了她,府里的事情你帮管着,福晋年幼不经事,这些杂事就不用去打扰她了。”
“嗻,”这话说得虽是体贴,但福多心里算是明白了,主子是不打算管这位福晋了,就连管家的权利也不给她,看来主子当真是恼了这位了。就这么供着,不疼不宠,纳喇家的人不会养女儿啊。
漱口净手后,胤祐心情仍旧不好,作为活过两世的男人,他能体谅半大姑娘的任性,也不喜欢封建王朝把女人当做工具的思想。毕竟敏惠也是自小娇养大的,嫁给自己,就是自己的责任。而只是体谅是一回事,却不代表他喜欢敏惠这些行为。不好打,不好骂,便远着吧,眼不见,心不烦。
到书房坐了一会儿,翻出一话本,结果就是一个书生与报恩妖精的故事,他无聊的把书扔到一边,想到太子府上能干的太子妃,四哥府上贤惠的四嫂,五哥府上娴雅的五嫂,在椅子上换了好几个坐姿,仍旧觉得心里不太爽快。
想了半天,胤祐总算想通了,反正又不是自由恋爱,就当养了个闲人,没得因为一个与自己没有感情的女人折腾自己的心情。
“来人,伺候爷更衣!”出了书房,胤祐心情渐渐好了起来。
回到房中,福多带着另外一个太监伺候着胤祐,见胤祐面色好看了不少,也放了心,若是七阿哥心里不畅快出了事,成主子还不得剥了他的皮:“主子,这会儿午时刚过不久,您若是要去哪,奴才叫人替您备轿。”
“不用,”伸手挑了一块玉佩递给福多,“爷去四哥府上走走,就这么点距离,还备什么轿。”
福多一听,这下连主子的外出也不担心了,若说主子去其他爷府上,还记得递帖子,可若是去四阿哥府上,那就跟走自家府上似的,就连大摇大摆进四爷府上,门房的眼神儿也不会偏一点。
取了毛皮坎肩子搭上,福多看着门外:“主子,这外面儿瞟着雪呢,不如奴才还是叫人给您备轿吧,主子您若是受了寒便是奴才的罪过了。”想到自家爷的脚,福多心里犯愁,若是摔了也没有他好果子吃。
“你就放心吧,爷有分寸。”胤祐接过一边小太监递来的皮帽子戴上,笑着指了屋子里的两个太监:“你们二人陪爷出门,福多留下看顾府里。”
分府时,阿哥是能分些太监到府上的,这些太监都是他阿哥所里伺候的人,比府上那些不知道从哪分来哪买来的奴才可靠,所以胤祐就把这些人留在了自己院子里。
“嘶,这天儿够冷的吗”小路子怀里塞着几本书,匆匆的穿过院子里的青石路,到了屋檐下跺了跺脚底板上的雪,低头小心看了看怀里的书没有沾上雪花子才放心的走到一扇门外:“爷,奴才下路子求见。”
“进来,”胤禛刚好写完最后一笔,搁下毛笔,抬头就看到小路子捧着好几本书走了进来,免了请安礼,胤禛视线落在几本书上:“这些就是墨露斋最新的话本?”
“回主子,奴才瞧着好些文人都爱买这些话本看,想必七爷会感些兴趣,”小路子念了这些话本的名字,胤禛听完没有什么印象,就让他放着。胤祐三天两头往他这跑,有时候下午就磨在他的书房看些话本游记,或者工术农巧,对正经的书却是半分也看不进去。
书刚放下,就听到奴才来报,七阿哥来了。胤禛看着小路子新买回来的话本,笑骂道:“这混账东西,连下雪天也不忘到我这蹭吃蹭喝。”只是脸上的笑意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
下路子领了赏,退出书房,恰好遇到走来的胤祐,便笑着请安。
胤祐赏了他哥小玩意儿,顺口问道:“四哥可忙?”
