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庆帝瞥了眼太子,太子走向围着表妹打转的班淮,“侯爷,此事怪我,没有拦住二弟……”
“二皇子?!”班淮扭头盯着蒋洛,脸上的把表情不断变幻,最后两肩垮了下来,对云庆帝道:“陛下,微臣无能,自幼文武不成,丢尽了皇室颜面,二皇子对微臣父女俩不喜,错在微臣,与二皇子无关。小女走路不小心,撞到了手臂,微臣这就带她回去医治。”
云庆帝知道班淮说这话,是为了维护老二的名声,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有一年他不小心打碎了父皇喜欢的东西,那时候父皇本就有废太子的心思,所以他非常害怕,没想到班淮这个表弟站出来替他背了这个黑锅。
后来他向班淮道谢,班淮却说自己被训斥几句也没事,只要他这个太子没事就好。
这么多年过去了,班淮从不提过往那些事,而他渐渐地也忘记了,但是今天听到班淮说这话,他突然又想起了班淮替他背黑锅的那个下午。
“表弟你不怪他,朕却不得不罚他,”云庆帝沉下脸对二皇子道,“既然你礼仪没学好,便回宫里抄书去,年节前就不要出宫了。”
身为一个成年皇子,却要抄书学礼仪德行,这对一个皇子来说,简直就是照着他的脸抽。
二皇子差点没被气疯,他跟班婳究竟谁才是父皇的孩子?!
班家父女顶着皇帝与太子愧疚的眼神出了宫,等回了班家以后,班婳才甩了甩手臂,一扫之前的委屈与可怜,喝着班恒亲手倒的茶道,“蒋洛这厮若不是皇子,我定找人给他套上麻袋,揍死他。”
阴氏拿了一盒药膏过来,一边跟班婳擦药,一边道:“手臂都青了,还想着这事呢?”
也不知道这丫头一身的肌肤随了谁,又白又嫩,轻轻碰一下便留下痕迹。若是就这般千娇万宠养着还好,待五年后可怎么办才好。
“不对啊,父亲、姐,你们两个闹了这么一场,怎么还帮蒋洛掩饰?”班恒不解地看着班婳,以他姐这种有仇报仇,不能报仇就记仇一辈子的个性,不像是做得出这种以德报怨行为的人啊。
“皇宫里面没有秘密。”阴氏放下药膏,讽笑道,“除非把整个大月宫的宫人都灭口,不然事情早晚会传出去。”
二皇子近来越来越闹腾,支持太子的人早就坐不住了,又怎么可能错过这么好的把柄。
在权利面前,皇室的同胞兄弟又算得什么?
班恒倒吸一口凉气:“那皇上不会怀疑是我们干的吧?”
“我们刚才请御医的时候不是说过你姐不小心摔了么?”阴氏云淡风轻道,“既然我们这边是不小心,那其他的就跟我们无关了。”
成安伯府,管家给容瑕换了一盏茶,想着伯爷已经看了很久的书,便道:“伯爷,刚才属下在外面听到了一个与二皇子有关的传言。”
“什么传言?”容瑕头也不抬,这位皇子向来不太消停,传出什么消息也不奇怪。
“据说二皇子在大月宫殿门口,摔断了福乐郡主的手臂。”
作者有话要说:传言:摔伤与摔断只差一个字,差别不太大,对不对?
第28章
流言向来秉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风格,传得越夸张越好。原本传出来的消息是“福乐郡主与二皇子在大月宫前起了争执”,但是传来传去,就变成“二皇子当着陛下的面,对福乐郡主言行无状,并且摔断了福乐郡主的手臂,惹得陛下大怒。”
言行无状?
之前猎场上二皇子抢福乐郡主猎物这件事,实际上也有消息传出来,但大家都没当一回事,年轻男女脾气不好,有些口角也是正常的。但是堂堂一个皇子,竟然真的对当朝郡主动手,还害人受伤,这就不是一句年轻气盛可以解释的了。
大业朝男女之风虽然开放,但也讲究一个君子之风,当朝皇子殴打郡主,跟大街上粗鲁汉子欺负柔弱姑娘有什么差别?
