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络胭行了一礼,“妾谢皇上赏赐。”
“嗯。”
御书房里再度陷入安静。
蜀地空气潮湿,所以所做之菜大多辛辣,好在庄络胭是经历过特辣火锅熏陶的人,这皇宫特地照顾龙胃的蜀菜算不得什么。
封谨看着安分坐着吃饭的女人,庄络胭的反应让他满意,不算特别聪明,但是不会因为母家的事情让他不高兴,进了这个皇宫,自然就应该是皇帝的女人,一个只为娘家打算的妃嫔,即便再漂亮聪慧,也不可能得到他太多的宠爱。
天下的男人女人都是自私的,男人总是想女人全心全意向着他,而女人总是想男人全心全意为自己付出,可惜这个世界上总是不圆满的。封谨是个皇帝,是个特别的男人,他拥有的东西比其他男人多,要求自然也比其他男人多。
庄络胭明白这种男人的心态,所以她乐得在皇帝面前摆出皇帝比自己家更重要的傻女人心态,她也想明白了,封谨既然让她听到苏家人的话,至少表明他暂时没有动庄氏一族的意思。
干妃嫔这行的,待遇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就是费神了点,老板难琢磨了点,她勉强还是能够承受的。
封谨满意了,心情自然好了,心情好了,庄络胭当晚自然留在了皇帝宫中侍寝了。
皇上召昭充仪侍墨,又赐其共用御膳,留她晚上侍寝的事情在当晚便传到了各宫,有嫉恨的,也有淡然的,不过这样的夜晚,在后宫里来说,又是再普通不过的。
二更已过,庄络胭睁开眼,刚想起身,便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按住了。
“你去哪?”
“皇上,妾该去偏殿了。”作为妃嫔,若不是皇上恩典,在皇帝寝宫侍寝后不能在龙床上过整夜的。
“不必了,睡吧。”封谨按了按庄络胭身上的被子,语气里带着些睡意,“朕明儿还要早朝,你便别折腾了。”
庄络胭看着眼也未朕的皇帝,轻声应了是,便躺着不动,这种天气一起一躺的确实折腾,手里抓着被角,替皇帝捻了捻被子,闭上了眼睛。
在她闭上眼后,封谨却睁开了眼睛,若是庄络胭看见,一定会感慨一句,“这就是传说中男主们那复杂的眼神”。
睁开眼,帐子上的金色祥云腾龙图案让庄络胭原本还不算清醒的脑子很快反应过来,这里是皇帝的寝宫,她眨了眨眼睛,转身看着身边躺着的人。而身边的人也很快睁开了眼,没有四目传情的旖旎画面,因为这双眼睛太过平静无波,让庄络胭看不出多少感情存在。
“皇上,”庄络胭笑了笑,眼中是与自己心爱男人相拥一夜后的满足欣慰。
“昨夜睡得可好?”封谨坐起身,帐外便有宫女太监鱼贯而入,伺候着他穿衣着鞋。
庄络胭看着他的背影,“起先以为会睡不好,但是后来便睡得很好。”
“哦?”封谨接过宫女递来的绸巾插手,转身看了眼已经从床上下来的庄络胭,面上出现一丝暧昧的笑意,“确实如此。”
娇羞低下头,庄络胭看着脚下光可鉴人的地砖,嘴角微弯,不愧是皇帝,天生的演员与多情种。
以前看电视,总觉得那些演皇帝的演员很可怜,因为那身龙袍看着就搁人,不过今天庄络胭真正的摸到龙袍,才发现做工十分精致,触之腻滑,不知经过了多少加工才制成这么一件龙袍,看来她以前不爱看那些乱七八糟电视剧还是有理由的。
恭送皇帝出门后,庄络胭才带着身边的宫女去皇后的寝宫。
照旧的请安,皇后一如往常,而淑贵妃也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地方,但是庄络胭不相信她会半点不知自己家想要对付庄氏一族的事情,可见这个女人的心计与隐忍。
出了皇后宫,天气有些灰蒙蒙,瞧着似乎要下雨了,庄络胭皱了皱眉,这种季节下雨就湿冷湿冷的,实在不是什么美事。
“昭充仪这是怎么了,一大早便愁眉苦脸,”马婕妤慢慢走近,挑眉道:“莫不是妹妹惹得皇上不开心了?”
