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可…终究是不甘心啊,她捂着脸,呜呜的哭出了声,旁边站着的老嬷嬷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似乎这种绝望的表情看得太多,已经让她不会再有半点的恻隐之心。

“福晋,爷来看你了。”一个小丫鬟的声音从外室传来,她猛地抬头,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站在帘子处的白袍少年,身上还披着一件雪狐裘衣,帽子上带着的狐皮帽子还镶嵌着白色玉石,衬得那张好看的脸更加的温润。

“爷,”她声音沙哑,却流不出一滴的眼泪。

“早知如此,你又…”胤祐走到她身边,想要伸手抚她的发顶,想到那死去的胎儿,手终究缓缓的收了回去,他即将娶侧福晋进门,所以他知道,这个女人活不了太久了,即使他想要她活下来,宫里的康熙还有成妃也不会让她一直占据着那个嫡福晋之位,也不会容忍她杀害皇室血脉这个罪行。

“天儿冷了,我带了些皮衣过来和蔬果来,”胤祐叹口气,“你…好好养着吧。”

敏惠抬首看着他,自嘲的开口:“你知道我回不去了,又何必多此一举。”

胤祐面上表情不变,往旁边走了几步,望着墙上的一幅观音像道:“自你进门,我又何曾为难过你,只是有些事情,我能容忍,但是皇家却容不了。”

“哈哈,”敏惠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为难,我在府中连管家的机会都没有,你还说不曾为难。”

“我不会让纳喇家的女人掌管我府上的事情,”胤祐转头看着笑得尖利的女人,缓缓的开口:“我曾经听说,纳喇夫人有时候会给惠妃娘娘递牌子请安。”

“你?!”敏惠蓦地睁大眼睛,“原来你从头至尾都在防备我?!”

胤祐看着普度众生的观音大士,叹气道:“你若是懂事一些,又岂会是那个样子?”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都说七阿哥耿直率直,与阿哥交好却又不结党,”敏惠站起身,“可是他们都不知道,这位耿直的七阿哥却是太子与四阿哥的人。”

胤祐并不想与敏惠争辩,他虽不是四阿哥的人,但是的确处处防备着纳喇家的人,可是谁知道当初康熙指婚的时候,惠妃从中又做了什么呢?

敏惠一步步的走近那站在观音图前的人,轻声道:“你怕大阿哥算计你,可是太子四阿哥一样算计着你,一个瘸腿的阿哥,你真可怜,真是可怜。”

胤祐转身看着离自己三步远的敏惠,眼中没有半分怒意,敏惠这样的激怒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半分作用:“敏惠,你还不明白吗,从你嫁给我那一天起,你的命就栓在了我的身上,从头至尾,都是你走错了。”

“我错了?”敏惠怔怔的看着胤祐,手中的银钗掉在了地上,全身犹如失去了魂儿一般,死死的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人,“是我…错了。”

胤祐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银钗,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傻到这个地步,若是自己在这里受了伤,她的母家人就真的完了。

敏惠哭得十分伤心,哭声就像是迷路的旅人,耗尽了最后的力气,走到尽头才发现是一道悬崖般,再也没有未来。

胤祐沉默的看着她,然后转身出了门,一粒雪花飘到他的脸上,他抬起头看着天际,开始下雪了?

几日后,敏惠穿着狐裘,手里捧着一个暖炉,站在院子里听着外面隐隐约约传进来的吹打声,雪花染白了发间也不自觉。

“福晋,雪大了,请您回屋。”老嬷嬷走到她身边,声音平板的开口:“还请你保重身体才是。”

敏惠转头看着这个嬷嬷,轻笑道:“早晚都是要死的,保重不保重有什么差别?”

老嬷嬷停了这话,眉梢动了动,却不再开口,站在一边的屋檐下看着她。

“外面是有人成亲吧?”她笑问。

“回福晋,老奴不清楚。”

“听说,爷今儿要娶侧福晋,还是马奇大人的女儿?”

