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诛心

两人许久未曾相见, 看向彼此的眼神里, 都多了些别的意味。然而在场人太多, 林如翡也不好和顾玄都多做交谈, 同他对视片刻后, 便移开了目光,重新将眼神落到了此时正在白经纶怀中嚎啕大哭的三公主身上。

那影子一从三公主的身上脱离开,她便醒来了,醒后却缩在白经纶的怀中, 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这要是换了其他人,估计早就被白经纶一顿臭骂, 但到底是他最疼的三公主,责骂的话语到了嘴边,还是没舍得说出口, 只是身后抚摸着她的脑袋, 柔声安慰了许久, 才让这个小姑娘平静下来。

期间白天瑞和玄青就站在旁边静静的瞧着,也不敢插话。

等到三公主哭够了,白经纶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替他女儿擦干了泪水,道:“牟牟不哭了,已经没事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说给爹爹听。”

林如翡在旁边听的好笑, 心道这个白经纶也是偏心, 在别人眼里他是父皇,在三公主眼里他就成了爹爹。

三公主有些哭懵了,眼眶鼻尖都红红的,加上她精致的面容看起来的确是楚楚可怜,林如翡记得之前玄青说过,这三公主的长相和她母亲十分相似,如此想来,也难怪白经纶始终忘不掉她。

“我……我记不太清楚了。”三公主揉着眼睛,抽泣着说,“那一日,我和哥哥们吵了一架,心里难过,就去了御花园里想独自静静。”

“之后呢?”白经纶问道。

“我和侍女在梅树下坐了一会儿,那梅树是母妃最喜欢的。”三公主说,“我有什么心事都喜欢对着梅树说上几句,谁知说着说着,便有一阵大风刮来,吹的我眼睛都睁不开了,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满目茫然,当真是个可怜的受尽了委屈的无辜小兔子。

白经纶道:“你和你哥哥们为何会吵起来?”

三公主勉强一笑:“就是……我想出去看看灯火,哥哥们说女孩子出门不安全。”

“只有这些?”白经纶道。

三公主咬住下唇,憋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哭嗓低声道:“他们……说我是野种。”

“混账!”白经纶闻言瞬间暴怒,神情狰狞至极,“谁说的?你二哥还是六弟?”

“是二皇子先说的。”三公主失魂落魄道,“爹,我真的不是梅妃的亲生女儿么?我真的是……”

“不准说那个词!”白经纶咬牙切齿,恨得眼珠子发红,“好啊,我的好儿子们!”

皇家本就重视血统,野种这两个字,简直就是杀人诛心,从白经纶的表情上来看,就晓得那两位皇子要遭殃了。

“他们不是第一次说对不对?”白经纶忽的想到了什么又问。

三公主恍惚的点点头,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说过……好多次了,只是我都当做他们嫉妒爹爹疼我,所以没放在心上,直到……”

白经纶说:“直到什么?”

三公主没有再说话,只是扑进白经纶怀里又哭了起来。

白经纶摸着她的头,安抚了好一会儿,才又道:“牟牟昏迷的时候,可有什么感觉?”

三公主闻言,哭声渐小,目光在屋中巡视一圈,在滑过玄青的时候微微顿了顿,但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垂着眼眸低声道:“有些感觉,但那种感觉说不太清楚……”她迟疑片刻,显露出些许忐忑,“爹爹,我昏迷的时候,宫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白经纶也没有瞒着她,直接说:“你二哥和六弟差点被人掐死了。”

三公主顿时脸色煞白,无措起来:“这……这难道和我……有关系?”

白经纶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只是抚摸着三公主的长发,让她细细的描述她昏迷时的感觉,三公主斟酌言辞,低声道:“起初是没有意识的,但是后来我好像被什么东西拉进了一片黑色的泥沼里,在里面,我一直无法动弹,直到听到了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白经纶皱眉问。

三公主摇摇头:“我只知道是个男人的声音,以前从未听过。”

一听到是男人的声音,白经纶这眉头就皱的更紧了,道:“他说了什么?”

三公主道:“他问我……为什么不开心……”

白经纶继续听着。

“我便把和哥哥们吵架的事说给了他。”三公主艰难道,“后来的事我就记不清楚了,好像在天上飞,又好像看到了许多人,模模糊糊乱七八糟的。”

白经纶又问了三公主一些昏迷中的细节,但三公主都回答的很模糊,见她迷茫疲惫的模样,倒不似撒谎。最后还是玄青开了口,道:“圣上,公主的影子才归位,此时应当好好休息,有什么事,不如明日再来问?”

