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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情况扑朔迷离(2)

  念香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脸,道:“姑娘,我比你大一岁,还不是一样没去过妓院!那种地方好人家的子弟是绝对不会去的!你要瞧新鲜,什么地方不可以瞧?去那种地方,脏兮兮的。我才不要被一堆女人围着摸啊捏的,想起来都恶心!”

  习玉见他语气坚决,知道他是绝对不允许的了,只好作罢。忽然又笑了起来,伸手去他肩膀上又揉又捏,一面笑道:“大爷,我服侍的如何?你会觉得恶心吗?看,我不是又摸又捏吗?”

  念香干脆享受地闭起了眼睛,连连点头,道:“对……就是那里……哎,再下面一点,用点力气!左边一点!”

  习玉气急用力捶了他一拳,道:“这样舒服吗?”她咬牙问着,却被念香笑着抓住手腕,两人闹了半天,最后还是撑不住肚子饿了,才下楼吃饭。

  “说起来,长门派那些人不是比咱们早一天来这里吗,居然没看到他们,该不会早就上山了吧?”

  习玉用筷子戳着碟子里的香菇炖鸡,把自己不喜欢吃的鸡胸肉丢给念香,一面问道。

  念香先夹了两筷子茄子去她碗里,道:“不许挑食,给我吃点茄子。”然后才接着说道:“那也说不定,只是平时要去长云派,除非有拜帖,不然不是那么容易可以进去的。长门派虽然也是北陀大派,但毕竟与长云不可同日而语。你没发现吗,他们两个派里面都有一个长字,听说是同源的,但是长云派如今已然成了本家正宗,长门却日渐衰落。现在就是长门派的掌门想贸然去长云派,只怕也进不去呢!欧阳老前辈脾气古怪,好像不很喜欢别人来打扰自己,所以,咱们倘若真的要去,就算有了爹的拜帖,也要步步小心,千万不要惹得主人不开心。”

  习玉正要接口说话,忽见门口进来数个男子,不由猛然一愣,那不是长门派的人吗?他们是怎么回事?除了带头的秦风,其他人都是狼狈不堪,身上还有血迹,甚至一个人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哪里还有当时驿站见到的那种清俊气质?每个人看上去都好像在泥里滚过一趟,白衣服上脏兮兮地,惹得客栈一楼的众人连连回顾。

  秦风先走去掌柜的那里,语气还是那样客气:“老板,有客房吗?”

  谁知那掌柜的却是个势力眼,眼看这些年轻人如此狼狈,料得也是无名无派的小卒子,不由翻了翻白眼,怪声道:“客房?只有两间了!一个晚上五两银子,你们出得起吗?”

  秦风身后一个年轻男子急道:“一个晚上五两银子?你抢钱啊!你家客栈的地板难不成还是金子铺的?”

  掌柜的笑道:“嫌贵?那就走吧!笑话,住不起店,还怪价钱高!”

  秦风面色一沉,正要说话,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老板,给你二十两银子,我马上要四间天字号房。”

  众人一齐回头,却见念香笑吟吟地站在那里,秦风急忙说道:“原来泉公子也在这里!太好了!如何能让你破费!我来!”念香却阻止了他掏钱的动作,将二十两银子放去柜台上,对掌柜的说道:“如果没记错,你们这里的天字号房还没人住吧?二十两,够不够?”

  那掌柜的见他衣着清贵,面容俊朗,只怕不是富家子弟便是什么名门弟子,他也不敢得罪,只得乖乖收钱了事。

  念香对秦风笑道:“当日驿站匆匆一别,甚至也没来的及打声招呼,实在遗憾。今日能遇见诸位,真是太好了,不如我们去那里一叙?”

  众人一齐坐了下来,见到习玉,都是一怔,念香急忙解释:“这是内子司马氏,一直没有机会告诉各位小弟早已成婚。”

  秦风急忙拱手作揖,道:“原来是泉大嫂!失敬失敬!”

