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收拾了翠幽苑那位花魁美人的事儿已经传开,曲轻裾还未回到正院,这一路上便遇到好几个行礼的丫鬟,而这几个丫鬟正是其他侧妃或是妾侍身边的人。
刚到正院大门口,曲轻裾就见玉簪与金盏站在门口,见到她回来,两人都面露喜色走上前:“王妃,钱常信带着人送了好多东西来,说是王爷特意给您的,这会儿钱常信还在,您可要见上一见?”
曲轻裾点了点头,进了正院的正房外室,就见钱常信与几个太监低眉顺眼的站着,屋里的桌上还放着不小锦盒与锦缎,瞧着东西不少。
见王妃进来,钱常信行礼道:“见过王妃,这些都是王爷让奴才给您呈过来的。王爷还说了,王妃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吩咐了下面的人去办。”
“替我谢谢王爷了,”曲轻裾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盒子,里面是一支点翠雀钗,她笑着合上盖子,“钱公公特意跑一趟,受累了。”
“不敢不敢,”钱常信忙道不敢,又双手奉上一个团福字锦盒,“这盒子是王妃特意吩咐奴才呈给王妃的,望王妃喜欢。”
木槿接过锦盒呈到曲轻裾手里,曲轻裾打开盒子,眉梢微微一动,伸手拿了出来,顿时屋里一阵轻叹。
这是一支鸾鸟步摇,只是做工难得的精巧,微微一动仿佛鸟儿是活得一般展翅欲飞。木槿站得近,甚至能看清青鸾身上的每一条纹路,那眼珠是上好的玛瑙石镶嵌,木槿一时竟看呆了。
“好漂亮的步摇,”任是曲轻裾也惊呼了一声,这样的东西配得上一句巧夺天工了,便是她前世也未见过这么精致的东西。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皇室的尊贵了,曲轻裾莞尔一笑,看向钱常信:“有劳钱公公,这步摇我甚是喜欢。”
刚走在门口的明和恰好看到这个笑,心下一阵叹,这笑当真是明艳动人了,便是冯侧妃和云倾姑娘与之相比,也要逊色几分。他忍不住瞧向走在前面的王爷,也不知王爷如何想。
“你喜欢它,也算让它有了用武之地了,”贺珩走到曲轻裾面前,拿过她手中的步摇,亲手替她换下了原本那支步摇。
满屋的下人纷纷低下了头,王爷与王妃亲近他们是看不得的,待王爷赞叹出声,他们才敢抬起头来。
“果真再合适不过你,”贺珩后退一步,看着那青丝见得步摇,露出满意之色,“王妃青丝如黛,衬得这步摇愈加漂亮了。”
曲轻裾面上带着羞涩的笑意,低下头不与贺珩对视,她是个庸俗的女人,当然喜欢别人夸奖她,只是眼前眼前夸她的人不那么简单,让她不能相信这只是简单纯粹的夸奖。
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所以等两人坐下后,没有太多的话可说,幸好一道道呈上的膳食解了两人之间的寂静。
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让两人沉默的用着膳,倒也没有尴尬的气氛。曲轻裾看着贺珩用膳的姿态,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男人是她见过的人中,用膳姿势最漂亮的。这举手投足,比前世所谓的贵族礼仪看起来赏心悦目多了。
所谓秀色可餐,贺珩这个样子让曲轻裾胃口大开,忍不住让人给她多添了一碗饭。不过这个举动在其他人眼中,就成了“哎呀,王妃果真对王爷情深一片,有了王爷连饭都多用了一碗。”
贺珩也没有想到曲轻裾会用得这么自在,府里其他女人在他面前皆是小口喝汤,轻声用菜,怎么到了王妃这儿,他偏偏觉得王妃瞧自己的眼神一阵阵怪异。
一顿午饭用完,曲轻裾眼瞧着跪在自己面前高举铜盆的丫头,很快洗了手让人起身退到一边。
贺珩看了眼曲轻裾,收回视线道:“王妃身子好了起来,本王也放心许多,日后这后院便由你好好打理,有什么事不明白也不必担心,钱常信与明和是府里的两个管家,若是有什么麻烦事,交给他们便是。”
接过木槿呈上的丝帛擦着手,曲轻裾道:“这些日子妾身子一直不见好,没有替王爷好好管理后院,实在无颜见王爷。”说完,又看了眼站在角落里的钱常信与明和,“他们两人把府里大小事情管理很好,想必日后妾也没多少可烦心的。”
听到王妃这话,钱常信与明和两人把头埋得更低,以示自己的谦卑与尊重。他们即便是王爷面前得用的人,但王妃才是王府的女主人,王妃掌管后院乃是天经地义,他们两个奴才算得什么?