“回福晋,老奴不清楚。”

“是了,你也陪着我待在这个园子里。”她扬起嘴角笑:“你也不会知道的。”

喜乐声慢慢的近了,她怔怔的听着,然后听着喜乐声又慢慢的消失,她的一头乌发,已经被雪掩盖成了雪白。

这一刻,她明明笑着,最终却是落了泪。

她,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够虐七福晋了啊~古代的女人也不容易啊,揉脸~

第52章 偏心

男人以娶得如花美眷为幸事,胤祐虽然只是娶侧福晋,但是满朝上下还是颇给他面子,没事的都来参加了一场,有事的也叫人送了礼,各府的女眷也来凑了热闹,送的礼也与上次一样的厚,毕竟万岁爷都说了话,以嫡福晋仪仗把富察氏纳入七阿哥府上,他们这些人也就按嫡福晋的规矩来送。

纳喇家的人也沉得住气,这次仍旧派了族里的人来送了礼物,笑着在宾客席坐了,全然不见半分被打了脸的颓然。

一些聪明的人猜到了七阿哥府上格格出事的的真相,心知纳喇家此次怕是打落牙齿活血吞,万岁爷没有收拾他们已经是万幸。

与众兄弟坐在一起的大阿哥脸色有些不好看,毕竟纳喇家是他母家势力,上次出的事情,皇阿玛定是知道的,这对他很不利。

新郎已经进了洞房,剩下几个兄弟都还笑笑闹闹着没有走,太子更是嘴下不留情,把大阿哥说得心火直冒,却只能硬生生的忍着。

酒宴散去,兄弟们各自回府,胤禛出了大门,回头看着胤祐府上挂着的红灯笼,神色阴郁。他往街道上望去,地上的积雪已经被踩得污秽可憎。其他兄弟已经笑笑闹闹上了轿子,各自回了府,只剩下他一人站在此处,莫名觉得发冷。

“四爷,可喜的是您没有走,不然奴才可就要到您的府上叨扰了,”恰在此时福多从府里走了出来,微胖的身躯穿着厚实的衣物显得更加的臃肿,他跑到胤禛面前,见了一个礼后道:“四爷,主子爷昨儿个就吩咐了奴才,要奴才记得把这个给您,今儿主子多,奴才一时半会没来得及,还请四爷原谅则个。”说完,就奉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盒面雕着同支的两朵芙蓉,镶嵌着碎玉,十分的好看。

胤禛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块暖玉,乳白的玉石上还有着漂亮的浮雕,仔细一看,竟是两个孩童逗弄着一只小狗。胤禛心头微暖,问道:“你们家主子去哪淘的这个来?”

“这是前两日主子在城东一家玉器店里找到的,当时被佟家的一位公子看中,主子不愿透露身份,费了好一番劲儿才讨来,”福多见四爷面色和缓,就笑嘻嘻道,“主子说,瞅着上面的两个小童子就觉得像主子与四爷您们年幼的时候,所以就惦念着给四爷您送来。”

把玉攥在掌心,胤禛僵硬的嘴角也渐渐的露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你们主子有心了。”说着,合上描花盒,“天冷了,你们好生伺候着主子,爷也该回府了。”

“恭送四爷,”福多笑呵呵的目送四爷走远,心下却有些不解,自家主子如此喜欢那块玉石,怎么就送给四爷了?难道是觉得平日里在四爷家吃吃喝喝还拿的行为有些过分,现在开始弥补?

紧了紧身上的衣衫,福多摇了摇头,主子的心思他也才不明白啊。

第二日一早,胤祐醒来,睁眼就看到满目的红,他坐起身,身边的人也跟着起来,“爷,您醒了?”

“天儿还早,你再睡会,”胤祐翻身下床,门外的等着的人进来伺候着他更衣洗漱,突然一只白皙的手替他挂上腰上的玉佩,动作间虽然带了一丝羞涩,但是却没有停下。

富察氏察觉到胤祐在看她,便笑了笑。

胤祐见到富察氏脸上的笑,开口道:“你去梳妆吧,这些小事让下人来做就行,日后府上的事情还需要劳累你,怕是要你多担待了。”

“爷哪的话,”富察氏笑着道,“伺候爷是妾身该做的,只是这管家的事情…妾身怕是有些不合适,更何况妾身不曾管过家,怕给爷添麻烦。”

“无碍,现在府上人也不多,你慢慢学着吧,”胤祐展开手,由一个太监扣自己前面的扣子,“你现在是府中唯一的女主人,你不管该谁管?”

