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玉站在院子里,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骨子里多了份懒散。自从昭贤容被袭那天晚上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昭贤容,如今二十多天过去,熙和宫日日赏赐不断,任谁都能看出皇上并没有厌弃昭贤容,反而是荣宠无限。
正想着这些,就见这位昭贤容扶着一个宫女的手走了出来,她并未挽发,一头青丝任意的披散在身后,桃红色华袍穿在身上略有些宽大,但是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奴婢和玉见过昭贤容娘娘。”和玉忙上前请安行礼,如今谁还敢在昭贤容面前有怠慢之意,那不是找死么?别说她,就连皇后娘娘如今待昭贤容也要客气两分。
“和玉姑姑不必多礼,可是皇后娘娘有什么要事让你来?”庄络胭对和玉一笑,然后慢慢在软榻上坐下。
“回娘娘,皇后娘娘并无要事,只是让奴婢给您送了些补血的药材来,”和玉说完,就让身后的宫女把东西交给熙和宫的奴才,“皇后娘娘还说,请娘娘不必忧心,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汇报景央宫便是。”
“多谢娘娘恩典,”庄络胭颔首,“我这一出事,倒是累得皇后娘娘了,原该亲自去给娘娘谢恩,只是身子不允许,还望娘娘见谅。”
“昭贤容娘娘言重了,”和玉闻言忙道,“您如今身子有伤,哪里能这般折腾,您的心意娘娘明白,娘娘说了,只要您能好好养伤,便是最能让娘娘欣慰的事情了。”
“娘娘仁厚,嫔妾实在感激。”庄络胭说话的声音渐渐疲惫,面色也更加的苍白了。
和玉见此情形,便道:“请昭贤容娘娘安心养身子,奴婢这便回去给娘娘复命了。”
“姑姑慢走,”庄络胭微笑目送和玉离开,待看不见人影,脸上的笑意也没有淡下去,只是闭着眼睛靠着软榻养神,暖洋洋的日光照在身上,实在太适合春困时睡觉了。
听竹见庄络胭闭目养神,便与云夕退后了两步,给她一个安静的环境。
福宝走进院子,发现自家主子在院子里晒太阳,便对听竹招了招手。
“什么事?”听竹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问。
“听竹,你听说了吗,高公公在查各个宫的奴才,但凡主子受伤当日路过咱们熙和宫的奴才,都被召去问了。”福宝跟着压低声音道,“我听说还有几个被杖责而死了。”
“有不轨之心,合该丢了性命,”听竹扭头看了眼尚在养神的庄络胭,“这种小时就不必向娘娘汇报了,省得败坏娘娘的兴致。”
庄络胭睁开眼,就看到福宝与听竹两人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倒也没多问,只是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养神,谁知竟缓缓睡了过去。
再度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明黄,她微微抬头,竟看到皇帝坐在软榻沿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安静的看着。
“皇上?”庄络胭还未起身,皇帝已经放下书按住了她,“你前些日子伤口疼得睡不着觉,如今好不容易能好好休息,就不必在朕面前多礼了。”
庄络胭顺势躺回榻上,微微移开视线,“只是没有想到皇上会来。”
“朕今日无事,便来看看你,”封谨拿过听竹手上的披风盖在庄络胭身上,“见你睡得好,便没有叫你。”
“妾也睡了好一会儿了,”庄络胭摸了摸自己被太阳晒得有些红的脸颊,“皇上还是与妾一起到屋子里去吧,太阳下阅书对眼睛不好。”