“马婕妤倒是时时揣测这些事情,”庄络胭笑了笑。
就在马婕妤以为庄络胭又会不咸不淡揭过时,哪知庄络胭突然变了脸色,面上一丝笑意也无,“谁给你一个小小婕妤这般权利审问我与皇上之间的事,这后宫是交由皇后娘娘管理的,与你个婕妤何干,实在没有规矩。”
马婕妤面色一僵,心头生出几分怯意,但是想着身边站着几个其他宫妃,一时也下不了台,便强自硬道:“莫不是我说中了心思,昭充仪妹妹恼羞成怒了。”
“放肆,马婕妤实在言行无状,我虽补得高位,也由不得你一个婕妤来羞辱。”庄络胭厉声道,“听竹,掌嘴!”
“你敢…”马婕妤的话还未出口,听竹的巴掌已经重重落在她的脸上,她想要大骂,抬头却看到庄络胭那冷厉的眼神。
“马婕妤,今日不同往时,您实在也太没规矩了些,奴婢冒犯了。”听竹反手又是一耳光,对马婕妤福了福身,退到庄络胭身后。
今日不同往时?
马婕妤看着庄络胭哪冷厉的眼神,又想起庄络胭失势时自己待她的态度,心中的恐慌几乎压垮了她,一个踉跄,由身后的宫女扶着才勉强站稳身子。
“回宫。”庄络胭看也不看她,转身上了步辇。
“恭送昭充仪。”其他低位妃嫔看了场热闹,待庄络胭走后,皆嘲讽的看着马婕妤,仿佛在看一个笑话。
一边的庄婕妤脸色却十分难看,庄络胭那句小小婕妤不知是只骂马婕妤,还是又骂给她听?
“皇后娘娘,刚才昭充仪让人当着好几个人的面儿掌了马婕妤的嘴。”和玉倒是没有想到最近低调起来的昭充仪突然又跋扈了起来。
“马婕妤素来没有规矩,昭充仪责罚她也不算奇怪,”皇后面色不变,“更何况听闻昨儿苏侍郎参了庄家一本。”
“昨天不是……”和玉突然惊醒过来,昨天昭充仪不是在御前侍墨么,难怪今日心情不好,也合该马婕妤撞上了这堵墙。
“年轻姑娘,总是有些沉不住气的。”皇后看了眼窗外,“这事便罢了,既然马婕妤有违宫规,便罚俸半年吧。”
“是。”和玉低头退下,这马婕妤如今不受宠,殿中省对其本就怠慢,如今被主子罚俸半年,今后的日子只怕更加艰难了。只是这般不识时务的人,早该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是主子心慈,今儿才从轻发落她一场罢了。
昭充仪掌嘴马婕妤一事,很快便传遍了皇宫,让妃嫔们又思量了不少。
“不过是迁怒罢了,”淑贵妃不甚在意的笑开,拿着鱼饵投进面前的青花鱼缸中,看着金色的鱼儿迫不及待的退下鱼饵,笑得更加温柔,“贪吃的东西,这般沉不住气。”
午后,终于是下了雨,还未入夜,天便暗了下来,高德忠带着一干子宫女太监点燃了宫内的烛火,瞧皇上仍在看折子,便退到一边。
“朕听闻今儿昭充仪责罚了马婕妤?”皇帝突然出声问道。
高德忠微愣后道:“回皇上,奴才略有耳闻。”
封谨笑了笑,神色间并无不悦,“她今儿不高兴,便把前些日子红度国进献的如意祥云钗赏去,她发丝青软,再合适不过了。”
高德忠心里明白这个“她”指的是谁,轻声应了是。
如昭充仪这般识时务,但是心计不够深沉又心寄皇上的妃嫔,才是帝王心目中最满意的妃嫔,若是真是半点情绪不显,才是可怕的性子。
不过后宫的女人大多便是如此,昭充仪总归嫩了些,好在皇上喜她这般的,不然今儿别说赏赐,只怕还要受场责问。