再过两日便是大长公主的寿辰,二皇子做出这等事来,这是不给大长公主颜面咯?
消息传到忠平伯府时,谢宛谕心情又是高兴又是担忧,二皇子是知道她与班婳关系不好的,难道他是因为她才会特意去为难班婳?可是想到二皇子因为这件事被别人说闲话,还被陛下关了禁闭,谢宛谕又忍不住担心他因为这事吃苦头。
“妹妹,”谢启临走进院子,见谢宛谕坐立不安的模样,知道她在担心二皇子,便道,“你放心吧,二皇子是陛下与皇后的孩子,宫里没有谁敢慢待他的。”
“二哥,”谢宛谕在八仙桌旁坐下,对谢启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二皇子真的没事?”
“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嫁出去呢,就开始关心未来夫君了,”谢启临脸上带着一丝化不开的郁气,笑起来也没有以往爽朗,“放心吧,皇上就算再宠爱班婳,她也只是外人,在皇上心中,自然是亲儿子更重要。”
“嗯,”谢宛谕特意看了眼谢启临的表情,见他提起班婳似乎并没有多少特别的情绪,忍不住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二哥,前几日母亲给你说的那门亲事,你觉得如何?”
因为之前二哥跟烟花柳巷的女子私奔,加上伤了一只眼睛,想要再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就很难了,母亲挑来挑去最后选中了一个四品小官的女儿,这家人门第虽然不显,但是家人省心,这个姑娘性格也温和,日后嫁到谢家,肯定能够好好的照顾二哥。
谢启临听到妹妹提起他的婚事,伸手扶着脸颊上的面具,淡淡道:“我如今这个样子,又何必拖累别人。”
“二哥,你何必这么说,”谢宛谕又急又气,“天下想要嫁你的好女儿多得是,你岂可说出如此丧气话?”
谢启临表情仍是淡淡:“若是真有人愿意嫁给我,那便娶吧。”
谢宛谕听到这话,心里一阵阵的疼,她耀眼完美的好二哥,如今竟变成一口了无生气的死井,老天真是无言,就连班恒那样的纨绔都能过得好好的,凭什么她二哥会遇到这样的事?
“都怪班婳那个小贱人克了你,如果不是她,你又怎么会遇到这种事,”谢宛谕骂道,“我看她这一辈子都嫁不出去了!”
谢启临听妹妹说着抱怨的话,表情木然的站起身:“宛谕,我出去走走。”
谢宛谕怕自己说太多让二哥心情不好,忙点头道:“好。”
谢启临出了内院,脑子里想的却是妹妹刚才说的那些话。就连他们谢家人都这么说班婳,那么外面那些人呢?那时候他年轻气盛,实际上并不是真正的讨厌班婳,只是不想家里人就那么给他定下亲事而已。
四年前,他跟班婳定亲过后,听到过一些不太好的传言。有人说他们谢家为了讨好大长公主,连儿子都可以牺牲掉。还有人说,那班婳空有美貌,行事十分荒诞,笑他是个只看容貌不重内涵的庸人,日后只怕被戴了绿帽也不敢说话。
经常听到这种话,他渐渐地对静亭侯府有了厌恶感,甚至觉得每次去班府都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
他跟花魁私奔,并不是因为他真的喜欢那个花魁,只是想要别人知道,他谢启临不是为了权势委身于女人的男人,他宁可与一个花魁在一起,也看不上班婳。
后台他回到了家,听着京城那些嘲笑班婳的话,他才清醒过来,自己选择了一个最糟糕的方式来解决这段婚约。从那以后,他几乎从不在班婳面前出现,也没脸出现在她面前。
前几天在街头看到她,才发现当初那个还略带青涩的小姑娘,已经变成了艳丽的明珠,只要她站在那便不能让人忽视她。
喧闹的街头,唯有她鲜活得就像是一片灰色世界中的火焰,刺目得让他无颜面对她。
银色面具遮住了他坏掉的眼睛,骑在高头大马上,他仍旧是别人眼中的翩翩公子,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缺了一只眼睛的世界,就像是变小了一半,黯淡了起来。
“谢二公子,”石飞仙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骑在马上的谢启临,脸上露出既复杂又愧疚的神情,“你近来可好?”
