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怀着漫不经心的心思来参加及笄礼,又抱着满腔怀疑离开顾家。
而诚王妃比其他人更多了一层顾虑,她担心的是顾家看不看得上自己送的那份礼,日后她若是求上门来,顾家会不会帮这个忙。
三日后,胡家太太穿上自己的诰命服,带着礼部的官员以及一大堆珍稀礼品,敲响了顾家的大门。
第44章
胡太太上门替皇室纳采,给足了顾家的颜面。虽然之前就已经私下问过顾家的意思,但那会儿外面的人谁也不知道皇家要与顾家结亲,后来又因为诚王病逝,就把正式纳采的事情拖延到了现在。
“今日我可是身负皇命而来,亲家母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胡太太儿女双全,出身清贵世家,夫家同样是几百年的老世家,所以让她来做这个纳采的媒人,是皇室深思熟虑过的事情。
她先是按照规矩把皇帝与顾家二姑娘都狠狠夸了一遍,然后才正式提出了皇室求娶之意,并且还有礼部的官员奉上了周太后特意准备的纳采礼。
这些礼物十分贵重,即便是见惯了珍稀物件的顾家也不得不承认,皇室在这件婚事上十分用心。仅仅只是纳采,便备下这么厚的礼,等纳征时,皇室不知道还要送多少东西过来?
“小女何德何能,竟得皇室看重,微臣万分惶恐,”顾长龄先是自谦一番,做足了女方该有的姿态,待胡太太与礼部官员再三求娶后,才缓缓点下了头。
纳采之时,女方就讲究一个矜持贵重,若是男方略一提,女方就急急应下,哪还有矜贵可言?
等顾长龄终于点下头来,胡太太揪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就怕顾家突然想不开,不给皇室面子,当着礼部官员的面拒绝,那这事就要闹大了。
“那我在这里就先恭喜亲家公亲家母觅得乘龙快婿了。”胡太太舌绽莲花,说足了吉祥话后,才带着礼部的官员离开。
等她离开以后,杨氏翻看着手里的礼单,让婢女去把顾如玖从后院请了过来。
顾如玖看着屋内摆放着一大堆的东西,朝杨氏与顾长龄屈了屈膝,颇有些无语:“这是纳彩还是正式提亲,塞这么多东西过来?”
“皇室愿意给我们这个脸面,对你日后也好,”事已经成定局,杨氏也不再纠结,把礼单递给顾如玖道,“从今日开始,你就要多看一看有关皇室人员的那些关系谱。皇室近几代人口虽然少,但很多关系牵扯也不简单。你进宫做了皇后,即便陛下再护着你,这些事你也会接触到。”
更何况陛下现在对自己女儿满腔情谊,谁又知道日后呢?地位这种东西,盼着男人的宠爱来稳固,还不如靠自己的手段。
顾如玖点了点头,接过杨氏接过来的礼单,长长一串的礼物名,她没看到一半就不想看下去了,不过为了对这些心里有数,还是坚持把这一长串名字给看完了。
“今日我们同意了皇室的纳采,再过不久他们就会正式备礼求亲纳吉,这段时间你就别出去了,”杨氏朝大门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前两年司马家与李家为了后位,使了不少手段。现在后位落到你的头上,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看热闹,你这会儿若是出去,只怕会被他们烦得头疼。”
“我明白,”顾如玖可是体会过哪些贵夫人们的套话手段,所以不用母亲说,她也不打算出去。
外面也确实如同杨氏与顾如玖猜测的那般热闹,李氏一族还好,他们隐隐约约也猜出了皇室不愿与他们结亲的意思,加上族内适龄的姑娘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是头疼脑热就是频频发生意外,家中的长辈都觉得不太吉利,所以都不爱提这事了。
司马家大房与二房听到这个消息时,两房人刚好坐在一起用完午饭。
“皇室向顾家纳采?”司马鸿惊看着来报信的小厮,愣了片刻才让他退下。
“怎么会是顾家?”司马鸿的儿子司马趾十分意外,不敢置信的提高音量道,“皇室既然有这个意思,何必还三天两头给顾家二姑娘封赏爵位?”
这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么?这些爵位都是为了提高女子日后身份用的,他们皇室有心娶人家姑娘做皇后,成为大丰最尊贵的女人,之前那些爵位封赏是为了闹着玩?