就在高德忠准备退下时,御案前的皇帝再度开口了。
“马婕妤言行无状,冲撞尊位,便降为才人做个教训吧。”
“是。”高德忠抬头看了帝王一眼,见他再无事嘱咐,便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第47章 、帝王的温柔
翌日庄络胭乘坐步辇到皇后宫里请安,刚至皇后宫门口,几个位分低的妃嫔结伴过来。几人见到庄络胭便纷纷上前请安,态度比往日又恭敬了两分。
“几位妹妹不必多礼,都是姐妹。”庄络胭下了步辇,伸手虚扶,让人瞧不出半分骄纵之色,但是在场诸人却没有谁会相信这位昭充仪真有这般和蔼。
“昭充仪姐姐爱护妹妹们,妹妹们也不能忘记本分才是,”站在最前面的女子恭顺的开口。
庄络胭看了眼这个女子,年纪并不大,虽有几分姿色,但是在这后宫中,实在不算显眼。她这话里带着几分讨好,又带着些许说不出的意味。
“见过昭充仪。”
身侧的声音让庄络胭明白了眼前这个才人为何说出这番话,她微微翘起嘴角,声音显得比平时更加温和:“马才人。”
马才人瞥了眼自己给庄络胭请安的宫女,不甘的曲膝行礼,低下头的一瞬间,她似乎看到四周其他女人眼中的讥讽,让她心里更加的难堪,可是想到仅仅一夜这个女人便让自己从婕妤降为才人,她只得生生忍了下来。
“好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姐妹几人都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吧,”庄络胭倒没有傻到在皇后宫门口给马婕妤脸色,她想让皇帝觉得她心思单纯,而不是让皇帝觉得她任性愚蠢。谁让这天底下的男人都有一个通病,既不希望女人太过聪明难以掌握,又不希望女人太过蠢笨拿不出手。
任由身边的女人带着嘲讽笑意从身边走过,马才人站在原地,任由晨间的寒风刮疼脸颊。
淑贵妃到皇后宫的时机向来是不早不晚,她扶着宫女的手下步辇时,眼角的余光扫过角落站着的马才人,嘴角噙起一抹看完笑话的微笑,毫不停留的进了大门,就连马才人的请安也只当做没看见。
进了正厅,她特意看了眼坐在右首第三个座位上的昭充仪,给皇后请过安后,便在左边第一个座位上坐下,笑着开口,“今日姐妹们来得都挺早。”
在场诸人谁不知淑贵妃兄长弹劾昭充仪母家的事情,如今淑贵妃这轻飘飘的态度,显然没有把昭充仪放在眼里。
庄络胭装作不知四周众人的算计,垂下眼睑只当没有任何事发生一般,毕竟……后宫的女人不可干政不是。
“如今天儿越来越冷,妹妹们还这般早起来给本宫请安,辛苦各位妹妹了,”皇后在这个时候温柔的开口,“和玉,上热茶来。”
淑贵妃在心里冷笑一声,皇后想看热闹,也要看看她愿不愿意演这场戏,一个充仪算什么,真正的千年狐狸是坐在上首这位呢。
宫女奉上的茶是殿中省新上的茶叶,位份低的嫔妃连茶叶末子也分不到,皇后用它来待客,也不知是别有用心还是真大方。
“娘娘这里的茶当真是唇齿留香。”贤妃啜了一口茶,满口的赞誉。
庄络胭吹了吹水面的茶叶沫子,看着茶梗在水中沉沉浮浮,弯了弯嘴角,贤妃素来与皇后是一脉,这奉承的话说得就跟真的一般,这茶叶虽说名贵,但也算不得稀奇,贤妃的宫里难不成就没有?