小路子也机敏,知道七爷是担心书房有人,打扰主子正事,便打千回道:“主子今儿正闷着呢,七爷此时到了,主子别提多高兴。”
胤祐也不在意,抬脚进了书房,站在屋檐下的小路子听着书房里七爷的声音响起,偶尔也传出四爷的声音,只是总带着笑意。没过一会儿,书房里便渐渐安静下来。
想必一个在看话本,一个在练字描画吧,小路子心里暗自好笑,这个七爷也真是,看话本也喜欢到主子这来,偏巧自家主子也受得住七爷三五日的蹭吃蹭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也算是相得益彰。
小路子拢了拢衣袖,站在一个避风处守着,万一里面两位爷有什么事,他也好来得及伺候。没站一会儿,就见有太监端着几盘点心和一壶茶走了过来,不用看便也知道,这点心是七阿哥偏爱的南方封风味,那茶也是七阿哥喜欢的碧螺春。
片刻后,小太监退了出来,走到他身边道:“公公,七爷说外面天冷,你回屋子里歇着,这里没有什么事情,有院子里的护卫便行了。”
小路子谢了,转身朝自己屋的方向走去,至于发话的人是七爷不是自家主子完全不影响他走路的速度。七爷在自家主子面前说了话,主子没有出声,那么这事儿也就只能七爷说的那样了。
转眼便来到康熙三十五年的除夕宴,大阿哥战场英勇,太子监国得当,四阿哥犒赏大军,在宴席上风头无两,不过四阿哥为人清冷,真正大出风头还是太子与大阿哥。
胤祐受到的关注倒很少,虽说近来康熙的赏赐不断,但后宫上下都当这是康熙对他断趾的补偿,对他关注力度明显不如前面几位阿哥,胤祐也乐得自在。
宴席散了后,胤祐与敏惠出了养心殿,竟然遇到了八阿哥与八福晋。
看着做妇人打扮的八福晋,胤祐不自觉想起一年多前,这个女人刁蛮的模样。郭洛罗氏没有给他请安,他也当没有看见,与胤禩随意聊了两句,便要与他们分开,谁知八福晋突然出声了。
“你是一年前惊了我马的人?”八福晋这话一出口,便自觉这话不妥,当日自己的马伤了他,他也没有说什么。如今自己说了出来,这伤害皇室的罪名,怕是有些麻烦。
八阿哥听闻这话,面上带笑:“福晋竟是与七哥见过?”
八福晋表情不太自然的挤出一丝笑:“只是去年马车出了些毛病,偶然遇到的。”
胤祐听这话,心道这八福晋虽说任性但还算聪明,也接过话头道:“那日八弟妹的马受了惊,刚好我身边的侍卫安抚下了受惊的马,原来那日马车里的人竟是八弟妹,倒是为兄不是。”
八福晋听胤祐这话说得顺心,随口了接了两句,这事儿就算是揭过了。
“七弟八弟站在这里做什么呢,天儿这么冷,不早些回府歇着?”胤禛走进,看了眼两人,倒是没有去看两位福晋:“难不成你们在这里赏冬日夜景不成?”
