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简单,马婕妤当初不会落得那个下场,庄婕妤也不会直接被皇上撤了牌子,”淑贵妃打了个哈欠,“不过与皇后比起来,她的心计还差得远,且瞧瞧皇上又能宠她多久。”
菱纱见其困了,便不再多言,只是更加小心的伺候,心里却隐隐觉得,那个昭贤容不是那么简单。可转念想娘娘的手段,便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被宫女冒犯名字的庄络胭此时只怕是心思最复杂的,她捧着汤婆子斜靠在软椅上,细细看着屋内奢华精致的装饰,轻轻叹口气。 “云夕。”放下手里的汤婆子,庄络胭坐直身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云夕匆匆进来,见主子表情严肃,便担忧的问:“娘娘,怎么了?”
“想办法去查查那个被杖毙的络儿是怎么分到珍才人面下的,”庄络胭站起身,“另外让人给络儿家人一笔银子,总归是个无辜的奴才。”
云夕一一应下,见庄络胭站在窗前,不由得开口道:“主子,天还冷着呢,可不能在窗前久站。”
“得了,我知道,你下去吧。”庄络胭摆了摆手,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再度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娘娘,内侍监传来圣上口谕,皇上今儿翻了您的牌子。”福宝满脸是笑走了进来,给庄络胭行了一个礼,“皇上还特地传了口谕,天寒地冻,主子小产身子虚弱,不用迎圣驾。”
庄络胭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在这个后宫里,就没有一个正常人,所以她若想要活,尤其是想舒舒服服的火,就要学着与这些人一样不正常,若是抱着前世社会的三观,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人都怕死,她也一样,所以她必须保持圣宠,至少要在皇帝心里有一定分量。她可不想一直生活在被人打压的,到死都不能风光的日子里。后宫女人就算再擅长某一物又能怎么样,皇帝的爱好不会永远不变,而女人也不会永远不老,汉时跳得倾城绝艳掌上舞的赵飞燕不也输给了比不上自己的赵合德么,输了后的日子不也不比往日。
让她失宠的是亲妹妹尚且如此,莫说她现在的处境。 后宫的女人实属不易,所以她也同情不了别人,只能想着怎么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福宝见自家主子神情有异,也不敢多问,只能安静的站在一旁。也不知主子想了什么,神情变得格外认真,不由的绷紧了腰杆。
“我要沐浴更衣,让人下去准备。”庄络胭微笑着看了眼福宝,一个转身盈盈在软椅上坐下。封谨处理完政事已经到亥时,他有些疲倦的靠在御辇椅背上,闭眼听着雪花打在华盖上的簌簌声,不知怎么的就想到腊八宴时昭贤容白色狐裘上的鲜红。
也许是因为那抹红色太过艳丽,才让他记得那么清楚。缓缓的睁开眼,封谨开口:“高德忠,离熙和宫还有多远。”
“回皇上,过了前面的荷花池便是熙和宫了,”高德忠低声回答,转眼却发现荷花池边散发着诡异的蓝光,一闪一闪的,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骇人。
身边有两个胆小的宫女已经尖叫起来,他沉下脸道:“都闭嘴,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封谨面色平静的看着那忽闪忽闪的蓝火,“高德忠,你带人去看看。”
说完,就见一行人提着宫灯走了过来,为首的便是扶着宫女手匆匆走来的庄络胭。
见庄络胭看见自己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封谨眉梢微动,下了步辇,“天这么冷,爱妃怎么出来了?”
待对方走近,封谨才看到庄络胭额头还冒着细汗,朱钗乱摇,就连一件狐裘也没有穿,便知其是匆匆赶来,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庄络胭身上,“朕无碍,你不必担心。”
“妾在宫门口听到尖叫声,所以便出来看看,”庄络胭也不说是担心皇帝,面色尴尬的躲闪着皇帝的视线,“让皇上看笑话了。”
在宫门口?她又在等自己了,难怪能这么快赶来,捂着对方冰凉的手,封谨露出微笑,“朕知你心意。”
庄络胭头埋得更低了。
高德忠带着几个太监走近荷花池边,面色微变,因为池水靠岸的地方漂着一个宫女,瞧着已经没命了,那些诡异的蓝火正在这个女人身上燃烧,但是这个女人身上却没有烧焦的痕迹。
这诡异的一幕让高德忠身后的几个太监吓白了脸,高德忠倒平静许多,也不去碰那具尸体,转身向皇帝行去,见昭贤容也赶了过来,便向两人行礼后道:“皇上,奴才在池子里发现了不干净的东西,请皇上移驾。”
这诡异的一面不少人瞧见了,只怕不到明日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封谨伸手拦住庄络胭的双眼,语气平静道:“好好清理下。”
“是,皇上。”高德忠看了眼被皇上护着的昭贤容,面色不变的退了下去。
遇到这么晦气的事情,皇上也没有对昭贤容有半点不满,昭贤容不可小觑。
跟着皇帝回到熙和宫,庄络胭掩饰不住眼中的不安,“皇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封谨拍拍她的手背,“不是多大的事情,高德忠会处理,天儿完了,安歇吧。”
待两人躺到了床上,庄络胭靠在封谨的胸口,好半晌后突然听到封谨问她,“睡不着?”