富察氏想到之前的纳喇氏,话到嘴边咽了下去,想起出嫁前额娘说的那些话,她低下头福了福身:“妾身会好好学着,只是若是遇到麻烦的事情,还烦劳爷替妾身解解围。”

“你我是夫妻,何来的烦劳,”胤祐声音平稳的说出这句话,不知怎的,心里却说不出的平静,仿佛这个女人是他的妻子,是他的责任,但是别的却没有了,没有了前世谈恋爱时的悸动,也没有了少年的冲动。

偏头看了眼这个五官柔和的女子,这辈子他对女人,恐怕也只有这样了吧。

一月后,七福晋纳喇氏病重不治,隆重下葬后不久,康熙下旨让七阿哥的侧福晋富察氏抬为嫡福晋。此后,身在深宫中的成妃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富察氏,言行间对这个儿媳妇非常的喜欢。富察氏为人贤惠,把七阿哥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每隔几日便递牌子给成妃请安,甚至连康熙都曾玩笑着对马奇说,马奇养好女。

“锦素,爷今儿瞧着一把玉梳,成色不错,你拿去,”胤祐把一把翠玉梳子给了富察氏。锦素。

锦素接了过去,笑着言谢:“妾身以为今儿爷会在四爷家里用膳,不曾想竟是回来了。”说完,叫身后的丫鬟把梳子收好。

“爷这般为府上节省,有什么不好,”胤祐接过锦素身边丫鬟递来的茶,笑着喝了一口,“大不了下次,我带你一道去四哥府上。”

“罢了,妾身可不敢跟爷一样四处走,”锦素笑着起身,叫身边的丫鬟准备膳食,这一个多月来,她原本担心这位七阿哥性子不好,难以相处,谁知这位竟是如此温和的人。两人相交后,虽说没有戏曲话本里那些惊心动魄的情爱,但是这样便好。

额娘曾说,女人最重要的便是有权,情情爱爱的东西本就是一把利刃,更何况是皇家的男儿。她如今庆幸自己遇到的是七阿哥这般的皇子,两人如友人,如亲人,互相扶持,即便只是这样,怕也是许多女人羡慕也得不来的。

两人正说着,一个太监在门外道:“主子,雍郡王府派人来说他们府上新来了一个扬州厨子,请你今儿中午一道去品尝品尝。”

胤祐一听,顿时坐不住了,站起身对锦素道:“福晋,爷这便去四哥府上尝尝鲜去,要是这厨子做的扬州菜好吃,我就把这厨子借来两天用用,要你也尝尝。”

锦素起身理了理他的衣袍,笑着道:“你快去吧,我们府上厨子做的菜很合我意,不用那么麻烦了。”

“那也行,不过你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吩咐府上的人去办,别委屈了自个儿就行,”胤祐说完后就转身出了屋子,前几日自己才和十三谈到扬州菜,没有想到今儿四哥府上就来了这么个厨子,他若是不去,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福晋,爷又走了?”锦素身边伺候的秋禾回屋后,只见到自家福晋一个人,料想肯定又是去四阿哥府上去了。

锦素笑着叫人端膳食上来,点了点秋禾的额头:“他一月近一半的时日到雍郡王府用膳,别去管他了,我们自个儿吃。”

秋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帮着出去张罗膳食来。

待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锦素才看了眼那杯只喝了一口的茶,自家爷与四阿哥交好,这对她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干系,只是想到出嫁前听闻阿玛称赞过八阿哥,心里有些难安。仔细想了想,还是那日给爷说一说回娘家的事情,叫阿玛不要参与阿哥之间的事情才好。

“爷,七阿哥到了,”小路子笑着说完,就见门外走进一个人来。

此人一边由太监解着披风,一边道:“府里挨着四哥就是有口福,今儿我可得多用两碗饭。”此人正是七阿哥胤祐。

南方吃食都是搭配白米饭,同是来蹭膳食的十三取笑着道:“七哥挨着四哥,也不知道蹭了多少饭,日后我分了府,也同七哥你一道过来。”

胤祐听到这话,突然想起十三似乎被康熙圈禁过,至于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楚了,毕竟在这呆了快十八年了,看的什么XX王朝也忘得差不多。

想到这,胤祐走到十三身边坐下,伸手拧了拧十三漂亮的小脸蛋:“你小子敢笑话你七哥。”

“四哥,你还不管管七哥,”十三挣扎着朝一边喝茶的胤禛求救,可惜只得到对方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他不由得哼哼道:“四哥,你别偏着七哥啊。”

“谁偏谁?”胤祐仍旧拉着胤祥的脸,嘿嘿笑着:“四哥可不会帮你,你自求多福吧。”

胤禛慢悠悠的放下茶杯,“快用膳了,你们洗手吗?”