谢启临给石飞仙行了一个礼,表情平静道:“多谢石小姐,在下很好。”
石飞仙捏着帘子的手微微一颤:“对不起,我……”
“哟,这不是谢二公子吗?”班恒骑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地过来,嘲讽地瞥了两人一眼,“谢二公子不是向来喜欢烟花柳巷的女人么,怎么今日……”
“班世子,”谢启临打断班恒的话,“你我两家的仇怨,不要牵扯到他人。”
“啧,”班恒瞥了眼石飞仙,白眼都快要飞到天上去了,当他没看出这两人之间有猫腻,“我跟你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啊,别什么两家两家的,我家可没有徇私舞弊,包庇下属,鱼肉百姓的人。”
旁边不知道的老百姓听到这话,忍不住高看了班恒一眼,这家人肯定家风极好。
石飞仙从未见过像班恒这么不要脸的人,什么叫自家没有徇私舞弊的人,说难听一点,他家有人领实差吗?
她以为谢启临会反驳班恒,但是让她意外的是,谢启临竟然没有多大的反应。
“班世子,请你慎言。”谢启临想要跟班恒争执,可是现在大哥还被关押在牢中,案子也没有查清楚,他根本不敢得罪班家人。班家人虽荒唐,可是他们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他不敢得罪班恒,也得罪不起。
“哼,”班恒一拍马屁股,冷笑道,“做了事就要承担后果,也不要怕人说。天之昭昭,朗朗乾坤,陛下定会还天下百姓一个公道。”
“好!”旁边的几个百姓鼓起掌来。
“公子说得好!”
“陛下是个明君啊,必不会包庇这些为非作歹的官员!”
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他们不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但是他们天性里就对贪官充满了厌恶,现在有个人站出来大骂贪官,而且看起来身份还不简单,他们自然敢跟在此人身后鼓掌。
就算不能把贪官怎么样,但是跟着骂一骂,鼓一鼓掌,也是很解气的。
石飞仙被这颠倒黑白的场面惊呆了,班恒这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也好意思说谢家人做得不好?
她刚想要反唇讥讽班恒,可是还没开口,班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恒弟,不是让你去给祖母送东西?”班婳骑在马背上,但是左手臂不自然的蜷缩着,看起来像是受了伤,“怎么还在这里跟无关人等说话?”
谢启临面色露出一丝尴尬,他翻身下马朝班婳作揖道:“见过郡主。”
班婳垂下眼睑看了他一眼,“还是别见好,一见你我就没好心情。”说完,也不管谢启临的反应,便骑着马儿离开了。
班恒见状立马屁颠颠跟上,一副“我姐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这个男人就是渣渣”的模样,显得十分欠揍,十分的可气。
百姓们见没有热闹可看,也三三两两走开了,只剩下石飞仙与谢启临留在此地,维持着彼此间尴尬的气氛。
“石小姐,在下告辞。”谢启临摸着马儿脖颈上的毛,声音轻飘飘地传进了石飞仙的耳中。
“过往谢某已经放下了,祝石小姐觅得如意郎君,恩爱不离。”
石飞仙心头一震,看着谢启临离去的背影,咬着唇角没有说话。
“小姐?”伺候她的丫鬟见她很久没有说话,担心的问,“您怎么了?”
“没事,”她放下帘子,小声道,“回府吧。”
街边茶坊二楼,长青王对身边的人道:“这出戏真有意思。”
容瑕喝了一口茶,视线落在街道尽头没有说话。
第29章
大长公主府中,已经被下人里里外外打扫了好几遍,但管事们还是不敢太放心,不断在各个角落检查,连一只虫子都不放过。
班婳与班恒到的时候,公主府已经检查过三四遍了,姐弟俩找到大长公主,把公主府的下人夸了一遍。
“我说为什么你们每次来他们都这么高兴,合着你们专来给他说好听话的,”大长公主头上戴着抹额,整个人显得慈祥又福态,“婳婳,快把手臂给我瞧瞧,伤得怎么样了?”