“皇上也没睡?”庄络胭扭了扭身子,没睡着的情况下保持一个姿势也是狠辛苦的。
“嗯,后日便要开朝了,那些来朝贺的小国使臣也要开始回去了,以往如高美这种贫寒小国每次拿赏赐比朝贡还要多,爱妃有何想法?”
封谨突然开口:“高美国?”庄络胭愣了一下,继而道,“前些日子妾的宫女还说,高美太子给妾送过礼,皇上不提,妾都忘了。”
“哦,”封谨语气微微抬高,“朕倒不知道高美太子这般识趣,他都送什么了?”
“妾也没看,听说是几支老人参,算不得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庄络胭撇了撇嘴,满不在乎道,“还说让妾美言,妾又不知他们是什么意思,美言什么?”
封谨低笑出声,高美国只怕是因为自己对待他们没有先帝热情,心里不安才想着讨好后妃。恐怕庄络胭不是唯一被讨好的,只不过能这么明晃晃说出来的只有这个傻女人罢了。
“老参也算是稀罕物件儿了,亏你说得如萝卜似的,”封谨笑着把庄络胭往怀里搂了楼,“看来是朕太过宠你了。”
“妾有皇上,还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庄络烟轻哼一声:“反正妾有皇上呢。”
封谨听到这话心中微动,终究只是轻轻拍拍庄络烟的背,慢慢开口:“你自然还有朕。”庄络烟又往皇上怀里拱了拱,两人谁也看不见谁的表情,但举止却是亲呢无比,仿若极相爱的两人。
时间不知又过了多久,庄络胭已经睡得迷迷糊糊,似乎听到身边想起轻轻的一声叹息,待她睁开眼,却又觉得是自己错觉了。
熙和宫外的荷花池旁,高德忠面色平静的看着被打捞上来的宫女,“可认清了,确定是柔妃宫里的宫女?”
“回公公,千真万确。”一个小太监回答道,“奴才与这个宫女认识呢。” 高德忠又看了眼那个宫女,“既然如此,就让柔妃宫里的人来认认吧。”
“抬下去,让人好好查查。”高德忠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待宫女被抬走,他冷笑两声,“这后宫的人,胆子是越发大了。”
这后宫中什么怪事没见过,就这么点事情,还真吓不了几个人。 眼瞧着不是针对柔妃就是昭贤容使的手段,可不管是谁,这事儿恐怕都牵扯不到昭贤容身上了。 毕竟,今晚皇上的举动,已经明确表示要此事与昭贤容无关了。
第64章 、发现
第二日庄络胭早早醒了过来,皇帝还躺在身边,她注意到皇帝睫毛微微颤动,便知皇帝已经醒了,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睁开眼睛。
小心翼翼伸手在皇帝耳朵上轻轻一摸,然后快速收回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一副全然熟睡的样子。
耳朵上传来的温热让封谨停下了睁开眼的动作,一会儿后,他才慢慢睁开眼睛,神情颇为复杂。
他年少时曾听身边的宫女说过,她的家乡有个风俗,丈夫出门时,妻子便会摸摸他的耳朵,以表示牵挂和祝福,庄络胭今日这个动作是偶然还是知道这个习俗?
看着双眼紧闭不敢看自己的女人,封谨慢慢坐起身,掀开纱帐让候在一边的宫女太监上前伺候穿衣。然后就看到床上的庄络胭坐了起来。
“皇上什么时候醒的?”庄络胭神情中出现一丝不安,又极力掩饰着,“妾竟睡得这般沉。”
“朕醒来见你还在睡,便没有叫醒你,”封谨张开双臂任宫女替自己整理衣袍,见庄络胭神情带着放松之意,心情颇好的走到床边,略微弯腰的看着庄络胭双眼,直到对方面色绯红才收回视线,站直身子笑道,“朕觉得爱妃越发可人了。”
这厮又调戏老娘!