一大一小顿时不闹了,胤祥洗完手,摸着自己被拧红的脸颊,哼哼唧唧道:“四哥,你又偏心七哥。”

胤祐一边擦手,一边理所当然的开口:“不偏心我,难道还偏心你么?”他与胤禛一道长大,这交情自然不会浅。

胤禛听到这句话,嘴角露出一丝莫名的笑来。

第53章 悟

兄弟三人用膳食,胤祥与胤祐胃口极好,二人吃得比作为主人的胤禛多,用完膳食两个人也都赖着不走,各自抱着一杯茶在书房里说些用的没的废话。

“十三啊,你下次遇到吃四哥家东西别忘了把十四也带来,别跟你四哥客气,”胤祐一边喝茶,一边笑眯眯的开口:“多一个人,也多吃些走不是?”

十三想了想,点头:“七哥说得有道理。”

胤禛却是抬头看了胤祐一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随即拿了茶碗在手中,掩饰刚才外露的情绪。

“主子,福晋院子里传来消息,说大阿哥有些发热,这会儿哭闹不停呢。”小路子原本不敢去打扰三位爷,但是毕竟是主子子嗣的事情,哪里敢怠慢。

胤禛闻言起身,“爷过去看看。”

一旁的胤祐与胤祥一听,也跟着准备去看看,两人作为长辈,再怎么也该去瞧瞧的。

四福晋的院子里灯火通明,三人一进去后就有奴才给他们请安,胤祐进了弘晖住的屋子,看了看四周,里面放着各色的彩瓷,甚至还能闻到熏香的味道。不由的皱了皱眉。

太医院的人已经赶到,此人是专长与孩子的太医,三人进门时,刚好把完脉,见到三人起身请安后道:“雍郡王,大阿哥的病症并不太严重,微臣开了方子,按时吃了应该便无大碍了。”

“有劳李太医了,”胤禛示意身后的小路子去准备这些事情,转身便见到胤祐的眉头微皱,便问道:“七弟,怎么了?”

胤祐回过神,笑了笑道:“我倒是觉得,小孩子不可过于娇惯,这些熏香对小孩子身体不见得有多少好处,还有这些红红绿绿的彩瓷,看着就觉得眼晕,摆在小孩子的屋子里,左右有些不合适。”

胤禛知道胤祐向来不爱多言,今天说了这话,他也不问缘由,只是吩咐下面的人照做,吩咐完后,才看到胤祐已经溜到婴儿床边了。

满月宴时,胤祐并没有见到弘晖,此时见弘晖白白嫩嫩的,像个刚出笼白白胖胖的小馒头,忍不住伸手摸摸弘晖的脸颊,“过几日我叫人打造些小孩子玩的小玩具过来,让这小子学着动手动脚,四哥你可别拘着小孩,爬来爬去倒是对身子有好处。”

胤禛听着不语,刚好进门的四福晋听着胤祐这语气,就猜测出胤祐怕是喜欢自己的这个儿子,便笑着道:“不曾想七爷对教养孩子也是知道的,四嫂便在这里谢过你的玩具了。”

“这下子我就算不送也得送了,”胤祐故作惆怅的叹息,然后便开口道:“弘晖这小子看起来粉嫩嫩的,真想抱到我府上去养。”

四福晋一听,笑了起来,跟在她身后的李氏与宋氏心情却是复杂了,两人皆知七阿哥与自家爷关系好,七阿哥说这话,不是摆明偏向福晋的儿子么?两人酸溜溜的看了眼弘晖,恨不得那是自个儿的孩子。

“七哥,往日你到四哥府上拿茶叶拿吃食便罢了,今日竟是想要把四哥的儿子抱走,四嫂,你快用扫帚把他打出去,瞧瞧他贪心,”十三取笑着道:“七哥,你要是想要孩子,可以叫你自家福晋生去,盯着四哥家的孩子算什么?”