封谨笑了笑,突然弯下/身,拦腰抱起庄络胭,“爱妃想要到屋子里去,朕自然要听从。”
“皇上!”庄络胭一身惊呼,伸手揽住皇帝的脖子,“这……”
言情女主享有的公主抱特权她居然也有享受的一天,这种感觉不要太好。
封谨把庄络胭放到贵妃椅上,又把披风披在庄络胭的背上,“屋子里没有太阳,别受了寒,你现在身子还弱着,可不能再患疾了。”
“皇上总是这般紧张,妾哪里那么柔弱。”庄络胭语带埋怨,手却轻轻抓着披风,“皇上政务繁忙,实在不必日日为妾的身体操心。”
“以前你便说过,朕是你的天,那么在你身子不好的时候,朕自然要操心,”封谨伸手摸了摸庄络胭肩头的青丝,“近来朝中并无大事,时间很是宽裕,你不必担心这些。”
庄络胭还想说什么,就见绿漪搬着晒了一会儿太阳的罗汉松进来,这盆罗汉松虽不会很大,但是搬着还是有些费力气。
“这些东西交给太监做便是,你一个宫女怎么做这些重活,若是不小心摔了又该如何,”封谨见是自己赐给庄络胭的那盆罗汉松,便道,“朕瞧着你们家娘娘很喜欢这盆松树。”
“回皇上,奴婢搬得动,平日都是奴婢照顾这盆松树。”绿漪屈膝行了一礼,她的容貌不俗,举止间带着一股爽朗劲儿。
庄络胭面色平淡的看了眼绿漪,这个宫女本也是她身边的大宫女,只是她比较喜欢用云夕与听竹,对绿漪倒是远了不少,如今绿漪这副姿态,倒是让她有些好笑了。
什么时候不好搬,偏偏这个时候进来?
“你能照顾好这盆松树甚好,只是作为宫女,进屋前不知道请安示意?”封谨却仿佛没有看见绿漪表现出的优点,只是淡淡的开口道,“你是昭贤容的宫女,朕也不好罚你,自己去外间跪着吧。”
“奴婢谢皇上恩典,”绿漪面色难看的行了一礼,头也不敢抬的退了出去。
待她退出去后,庄络胭便听到帷幕外传来听竹的声音。
“皇上,娘娘,奴婢泡了茶。”
“进来吧,”封谨把庄络胭身上的披风拉了拉,才转头看着进来的听竹道,“是个尽心的奴才,赏金锭一对,日后更要尽心伺候你们家娘娘。”
“奴婢谢皇上恩典。”听竹忙跪下谢恩。
庄络胭淡笑,视线落在那盆罗汉松上,若有所思。
封谨看着庄络胭道:“朕知道你性子好,但是身边的奴才若是有不得用的,还是撵了好,不然是个主子添麻烦的东西。”
“绿漪在妾进宫后便派过来伺候了,”庄络胭叹气道,“她性子爽直,所以妾平日不怎么带她出去,皇上您也不要太过苛责她。”
“宫女的规矩都有嬷嬷专门教养,若是有不懂规矩之处,便不是不懂,而是不上心,”封谨拍了拍庄络胭手背,“伺候主子不上心的奴才,留着反倒是祸害。”
庄络胭犹豫了片刻,叹息道:“皇上言之有理,妾愚昧了。”
“不是你愚昧,只是没有想到罢了,”封谨的手改拍为握,动作却是十分温柔。
听竹见两人如此情态,便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见到跪在外面的绿漪后,眉头微微一皱,皇上方才口中不上心的奴才了。方才她见到绿漪搬着罗汉松进去,难不成有别的猫腻?
一个奴才想借着主子的势得圣宠?若这奴才不是国色天色,那便是自寻死路。
可若是国色天香,哪还用得着借谁的势才能被皇上发现呢?
第 80 章
庄络胭陪着皇帝用完膳食送走他后,才靠坐在美人榻上,让宫女给自己捶腿。
“云夕,让跪在外面的绿漪进来。”庄络胭打了一个哈欠,慢悠悠的开口。
绿漪跪了近两个时辰,走路有些发抖,见到半倚着的庄络胭后,她抖得更加厉害了,噗通一声跪在庄络胭面前,“求娘娘恕罪。”
“本宫在桃玉阁时,身边也有一个叫绿漪的大宫女,你知道她如今在哪里么?”庄络胭缓缓睁开眼,看了眼容颜俏丽的绿漪,“你是本宫搬到熙和宫后分过来的,所以才亲自赐了这个名字给你。谁知道你用了这个名字,竟与上一个绿漪一般心思不纯。”
“娘娘,奴婢不敢!”绿漪面色一白,她自然知道娘娘身边原本也有一个叫绿漪的,后来不知怎么被赶到了尚衣局,听说如今日子很不好过,现在娘娘说这些话,竟是指她比以前那个更不如吗?