封谨心情很好的带着一干子奴才离开了,庄络胭披散着一头青丝,躬身站在宫门口目送着其离开,待看不清圣驾,才转身回到屋子在梳妆台前坐下。
“听竹,昨儿的事情宫外有什么传言?”庄络胭由着听竹与云夕为自己挽发,一边挑选着梳妆盒中的首饰。
“宫中传言有很多,传的最离奇的就是那个宫女死得冤枉,身上发出蓝火是她的怨气,”听竹不敢说的太多,担心庄络胭害怕,略略说了几句后便道,“不过暂时还没有谁往娘娘身上扯。”
“不是没有人往我身上泼脏水,”庄络胭叹了口气,抚了抚鬓间,“皇上昨儿歇在了这里,就说明了皇上的态度,算计我的人没有法子罢了。”
“奴婢也听说今天一早高总管杖毙了几个奴才,难不成是皇上……”听竹细细一想,觉得有可能,便止了话头,替庄络胭挽出一个飞天髻,“不管是什么,左右与我们没有多大干系。”
庄络胭笑了笑,任由云夕与听竹捣鼓自己的头发。
她可不相信真有什么诡异事情,但凡特别显眼的诡异事件,大多都是别有用心。
出了熙和宫,封谨觉得有些寒意,突然就想起了昨晚的事情,便问伺候在身边的太监,“小吉利,昨晚的事情高德忠查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昨儿晚上高总管一宿没睡,今早杖毙了几个多嘴的奴才,奴才听说死的宫女是柔妃宫里的。”小吉利小心回答,“想来已经有些消息了。”
“嗯,”封谨点了点头,“多嘴的奴才本就不该留着,高德忠很会办事。叫人到景央宫说一声,若是再有奴才嘴碎,直接杖毙了事。”
“是。”小吉利忙让身边的人到景央宫传皇上的口谕。
景央宫中,皇后听到皇帝口谕,让传旨太监退下后,面无表情的开口道,“本宫就知道,便年一开头,就会不安宁,待正月过了,只怕又会有几个新人杯送进宫,到时候不知道还会乱成什么样子。”
“管他乱成什么样子呢,娘娘你是正宫皇后,便由着其他人争来斗去,也影响不了你,”贤贵妃笑着开口,“娘娘只管坐着看笑话便是了。”
“是了,我们这些老人早就没有圣宠了,便也就看看那些年轻姑娘你争我夺罢了,”皇后叹了口气,“昨晚的事儿也不知谁玩的把戏,还真上不得台面。”
“娘娘母仪天下,又岂是那些黄毛丫头可比的,”贤贵妃陪着笑道,“想必皇上与娘娘你的想法相同,瞧不上那些手段的。”
皇后嘲讽一笑,“且看着吧,这几日本宫还要殿中省把宫里年过二十四的宫女放出去,本就忙的头疼,谁知后宫里还有人不省心,好在如今有人分担着,否则本宫还真忙不过来。”
听完皇后这些话,贤贵妃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外太监通报的声音。
“宁妃娘娘到。”
已经是诸位妃嫔请安的时辰了,贤贵妃想着便不再开口,待宁妃进来后,才又与宁妃说这些闲话。
“听说昨儿皇上歇在昭贤容那里,”贤贵妃似叹非叹道,“这昭贤容也真不容易,三番四次的出事,好在福缘深厚,否则……”
宁妃淡笑,“昭贤容自然是有福气的。”说完这些便再也不说其他。
贤贵妃也不继续说下去,没一会儿各宫妃嫔就断断续续来了,众人倒没有谁提昨夜的事情,毕竟大清早就有人被皇上身边的大总管杖毙,她们不至于去犯这个忌讳。
等到庄络胭出现后,众位妃嫔也只是拐弯抹角说了两句,仍旧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讽刺,谁让这位得皇上的心意呢?若是别的人,这会儿只怕被说成扫帚星了。
庄络胭也装作没有发现众人打量自己的目光,神情平静的坐着,直到与众人一起退出景央宫,也没有一个人敢出言挑衅。
所以受宠于不受宠还是有很大差别的,昨日的事情若是发生在不受宠妃嫔的宫殿范围内,不知现在愁成了什么样子。
“我就瞧着她能得意多久。”苏修仪看着庄络胭的步撵离开,神情难看的坐上了自己的步撵。
蒋贤嫔看着苏修仪的模样,这位只怕还没有弄清楚现实呢,之前那般受宠的嫣贵嫔明明已经内定晋升了,可是等到了晋升那天却没有她的名字,这事儿若是与昭贤容无关,她是怎么都不信的。
不管是因为昭贤容从中作梗还是皇上偏宠,至少有一点可以证明,与庄络胭明着敌对,并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孔婉仪说得有道理,会咬人的狗往往都是不爱叫的。
乾正宫中,封谨听着高德忠的报告,神情平静的问,“宫女身上可发现了什么东西?”
