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样叫着迹部的名字,他便会减轻一些痛苦。
坐在前座的忍足一直不敢回头,只有坐在他旁边的司机看到,这位向来优雅的忍足家公子,脸上满是痛苦与恐慌。
四肢百骸如同蚁噬般的痛苦是浅迦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他视线模糊的看着迹部,“景吾,不要靠近黑主学院的人……”他咳了一声,鲜血不停的从口中涌出,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艳丽,“那些……不是人类!”
“本大爷不管他们是什么,本大爷只要你马上给本大爷快点好起来。”迹部看到浅迦口中不停涌出血来时,已经开始慌神,对开车的司机道,“给本大爷有多快开多快,”说完,他拨通家族的电话,“去找交通局的人给本大爷开道,现在马上派人过来。”
无论怎么样,他绝对不会允许浅迦出事情,至于那些人是什么东西,不是他想关心的。
他,迹部景吾,现在关心的只有一个人,只有浅迦。
额头贴着怀中之人的额头,“浅迦,你给本大爷要好好的!”到了医院,浅迦被送到抢救室,迹部与忍足看着紧闭的房门,靠着墙壁,谁也没有说话。
忍足取下鼻梁上的眼镜,痛苦的抱着头,顺着墙壁缓缓的坐了下来。
手冢与不二赶到医院的时候,迹部与忍足的脸色依旧难看到极点,他们心中升起不安,停下脚步,连走上前的勇气也消失殆尽。
显示着抢救中的灯光一直没有熄灭,他们四人谁也没有说话。
早晨,课程已经结束,玖兰枢收拾桌上的书本,面无表情的走出教室外,蓝堂猛的站起身,看着玖兰枢的背影,蓝色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英,”一条件蓝堂的脸色不对劲,犹豫一下道,“我们回月之寮吧。”
蓝堂英把书放到他的手里,神情严肃道,“一条,我要去看浅迦。”
一条看着蓝堂的背影,无奈的叹息。
走到干净的走道上,玖兰枢习惯性的往右边望去,右边是孤零零的树木,再也没有那个总是一脸迷糊的笨蛋,他收回目光,眼底有些茫然。
“一条,”玖兰枢回头,“蓝堂去哪了?”
跟在他身后的几人脚步微顿,一条微微低头,“英去看浅迦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玖兰枢回头,不再说话,沉默的气氛笼罩在众人身边。
回到月之寮,推开大门,看到的是站在大厅中的优姬。
一身雪白的长裙,还有如夜色般的长发,一时间,这样的优姬让玖兰枢微微一怔。
“枢学长,”优姬眼神落在玖兰枢身上,“零呢?”
安静,近乎让人窒息的安静。
一条清晰的看到,那一瞬间玖兰枢眼中的倦怠,仿佛追逐梦想后的人,看着近在咫尺的梦想却发现那不是自己所期望的那样,难过失望的疲倦。
玖兰枢走近厅内,把书放到旁边的桌上,坐进旁边的沙发里面,“优姬,零在医院。”
“零怎么了?!”优姬面色一变,匆匆的走到玖兰枢身边,抓住玖兰枢衣袖的手微微发抖。
玖兰枢拉开优姬的手,闭上眼睛,“一条,带优姬去医院吧。”
“枢大人!”一条诧异的看着做在阴影处的男人,眼中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不解。
“一条学长,拜托了!”优姬对一条鞠躬,心底早已经担忧到极点,零,为什么会在医院?
“优姬大人无须客气,”对于纯血种的尊崇,一条优雅的回礼,“优姬大人请。”
大厅的房门阖上,玖兰枢睁开眼睛,看向远矢莉磨,“千里在哪?”
远矢莉磨躬身后回答,“千里今天回本家了。”
“是吗?”玖兰枢站起身,“晓,我们也去医院。”
琉佳睫毛轻颤,枢大人为什么不与优姬一起?
“是,”架院晓回答,拉开身后的门,然后站在门后。
玖兰枢踏出月之寮之时,他抬头看着自己的房间,是不是,再也不能看到那个少年满足天真的表情?