“你有什么不敢的?”听竹冷哼道,“在皇上与娘娘谈话之时,你卖弄姿色给谁看?!还特意抱着这盆罗汉松?”
听竹上前抓了一把罗汉松下的土,只轻轻一抓,便露出了下面的茶叶,“我竟是不知,只是浇点水就能闻到茶叶味儿,你倒是好手段。”
“听竹姑娘说的什么意思,我不明白。”绿漪一脸委屈的看着听竹,仿似完全不知听竹话中的意思。
“帮着接应徐昭容宫里的人往水里弄绳结你明白不明白,帮着人把女尸弄到荷花池你明不明白,还有暗害主子还特意留下景央宫宫女戴的珠花你又明不明白?”云夕从袖子里掏出一支朱钗,正是前些日子皇后娘娘赏给皇后宫中下人的朱钗。
看到绿漪面色变得难看,云夕微笑把玩着手中的朱钗,“这些日子想必你一直在疑惑故意留在池边的朱钗去了哪,现在总算是知道了?”
绿漪咬着唇角,恨恨的看着云夕,“云夕姑姑想要把这些事情都算在奴婢身上,奴婢也无话可说,毕竟云夕姑姑是跟过好几位主子的能耐人。”
“我便是跟了两位主子,那也是忠于主子的人,总比你这种跟着这个主子,心里却念着其他主子好。”云夕把朱钗放到一个托盘中,似笑非笑,“你也别嘴硬,若不是茶叶故意埋在你照料的罗汉松下,只怕你也不会急着跳出来。”
绿漪惨白着脸色,她实在没有想到偶然发现的秘密居然是昭贤容故意做出来的。如今昭贤容受了伤,即便皇上常来坐坐,也不能做别的事情,即便有谁借着上位,也不算什么值得诟病的时期。
昭贤容在她们奴才面前,并不是苛刻的人,与以往传言中并不相同,不过瞧着也不是特别有心计的,只是为什么这些事情昭贤容竟如此清楚,难道……她面色大变,猛的看向慵懒靠坐在美人榻上的庄络胭。
难道说一直以来她眼中没有多少心计的昭贤容,实际上不过是扮猪吃老虎,看着单纯无害,却是手段层出不穷的主儿?
注意到绿漪的眼神,庄络胭睁开双眼与其对视,毫不躲闪也不带半分情绪,却让绿漪莫名生出几分寒意。
“把这支朱钗给皇后娘娘送去,”庄络胭垂下眼睑,“相信皇后娘娘自有决断,至于绿漪……就暂时扣压着吧。”
绿漪却是不甘心,明明很多事情都很隐秘,昭贤容怎么可能知道,她睁大眼睛看着庄络胭:“娘娘,奴婢不明白,为什么您会觉得这一切与奴婢有关?”