“回皇上,奴才派去的人在宫女身上发现了一些类似磷粉的东西。”
“磷粉?”封谨感兴趣的挑眉,“那还真有些意思。”
第65章 、女人戏
若是别人不一定知道磷粉有什么用,但是封谨却是知道的,年少时他曾看过某个杂耍艺人表演,因为好奇便叫了杂耍艺人问清楚,才知道哪些飘飘悠悠在黑暗中看起来有些吓人的“鬼火”是磷粉的原因。
“皇上,殿中省有小太监祖上是杂耍艺人,倒是解释了晚上那奇怪的火是什么缘由,原来正是与那宫女身上的磷粉有关,”高德忠见皇上面色没有好奇之意,便知皇上恐怕是知道原因的,又补充道,“奴才在宫里这么些年,竟是不知磷粉有这等作用,实在是孤陋寡闻了。”
“别说是你,便是朕也是偶然得知磷粉还有这种作用,”封谨心情略好,“你不知道也是常理,只怕宫里很少有人知道这种事情。”
“皇上博学多才,奴才等自不及万一。”高德忠疑惑道,“那人明知那里是皇上去熙和宫的必经之路,还弄出那么诡异的一幕,不知是何等心思。”
“只怕就因为那里是朕去熙和宫的必经之路,才有人弄出这一着,”封谨淡淡的开口,“既然宫女身份以及诡异蓝火的缘由弄清了,这事儿就让皇后查查,宫女弄出这种事情,实在让人心里不快。”
“是,奴才这就去景央宫传皇上旨意。”高德忠见皇上对此事不喜,也就不敢多说,忙轻声退了下去。
要说这皇后运气近来也真不好,后宫接二连三的出事,偏偏她又不能弄清楚原因,如今皇上又厌弃赵家,只怕日后这个后位坐得更加艰难了。
皇后才接了皇上要封口的旨意,这会儿又接到皇上要她严查的旨意,心头多少有些不快。这昭贤容的事儿还真不少,三天两头弄出些事情来,她一个皇后竟弄得更刑部尚书似的,偏偏皇上还要护着其名声,她就算想要借着这个由头做出什么来也要顾虑再三。
“娘娘,这事该怎么办?”和玉皱着眉,“前些日子昭贤容小产的事情刚刚消停,这事儿怎么又……要不奴婢去叫贤贵妃娘娘来一起商议。”
“你真当江映雪现在还会一心一意给本宫办事?”皇后冷笑,“如今她位居贵妃,面下又养着大皇子,只在本宫之下,岂会不生出别的心思。”
“贤贵妃娘娘与娘娘您一直交好,应该不会……”和玉说得有些犹豫。
“这个后宫可没有什么姐妹之情,”皇后整了整表情,面色平静的叫来心腹太监宫女,把某些事情吩咐了下去。
珠绣亭中,庄络胭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又看着同座的几人,把手中的汤婆子楼得紧了一点。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陪同徐昭容体会雪中煮茶品茶乐趣,也不想与不熟悉的宁妃、贤贵妃畅聊女人生活,她现在只想回宫窝在被窝里享受**的生活。
下雪天最美好的事情不是应该躺在暖呼呼被窝里享受温暖么,为什么她要坐在不能四面挡风的亭子里,即便有热茶,点心,炭炉,她还是觉得各种难受啊。
她怎么就腿贱的选了这么一条路走,叫你腿贱,叫你碰到别的妃嫔!
“在此处喝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贤贵妃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本宫好些日子不曾好好看看宫里的景致了。”
“贤贵妃娘娘、宁妃娘娘要协理后宫,自然要十分繁忙,”徐昭容道,“嫔妾不会理这些事务,但是想想便觉得这些事情麻烦无比。”
“皇后才是真正繁忙,我们不过从旁协理,白白担了个名头罢了,”贤贵妃放下茶杯,“如今后宫又出了不少事,只怕皇后娘娘又要好些日子不能好好休息了。”
庄络胭看了眼三人,不知道贤贵妃说这话是什么用意。贤贵妃是皇后的人,后宫诸人心里都明白,不过这时时挂在嘴上,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假了。
宁妃点头道:“贤贵妃这话是正理。”
自从庄络胭小产后,皇后的权利被分割,徐昭容这会儿故意提起这茬,除了有讨好贤宁二妃外,也有让庄络胭下不来台的意思。
庄络胭不是傻子,只是不明白这徐昭容怎么就恨上自己了,难不成是自己太俗气了,与她清新忧郁的气质犯冲?