大长公主撩开袖子一看,上面只有很淡的一团淤青,如果不是因为班婳皮肤白,几乎都看不出来。
看到这,大长公主哪还有什么不懂的,这肯定又是他们家婳婳使坏了。放下袖子,盖住班婳的手臂,大长公主无奈笑道,“你呀。”
“谁叫他说话难听,教训了好几次都还不识趣,那我只能教他什么叫做倒霉了,”班婳伸手抱住大长公主,“他若是不招惹我,我才懒得跟他计较。”
大长公主在宫中有眼线,对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解得很清楚,自然也知道班婳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心疼地摸了摸班婳的头,“你这丫头,真是一点亏都不能吃,也不知道以后谁能受得了你的脾气。”
是她把孩子教得平庸无能,现在听到一个晚辈如此嘲讽她的孩子,她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只是有些事情小辈能做,她却不能做。
“没人受得了,那我就不嫁人,”班婳靠着大长公主,“不嫁人也挺好。”大长公主摩挲着她的发顶,没有继续说让她嫁人的话,只是笑得一脸温柔。
姐弟两人本来是给大长公主送茶叶,送宴席单子跟宾客名单的,哪知道中午吃过饭以后,照旧是大包小包的出了大长公主府。
“姐,你说我们是来送东西的,还是来拿东西的?”班恒想起刚才祖母塞到自己手里的银票,笑眯眯道,“不过祖母果然是最大方的。”
“拿来。”班婳把手伸到他面前。
“干、干嘛?”班恒警惕的盯着班婳,捂着自己的胸口,“这是祖母给我的!”
“要么你自己留着,以后都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两银子,要么把银票乖乖交给我,我给你看着。”班婳慢悠悠地开口,“我不逼你。”
班恒看了看他姐,又摸了摸身上的银票,磨蹭了好半晌,才把银票往班婳手里一塞,扭头不看他即将被没收的银票,“拿去,拿去。”
“这就对了嘛,”班婳笑眯眯地把银票收了起来,“小小年纪,身上揣那么多银票干什么,别学坏了。”
班恒很不高兴,不想说话。
“你上次不是说想要个什么扇子么?”班婳骑上马背,“走,姐陪你买去。”
班恒顿时喜笑颜开,哪还管什么银票,当即上马跟在班婳后面乖乖走了,一路上小意殷勤,就怕班婳改变主意不给他买了。
最近圈子里流行玩扇子,越是名贵的扇子越有面子,他手里的扇子虽然不少,但是用来显摆的东西,谁还嫌少?
“真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怎么想的,大秋天玩扇子,是显得你们很有风度还是很傻?”班婳略嫌弃京城最近的流行趋势,“怎么就没见你们什么时候流行过考状元呢?”
“姐,我们都是一群纨绔,要那么聪明干什么?”班恒理直气壮道,“国家大事有那些国之栋梁操心,我们不去拖后腿就是为大业做贡献了。”
说到这,班恒小声道:“你跟我不也一样嘛。”
班婳瞥了他一眼,他立刻消音不再说话。
姐弟俩快到店门口时,听到一个女人跟一个小孩的哭声,不远处一个大汉对着女人又打又骂,女人小心翼翼护着怀里的女儿,男人的拳头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班婳皱了皱眉,眼中带了一丝厌恶。
“贵人您别动怒,小的这就去赶走他们。”店里的堂倌见状,就要带人去把这三个人赶走。
“等下,”班婳叫住堂倌,“他一个大老爷们欺负女人小孩,没人管么?”
“贵人您有所不知,这是一家三口,他婆娘生不出儿子,娘家人还经常上王屠户家打秋风,这女人腰杆哪里伸得直,”堂倌摇了摇头,“小的们这就把人赶走,不会饶了您的雅兴。”
遇上一个不体贴的男人便罢了,娘家人也如此没出息,这女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班婳看着那个凶神恶煞的屠户在见到堂倌后,顿时点头哈腰不敢再叫骂,也不知道堂倌对他说了什么,他朝班婳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继续看,而是弯腰把地上的女人拉了起来。
女人也不敢反抗,牵着哭哭啼啼的女儿,任由丈夫拖走了。
班婳给班恒买了想要的扇子后,发现班恒脸上竟然没有多少喜悦之情,不解地问:“这是怎么了?你前几日不是说想要这个扇子,怎么这会儿买了又不高兴了。”
“姐。”班恒严肃地看着班婳,“回去后,我就开始练习拳脚功夫,你好好监督我。”
“这是怎么了?”班婳把装着扇子的盒子塞到班恒手里,“行了,东西都已经到手了,你不用说好听的话来哄我。”
“我是认真的,”班恒捏紧盒子,“回去就好好练!”