“四哥,”胤祐打个千,他身后的敏惠也老老实实的请安,似乎长进了不少。
八福晋倒是没有动,只是随胤禩叫了声四哥,便站在一边不出声。
“四哥说笑了,弟弟刚巧遇到七哥,就随意说了两句,不成想四哥也走这边。”胤禩打个千:“既是如此,不如一道走如何。”
胤禛视线扫过胤禩身后的八福晋,眼中波澜不兴:“也好。”
太监宫女扶着七福晋八福晋往另一个方向走了,留下三兄弟沉默的往宫外走。
宫道上的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胤祐看看地,再看看天,瞅瞅身边安静的两位,然后打了个哈欠:“这种天气,窝在床上多睡会倒是舒服。”只是这时候过年规矩挺多,别说睡懒觉,恐怕比平日里还睡得少。
胤禛听这话嘴角微勾,对于胤祐这种懒散的性子倒是习惯了,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懒散一个人,是怎么在军营里呆那么久的。
胤禩听着这话,见胤祐脸上果真露出懒洋洋的神态,开口道:“七哥这话若是被皇阿玛知晓了,皇阿玛怕是又要骂你混小子了。”
胤祐不甚在意的裂着嘴角:“混小子也是皇阿玛的儿子,皇阿玛就算骂了,不也是舍不得么。”
听了这话,胤禩面上的笑意有些复杂,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走在胤祐左边的胤禛面色仍是如常,只是扶住胤祐:“小心脚下,这会儿又开始下雪了。”
看着胤禛扶住胤祐手臂的手,胤禩笑了笑,眼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明白的失落。
几日后,七阿哥被万岁爷召到乾清宫下棋,棋没有下几局,老是悔棋输子不说,还吃去乾清宫里不少的新鲜果子,惹得万岁爷直骂混小子,还说日后有七阿哥来乾清宫不摆放吃食云云。
不过当天夜里七阿哥府上仍是得了万岁爷赏的一些果子。
于是七阿哥是吃货的名儿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就连太后也拿此事取笑过胤祐一阵。
第48章 晋封
康熙三十六年春,康熙渡黄河巡视宁夏,同时派两路军攻打葛尔丹,葛尔丹服毒身亡,与葛尔丹八年的征战结束。
北京城里的七月,热得让人全身冒汗,跟水里捞出来似的。要不是这个时代不能赤膊,胤祐恨不得在屋子里裸奔。
屋子放的冰块一会儿就化,降温的效果也好不到哪去,胤祐坐在树荫下,不停的摇着扇子。身后替他打扇的丫鬟柔柔弱弱的,扇出来的风可以忽略不计。
“主子,这是厨房里弄的冰奶子,您尝尝解暑,”福多端了一碗奶,胤祐接过略去用小勺一口口喝的程序,直接端起碗就往嘴里倒,半碗下去,觉得全身全身的暑意降了不少。
今年的事情多,康熙也没有去承德避暑的打算,他们这些做皇子的自然要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上。过几天因为平定葛尔丹,他们这些皇子还要随着康熙去告先祖,想到那一层层的皇子服,胤祐就觉得心里又升起一股燥意。
福多见状,拿过丫鬟手中的扇子,替胤祐打起扇来,“主子,听说五阿哥府上添了人呢。”
胤祐闻言摆摆手,不甚在意道:“五阿哥府上伺候的人不错,添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备份礼送去就成。”
福多却是想,所以成年的阿哥中,也就自家主子与八阿哥府上的人少,自与福晋成亲以来,主子也很少到福晋的房里去,如今福晋安安静静地呆在自个儿院子里绣花,倒也算是省事,就怕遇到八阿哥府上那样的主儿,做奴才的就要遭罪了,“今儿成主子送了个人来,说是让她来伺候爷您的。”
胤祐动作僵了僵:“哪家的?”
“听说是成主子母家养的奴才,奴才瞧着倒是挺贤惠的。”福多小心翼翼的赔笑,这一边是成主子的命令,一边还得顾及自家主子的心情,毕竟主子不是好女色之人,所以事儿不好办啊。
胤祐点了点头:“品性如何?”