“也许是皇家想给他们家姑娘增添贵气?”大太太郑氏对顾家二姑娘的印象并不太深,只记得是个相貌十分讨喜的好姑娘,容貌与才华在京城贵女中都算不上顶尖,没有想到皇室千挑万选,竟选中了这个姑娘。
“这几年太后一直疼爱这位顾二姑娘,也许是太后安排的皇后人选,”二太太孙氏想起这几年来,太后频频召顾氏女进宫,皱了皱眉,“这几年顾家二姑娘常常入宫陪伴太后,怎么谁都没往这块想呢?”
是啊,为什么整个京城的人都没有想过,太后早就有意立顾氏女为后呢?
想来想去,可能还是因为顾家的态度问题。从他们家教育女儿的方式,以及平日的行事风格,都不像是要把女儿送进宫。
这么看来,这门亲事只怕是皇室求娶来的。
没过一会儿,又有下人来报,细说了胡夫人代皇室纳采时,与礼部官员带了多少礼物过去。
“难怪皇家给足了顾家脸面,还备下这么厚的礼。”想到三房费尽心机,也没能把女儿送进宫;而顾家没这份心思,皇室反而下足了求娶的功夫,郑氏就觉得,命运真是件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听儿媳提到三房,司马鸿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自从去年司马冀被斩首后,三房的侄儿便觉得是他没有出力的缘故,近一年来两家不仅没有来往,三房还在外对他颇有怨言。
堂堂世家子弟,谁家会这般行事?!司马鸿有心解释,三房的人却不愿意听,一来二去他也懒得管他们,任由他们在外面抱怨。
还有他们家姑娘,如今十六七岁的年纪,本是才貌双全的好姑娘,偏偏被她的父母养得小家子气十足。现在整日在家中深居浅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打算。
有这么一家子不省心拖后腿的亲戚,司马鸿的头发都白了一大把:“三房那边……尽量看着他们,别闹出事来。”
三房有多想送闺女进宫,他是知道的。现在皇家人有意立顾氏女为后,他别的不担心,就怕三房人一时想不开,做出些不该做的事情来。
事实上司马家三房虽然没有司马鸿想象得这么不堪,但也想去不远了。
自从儿子被斩首后,司马家三房就把顾家恨到了极点,现在听到皇室想迎娶顾家女为后,三太太当场便砸了一套茶杯。
“好一个顾家,什么好处都让他们得了!”三太太想到自己的儿子,便泪流满面,“若不是他们,我儿又怎么会身首异处。他们家损失个儿媳妇,换来个皇后之位,可真是划算很很。”
这会儿在三太太脑子里,一切的错都是顾家人的。顾家大奶奶一尸两命是顾家人自己不小心,自己儿子被斩首,那是顾家人恶意报复,现在顾家女被皇室求亲,那就是顾家包藏祸心。
“可怜我儿,可怜我儿。”三太太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突然看向站在门口的女儿,面目狰狞道,“我的女儿比她漂亮,比她有才华,出身比她好,凭什么做皇后的是她?!老天无眼!”
此时的三太太已经毫无理智可言,除了满嘴的恶毒咒骂,就是说不完的抱怨。
司马香怔怔的站着,麻木的听着三太太不断的咒骂声,心中起不了半分情绪。因为近一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是在母亲的骂声度过,这些话再难听,再没有理智,对她来说,已经是稀疏平常。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心智已经出现了问题,所以才会像今日这般。
可是知道又有什么用?她这个受黑猫惊吓,在诸多世家贵人面前失仪的人,又能做什么?
“你母亲又在骂什么?”司马跃站在女儿身后,看着屋内满地狼藉,顿时没有踏进去的心思。这一年来,失去了儿子的他,已经歇了送女儿进宫的心思。每日听着发妻的咒骂,还要承受着丧子之痛,司马跃在短短一年内,偏仿佛苍老了十岁。
“父亲。”司马香回头,朝司马跃福了福。
“回你的院子去,这里有我,”见女儿神情麻木茫然,司马跃叹口气,“你母亲日日如此,你早该习惯了。”
“是。”司马香依言走出了主院,出院门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父亲站在门口一动也未动,而母亲的咒骂声仍旧没有停歇。
若是早就能预料到今日,她当日又何必做那件事。或许老天是睁着眼睛的,她往日犯下的恶,就报应在了今天。
果不其然,几日后皇室正式向顾家下聘,得了顾家女的生辰八字后,送到了钦天监。
顾家二姑娘是出云真人都亲口称赞过有福气的人,钦天监自然也推算不出哪里不好。待把陛下与长颜县主的八字一合,钦天监的人都惊呆了。不是两人八字不适合,而是太合适了。
能在钦天监任职的,多多少少都有些真本事,为皇室以及世家贵族们也推算过不少姻缘八字,但从没有推到过这么合适的八字。
平时他们常常夸别人的姻缘是天作之合,但那不过是图个吉利。今日陛下与长颜县主这八字,当真是天作之合,互为贵人。
“好好好,”钦天监的监正抚着胡须,连说了三个好字,他的徒弟疑惑的看着自家师傅,好奇的问:“师傅,您这是怎么了?”