  习玉第一次被人叫大嫂,感觉新鲜的很,不由对他们微微一笑,摆出正经的模样,一个字也不说,乖乖低头吃饭,一面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什么。

  秦风坚决要还给念香那二十两银子,念香强不过他,只得收了回来,却笑道:“至少让小弟做东,请诸位兄弟喝上一杯。”

  6.情况扑朔迷离(3)

  他吩咐小二撤了旧的饭菜,上来一桌新的,又从酒窑里取出一瓶陈年女儿红,众人先寒喧了一番,敬了一轮酒,念香才问道:“不知秦兄路上是否遇到什么颠簸?难道是今日刚赶到花山镇吗?”

  秦风长叹一声,神色不豫,道:“此事说来话长……”

  原来他们在接到师尊的急信之后,立即就出发,彼时天还未亮。行至半途中,忽然出来了两个人拦住了他们,其中一人劈头就问是不是去花山找长云派的。秦风哪里会如实回答,只让他们让路,谁知那两人一言不和,竟然立即动手。

  “他们的武功路子很是怪异,不知从什么地方学来的,与我们缠斗了半日,渐渐快要落败,他们居然转身就逃。我们当然是追上去,谁知他们的轻功好生了得,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后来其中一人大笑道:‘回去告诉你们掌门老头子,长门派想与鹤公子抢《碧空剑诀》,还早了八百年!’”

  “鹤公子?”念香忍不住动容,“难道那两人是鹤公子的手下?秦兄还记得长相特征吗?”

  秦风想了想,道:“其中一人蒙面,我看不清,但另一人身量较高,长相阴柔,有一对妖娆的桃花眼。我听得他同伴叫他天君,也不知是什么意思,结果被他们那样一缠,我们足足迟了一天,想起来都恼火!”

  念香回头看了一眼习玉,她微微点头,低声道:“苏寻秀,一定是他。”原来他也来北陀了!真是阴魂不散。

  众人又说了几句,秦风身边一个年轻的男子忽然叹道:“也不知沈冰大师兄他们究竟到了长云派没有,怎么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我都等的心焦了!”

  念香奇道:“怎么,沈兄先去了长云派?”

  秦风点头道:“大师兄早我们两天,先去长云派探听情况,师尊吩咐过,只要大师兄一旦让飞鸽送信过来,我们便立即上山。可是一路过来都没有收到来信,我们现在也是手足无措。”

  他身边那年轻男子又道:“不如我们明天一早也上山吧!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知道长云派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风叹了一口气,道:“刑湘,你别冲动,不如这样,你和张宣二人在这里守着,随时注意情况,等待大师兄的信。明日一早,我带着林云和泉公子上山去,无论发生任何异状,都先不要理会,等我们回来再说!”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长门派四人便告辞上楼了。习玉依然沉默着,她还在已经空了的碗里用勺子慢慢刮着,显然心不在焉,不知在想什么。

  脑袋上忽然被人轻轻一拍,她懒洋洋地抬头,却见念香轻道:“不用担心,这次绝对不会再让那淫贼碰你一根头发的。”

  习玉摇头,道:“不,我不是在想苏寻秀,我只是觉得这事有些诡异。你看,一定是有人比咱们来的早,可是现在你不觉得一切太平静了吗?整个江湖都知道《碧空剑诀》在长云派了,但现在却和没事一样,还有,长门派那些人被攻击的也是莫名其妙,我怎么听怎么觉得苏寻秀他们是故意拖延时间的——你不觉得奇怪吗?”

  念香抚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道:“你不要想这些事情了,我的习玉只需要每天和我笑嘻嘻的说话就好,江湖会变成怎么样,我都不在乎。大不了咱们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躲起来生孩子去……”

  习玉白了他一眼,道:“谁给你生孩子!臭美!人家说点正经的也不行!你要我做傻子吗?”