班婳拍了拍他的肩:“嗯嗯,好,回去就练。”
“哟,这不是我的表侄与表侄女吗?”长青王看到站在店门口的兄妹二人,“买什么好东西了?”
“见过王爷。”兄妹二人像长青王行了一个礼,班婳看到长青王身后的容瑕,对他眨了眨眼。容瑕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
“自家人不必这么客气,”长青王看向班婳,“听说你手摔伤了,可要紧?”
“没什么大碍,”班婳笑得一脸的娇憨,“太医说没有伤到骨头,只需要按时搽药,多休息几天就好。”
“那我就放心了,”长青王看了眼天色,“走,时辰还早,去我府上坐一坐,有好东西给你们看。”
长青王也算得上是京城里文雅派的纨绔,因为他能作诗绘画,所以听起来名声比班恒要好听一些,但事实上仍旧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
听到这话,班恒脸上露出怀疑之色:“不会是什么名家真迹孤本之类的吧?”
这种东西再稀罕,他们姐弟俩也不想看啊。
“放心吧,哪是那么无趣的东西,”长青王招手,“走走走,绝对有意思。”
于是班家姐弟,就这么被长青王拐走了。
长青王府府邸修建在东城的街巷里,与静亭侯相隔不到两条街道。不过两家来往不多,所以班家姐弟与长青王这个表叔实际上不是那么的熟。
进了王府大门,班婳发现长青王府的婢女长得格外美貌,尤其是能到主子跟前伺候的婢女或是小厮,那张脸就跟精挑细选过似的,想找个长相普通一点的都很难。
几人落座,班婳尝了一口点心后,就没有再动。
容瑕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心里想,真是个娇宠大的小姑娘,不知平日在吃食上有多讲究。心里虽然这么想,他却把自己面前的点心与班婳面前的点心换了个位置。
算了,还是个小姑娘呢。
“嗯?”班婳睁大眼看着容瑕。
“要尝尝吗?”容瑕微笑着看她,洁白袖长的手指端着茶杯,真是活色生香,公子如玉。
如此美色,他若不是伯爷,她定把他养在府里,没事就看几眼,肯定很下饭。
班婳拿起一块点心尝了一口。
“怎么样?”容瑕小声问。
“还好。”班婳舔了舔嘴,点心一般,但秀色可餐。
容瑕看了眼她水润的唇,移开视线低头喝了一口水。
没过一会儿,小厮提了一个鸟笼上来,里面关着一只丑不拉几的八哥。
班恒怀疑地看着长青王,这就是有意思的东西?
“这小东西我花两百两银子买回来的,不仅会说话,还会念诗,”长青王用了一粒鸟食逗八哥,“来,多福,说句话。”
“参见王爷!参见王爷!”
“来,念首诗。”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长青王把八哥的技能炫耀完,一脸得意的看着班家姐弟:“怎么样?!”
“太丑!”班婳耿直地摇头,“不喜欢。”
“丑是丑了点,但是聪明,”长青王仔细看了几眼八哥,也觉得它有些丑,“留着逗趣儿还不错。”
班家姐弟对视了一眼,这是一个还没脱离低级趣味,不懂得发明创新的纨绔啊。
“陛下宫里养了一只鹦鹉,比它好看,还会唱曲儿呢。”班婳这句话不知道哪个字刺激到了八哥,它忽然在笼子里扑腾起来。
“长青王万岁!”
“长青王万岁!”