“老夫在钦天监任职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的八字,”监正感慨了一番,提笔在纸上写下“天作之合,世间难得”八个字。
“陛下与长颜县主的八字,真的有那么合吗?”小徒弟今天已经听到好几位大人说陛下与长颜县主乃是天作之合,但也只以为那是几位大人有意说吉利话,没当一回事。现在就连自己师傅也这么说,小徒弟不禁好奇起来。
“叫你小子平日里好好学推算之术,你不当一回事,这会儿知道好奇了?”老监正心情好,又见四下无人,才小声道,“今日这话,我说给你听,你可不能外传。”
小徒弟点头,他是老监正当做儿子养大的徒弟,自然知道有些话私下说说可以,但却不能外传的。
“陛下命中带贵,并且是真龙绕身之相,只是……”老监正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真龙绕身福气不足,乃是早夭之命。”
小徒弟震惊的睁大眼,捂着嘴不敢发出声来。
陛下如今尚未立后,若是让其他人知道陛下是早夭之命,大丰岂不是要乱起来。
见小徒弟吓得脸都白了,老监正指了指写着长颜县主八字的红帖:“长颜县主福泽深厚,命格极好。只是这福气太好,一般的人家受不得。若是一般人求娶这位县主,命格上怕是压不住她。”
“压不住会怎么样?”小徒弟小心翼翼的问。
“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最终只是徒留不甘,”老监正摇了摇头,“了不得,了不得。”
小徒弟越听越糊涂,但是见师父这幅模样,也不好问,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
“所以我才说陛下与长颜县主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绝配,”监正把两个人的八字并排放着,“真龙福泽,必定翱翔九天,繁荣昌盛。”
“您的意思是说……”这句话小徒弟听懂了,所以他才会如此震惊,“陛下与长颜县主成亲,会……”
“对,”监正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意,“我们大丰朝,终将出现千年难得一见的盛世。”
小徒弟心怀期待的想,千年难得一见的盛世,该是何等模样?
周太后拿到钦天监呈上来的八字批注,看到上面“天作之合”四个字后,忍不住笑道:“这钦天监的人,倒是惯会用这四个字。”说完,她把八字批注递给坐在旁边的晋鞅。
晋鞅拿过批注,在“姻缘天定,天作之合”八个字上面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方才小心翼翼的放下,笑着道,“儿子倒是觉得钦天监推算得好,我跟师妹,不就是姻缘天定么?”