把漱口茶水放到一边,擦净自己的嘴角,贺珩见王妃面带笑意靠着椅背的慵懒模样,上扬着嘴角:“这后院一直由他们管着也不像样,日后你就多费心。”他垂下眼睑,看着面前桌案上的青花茶盏,仿佛对后院的女人必不看重,“你是本王的正妃,其他人都比不过你。”
这话算得上皇室男人对大老婆有份量的承诺了,曲轻裾眼角看向贺珩,正好看到对方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双双让自己脸上的笑变得更加和煦,仿似多年的老夫妻,让人看不出半点不是。
“妾无能,只能尽力一试,不求别的,只求王爷回家时有个轻松地儿。”曲轻裾笑得一脸灿烂,“王爷这般信任妾,是妾的幸事。”
贺珩瞧着眼前女人明艳的笑,想起了她的出生,虽是嫡出的昌德公府小姐,可惜出生不久生母便去世。而昌德公喜爱继夫人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京城,甚至有传闻昌德公在原配有孕时,便与继夫人不清不楚了,甚至还借用《洛神赋》来抒发自己对继夫人的感情。待原配去世,昌德公便急急迎了继夫人进门。甚至连府里的姑娘皆用《洛神赋》里的字词取名字,倒是羡煞京城不少夫人小姐。倒是让人忘记可怜前一位昌德公夫人以及她出生不久的女儿了。
这么想来,自己这位王妃名字便取自“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这句了。给前妻所生女儿取一个代表自己与现任夫人深情的名字,昌德公此人当真不知是深情还是无情了,但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前妻所生的女儿很可怜,好在她还有一个靠谱的舅家,不然还不定能活到这么大。生在皇室的贺珩,很清楚那些阴暗的手段,自从王妃进门性子木讷,他也不意外。反倒这两日,王妃的行为让他意外了。
莫不是自家王妃往日在昌德公府为了活命一直忍着性子,到了王府才渐露出真性情?
曲轻裾对贺珩的想法并不感兴趣,她面带笑意的靠在椅背上,等着贺珩再度开口。这个男人不简单,她可不想贸贸然开口,给自己添不痛快。
“王妃不必担心过多,你是本王王妃,身份尊贵,府里的下人若是做得不好,只管打发了便是,”贺珩微微眯眼,“我端王府容不得欺下瞒上的下人。”
“是,”曲轻裾笑了笑,把话题转到一些不重要的小事上。
两人又交谈了小半柱香的时间,贺珩才起身道:“你身子刚好,等下午休一会儿,晚上我再过来。”
发现贺珩已经把自称从“本王”换成了“我”,曲轻裾就明白,这位端王对自己已经有起码的敬重之意,她跟着起身把人送到门口,眼看着人渐渐走远,才淡下脸上的笑意。
身后的木槿上来,见她神色平静,犹豫一下开口道:“王妃,王爷夜里过来,可要做什么?”