顿时整个屋子的人面色大变,长青王打开鸟笼子,伸手捏住八哥的脖颈,手一扭,这个八哥便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八哥没了声响,整个屋子死一般寂静。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长青王把鸟笼打翻在地,面沉如墨。
今天如果不是他心血来潮,逗弄表侄表侄女来玩,只怕还不知道这只八哥有问题。整个大业,唯一敢称万岁的,就只有皇帝,一个皇帝的堂弟,光有辈分却无实权的郡王被称为万岁,那简直就是要命。
“表侄女,今日这个人情,表叔我就欠下了,”长青王扭头对班婳道,“本来还想请你们用晚饭,只怕现在也不能了。”
“你是要进宫吗?”班婳看着地上的鸟笼,觉得这两百两银子花得有些亏。
“去宫里干什么?”长青王看着班婳,不太懂她这话的意思。
“陛下是你的堂兄,你最大的靠山不就是他吗?”班婳理直气壮道,“当然是去宫里告状啊。”
第30章
长青王觉得自己有些不太懂表侄女的想法,这种事藏着掖着都还来不及,哪有跑到皇上面前自投罗网的?再看表侄的表情,也是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他瞬间有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皇上如此偏宠班家人,是因为他们……蠢得让人放心?
“殿下,郡主说得也有道理,”容瑕放下茶杯,“你被人冤枉,总是要让陛下知道的。”
长青王莫名其妙地看着容瑕,这位脑子也不好使了,还有道理?
当今的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一句话不谨慎,都会被他忌讳很久,更别说这种事。他瞥了眼容瑕,又看了眼班婳,这是美色上头,理智全无?
还真看不出,容瑕跟他有一样的爱好啊。
听到容瑕赞同自己说法后,班婳就觉得容瑕这人是越看越顺眼,不仅长得好看,脑子还聪明,最重要的还是他很有眼光。
这已经不是班婳第一次发现容瑕这个优点了。
长青湾越看越觉得这三个人有些糟心,摆了摆手:“你们自己回家吧,我就不招待你们了。”
班家姐弟向来心宽,见长青王对这个建议不感兴趣,拍了拍屁股就走人,全然没有目睹皇室暗算现场的紧张刺激感。
“我就知道买这些会说话的小玩意儿回家,铁定闹点事出来,”班恒一脸“过来人”的表情,对一同出来的容瑕道,“我小时候买了一只鹦鹉回来,谁知道那扁毛畜生竟然说市井下流话,气得母亲恨恨地收拾了我一顿。”
容瑕闻言笑道:“那也挺有意思的。”
他小时候没有时间玩这些东西,家里也不允许他玩物丧志,这种调皮捣蛋的经历,他还从未经历过。
“班世子!”街对面几个穿着红红紫紫的纨绔公子朝班恒招着手,见班婳也在,这几个年轻人还拿出扇子摇了摇,做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班婳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她朝班恒挥了挥手,“你的朋友叫你,你自己过去。”
班恒闻言便乐滋滋地跑了过去,看得出他确实跟这几个纨绔关系不错。
“郡主,”容瑕看着班婳的手臂,“前几日听说了一些传言,不知你的伤怎么样了?”
“传言?”班婳眨了眨眼,小表情显得格外无辜,“你说二皇子摔断我手臂这事?”
容瑕确实担心过这件事,秋猎的时候,他就看出二皇子与班婳之间不太对付,这两人又都是不吃亏的性子,就算别人说这两个人在皇帝面前打了起来,他也不会感到意外。
这小胳膊小腿的,哪里受得了男人的一拳头。
班婳想撩起袖子给容瑕看一眼,但是又觉得不太合适,便用手比了一个面积:“没事,就伤到了这么一小块。”
她的手指白皙柔嫩,就像是剥去外皮,洗得干干净净的小葱根,白嫩得可爱。两根手指比了一个他三指宽的距离,水润的眼睛就像是全是毛茸茸的小动物,有些可爱,又有些可怜。
“日后遇到二皇子那样的……你且离他远些,”容瑕想了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忍一时之气,把帐记着日后再报,最重要的是不要让自己受伤。”
班婳脚尖在地上轻轻跺着,移开视线不与容瑕的目光对上,因为她实在不好意思说这是她故意算计蒋洛的,“他嘲笑我被人退婚几次便罢了,还嘲笑父亲平庸无用,我自然忍不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