“这话在理,”四福晋知道弘晖没有大碍,心里那口气便松了下来,也就有了兴致打趣胤祐:“到时候等七阿哥你有了孩子,只怕就觉得弘晖比不上你家的宝贝孩子了。”

胤祐笑着任由两人打趣,偏头朝胤禛看去,发现他沉着一张脸,似乎心情不好,他又看了眼其他四哥府上的女眷,也不好久呆在这,便找了借口出了院子,十三也跟着走了出来。

十三住在宫里,下午还要去学骑射功夫,便告辞出了府,胤祐站在一株梧桐树下,脑子里模模糊糊想起些什么来。

他前世曾听前女友说四哥似乎有几个儿子会死,还有一个侧福晋的儿子与八阿哥走得极近,只是年岁久远,他不记得了,不过对那个与八阿哥走得近的孩子却没有多少好感。

哪个帝王生了个儿子,结果儿子却与自己王座的威胁者走得近,都不会有好心情。想来那个孩子怕也是缺心眼,不然怎么会那么傻把自己送上绝路。后世有人说胤禛冷血无情,他心里不忿,难不成作为一个帝王,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与对手勾勾搭搭,还要一脸温和的说,儿子,早点回来吃饭。如果真是这样,四哥又怎么能成为一代帝王。拿普通人的家庭关系来对比帝王家,本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又有何资格说四哥无情,他瞧着四哥还是很好的。

越想眉头皱得越紧,胤祐右手抠着树皮,想到以后继承四哥帝位的乾隆在中后期的那些败家行为,眉头已经开始打结。

“七弟,你准备把这树皮给揪下来么?”胤禛之前在屋里听四福晋打趣胤祐的那些话,心情不太好,出来却见胤祐与一株梧桐树过不去,不知怎的,心情却是好了些。

“四哥?”胤祐回头,胤禛正站在几步远的地方,轮廓分明的俊颜上带了丝不明显的笑意,想到后世有些人对四哥冷血的评价,不由得为胤禛感到委屈,收回手走到胤禛面前,勉强挤出一丝笑:“我也该回府了。”

“你怎么了?”胤禛察觉到胤祐的不对劲,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带到自己的屋子里,才放开胤祐的手腕,“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胤祐觉得自己有些庸人自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难道是因为冬天的缘故,让他的心思也变得莫名其妙了?

察觉出胤祐不想说,胤禛也不好继续问,恰好此时小路子在隔着帘子在外间道:“主子,几个庄子的管事来交账本了。”此时到年底,庄子下的管事都要来报账,胤禛看了眼胤祐,叹口气道:“你在我屋子里歇着吧,等下若是想走,叫人知会我一声便是。”

待胤禛走了出去,胤祐摸着下巴想,胤禛此举也太过信任自己了些,这屋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放其他重要的东西,就这么让他呆着,也不怕出什么事情?

春有春困,冬有冬困,胤祐走到胤禛床边坐下,挪挪枕头准备睡一会,结果枕头压着的角落里却露出一块玉石的一角。他不甚在意的伸手便去拿,当看清手中的东西是什么时,便愣住了。

身着喜服的小童,笑得憨态可掬,正对着他鞠躬,只是原本与他对拜的喜娘却不见了,而那断口处,看不出任何的瑕疵,显然已经被主人请来玉匠打磨过。

本来凉得渗人的玉娃娃,此时在胤祐的手中有些烫手,他把东西放回原处,起身理了理衣襟,出了屋,见小路子守在门外,便微笑着道:“爷困了,准备回府歇歇,待四哥回来,你转告一声。”

“七爷您稍等,”小路子转身到厢房拿了两双靴子出来,看样子是簇新的,“七爷,主子说您脚受不得寒,便让人用狐狸身上的软毛处做了两双靴子给您备着。也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今儿中午刚刚赶制出来,您且试试合脚不合脚,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好叫人拿去改改。”

胤祐接过两双靴子,没有让一边的福多拿,“四哥替我备的东西,哪一回有不好的。”他抚着样式普通内里却是极奢侈的鞋,弯了弯嘴角,“爷我先回了,你记得好好伺候着你家主子。”