“昭贤容一直不说话,可是有心事?”贤贵妃待庄络胭的态度十分的友好,无论是何原因,至少面上从不落庄络胭的面子。
“娘娘慧眼如炬,”庄络胭勉强一笑,“近来总是睡不太好,有时候似乎听到孩子哭声,这般浑浑噩噩在娘娘面前失仪了。”
“唉,哪有什么失仪不失仪,”贤贵妃亲手为庄络胭杯中添了热茶,“你身子还未好,本宫只忧心你休息不好对身子无益,你如今风华正茂圣宠正眷,有什么想不开的。”
庄络胭面上露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谢娘娘之言,嫔妾无用,累娘娘担心了。”
“贤容娘娘心思这般重,确实伤身。”徐昭容笑看庄络胭,“有些事情多想是无益的。”
庄络胭回看徐昭容,“徐昭容这话有理,有些事情不仅多想无益,就连多做也是无益的。”
徐昭容面上的笑僵了僵,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宁妃仿佛听不出两人话中有话般,微笑指着不远处道,“你们看看前面是不是珍才人?”
庄络胭顺着宁妃的动作瞧去,过见远处有一红衣女子远远行来,因下着雪,让人看不清容貌。
只是后宫中穿着如此艳丽的,恐怕只有新进宫的珍才人了。
“这般夺目的,想必是珍才人无疑了。”徐昭容轻声叹息,“雪中红花,再是显眼不过。”
这雅致的人有时候说出的话更缺德,庄络胭收回视线,不过这后宫中穿着如此张扬的,确实只有珍才人蛾眉了。
珍才人没有想到会有好几位高位分妃嫔在亭子里饮茶赏雪,忙在亭外跪下请安,冰冷的雪刺得膝盖抽疼。
“珍才人不必多礼,外面雪大,到亭子里来暖暖身子吧,”贤贵妃开了口,庄络胭三人自然不置可否;徐昭容特意多看了庄络胭一眼,毕竟这位前贴身宫女可是冲了庄络胭名讳才被皇上杖毙的。这犯主子名讳的事情可大可小,若是正主不追究,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追究打死也不是过分的事。
这庄络胭端着表面善良没有发作,倒是让皇上替她立了一次威,也不知算那宫女倒霉,还是算庄络胭运气好。
珍才人走到亭中,有些不敢看一身雪色狐裘的庄络胭,她身边的前大宫女可是因为犯了这位名讳而被皇上杖毙的,她害怕这位对自己也心生不满。
庄络胭不想提那个死掉的宫女,自然不会因为此事特意做什么文章,待珍才人进了亭中,也没有多说什么,任由其站在角落里。
“珍才人这是打哪来呢?”徐昭容懒洋洋的问。
“回徐昭容,嫣贵嫔喜欢西梅园的梅花,让嫔妾替她摘去。”珍才人小心回答,显然上一次的教训让她低调了不少,可惜还不够聪明。
徐昭容看了眼她身上的红衣,挑了挑眉,“这西梅园的黄梅确实有几分风味。”西梅园离临月轩可远得很,这薛珍瑶挺会刁难人。
贤贵妃点了点头,“西梅园的梅花连皇上都赞不错,昭贤容这些日子没有去看,倒是有些可惜。”
庄络胭笑着道,“娘娘切莫笑嫔妾,嫔妾知道哪种梅花糕好吃,可不知哪种梅花更漂亮。”
宁妃闻言笑了,“可见皇上说你爱吃,并不是没有缘由了。”
贤贵妃点头,“确实如此。”这位若是不好吃,肚子里的孩子还不一定会掉呢,这后宫的人管不住好吃的嘴与管不住说话的嘴一样可怕。
珍才人眼看着几人坐在铺着厚厚垫子的石墩上,喝着热茶互相打趣,而她却如同个奴才般站在角落,不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愤恨,这些人容貌并不比自己好,不过是仗着比自己好的出身才有今日风光罢了。
这个后宫里谁都能让自己低头,谁都能让自己胆战心惊,她明明不下于人的容貌,为什么却要低于这些人,她不甘心!
庄络胭注意了一下角落里珍才人的脸色,她心里明白这种地位的落差感,只是这是后宫,仅仅不甘心又能如何。
更何况此人的宫女因为自己被杖毙,这种打脸的事情不是小事,若待她爬起来,对自己不会有半点益处,她可不想任由此人爬到高处,然后和自己作对。
后宫的女人,还是要对别人狠一点。
正这么想着,就见几个太监匆匆往这边走来,见到他们几人,先是老实请安后,又道“几位主子,皇后娘娘叫奴才们请珍才人到景央宫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