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想跑, 想得美。

献了身, 我还能考虑一下。

——《苏在在小仙女的日记本》

六月份, 天气渐渐从温凉到燥热。

天空瓦蓝透澈, 水泥地被晒得滚烫发热。

耳边传来蝉的嘶叫声, 断断续续, 很是响亮。

教室里, 七八个学生围在后门旁的公告栏看月考的成绩。

很快就传来一片哀嚎声。

筱筱忍不住从前面转过头来跟她说话。

语气压低了些,对着班里其中一个人抬了抬下巴。

“那个陆雨,这次考了年级第二, 居然还在那抱怨自己考不好。”

苏在在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拿着笔,懒洋洋的在本子上比划着。

听到她的话, 苏在在抬起了头, 表情有些犹豫。

很快就开了口:“可她上次考第一。”

筱筱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

“……好吧,学霸的世界我不懂。”

感觉有些冷场了, 苏在在扯了个话题。

“这次第一是谁啊?”

与此同时, 她旁边坐着的人回来了。

恰好听到苏在在的问题, 王南挑着眉道:“我啊。”

“噢。”苏在在没再说话。

见他回来了, 筱筱好奇道:“喂, 南神,你这次数学也考了满分?”

“没有。”王南叹了口气, “最后一道题计算错了,粗心大意。”

说完之后, 他看了苏在在一眼, 刻意的补充道:“不过过程都写对了,我觉得不难,挺简单的。”

可她完全没反应。

恰好上课铃响起,王南挫败的垂头,翻开书。

过了一会儿。

苏在在小声的开了口:“王南,你知道空调遥控放在谁那吗?”

天气一热,教室里便开了空调。

教室的空间都不小,因此Z中给每个教室都安了两台空调。

因为空调室外机的缘故,两台空调都安在最里头那一组的那侧。

苏在在刚好坐在那一组。

“好像在班长那吧。”王南转头看她,“但没用啊,他们都调到28度了,不可能再往上调了,不然靠门那组的得热死。”

苏在在吸了吸鼻子,搓了搓手臂:“知道了。”

注意到苏在在冻的嘴唇都紫了。

王南挠了挠头,忍不住说她:“我昨天不是提醒你带外套了吗……”

“忘了。”

他犹豫了一下,说:“要不我的借你?”

苏在在转头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犹疑。

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将自己缩成一团。

这样感觉暖了不少。

苏在在再次搓了搓手臂,让手上被冻出来的鸡皮疙瘩消下去。

随后,她瓮声瓮气的拒绝道:“不用,我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

王南没再说话。

苏在在想了想,继续道:“不过还是谢谢了。”

******

下课后,苏在在拿起水瓶,打算去水机那装点热水。

一出教室,一阵热浪袭来。

让苏在在冰冷的身体瞬间舒缓了些。

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从理重班出来的张陆让。

鼻梁撞上他的背,有些酸麻。

苏在在用手揉了揉鼻子,抱怨道:“你是不是想谋杀你未来的老婆。”

张陆让:“……”

他直接忽略了苏在在的话,转过身,垂头看着她的脸。

确定她没撞疼,他才松了口气。

很快就皱着眉教训她:“别乱说话。”

“我乱说什么了?”苏在在不服气的问。

“……”

“我说的不对吗?”

他沉下脸,冷声道:“苏在在。”

苏在在一下子就怂了,但还是硬着头皮指责他。

“你干嘛,每次说不过我你就凶我。”

“……”

苏在在思考了下,振振有词道:“我哪说错了?咱们连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时间都定好了,谈恋爱的下一步不就是结婚吗?”

张陆让别过头,耳根发烫,不想理她。

“所以我说我是你未来的老婆有什么错?”

“……”

完全得不到他的回应,苏在在郁闷道:“你是不是想玩弄我。”

闻言,张陆让转头看她,否认道:“没有。”

苏在在才不理他说的话:“可你居然连结婚都没想过。”

“……”

“我对你很失望,你是个流氓。”

张陆让忍无可忍,心中的话直接脱口就出:“我想过。”

苏在在懵了,呆呆道:“你说什么?”

他表情极度不自然,别扭的挪开了视线。

下一秒,苏在在的脸红了个彻底。

******

两人打完水后。

见张陆让直接抬脚往回走,苏在在连忙扯住他。

“我们晚点再回去吧,教室太冷了,我得在外头缓缓。”

张陆让的脚步一顿,但还是继续往回走。

苏在在也不再强求。

她走在张陆让的旁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让让,你这次数学考多少分呀。”

他淡淡答:“一百五十。”

苏在在垂下头,替他开心,弯了弯唇。

随后,她小声的开口,心情有些低落。

“我才考了九十分,刚及格。”

张陆让下意识的侧了头,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很快,他莫名其妙开了口:“这次数学挺难的。”

苏在在转头。

见他满脸的认真,原本垂在大腿旁的手却又抬了起来,搭在脖子上。

她有些懵,很快就反应过来,“哦”了一声。

苏在在凑到他的面前,嬉皮笑脸道:“让让,你在哄我耶。”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刚好走到了理重班的门口。

张陆让没回她,直接走进了班里,丢出一句话。

“在这等我。”