曲轻裾挑了挑眉,如今已经这个样子了,她还不至于矫情到不愿意与王爷同床共枕,用手绢试了试脸颊上不存在的汗水,“该如何便如何,我去歇会儿,一个时辰后在伺候我沐浴。”
见王妃神色如常,木槿面上才再度露出淡笑道:“奴婢这就叫人去准备。”
点了点头,曲轻裾垂下眼睑,摸着耳垂,这么快就要与不熟悉的人来一发,真有那么点淡淡的羞涩。
☆、曲轻裾:呵呵
王爷要来正院,院子里的下人自然各个喜笑颜开,一时间各自开始准备,恨不得把整个院子重新打理一番。
曲轻裾反倒是后院中显得比较平静的,她披散着湿润的头发,任由金盏给自己擦头发,银柳给自己弄手,玉簪弄脚,木槿给自己选衣服首饰。
“王妃的脚真漂亮,”玉簪赞叹着,王妃的脚很白皙,脚趾圆润,捏着十分柔嫩。半晌,她又叹了一声,“上次半夏跳异族舞,王爷夸她脚踝漂亮,奴婢瞧着她比王妃您差得远了。”
“她算个什么东西,能拿来与王妃比较?”木槿把一枚红玉钗从盒子挑了出来,听到玉簪这话,嗤笑道:“不过是个卑贱人,值得你巴巴提出来。”
玉簪这才想起半夏原是王妃身边的奴婢,勾引了王爷才成了个通房,当下便道:“木槿姐姐别恼,我这不是瞧王妃脚太漂亮,脑子犯了傻么。”
听着两个丫鬟话里话外对自己的维护,曲轻裾忍不住笑道:“你们这么一说,让别人听到,还以为你们家王妃是九天仙女呢,你们听得下去,我可受不住,弄好了就扶我起来,我可再听不下去了。”
这话一出,几个婢女都笑出声,心下却都松了口气,王妃这个态度,便是表明不把半夏的事情放在心中了。
曲轻裾偏爱广袖裙,所以最后仍旧选了一件红色广袖裙,艳红如火的裙子把把她肌肤衬得晶莹如雪。随意让木槿给自己挽了一个发髻,用红玉钗固定住,便在靠椅上坐下,开始翻一本才子佳人的故事。
不是她对这些故事多感兴趣,实在是古代消遣太少。翻了两页,实在没兴趣看古代diao丝男YY白富美故事,眼见天色暗了下来,她便让人呈膳。
“王妃,王爷还未来,若是待王爷过来还未用膳,您却用了……”木槿担忧的开口,“你若是饿了,不如让厨房呈些粥来。”
“都这会儿了,王爷哪里会来着用晚膳,”曲轻裾摆摆手,“你只管吩咐下去便是。”那没啥滋味的粥有什么好吃,她这人就不爱那汤汤水水。
贺珩一走进正院,就见到一溜丫鬟端着空食盒出来,挥推给他行礼的丫鬟们,贺珩心里有些复杂,大有一种“王妃居然不特意等我用膳我地位似乎不那么高”的失落感。
进了房间,贺珩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坐在圆桌旁边洗手准备用饭的王妃,实在是红色的广袖裙太抢眼,让他不得不第一时间对王妃进行了关注。这一看就了不得了,这姿态慵懒擦着玉手的红衣艳丽女人是自家王妃?!
“王爷来了?”曲轻裾放下擦手的丝帛,笑着站起身道,“可用了膳,若是没用,一起吃些吧。”
虽然已经用了,但是觉得自己还可以再吃一点的贺珩顺势坐下,视线落在曲轻裾脸颊边微微晃动的青丝上,直到曲轻裾亲手把一碗珍珠白羽鸡汤放在自己面前,才开口道:“王妃为何这会儿才用膳?”
曲轻裾扯了扯嘴角:“方才不太饿,才晚了一会儿。”
贺珩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的心治愈了些,虽然王妃这么解释,但是他觉得王妃是等了自己一会儿才用的膳。认为自己自尊心得到满足的王爷端起汤喝了一口,恍然觉得自己口渴得有些厉害。
用完饭,曲轻裾照旧洗手喝茶漱口,然后她便发现今日漱口的茶香味浓郁一些,看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贺珩,她心里便明白躬身站在自己跟前的金盏用意为何。
待桌上的东西收下后,贺珩与曲轻裾到了更舒适的靠椅上坐下,一边让人掌灯。
“除了新婚当夜,我还不曾见过王妃着红裙,”贺珩笑着把曲轻裾从头看到脚,“不过这颜色倒是很适合王妃。”
曲轻裾笑了笑,眼见木槿等人点亮了屋内的烛火,用手拨弄开脸颊旁的头发,“世人说,女为悦己者容,想必妾是取悦到王爷了。”
贺珩眉梢微挑,站起身走到曲轻裾面前,轻轻撩起那缕青丝:“王妃当然取悦到了我,王妃最近两天给了我很大的惊喜。”
曲轻裾抬起下巴,对贺珩莞尔一笑:“呵呵”
四周的下人见到这个情况,明和与木槿交换一个眼神,两人一个挥手,屋里的人呼啦啦全部退了出来。
明和亲自伸手掩好门,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还站在一边,走远几步见她跟了过来,才压低声音道:“待会我们得注意着主子是不是还有什么需要。”这王妃身边得用的丫鬟全用花取名,他记得这个似乎是最得用的木槿。
木槿点了点头,低声道:“明和公公请放心。”谁不是主子面前的得意人,这如何伺候人不是他明和一个人明白。
明和见她话不多,也就不再开口,想着今日王妃的模样,不由得想,这王妃不出手则已,一出手还真有些惊人。明明是简单的红裙青丝,怎么瞧着就带着着那说不出的味道呢?