庄络胭似笑非笑的看着绿漪,缓缓站起来转过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明媚春光,“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她转头,看着绿漪脸上的惊讶,“还有你身后的那人,算计了我这么多次,我总该还给她一点东西。”
眼看着绿漪脸上的惊讶变成惊恐,庄络胭挑了挑眉头,笑得明艳如花。
景央宫中,皇后当着听竹的面打开了镀金镂空嵌猫眼首饰盒,里面放着的并不是什么精贵物件,不过是枚朱钗,只是这枚朱钗让皇后面色变了变,“这朱钗你们家娘娘从何而来”
“回皇后娘娘,这朱钗是主子受伤那日在荷花池旁捡到的,当时主子受了伤,奴婢手忙脚乱便把此事忘了,今日刚巧想起,就在娘娘面前提起,被身边的宫女提醒,才知这朱钗是皇后娘娘您专门赏赐给宫女们的,所以娘娘便吩咐奴婢把朱钗给送回景央宫。”
皇后合上首饰盒子,笑着道:“你们娘娘有心了。”说完,让人打发了听竹一个荷包,才让听竹离开。
“娘娘,这昭贤容是什么意思?”和玉皱起了眉头,“这是我们宫中宫女独有的朱钗,怎么会落到熙和宫那边,偏偏还是……”偏偏还是昭贤容遇袭的那天晚上被人捡到。
“昭贤容这是告诉本宫,这宫里有奸细。并且让本宫相信,她对本宫是极为信任的,遇袭一事绝不是本宫所为。”皇后把首饰盒放到一边,面色深沉,“本宫倒也是很想知道,究竟是谁想一箭双雕的陷害本宫。”
“昭贤容为何这个时候才把东西送过来?”和玉疑惑的看了眼首饰盒,“她竟能忍得了这么久,而不是直接告诉皇上。”
“她也是在看着朱钗究竟是别人陷害,还是真心不小心落下来的,”皇后嗤笑一声,“到如今,本宫倒欠了她一个人情,往日倒是小瞧了她。”
和玉想着皇上近来常去熙和宫,犹豫道:“娘娘,近来皇上常去昭贤容那里,倒是新晋的倩贵人那儿被冷落了。”
“倩贵人容貌虽是绝色,只是性子傲了些,皇上不是普通男人,又怎么会为了她那点傲气挖空心思,”皇后冷笑,“后宫中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那点儿傲气值当什么,不过是徒添笑话罢了。至于熙和宫那里,尽量敬着远着,本宫倒是想看看安清宫那位究竟如何沉得住气。”
和玉闻言再不言语,只是瞧着皇后再度打开首饰盒,把朱钗上的珍珠粒硬生生抠了下来。
第 81 章
朱钗送到皇后宫后,皇后并没有传什么话,只是第二日熙和宫又得了皇后不少赏赐。
庄络胭看着呈上来的宫缎珍珠玉器名贵药材之物,面上露出一丝笑,皇后这次是真的上火了,不管对方立场如何,至少在这件事情上,皇后的恼怒程度不会下于自己。
皇后的立场与自己相同,很多事情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娘娘,再过几日就是寒食节了,奴婢听闻那日会有荡秋千,还有秋千舞……”云夕话中的意思很明白,是在为庄络胭担心。
在民间,寒食节活动很多,可是对后宫女人来说,既不能出门踏青,也不能去蹴鞠,更不好意思抛却形象去牵钩,所以寒食秋千便是妃嫔们吸引帝王注意的好手段。如今庄络胭伤口未愈,不说荡秋千,只怕能撑过给帝陵方向磕完头上完香就不错了。
“欣赏半仙之戏同样很有意思,何必非要拘泥于做那半仙呢?”庄络胭从盘中取出一粒已经拨皮剔骨的琵琶吃下,“秋千上有秋千上的风景,秋千下也有独特之处。”
寒食节既有寒食二字,自然表明这一整日都要避火,庄络胭早晨醒来用了几块冷糕,喝了几口小厨房早就弄好的果汁,总觉得有些腻,用水漱口过后,便坐在镜前梳妆打扮起来。
自她受伤后,就再也没有去过皇后宫里,一来她这次失血严重,二来她本来脑子就疼,不想与那些女人搅和后挠人也变得疼起来。
瞧着云夕利落的给自己梳了十字髻,庄络胭打了个哈欠,用手懒洋洋的托着下巴,直到额际有一丝冰凉的触感,她才蓦地睁开眼,然后在镜中看到自己额上挂了一条细小的华盛,中间一粒小指甲盖大小的红宝石恰巧垂在两眉间,映衬着白皙的皮肤,有股说不出的美意。
她今日的打扮虽说华美却不艳丽,倒是颇合她现如今的身份,至少这是自己从上次的纸鸢事件后,再次风光出现在人面前,太寒碜太艳丽都不合适。
“今日御花园中定有不少主子,之前被皇上训斥的几位主子想必也会来,”云夕替庄络胭发髻中间插了一支含珠绕丝金簪后收回手,笑着福了福身,“恭祝娘娘再获荣宠。”
庄络胭挑了一只玉镯戴上,站起身微微一笑,“你倒是嘴甜。”
作为妃嫔,是没有资格单独给先帝们进香磕头的,只是按位份排了,一起上香磕头完事。上香完毕后,便是妃嫔们心心念念的荡秋千了。
扶着带着云夕和听竹走在御花园里,便看到好些妃嫔坐在秋千上摇晃,她们或大胆或含蓄,但都是衣袂飘飘,笑得一个比一个漂亮。
庄络胭在一旁坐了,看着各色美人在空中飞扬,也算惬意。
“高点,再高点,太矮了!”