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苏在在还是乖乖的站在门口。

没过多久,他就拿着个外套走了出来。

苏在在立刻把手背到身后,完全不肯接。

“你自己穿,你的座位也在空调下面啊。”

“……”

“让让,你生病了才是对我最大的困扰,你别老给我添麻烦。”

他叹了口气,说:“我带了两件。”

闻言,苏在在放在背后的手渐渐放松了,疑惑道:“啊?你干嘛带两件。”

张陆让没回答她的话,扯住她的手腕,把衣服塞进她的手里。

“别感冒了。”他轻声说。

******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

张陆让出了家门,坐上林茂的车。

他将书包放在一旁,侧头看着外面的景色。

阳光刺眼,让人看晃了神。

张陆让收回了眼,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阖上眼。

林茂没有立刻发动车,他的指尖敲打着方向盘,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随后,他叹息了声,开口道:“阿让,你可能下学期还是得回B市读高中。”

听到这话,张陆让立刻睁开了眼。

“Z市异地高考要的证明太多了,我没有那个把握能让你在这边高考……”林茂顿了顿,继续道,“我跟你爸说了,他说不会让你去B中读的。”

张陆让没说话。

林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默默的发动了车子。

很快,张陆让开了口,轻声道:“那我寒暑假的时候能过来吗?”

听到他开了口,林茂才松了口气。

“要过来就过来,你爸妈不让我就过去接你过来。”

张陆让沉默了下来,脑袋一片空白。

他莫名的想起了那天,苏在在看着公告栏上的成绩,瞪大了眼,笑嘻嘻的夸他。

——“让让你太厉害了吧!”

他的好,就算别人看不到。

苏在在也看得到。

张陆让突然扯了扯嘴角,像是豁然开朗般的开了口。

“舅舅,就去B中吧。”

******

张陆让刚走进教室没多久。

苏在在从后门走了进来,站在他的位置旁边。

张陆让习惯性的站了起来。

坐到同桌的位置上,把自己的位置腾给她。

苏在在坐了下来,笑了半天。

张陆让在旁边一脸冷漠。

苏在在笑够了才开了口。

“让让,你知道物理老师剃光头了吗,天啊,笑死我了……这也太光了吧。”

张陆让:“……”

被他盯得有些莫名其妙,苏在在眨了眨眼,问:“干嘛呀。”

张陆让沉默了一瞬,说:“他上周一就剃了。”

“……”

苏在在立刻垂下头,乖乖承认错误。

“我、我没抬头看过他……”

张陆让皱起眉头,冷声道:“苏在在,好好听课。”

苏在在没反驳,乖乖的点头。

她有些疲惫,觉得自己好像,喜欢上了个教导主任。

张陆让教训完她后,嘴巴又张了张。

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

高一下学期的散学典礼后。

苏在在绝望的躺在床上,动都不想动。

一点都不想放假。

一放假就要开始异地恋了。

异地恋,就等同于有了潜在的并且不容易察觉的情敌。

她还没往深点去想,手机震动了下。

张陆让发来一条消息。

——现在能出来吗

******

出了门,苏在在蹦跶着跑到张陆让的面前。

看着他表情不太好,她立刻收起笑脸,问道:“怎么了……”

夜晚,气温有些凉。

路上没什么人,氛围安静的有些沉。

风吹,身旁的树晃悠着。

张陆让舔了舔唇,小心翼翼道:“苏在在……”

“啊?”

他垂头,盯着她的眼:“我下学期回B市读书了。”

张陆让的语速很慢,咬字清晰。

苏在在听得一清二楚。

她愣了愣,还是装作没听清楚的样子。

沉默了一瞬之后,才缓缓的开了口。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家了。”

张陆让立刻扯住她的手,说:“我……”

苏在在甩开他的手,眼泪立刻掉下来。

她抬起手,捂住眼睛,忍着哭腔发脾气。

“你每次都这样!”

张陆让站在她身前,喉结滚动着,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苏在在垂着头抹眼泪,开始说反话。

“算了,你爱怎样怎样,你高兴最好。”

张陆让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

眼前的苏在在突然哭出了声,扯住他的手,呜咽道:“不行,你不准回去,哪有你这样的……我不管……”

“苏在在,别哭了。”他叹了口气,“我没法在这边高考才回去的。”

“不行!”她完全听不进去,只知道拒绝。

“我放寒暑假的时候会回来的。”他说。

听到这话,苏在在才慢慢的止住了哭声。

可她还是受不了。

上学要上五个月,寒假才放一个月。

差了五倍……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她红着眼,问道。

他认认真真的回答:“开学前一周我再回去。”

“你不会到那边就喜欢上别的女生了吧。”

张陆让有些窘迫:“……别胡说。”

苏在在的思绪还有些混乱,胡乱的说着话。

“你又不肯给我一个名分。”

“……”

她想了想,认真道:“那你亲我一下我才让你去。”

声音带了点鼻音,像是在撒娇。

闻言,张陆让后退了一步,整张脸红的像是滴了血。

他压低了声音,咬着牙道:“苏在在!”

苏在在的眼眶还是湿润润的,在月光的照耀下泛了光。

她立刻扯住他的衣领,满脸的任性。

决不让他逃,也不想让他逃。

《她病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