======================================================================
急救室门打开时,谁也没有勇气上前询问浅迦的情况,看着主刀医师脸上凝重的表情,迹部第一次有了害怕,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医师,突然觉得,天堂与地狱的大门正向他敞开。
“迹部少爷,病人内脏受到重击,肺叶已经收到严重损伤,心脏的大动脉已经破裂,所以……”
“滚!”
医生看着银发少年低垂着的头,明明是如此细小颤抖的话语,他却听得格外的清晰,他后退一步,微微鞠躬,“请你节哀。”
迹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那扇门,怎么走到床边的,看到那张瘦小,近乎失去血色的脸,他喉头有什么堵住,眼睛只要一眨,就会有什么滑落而出。
床上的人仿佛察觉到他的到来,睁开眼睛,“景吾……”如弯月的眼睛却怎么也不能再笑成弯弯的月亮,单纯的眼睛,在这个时刻依旧澄澈如水。
他想抱起少年,揉进自己的怀里,谁也抢不走,包括那些传说中的死神。
“景吾,很疼……”少年从被子伸出手,被迹部轻轻的握住,尽管迹部的手已经颤抖得厉害。
“我梦到母亲了……”他嘴角弯起,“她说让我回家。”
“你这个笨蛋,你的家就在本大爷的家里,你去哪里?”迹部终于忍不住,把少年拥进怀中,动作却轻柔得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贝。
“我也想陪着景吾,可是……真的,好疼……”少年声音越来越轻,嘴角的血滴落在迹部的胸前,像一朵朵盛开的玫瑰,艳丽妖冶。
温热的液体滑落在少年的嘴角,少年想伸出手拭去迹部脸颊上的液体,却发现这个身体已经残破得连最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书上说,流眼泪,是因为难过,那么现在的景吾是因为难过吗?
“景吾乖乖的,不哭……”少年努力的睁大眼睛,“我会在天上看着景吾的,所以,景吾也不可以忘记我。”
迹部肩头微微耸动,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放肆的落下,一滴又一滴,滴落在少年的脸 颊。
忍足痛苦的抱着头站在墙角,不敢在看这个场面。
“景吾,相信浅迦的话,我会一直看着景吾的。”
迹部看着少年嘴角越来越多的血,心,在那刻,空荡荡的,什么都不存在。
“景吾,记住我的名字……”就在那一刻,少年贴近迹部的耳边,“我叫玄椤浅迦,是玄椤浅迦,不是锥生零。”
迹部声音微微颤抖,“本大爷知道,本大爷知道你不是锥生零。”
“嗯,”少年闭上眼睛,“景吾,记得,不可以靠近那个学校的人,他们不是人类,景吾,我好疼……”
迹部轻吻怀中少年的额头,全身都开始发抖,“本大爷……允许你这个笨蛋……好好睡一觉,醒来……就不会疼了……”
“嗯,景吾,晚安……”
少年闭上眼睛,眼睛弯弯的,仿佛沉醉在甜蜜的睡梦中。
可是,迹部却清晰的感觉到,怀中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你这个笨蛋……晚安。”
我的浅迦,疼的话,就好好的睡吧,让你痛苦的活着,不如让你安宁的睡去,也许……你这个笨蛋,真的会在那片蓝天下看着我。
浅迦,玄椤浅迦,我迹部景吾的浅迦。
迹部把少年紧紧的拥进自己的怀中,仿佛已用尽了他一生的力量。
“嘭!”房门被再次撞开,蓝堂全身僵硬的看着眼前一幕,连继续向前走一步的力量也没有。
“浅迦……”他叫出这个名字,声音低到只有他自己可以听见。
不二看了眼站在门口的金发少年,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整个楼道空旷无人,优姬喘着气看着站在楼道旁的医生护士,再看看空荡荡的走道,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主刀医生看着跑到走到入口的少女,拦住她前进的步伐,“这位小姐,这里暂时不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