清脆的声音配着爽朗的笑声让庄络胭好奇的看过去,那是个着粉色襦裙的女子,已经荡得很高了,却还叫着推秋千的奴才更加使力,这个女子有些眼熟。
“娘娘,那个是花菜人。”云夕见庄络胭这种神情,便出言道:“您前段日子见过呢。”
“我就说怎么瞧这有些眼熟,”庄络胭人就看着她,“她胆子倒是挺大。”
云夕沉默不言,只是不知娘娘说的胆子大是什么意义上的。
封谨与皇后一起到御花园赏秋千,远远便看到那在秋千架上荡得高高的身影,“那是谁?”
跟在他后面的高德忠抬头看了看,“回皇上,那是桃玉阁的花才人。”
“桃玉阁?”封禁眉梢微动,欲再说什么,眼神一转,却看到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身影。今日御花园极其热闹,就连淑贵妃、宁妃都各自坐在秋千架上轻轻荡着,庄络胭却只有坐在一边吃着没有温度的凉糕或者水果。
见皇上似乎把御花园里诸位主子都看了一遍,高德忠身后的太监才识趣的高声唱报:“皇上驾到。”而这个时候,秋千架上的妃嫔们皆急急的下了秋千福身行礼,而荡的太高的花才人却比别人慢了一步,在诸人中显得格外显眼。
后宫中谁不是人精,花才人这手忙脚乱的姿态,实在不够看。
封谨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犹如小白兔惊慌的花才人,脚步顿了顿,然后……一个拐弯小心扶起了另一边的庄络胭,“爱妃怎么出来了,今日虽说阳光明媚,但也有些风,可要小心些。”
“回皇上,妾没什么事情,近来一直呆在屋子里,也很无趣,今日乃是寒食,若还呆在宫里,妾就快变傻子了。”庄络胭顺着皇帝的动作站直身,偷笑着看了皇帝一眼。
“朕瞧你便没有聪明过,”皇上拍了拍她的手,才放开她,“你伤口未愈,不能荡秋千,等下有人表演秋千舞,看着也有些趣。”
“那妾等下一定要好好看了,”庄络胭笑着看了眼旁边的花才人,然后随着帝后走至一个花台旁,花台上搭着一个秋千架,台子四周摆设着桌椅瓜果点心。
找了合适的位置坐下,坐在她上首的仍旧是徐昭容,只是再见徐昭容,发现她似乎憔悴了些,看来徐兆荣病了的话并不是谣传。
发现庄络胭在看自己,徐昭容面无表情的回看一眼,然后冷冷的收回了视线。
“徐昭容姐姐气色不太好,前两日夜里下了些雨,可是着凉了?”庄络胭笑吟吟的问。
“昭贤容多虑了,本宫好得很,”徐昭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庄络胭,“你伤了脑子,可要好好养养。”
本来已经习惯了徐昭容的柔弱多才,突然这位变得正常了,庄络胭还有些不适应。不过究竟是什么让这位突然从优雅哀愁变得这般模样?