“送她来的人说,这位是家里的二女,平日里也算是老实,父亲是个参领,教养也是好的。”福多见自家主子没有拒绝之意,又说了些这位的好话。
“既是额娘送来的,就开脸做个格格吧,其他的事情你看着办。”人都已经送进来了,若是被他退回去,这个女子日后怕是不好过,成妃的面子上更加难看,做娘的恨不得把看得进眼的女人都塞给自家儿子的心思他明白,他虽说有些抵触这些,但是总归要顺应这里的环境。
“嗻,”福多听了这话,欢欢喜喜的领了命,便开始考虑把这个新格格安排在哪个院子里。
“你们都下去吧,爷自个儿坐一会儿。”胤祐打个哈欠,懒洋洋的斜靠在太师椅上。
几个伺候的奴才退了下去,胤祐摇着扇子,喝了两口冰奶,昏昏沉沉的眯眼睡了过去。
这一睡,竟是梦到前世的那些事情,父母早亡,自己借住亲戚家,虽说有父母遗产没有受到苛待,但是却没有得到多少亲情,后来大学毕业,跟着同部门的人勾心斗角,喜欢的女人嫁给了一个官二代,比自己这种没有背景的人更有前途,这样的选择在那样残酷的社会中,也算是正常,他也不恨,自己伤心。稀里糊涂的死了,到如今真正对自己好的,除了前世的父母,也就只有成妃…
“七弟,你怎么一个人谁在这?!”胤祐觉得一阵凉风袭来,睁开眼一看,竟是胤禛拿着扇子替他摇着,面上尽是担忧之色。
胤禛见胤祐神色不对,担忧的蹲下身,皱眉:“可是身子不适?”
胤祐愣愣的看着胤禛明明一头的汗还替自己摇着扇子,心里对胤禛最后那点顾及与防备也没了,不由得笑了笑:“没事,就是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
“还笑,一脑门子的汗像个什么样?”掏出帕子胤禛擦了擦胤祐额头上的汗,“这外面虫蚁多,点这么些熏香也不济事,你以后别在外面躺着了,你府上的冰若是不够用,我让人给你送些过来,左右我府上除了皇阿玛赐下来的,自己存了不少。”
任由胤禛给自己擦汗,未来的雍正帝替自己擦汗,谁有他这个待遇?胤祐很骄傲,很自豪,于是脑袋一伸,把额上的汗就往胤禛袖子上蹭,气得胤禛敲他的额头:“好好坐着,你建府不久,这府上的树少花少的,若是没事就去我府上坐,左右比你这凉爽不少。”
“这倒是好主意,咱们两人合用着冰,倒是节省了,”胤祐笑弯了眼,“就是可惜四哥你有福晋,不然咱们晚上也睡一块,多省。”
胤禛眸光微闪,随即沉声道:“这说的什么话,别人听了还以为我大清的皇子连两块冰也用不上呢。”胤祐这话实际上说得极为不体统,只是最主要的错,被胤禛睁着眼睛比过去了,反倒抓个小错。
胤祐干笑两声,凑着让胤禛继续给他打扇子。
“自己动手,蹲了好半会,腿酸。”胤禛把扇子扔回胤祐手中,站起身蹬了蹬腿,心里却想着胤祐之前的话,心下爽快至极。胤祐刚才那话,至少说明他不反感两人睡在一起。
“四哥啊,既然你府上凉爽些,咱们还是去你府上吧。”胤祐摇着扇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
胤禛见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领了尾巴去自己喝冰莲子汤。剩下胤祐府上的奴才目送自家主子出门,一脸的了然。
看样子自家主子又是去四阿哥府上蹭好东西了,春日里蹭好茶,夏天蹭冰,冬日蹭皮子鲜肉水果,他们伺候主子三个季节了,都看习惯了,不知道到了今儿秋天主子能蹭些什么东西回来。
又是几天过去,胤祐由人伺候着换上朝服,随着与各兄弟一起祭陵,祭天地。这些事儿胤祐是插不上手的,只需要该跪的地方跪,该站的地方站。
听着康熙慷慨激昂的昭告上天,胤祐跪在地上,只觉得汗珠子一滴滴的往地上掉,除了康熙的声音,四周安静得连呼吸都听不见。
规规矩矩的跪到仪式结束,胤祐站起身后双眼都在发黑,待上了轿,就觉得轿子里的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忙闭了眼休息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