周太后闻言无奈笑看他一眼:“罢了,罢了,只怕这会儿你看你家师妹是样样都好,我看还是让钦天监早些算出吉日,让你得偿所愿,免得你整日在我面前晃悠,没个清净。”
晋鞅笑着道:“不怕您笑话,我真是恨不得师妹明日就嫁给我。可是我又担心婚礼太过仓促,让师妹受了委屈。”说到这,他又拿起放在桌上的八字批注看了好几眼,“一辈子仅有一次的婚礼,还是不要让师妹有什么遗憾的好。”
听到晋鞅这话,周太后只是笑,眼底眉梢全是喜悦之意。
钦天监的这份批注不仅往宫里送了一份,顾家府上也得了一份。杨氏的看法与周太后十分相似,觉得“天作之合”这四个字被钦天监的人用来用去,用得都不值钱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两人的八字是相合的就好,若是这个时候闹出个八字不合,那才是天大的笑话了。
纳吉过后,便是纳征之礼,除了那张长得几乎看不到边的礼单外,就是那对活蹦乱跳嘎嘎乱叫的大雁最有存在感了。
以往皇室与世家成婚下聘时,为了显示尊贵,一般都是送金雁,像陛下这种送活大雁的,还真有些别具一格。
等礼部以及代皇帝下聘的皇室成员离开以后,顾存璟伸手戳了戳那对嘎嘎叫的大雁,其中一只突然扭过头来,差点啄他一口。
“哎哟,不愧是皇室出来的大雁,还挺凶悍。”顾存璟把手缩了回来,往后退了一步。
胡氏上前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道:“你都多大了,还这么玩。”
“他把我家妹子娶走了,还不许我摸一把大雁?”顾存璟气哼哼的嘀咕一句,对当今陛下即将迎娶自家妹妹这件事,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之情。
“其实我觉得陛下的诚意挺足的,”胡氏笑了笑,劝解着自家夫君,“金雁易做,活雁难寻,这份心意挺好的。”
“又不是他亲自捉的,有什么诚意不诚意,”顾存璟抽了鼻子,“当年我向求亲下聘的那对大雁,可是我自己亲手捉来的。”
“我知道你对我是最好的。”胡氏拽着顾存璟的袖子摇了摇,总算把他给哄开心起来。
这对小夫妻在角落里秀恩爱,家里其他人权做没看见。顾如玖这个当事人捧着长长的礼单,又看了眼那对被绑着腿的大雁,看清上面打的结后,忍不住笑开。
平郡王之子晋响是皇室年轻一辈中,游手好闲时勉强还比较靠谱的那一类。加上他相貌出众,又会说话,所以这次周太后才让他作为皇室的代表给顾家下聘礼。
晋响办完差事,拐回宫中跟太后与皇帝汇报。
“顾家可喜欢那对大雁?”
听到陛下这么问,晋响心里虽然奇怪,面上却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臣瞧着,顾家对我们皇家的聘礼很满意。”
也不知道陛下怎么如此看重这对大雁,不仅让侍卫把大雁放在铁笼子里由他亲自去捉,而且还亲自动手绑上。既然都舍得送那么大一堆稀世珍宝做聘礼了,怎么还就舍不得用纯金打一对大雁送过去?
“满意就好。”晋鞅闻言笑了笑,又问了晋响好几个问题,问得晋响有些发懵后,才让他离开。
出了康泉宫,晋响也没心思跟平日的几个狐朋狗友玩乐,打马径直准备回家,哪知道半路上竟然碰上了吴家的公子吴冲。
两人都是京城里高级纨绔的代表人物,这一打照面,难免就要说上几句。
“世子这是打哪来呢?”吴冲朝晋响拱了拱手,笑眯眯的问。
“替陛下跑了一趟差,大喜事。”晋响乐呵呵道,“承蒙太后与陛下不弃,让我替陛下跑了一趟,到顾家去送聘礼。”提到聘礼,晋响忍不住就多说了几句,说聘礼有多丰厚,太后与皇上有多看重顾家,顾家人家风如何好云云,反正是说了一大堆的好话。
吴冲跟着附和吹捧几句,等晋响心满意足的离开后,吴冲才喃喃自语道:“说那么多好听的话,不就是为了讨好陛下与顾家吗?”前两年平郡王帮着司马家在陛下面前说好话的事情,虽然没有传出来,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准顾家哪天就听说了。
再说这事就连他都知道了,顾家没准早就已经有所耳闻了。
皇室超规制给顾家下聘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各家听说后,反应不一,不过大多人都觉得,这是太后最看好的皇后人选,而不是皇上。
据说这次送到顾家的聘礼中,有很多都是太后另外添进去的。陛下是在太后此举之后,才跟着一起往里面填东西。
有人说周太后这是有心培养一个与自己同心的皇后巩固地位,有人说太后这是对陛下有所忌惮,才会选择深受陛下信任的顾长龄女儿做皇后,以示妥协。
不管这些人私下怎么想,但是大多还是对顾家的好运气表示羡慕,谁会想到皇后的宝座竟会落到他们家呢?
胡云旗对外界的这些传言嗤之以鼻,并且从内心深处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寂寞感。
谁说陛下不太乐意迎娶顾氏女?
明明是乐疯了好吗,这些人到底有没有眼睛?