  念香笑道:“这事你就是烦恼了也没有用,一切都是扑朔迷离,倒不如留点精神,明天早上去花山看个明白。”说着他将习玉拉了起来,“你不是常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吗?来来,咱们出去散散心,把你脑瓜里那些胡思乱想都给我忘了。”

  粉色的帐子重重叠到地上,这富丽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香甜的味道,好像是花香,又好像是女子身上的体香。

  帐子忽然动了动,一个人从里面钻了出来,赤裸着上身,正要下床,腰上忽然缠了一双雪白的胳膊。

  6.情况扑朔迷离(4)

  “这么急匆匆的,官人莫非是嫌弃奴家了?”一个娇媚的声音在后面轻轻抱怨着,一把青丝从床沿垂下,映着雪白的皮肤,分外扎眼。

  那人嘻嘻一笑,妖娆的桃花眼风情万种,色迷迷的,可是他的那种色,却不让人觉得猥亵,更甚者,倘若失去那种色迷迷的神情,他会失色不少。他捏了一把那女子粉嫩的皮肉,柔声道:“谁说的?小桃红的玉臂,小爷我最喜欢了。”

  他双手一伸,将那赤裸的女子抱到身前,开始不规不矩。正在急切之时,忽听窗外传来一阵笑声,他只觉浑身一震,登时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是她?她怎么也来了?他呆住,手劲不自觉地加重,引得他身前那女子发出痛楚的声音,急道:“官人!你抓痛奴家了!”

  他恍若不闻,只听楼下传来笑语,那个银铃似的声音在欢喜地叫着:“念香!咱们不进去,就在外面看看!这里就是妓院啊!你说叫一个姑娘要多少银子?”

  他苦笑起来,果真是她。这个丫头,好像永远都出现在不适当的时机。他眼前仿佛出现幻景,那火红头发的少女,精力十足地瞪着自己,无论是想让她欢喜或者伤心,似乎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她对不在乎的人,真的就是不在乎。真是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念香似乎说了什么,那丫头一边笑一边骂,两个人终于慢慢走远。他却呆呆地坐在原地,茫然若失。

  “官人……官人?”

  小桃红缠了上来大发娇嗔,他微微一笑,忽然翻身压了下去。

  很好,很好!他想着。这,大约就是叫做飞来横福了。

  7.花山巨变(1)

  “丫头?丫头?”

  有人在轻轻拍她的脸,习玉迷迷糊糊“嗯”了一声,唇上忽然一热,被人重重亲了一口。

  “起来了!不是说好了一早去花山的吗?快!你这小懒猪!”

  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闭着眼睛胡乱穿衣服,一面努力说道:“好!我知道了!马上走!”

  念香“嗤”地一声笑了,伸手替她把乱糟糟的外衣穿好,系好带子,将她拦腰一抱,放在椅子上又替她穿鞋,一面轻道:“待会儿骑马的时候靠我身上再睡一会儿吧,上山还要一段路呢。”

  她用冷水洗了一把脸,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两人收拾停当出门,天还没亮,秦风和林云两个人早已等在客栈门口。习玉被念香抱上马,没一会儿又开始打盹,靠在他身上睡得不亦乐乎。

  念香低头替她掖好大氅,却听秦风说道:“好安静,听说平时长云派弟子晨练的声音甚至可以传去山下。今天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念香见他心神不宁,不由安慰道:“秦兄不要着急,现在还早,或许未到晨练之时。”

  秦风摇了摇头,道:“不,我也不愿多想。可是倘若《碧空剑诀》被鹤公子那种魔头抢走,只怕江湖从此就无法安宁了!何况大师兄到现在都没消息!我……唉,教我怎么不担心?”

  念香又安抚了几句,没走一会儿,已经经过了花山神庙,平时香火不断的神庙今日居然也是大门紧闭,半个人影也无。念香忍不住伸长脖子向墙内看去,依然没有半个人,青铜的巨大香鼎里面半点火星也没有。奇怪,现在也差不多该点卯了,怎么没动静?

  呼啦啦,一阵山风忽然猛烈地刮了过来,刮下树叶上的露水,淋了习玉一头。念香赶紧低头替她擦,却见她动了动,睁开眼睛用力吸了吸,奇道:“什么味道?……你们没闻到什么臭味吗?”

  秦风皱起眉头,道:“的确……好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好臭!”他掩住口鼻,又道:“风从什么地方吹过来的?这味道有些不对!”

《怜香惜玉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