“你向来爱茶,赶明儿让和玉给你送些去,免得你成日惦记着本宫这里。”皇后也没有在众位妃嫔面前掩饰对贤妃的亲近,只是话锋一转,便转向了庄络胭。
“本宫听闻昨儿马才人顶撞了昭充仪,已经让殿中省停了她半年俸禄,你性子素来宽和,也不必与她这般的浑人计较失了身份。”皇后用手绢轻轻擦拭嘴角,复又笑道:“在座诸位虽都是姐妹,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不能免的,以下犯上恃宠而骄乃后宫大忌,马才人昨日的行为万万不可取,尔等也该牢记才是。”
恃宠而骄?
马才人哪来的宠?
众位妃嫔心如明镜,皇后这话哪里说的是马才人,不定说给谁听的呢。心里虽是这么想,众人口中却连连称是,无人去看角落里脸色惨白的马才人一眼。
庄络胭对于皇后给自己招仇恨值的这种行为表示叹息,这话里话外明着是说马才人,内里却有着指责她恃宠而骄的意思,至于提醒大家不要以下犯上,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反正皇后是后宫之主,除了皇帝与太后,再无人在她之上了。
太后自从上次雷劈事件后,便很少在后宫里露面,所以照例免了众人的请安,所以从皇后宫里出来,一天必备的工作算是完了。
“昭充仪妹妹昨儿委屈了。”淑贵妃扶着宫女的手,浅笑道,“本宫那里有株百年人参,等下让人给你送去补补气血。”
“谢贵妃娘娘怜惜,有皇上与皇后娘娘疼爱,嫔妾不委屈。”庄络胭曲膝谢恩,心里冷笑,这百年人参只怕越吃越上火。
“有皇上的宠爱自然是好的,”淑贵妃轻轻叹息一声,坐上步辇,“只是有些花儿就如夜里烟火般,盛开时绚烂夺目,凋零时却无声无息,昭充仪妹妹你说是不是。”说完轻轻抬手,步辇稳稳的抬起,淑贵妃闭上眼睛不去看身后一堆跪安的女人。
庄络胭扶着听竹的手站直身子,望着淑贵妃离去的方向,看着那浩荡的贵妃仪仗,微微垂下眼睑。
听竹担忧的看向自家主子,却看到她嘴角的一丝笑意,心头莫名一凉。
在寒冷的季节,荷花池里只剩下枯荷,庄络胭站在荷花池旁,看着水中的残梗,拒绝了云夕呈上来的披风,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指着水面道:“这荷花池夏日里挺漂亮,到了冬日也不过如此。”
云夕闻言笑了笑,便道:“主子,这荷花虽说不能四季常开,但是确是一年比一年漂亮,明儿奴婢便叫人清理了残叶败梗,来年开得定比今年漂亮。”
“也是,这花盛开时虽清丽,好在不是什么娇嫩的花,这花还是不要过于娇嫩才好。”庄络胭心里叹息,娇嫩的花在这宫里开了一季恐怕就再无开花的可能了。
“嫔妾见过昭充仪。”
庄络胭听到有人给自己请安,回头一看,是个有些眼熟的女人,瞧着年岁比自己大,装扮也不像是高位分妃嫔,心下有些奇怪,这人特意来给自己请安是什么用意?