使劲搓了搓下巴,明和安静的站在角落里,注意着屋里的动静,就怕一时没注意到主子的吩咐,让别人抢了自己现今的地位。
屋里贺珩与曲轻裾的较量已经到了床上,两人此时都衣衫凌乱,一人气势如虹,一人媚眼如丝,只差走到最后一步了。
“王妃真是可口,”贺珩在曲轻裾耳后轻呼一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沙哑,舌尖扫过细腻的脖颈,很满意的看着身下人轻轻一颤。
曲轻裾反手揽住贺珩的脖子,脚趾轻滑过贺珩的脚背,似笑非笑:“王爷亦是秀色可餐。”艾玛,这男人调/情的手段还真高。
“本王倒是要让王妃知道究竟谁秀色可餐。”被王妃的放得开引得胃口大开的贺珩拉开了曲轻裾胸前的唯一遮蔽物,看着那微微起伏的胸口,只觉得心里的火燃烧得前所未有旺盛,恨不得在这个女人胸前咬上一口,在这白嫩肌肤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一时间不知道谁点燃了谁的火,两唇相交,那火便再也压不住,当下便是野火燎原,被翻红浪,春风吹又生,尽兴到了极点。
贺珩觉得前所未有的爽快,到最后发泄后,他把香软的女人拥进怀里,用暗哑的声音笑道:“王妃真是我的瑰宝。”
虽说男人爽过的话不能信,但是这不影响曲轻裾餍足后的好心情,她任由这个算得上极品的男人拥着自己,打了一个哈欠。
见怀中的女人有了困意,贺珩提高了声音:“来人,备水。”
候在外面的明和挥手让人把装着热水的浴桶抬了进去,闷头算了下时间,这都快一个时辰过去了,可见王爷与王爷深情似火。
懒洋洋的洗完澡,曲轻裾也不穿衣服,只是裹着一层薄纱往床上走。
贺珩看着那赤/裸的玉足,还有那白皙的小腿与手臂,眼神一变,弯腰一把抱起人扔到床上,然后一拉被子把人盖好,哑声道:“王妃这是招本王呢。”
曲轻裾笑出声,把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来,勾着食指道:“这才是招王爷。”
见她一副招猫逗狗的姿势,贺珩再也忍不住,拉开被子再度把人压在了身下。
门外的明和听到屋里的动静,拦下了要去抬浴桶的奴才,不由得看着天际的月亮,这春天不已经过了么?
第二天一早,王爷精神抖擞的出了房门,而候在外面等着伺候王妃的下人还原地站着。听到王爷吩咐下人不得吵着王妃休息,跟在王爷身后的明和不由得赞叹,不愧是王爷。
屋内,曲轻裾又睡了小半个时辰才叫人进屋伺候,早等着的木槿银柳等人便带着小丫鬟们轻声走了进去。
“王妃,”木槿看到王妃锁骨旁多出的印记,微微移开眼光,快速伺候着穿好中衣,又挑了一件曳地飞鸟描花裙给曲轻裾穿上。
待曲轻裾洗完脸,坐在铜镜前梳妆时,木槿才开口道:“王妃,今日王爷走的时候脸色很好。”
曲轻裾把一对挑好的垂鬓流苏递给她,努力让自己脸颊上露出两分羞涩的红霞:“胡说什么呢,还不去瞧瞧厨房里呈膳食来没有。”
木槿见王妃害羞,只好笑道:“好好好,奴婢这就去瞧,金盏玉簪好生伺候着,我与银柳瞧瞧去。”玉簪是几人中绾发最漂亮的,所以平日她伺候王妃梳发较多。
待出了房间,木槿与银柳相互才露出喜色,这下子王妃总算是在王府慢慢站稳脚跟了。
银柳笑道:“下个月昌德公的寿辰,待王妃去了,看谁还敢猖狂。”
木槿想到昌德公府那一堆糟心事和糟心人,面色的喜色淡了几分,叹息道:“只要王爷待王妃如这两日般,那昌德公府谁不敬着王妃。”