“嗻,”小路子笑着打千,把胤祐送到府外,见胤祐进了自家的贝勒府,才转身回郡王府大门里。

夜里,胤祐没有去福晋的院子,而是看着自己的皮裘,靴子,夜明珠,腰刀,各色玛瑙玉佩一脸的深思。

顺手拿起一双袜子,是由极好的兔绒制成,这是四哥府上送来的。再拿起一个样式精致的暖手炉,这也是四哥府上送来的。拿起一块极好的玉佩,还是四哥府上送来的。

想起胤禛近些日子一直挂在腰间的白玉,那是自己送给胤禛的,胤祐默默的把一块点心塞进嘴里…然后,他被噎住了。

这一天晚上,七阿哥府上伺候的奴才们发现主子屋里的烛火亮了大半夜,一时间全府上下皆以为自家主子出了什么事情,各个小心翼翼。谁知第二日下朝回来后,自家主子还是原来那副模样,精神似乎还很不错。

又过几日,四阿哥胤禛送了不少精致的玩意儿给十四阿哥,还邀请十四到府里用饭,兄弟二人的关系似乎很是不错,德妃在四福晋递牌子请安时,对四福晋更加的和颜悦色起来。

然后康熙三十七年的除夕就快要到了。

第54章 靠近

除夕夜里,胤祐携锦素前去乾清宫参加除夕宴席,两人一路上相谈甚欢,倒真像是年轻好友间的打闹。

下了马车后,两人刚好遇到四阿哥与四福晋,两人给胤禛与舒雅见礼后,胤祐便问道:“四嫂,我前两日叫人送去的小玩具弘晖可还喜欢?”

舒雅闻言便笑着道:“劳七弟惦记着弘晖,他现在可是抱着那些小玩意儿不撒手呢。”这几日有了那些新奇的玩意儿,弘晖精神了不少,舒雅对胤祐的感激都记在了心里,毕竟一个女儿以后的依靠便是自己的孩子,爷不好女色,在她屋子里歇得很少,日后还会不会有子嗣也是难,所以弘晖就等同于她的命根子。

“弘晖喜欢便好,”胤祐对规规矩矩站在自己身边的锦素道,“锦素,左右你一个人在家里也无聊,闲暇之余也可以找四嫂聊聊天,四嫂素来是个体贴的,你若是看上了什么,厚着脸皮找她要,她也是要给你的。”

舒雅听了这话,笑着转头看向身边面色平淡的胤禛:“爷,你且听听,七阿哥整日里惦记着咱们府上的东西不说,竟是教着七弟妹做这等事。”说完,上前拉着锦素的手,笑容温和道:“我瞧着七弟妹倒是个美丽贤惠的女子,没得让七阿哥你给教坏了。”

舒雅心里很明白锦素母家的势力,她见锦素的确是个聪慧的女子,加之七阿哥与自家爷的亲密关系,锦素便知与锦素交好只有好没有坏处。

“得,四嫂前些日子还夸我是好的,现在见到我家媳妇,竟是嫌弃七弟了,”胤祐说说笑笑,偏头看向胤禛,察觉对方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便笑道,“四哥,你可要帮着我,不然下次我来你府上铁定被四嫂撵出门去。”

“我的府上,不会有人撵你的,”胤禛伸手拍了拍胤祐的肩,转头对舒雅道:“我与七弟先去厢房里,你与…七弟妹一道走吧。”

“爷您放心,”舒雅与锦素并排站着,并没有多在意胤禛之前对胤祐的话。

兄弟二人并肩往乾清宫的方向走,身后的两个小太监都安安静静的跟着,连大气也不敢出。

面对胤禛,胤祐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自在,他不知道胤禛对他是不是有那种心思,前世他虽说听闻过男人间相爱的事情,但是身边却是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本人对这种恋情也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在他眼中男人间的爱情与男女间没有差别,唯一的差别是一个少了上面,一个少了下面而已。

他在屋子里想了大半夜,想起胤禛对他的种种行为,总觉得那种好已经超越了兄弟之间的感情,不说异母兄弟,就算是同胞兄弟,感情也没有好到这个份上。最后得出胤禛可能对他有别样心思的结论时,他首先想到的不是痛苦,不是纠结,也不是恶心,而是认真的考虑两人在一起的可行性,已经被康熙发现后的可能,然后转念又觉得如果与胤禛在一起一辈子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毕竟在胤禛的面前,他是最放松的,可以暂时忘记责任,忘记勾心斗角,唯一需要惦记的就是四哥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天佑(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