“孔才人不必多礼,”云夕极会察言观色,加之她与听竹是昭充仪身边的得意人,所以伸手去扶孔才人倒显出了庄络胭对她的礼遇。
云夕开了这个口,庄络胭便想起了这个孔才人是谁,三皇子没了那晚,这个孔才人苦苦求了大半夜,也没有看到三皇子最后一眼,倒是被皇帝罚了三个时辰的跪,她记得当天晚上离开时,这个孔才人眼神寂静得可怕,但此刻却半分也看不出当晚的疯狂,显得极为和顺。
“谢昭充仪。”孔才人瞧着也不过二十有余,在后世还是年华正好的年纪,就算是在现在,也不过与淑贵妃年龄相仿,可是庄络胭一眼看去,在她眼里看不到半分活力,木讷而又苍白。
孔才人站起身后道:“嫔妾以为这一池枯荷,不会有人来,不曾想叨扰了昭充仪雅兴。”
“即便是枯荷,也会有它独有的美,孔才人是雅致的人,倒是我饶了你的兴致了。”庄络胭不在意一笑,示意孔才人在另一张石凳上坐下。
孔才人在铺着软垫的石凳上坐下,视线在这位笑容温和的昭充仪脸上扫过,这位在后宫中也算是咸鱼翻身的传奇,原本被皇上遗忘皇后厌弃,不曾想却重获宠爱,就连风头正盛的嫣贵嫔也不及。她听闻昭充仪空有美貌,因骄纵不堪才失了圣宠,如今看来传言并不实。
“昭充仪既知枯荷也有一番美,嫔妾以为昭充仪也是雅致的人,”孔才人眼波流转,落在水面的枯叶上,“嫔妾是个俗人,只是嫔妾的姐姐喜欢清冷的物什,嫔妾不过代她看上几眼罢了。”
庄络胭不曾想孔才人突然提到她的姐姐,心头微讶:“你们姐妹感情很好。”
孔才人闻言一笑,“嫔妾与姐姐一母同胞,皇上还是王爷时便被父亲送到了府上,母亲出生低微又为妾室,皇上怜惜嫔妾姐妹,得封才人,母亲逝去时才能入宗族坟墓……”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苦笑一下,“嫔妾失仪,竟在昭充仪面前说这些。”
庄络胭想到那天夜里皇帝对孔才人的冷漠,有些理解孔才人苦笑的含义,笑了笑:“无妨,姐妹间说些体己话,并无失仪一说。”
眼前的女人笑得端庄大度,又带着些说不出惑人之美,孔才人心下一颤,有这样的姿态也难怪重获圣宠,还想开口,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三下击掌声。
圣驾?!
孔才人心里一惊,忙起身规规矩矩的跪了下去,连头也不敢抬,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看到一双明黄的鞋停在自己左边不远处。
“天寒爱妃怎的在此处,若是受寒了又该怎么办?”皇上的声音十分的温柔,温柔得有些不真实,即使是刚进府承受皇上宠爱时,她也不曾听到皇上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妾哪里这般娇弱,皇上难不成把臣妾当做那碰不得的娇花了?”
“爱妃有娇花之姿,却无娇花之态,朕心甚悦之。”
原来皇上也有这般随和的时候,敢这般与皇上说话的妃嫔,又有几人,这昭充仪是真的无知还是仗着圣宠忘了本分。
“你既然喜欢荷花,朕那里有一盏玉雕荷花,让高德忠拿到熙和宫去,省得你寒日里对着枯荷傻坐。”封谨伸手握住面前的一双柔荑,微凉的体温让他皱了皱眉,便也没有松开,他转而看向躬身在一边的孔才人,语气平淡道,“你退下吧,朕这里有昭充仪伺候足以。”
“妾告退。”孔才人垂首退下,走到一座假山后,透过假山的空隙,她看到高高在上的帝王被昭充仪扯了一下袖子,帝王冠冕上的流苏因为这个动作晃动了起来。
第48章 、误解
“庄侍郎自小与你感情如何?”熙和宫中,庄络胭与封谨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茶还散发着朦胧的热气。
庄络胭执起茶壶,把封谨面前的茶杯满上,听到封谨的话,浅笑道:“妾的父母一向对妾宠爱非常,兄长自小也对我非常爱护。兄长自小才思敏捷,知礼和善,倒是因为妾在府里做了好几次恶人。”
封谨闻言沉吟着端起茶杯:“他却是个好兄长。”
两人谁也没有提苏侍郎弹劾一事,但是庄络胭心里却有谱了,皇帝并不打算动庄家,毕竟庄家向来安守本分,又没有威胁皇帝的家世。
当一个皇帝有能力高度集权时,后宫的妃嫔便可以随心所欲,至少不用衡量躺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家族是否在哪一天就反了。封谨想把全朝的权利集中在自己手上,就还差一步,那便是大家族赵家。
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赵家如今虽已经有所收敛,但是背后强大的势力不得不引起皇帝的忌惮,至于苏家想算计庄家,不过是皇帝眼中的一场闹剧罢了。
苏家突然在朝堂上弹劾庄家,也许有她在后宫受宠的原因,毕竟后妃母家在前朝失势,也会影响皇帝对后妃的宠爱,苏家这步棋走得不算漂亮,又或者淑贵妃回家省亲一事让他们有些飘飘然了?