那昌德公府再尊贵能尊贵过王府去?只希望王妃到时候不要又犯那木讷性子,让那府里的人堕了尊贵。
☆、昌德公府
又是一个请安日,侧妃侍妾们早早的候在了正院的外室,这次她们举止比起上次谨慎了不少,待正院里的下人也客气了不少。
金盏带着几个小丫鬟给几人上了茶,便静静的站在一边。
“金盏姑娘,我们今日来得早了些,不知有没有扰到王妃休息,”冯子矜面带歉意,往正室方向看了眼,“王妃近日想必也很繁忙,倒是受累了。”能不忙么,不仅把后院的权利抓在了手里,还用手段把王爷夜夜留在了正房,王妃这手段倒不低。
“冯侧妃言重了,”金盏福了福,眉眼带笑道,“近来府中事务不多,王爷又疼爱王妃,哪里会累。请冯侧妃不要担心,王妃等一下便过来了。”
冯子矜没有料到自己的话会被刺了回去,微微一怔才道:“王妃无事,便是我们其他姐妹们最大的福气了。”
曲轻裾走到门口处,便听到冯子矜这句话,未语先笑进了门:“冯侧妃的关心,我暂且记着了。”
四人听到笑声时,便齐齐朝门口望去,便见到曲轻裾穿着繁复的霞云银绣鸾鸟拖地长裙走了进来,那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仿佛拖在她们的心上,让她们心里莫名觉得气闷。
几人当下站起身,齐齐向曲轻裾行礼,就看到霞色裙摆从自己眼前逶迤而过,那鸾鸟漂亮的尾巴刺得人眼睛生疼。
“诸位不必多礼,都坐下吧,”曲轻裾在上首坐下,挥手让人原位坐下,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略带歉意道:“今日起得晚了些,让你们久等了。”
几人自然不敢真的接了这句歉,只笑着说并未等多久,然后便等着曲轻裾训话。
“诸位都是王爷的人,我也没什么可吩咐的,你们好好伺候王爷便是,”曲轻裾左手托着茶盏,右手微微抬起茶盖,不去看座下几人脸色,“王爷把后院交给了我,我也不是苛刻的人,只忍不得没有规矩的人,若有错了规矩的,我不用看谁的脸面,只管惩罚。到时候可别怨我这个王妃做事不留情面,你们好自为之吧。”
没有料到王妃把话说得这么直白,冯子矜微微一愣,她虽觉得这话隐隐有针对她的意思,但是却说不出一句话,见其他三人起身纷纷表示定会遵守规矩,只好也跟着起身,恹恹附和几句。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我没多说的了。”搁下茶盏,曲轻裾面色和缓了些,“我听钱常信说前些日子府里得了一批料子,等下便让人分到你们住处去,这天气渐渐凉了起来,你们拿这些料子做些新衣服吧。”说完,单手端起茶盏微微往外一抬。
诸人皆是有眼色的,见状纷纷起身告辞。待出了正院,冯子矜重重冷哼了一声:“拿几匹布来做好人,当打发叫花子呢!”
走在她后面的江咏絮听到这句抱怨,脚步缓了缓,与她的距离拉得远了些。
待几个女人走了,曲轻裾站起身,打了一个哈欠道:“呈膳吧。”她不是贤惠良妻,虽不会无缘无故苛刻无辜的女人,但也做不来那套贤德戏。至于端王会怎么想,那是端王的事情。
甩了甩宽大的袖子,曲轻裾笑了笑,不过这些古代的衣袍倒是真是精美又漂亮。
独自午膳后,贺珩一边擦着手,一边开口道:“本王记得昌德公府前两日送了请帖,说是昌德公的寿辰?”
明和接过王爷手中的丝帛,“前几日昌德公府确实呈了帖子来,除了我们府上,京中不少人都得了帖子。”只是当时王爷看了后便把帖子扔到了一边,这会儿怎么又突然提起来了?