正在这个时候,秋千舞开始了,一个穿着红衣的梳着飞天髻的女人翩翩上了花台,给众人行了一个礼后,便上了秋千架。
随着秋千架渐渐荡高,红衣女人开始在秋千架上起舞,举手投足间十分曼妙,一点也看不出是在秋千架上做这些危险动作。
庄络胭惊讶的看着这场舞蹈,待秋千高升女子来个倒挂金钩,秋千下降女子又迅速翻身向上时,庄络胭几乎惊呼出声。
“啊!”
她没有出声,不过有人出声了,发出声音的正是一脸天真娇憨的花才人。似乎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这位花才人红了一张脸。
“嗤”不知谁笑了一声,声音虽不大,但是足以众人听见。
后宫哪来什么天真娇憨的人,花才人这招实在算不得什么。庄络胭视线再度落在舞者上,直到一舞完毕,她才惊叹着开口:“实在是美妙与凶险并存,看得我出了一头的冷汗。”
“本宫早便猜你爱看这个表演,如今果真是如此。”皇后对这个舞蹈倒不见得多稀奇,宫里每年都有很多舞姬挑出让人惊奇的舞蹈,这些年下来,已经没有多少东西能让她意外了。
“是嫔妾让娘娘看笑话了,”庄络胭不自在的干咳一声,“连皇后娘娘都看出嫔妾喜欢这秋千舞,嫔妾便给好彩头,赏。”
“昭贤容倒是大方,”徐昭容冷眼瞧着庄络胭与皇后亲近的模样儿,“只是你进宫晚不知道,这秋千舞算不得多难得。”
“娘娘比嫔妾先进宫,自然看得多,”庄络胭笑看徐昭容,“嫔妾进宫晚,难免稀奇些。”
徐昭容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坐在上首的封谨便开口了:“既然昭贤容都给了彩头,朕也添些,赏!”皇后见状,也跟着赏了东西下去。
徐昭容当下白了脸色,皇上这举止,是护着庄络胭呢。
“嫔妾觉得这秋千舞好惊险,瞧着真是吓人。”花才人怯怯的往上首看了一眼,又飞快的收回视线,“真担心这个舞姬会掉下来。”
坐在她旁边的严才人(其实楼主很想将错就错写成腌菜人)看了她一眼,沉默的看着面前的糕点。
好一个善良天真的花才人。
庄络胭淡淡的看了花才人一眼,“在其位,谋其职。花才人胆子虽小,心却想得太多了。”这幅白莲花的样子给谁看呢。
封谨听到庄络胭的话,便看向花才人,顿了顿开口道:“这是哪个宫里的小妃嫔,实在没有规矩,这里有她插嘴的份儿?”
“皇上,这是新进宫的花才人,您日理万机,想必记不太清了。”皇后笑着道。
“难怪这般没规矩,昭贤容说话也敢顶嘴,”封谨看也不看面色惨白的花才人,“把她的牙牌撤下去,朕日后不用她伺候。”
于是,花才人又成了后宫里一个笑话,庄络胭倒是乐得这么一个模仿自己的西贝货被扔到冷宫去。
然后,就该是她对某几个人的清算了。
第 82 章
几个秋千舞赏完,时间已近午时,便是寒食宴,虽说呈上来的食物都是避火的,但是御厨们还是有本事把它们做得色香味俱全。
一边用膳,一边欣赏坐在秋千架上的美人吹笛,笛声婉转悠扬,即便是不好这一口的庄络胭也忍不住侧耳倾听起来。反倒是在座的其他人仿佛司空见惯似的,完全不正眼瞧一下那吹笛的人。
大概是见惯了,听惯了,历经各种排场后,这种小场面实在算不得什么了。庄络胭端起酒樽轻啜一口,在这样的地方,地位就代表着命。
“昭贤容喜欢这曲儿?”皇后突然开口,笑看着庄络胭,“这些都是宫里养的伶人,你乃一宫之主,若是喜欢,召了人到宫里给你表演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