“妾却不是个好妹妹,”庄络胭露出一个苦笑,心下却叹息,这个身体前主的确不是什么好妹妹。
当时的庄侍郎并不想让庄络胭这个妹妹进宫,甚至已经替自家妹妹选了几个好人家,可惜仅仅看了皇帝一眼的庄络胭坚持要进宫,与父母兄长闹了好些日子。
不得不说,这是个家里宠爱太过的傻女孩子,空有美貌却没有手段,白白断送自己大好年华,倒是让她钻了个空子。
封谨明白庄络胭这话的意思,在他给庄络胭赐宫时,已经调查了庄氏一家,自然也有调查庄络胭曾经那些话真假的意思。
“皇上,已经午时了,是否传膳?”高德忠走近,见皇上没有回宫的意思,便省了问是否回宫再传膳了。
“传吧。”封谨转首伸手拍拍庄络胭的手背,“在朕眼里,爱妃是很好的。”
“皇上,”庄络胭眼波流转,掩饰了眼底的感情。
皇上才刚因为昭充仪贬了马婕妤为才人,第二日又与昭充仪一同用午膳,就连晚上也宿在熙和宫,让后宫中的女人在心里看了场淑贵妃的笑话。谁不知道苏侍郎参了庄侍郎一本,结果庄侍郎什么事情也没有,皇上反而对昭充仪荣宠不减。
淑贵妃宠冠后宫好几年,其他后妃乐得看她面皮被扒。
晨起梳妆,庄络胭坐在镜前,懒洋洋的选了几件物件儿,接过宫女呈上来的清水喝了几口,擦着嘴角道:“把皇上赏的玉盏清荷放在我屋子里,好好放着,仔细别磕着碰着。”
不愧是皇帝赏赐的东西,那玉盏清荷用整玉雕成,雕工精细非常,就连荷花蓓蕾上的露珠也彷如真实般,欲落未落。
“主子,今早圣驾离开时,说是让您好好休息,叫奴婢们不可吵醒你呢。”听竹一面为庄络胭梳发,一面笑道,“刚刚殿中省的太监送来了今年的新茶,说是宫里没有几位主子分到呢。”
庄络胭扶发簪的手微微一顿,“都有哪几个宫里有?”
“奴婢听说除了太后与皇后外,就只有淑贵妃、柔妃、徐昭容、嫣贵嫔有,而且主子与淑贵妃那里最多呢。”听竹的话语中带着些自得,“反正庄婕妤那里是没有的。”
庄络胭拿着两个手镯比了比,笑道:“这些是殿中省的事情,至于庄婕妤有没有,与我们何干?”她可是记得这位庶出姐姐待原主可没有半分客气,她又不是圣母,做不来以德报怨。又或者错在庄络胭,她也没有强大的手腕把两个敌人变成朋友,更何况这样的姐妹关系,本来就不可能好到哪里去。
在前朝的封谨接到了高美国太子要携礼参拜的消息。高丽国虽名为国,实际却是封谨治理之国九州的附属国,九州幅员辽阔,物产富饶,与贫寒的高美比起来,如同富翁与叫花子的区别。
这高美国每次说是参拜,实际是打秋风。不过这些年因为高美国内部子嗣问题,自从封谨登基后,高美国还不曾有太子来参拜。
封谨面无表情的看着朝堂下面的官员因为以何种规格接待高美国吵嚷成一团,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