“本王听闻王妃那里也得了昌德公夫的帖子,”贺珩眉头微皱,语气带了些不喜,“这昌德公府一代不如一代,这排场倒不见一代比一代小。”
明和知道这是王爷对昌德公不满,便垂首退到了一边。
就在这个时候,候在门外的钱常信走了进来,“王爷,翠幽苑的奴才来禀,说是云倾姑娘自缢了。”他心里暗骂晦气,偏他在外值守遇到这事。
“人呢?”贺珩冷淡的问。
“已经救了过来,只是一时气不顺,这会儿已经昏睡了过去。”钱常信心里暗骂,这窑子的女人就是上不得台面,要寻死还不容易,大半夜往横梁上一绕便没了,偏偏选这个时候来这出戏,也不知真想死还想做什么。
“没事就让她好好待着,告诉她,若是再想死,就滚回原来的地方找死,别脏了我端王府的地。”
见王爷把面前的茶盏一推,钱常信顿时明白,王爷这是厌了女人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云倾算是废了,“奴才记下了。”
不过是个小小的伶人,偏偏要做那清高之人,还非要与王妃一争高下,当真忘了自己是谁。小姐的心丫鬟的命,不都是自己作的!
“她既然住翠幽苑寻死觅活,你让她马上搬到秋意斋去,”贺珩站起身,有些腻味道,“那地方清净!”
明和眼瞧着钱常信匆匆退了出去,眉头挑了挑,就这种手段还妄想王爷怜惜,可见这花魁还是有负盛名。
正院中,曲轻裾把玩着手中的请帖,这昌德公的寿宴,她不管愿意不愿意,也要去那个府上走个过场,只是想起记忆中原身这个地方的怨气与不满,她面色冷了几分。
在这种封建朝代,男人风流也许在世人眼中没有错,但是亡人尸骨未寒便让新人进门,又视亲女如无物,那便是德行有亏了。连妻死夫守一年也做不到的男人,也实在让人太过心寒了。
“王妃,若是您不想去,让人代送寿礼过去,”木槿见王妃表情不对,只好劝道,“管那昌德公府谁也尊贵不过您去。”
亲王妃确实比昌德公府地位尊贵,但是话却不见得会好听,更何况她为何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在这皇权制度下,即便她是女儿,但昌德公上下仍旧要给她行礼,这么好的“衣锦还乡”不用,岂不是浪费了她端王妃的身份?
“这倒不必,我的好爹爹生辰,我这个端王妃女儿怎能不去,”扬唇一笑,曲轻裾把请帖扔到一边,就见银柳面带怒意的走了进来。
木槿把请帖放到一边,开口问道:“你这一脸青的,谁招你了?”
“还不是翠幽苑那位,刚才可是好一场闹剧,”银柳给曲轻裾一个福身,“方才奴婢听闻翠幽苑的云倾自缢未遂,偏那遗书上写着什么妾本高山雪,今落泥沼潭,话里话外暗指府里有人折辱苛待了她,这是在指责王妃您慢待了她呢!”
说完这段话,银柳语气越加怒火难耐:“一个花魁,算得什么高山雪,难不成谁都不及她高贵了!”
“那高山上的雪化了可是藏污纳垢,她爱做那表面白内里脏污的雪,谁跟她争?”木槿冷哼一声,随即道:“王爷那里可有什么话传出,可注意着别让人毁了王妃的名声。”
“木槿姐姐这倒不必担心,方才早有消息传出,王爷斥责那位没事脏了端王府的地,还让人搬去了秋意斋,”说到这,她觉得怒气消了大半,“那秋意斋是个什么地儿,美人也变野人了。可见王爷心里也是对她不满意的,王妃不必为了这么个人动怒。”
曲轻裾听完银柳的话,笑着道:“我没怒,倒是你怒发冲冠。”示意木槿给银柳倒了一杯茶,给她润嗓子,“那个云倾本不是值得一提的人物,我何必会为她动怒。”这个云倾并不是聪明的女人,若是她识情趣,每日老老实实的,可能还会在端王那里得一两分脸面,如今她偏偏摆出清高的模样,却是下下之策。
或许普通嫖客会吃云倾欲擒故众明清玉洁那套,可贺珩是谁,他是大熹朝堂堂的端亲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云倾用这些手段,也要贺珩愿意陪她玩才行。
“叫人回了昌德公府的帖子,说寿宴当日,我会亲自到场为父亲贺寿。”曲轻裾抿嘴轻笑,对不久后的昌德公寿宴,有了些期待。这个时代娱乐太少,总要找些事情来做,才不算辜负了这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