被无数人艳羡的顾如玖这会儿正在背皇室各种关系谱,根本没有时间去关心外面那些传言,直到钦天监定下成婚日期的那一天,她才恍然有种自己真的快要成婚的真实感。
迎后大典定在明年二月十八,现在已经十月,离她成亲的日子只剩下四个月。
“迎后大典日子已经定了下来,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除了非常的重要聚会以外,其他的都不用理会。”杨氏心里清楚,一般不太重要的聚会,这些人也不敢在轻易邀请。
顾如玖犹豫片刻:“你的意思是说,我这几个月里,还是要出去参加聚会吗?”
“你是未来皇后,又不是罪人,若是成日待在屋里,不免会让人觉得小家子气。”杨氏对女儿笑了笑,“放心,我会好好替你安排的。”
对自家母亲怀抱着无限信任的顾如玖闻言乖乖的点头。
第45章
作为司马家大房太太,郑氏轻易不会去参加京城中的聚会,但若是她要出门,必定从头发叫脚跟无一丝不讲究,即便是最挑剔的人,看到她也说不出半个不好。
婢女半蹲在地上,替她压好裙边,隐隐的暗花如水纹般流动,低调又奢华。
司马玲坐在旁边,看着被几个婢女围着的母亲,小声道:“母亲,昨日三妹来见过我了。”
“他们家又想做什么?”郑氏伸出手,由婢女把一支绞金丝含珠手镯戴到手腕上。
“三妹想让您带她去参加今日的宴席。”司马玲皱了皱眉,心里对三堂妹这个请求有些为难。
“今天是什么场合,他们三房的人能不知道?”摊上三房这门糟心亲戚,郑氏即便教养再好,也免不了心生不满,“今天的茶会顾家二姑娘也会到场,三房的人去干什么?”
司马玲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们闹的荒唐事,害得我们司马家丢脸不是一次两次。现在还想着去参加茶会,他们一家人脑子里在想什么?”郑氏冷冷道,“日后但凡有顾家二姑娘的场合,三房人都必须给我避开,便是我不介意,人家主人家也不见得欢迎他们。”
“三婶那里……”司马玲想起泼辣难缠的三婶,眉头皱得更紧,三房现在做事是越来越没有章法,很多时候弄得她不想搭理他们。
“三房那里你不用管,”郑氏走到司马玲面前,语气平淡道,“三房事情做得难看,你正月就要出嫁,还是远着些他们比较好。”
“女儿明白了。”司马玲知道,母亲日后是不会再带司马香出席京中比较重要的场合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皇后之位竟然会落到顾如玖的身上。所以现在想到三房一家与顾家的那些事,就有些矛盾。听母亲提到正月的婚事,她的脸上露出几分羞意。
原本她与沈家公子婚事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订好,只是沈家的长辈们还未搬入京城,而沈公子有有意在京中定居,所以婚期便定在了明年正月。
“顾家人的脾气,”郑氏似欣赏似无奈,“还记得去年太后千秋,泰和别宫发生的事情么?”
“三堂妹受野猫惊吓那件事?”司马玲问。
“不,”郑氏摇头,“香丫头马车里出窜进黑猫这件事,或许是巧合,或许是人为,但绝不是顾家的手笔,顾家人骨子里带着傲气,哪会用这种手段。”
“我要说的是香丫头赛马输给顾家二姑娘的事,”郑氏伸出洁白的手指,让婢女们把指甲染上艳红之色,“顾家人的傲劲儿就在这,他不让你风光,必然会用实力压得你说不出话来。这种家族平日行事仁厚,但若是得罪他们,他们便会把你踩进泥里,再难翻身。”
三房人现在待在京城里浑浑噩噩过日子,司马跃的差事丢了,就连三房老爷子上半辈子的清名也耗得干干净净,三房在京城里渐渐变成了边缘人物。
顾家几乎是明着告诉京城所有人,顾家不待见司马家三房。原本大家还顾及着他们大房的颜面,对三房还有一份客气。不过这分客气,因为司马跃在外醉酒口出抱怨大房之言,也渐渐被消磨光了。
现在几乎整个京城都知道,三房是记仇不记恩的白眼狼,大房被三房坑苦了。
三房被人在后面说闲话,他们大房的面上也不好看,但是三房做的事情实在太难看,所以他们大房只能先保全自己。
“我觉得顾家二姑娘……人挺好的,”司马玲沉默了一下,“三婶在家中日日咒骂顾家,实在有些不妥。”
郑氏听完没有说话,伸手扶了扶女儿鬓边的绢花:“行了,时辰差不多,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