这话正和白经纶的意,他们父女之间,的确有些对话不适合被外人听到。于是应了玄青的话,让三公主好好休息,便起身出去了。

出去后,白经纶又问起玄青那影子的去向,玄青便指向林如翡,说已经将那影子封在林公子的剑意里,让白经纶不必担心。

白经纶点点头,诚恳的对玄青道了声谢。玄青笑眯眯的摆摆手,说圣上太客气了,这般小事,不必那么介怀。

几人聊了几句,便各自散去,本来白经纶非要他们住在宫里,但玄青坚持不肯,他便只好又派马车把他们送了回去。和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白天瑞,从刚才开始,这位亲王就没怎么说话,坐在马车里也是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玄青笑着打趣他,说亲王今日怎么成了哑巴。

白天瑞冷笑道:“看见他们父慈子孝的场景,腻歪的很。”

玄青道:“我看你是嫉妒吧,你哥孩子都一堆了,你连老婆都讨不到。”

白天瑞瞪眼:“我这是讨不到么?我这是不想讨——”说着又笑眯眯的看向林如翡,问林如翡年龄几何,婚配与否。

玄青啧了声,嫌弃的瞅着白天瑞:“算了吧,人家林公子刚刚及冠,你大了人家一轮,都能被叫叔叔的人,也好意思。”

白天瑞气的啐了一声。

马车到了客栈门口,林如翡先下去了,白天瑞却抓住了玄青,说有些事想同他单独聊聊。林如翡知情识趣的转身告辞,等车里剩下他们两人了,玄青才叹了口气,问白天瑞想谈什么。

白天瑞伸手便扯下了车帘,车厢里的光线瞬间黯淡了下来,两人面容变得模糊不清,白天瑞低声道:“你说,当年要是我哥没有出那件事,到底是好是坏?”

“于白经纶本人而言大概是好事。”玄青说。

“那于大靖而言?”白天瑞又问。

玄青说:“亲王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白天瑞嗤笑一声:“麻烦。”

玄青道:“和尚告辞了。”

“喂,和尚,你那么急着走做什么。”白天瑞似笑非笑,“明明昨夜还陪着人家林公子酣饮一宿,这会儿却同我多说几句都不愿意。”

玄青道:“那不一样。”

白天瑞说:“哪里不一样了?”

玄青道:“林公子是和尚的朋友。”

白天瑞道:“那我呢?”

玄青道:“路人罢了。”

白天瑞闻言脸色大变,伸手就抓住了玄青的领子,他恨恨道:“和尚,你说你我只是路人?”

玄青平静的看着白天瑞,和他平日里的眼神别无二致,可若说平日里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慈悲,那么此时此刻,这种慈悲就带上了一种冷漠的味道。就好像神明俯视着众生,将其视如蝼蚁。

两人对视许久,白天瑞忽的松了手,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玩世不恭的模样,他眯着眼睛,笑道:“罢了罢了,我和你这个可怜和尚计较什么。”说完便赶着玄青下了车,随后独自回宫去了。

玄青在客栈门口站了许久,回望的地方,一直是皇宫的方向。直到正巧从外头回来的浮花和玉蕊看见他站在门口,冲他打招呼,他才微笑着对着二人点了点头,随后回了客栈。

当天晚上,大靖下了一场暴雨。

各个季节的雨都有其独特的风味,夏季的骤雨狂暴热烈,来去迅速,粗大的雨珠噼里啪啦的砸下,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机会。

林如翡迫不及待的回了客栈,一进屋子,顾玄都便露出了身形。

“前辈,好久没看见你了。”林如翡笑着道。

“你的嘴巴怎么了?”顾玄都刚才就注意到了林如翡嘴角上那两个碍眼的伤口,只是在场人太多,不好和林如翡交谈才憋到了现在才问。

“哦,这个啊,小伤而已。”林如翡无所谓的摆摆手,轻描淡写的描述了自己的受伤的过程。谁知他说的轻巧,顾玄都的脸色却变幻莫测,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面的尴尬,最后若无其事的干咳一声,“哦,原来如此。”

林如翡把顾玄都的脸色看的明明白白,但使了个小坏,故作无辜的问道:“那是前辈的影子?前辈的影子怎么会落到大靖来?还蛊惑了三公主做坏事?”

顾玄都:“……这可能是个误会。”

林如翡道:“误会?”

顾玄都说:“我那影子没有自我思维,和三公主融合只是意外,三公主虽然说的好听,但实则也有自己的心思,她父亲问起,定然会推脱到外物身上。”

林如翡道:“那她父亲信了?”

顾玄都道:“你信没有?”

林如翡思量道:“五成吧。”

“那她父亲大约会信个六成。”顾玄都说,“做皇帝的,都是人精,哪有那么好糊弄。”他说着,坐到林如翡的身侧,偏过头来,仔细的瞅着林如翡嘴角上的伤口。伤口不算太大,略微有些红肿,在林如翡淡色的唇上格外碍眼,顾玄都越看越觉得难受,忍了一会儿,没忍住还是伸出拇指,轻轻的在林如翡的嘴角上按了一下。他的手指很冰,按上去倒也不痛,只是林如翡不由自主的嘶了一声。

顾玄都连忙收了手,道:“疼吗?”

“不疼。”林如翡摇头。

“真不疼?”顾玄都不信。

“往里头塞的时候是有些疼,实在是含不住。”林如翡浑然不觉自己的话语有哪里不对,“毕竟那么大的东西,又很硬……”

顾玄都的耳根处浮起了可疑的红晕。

林如翡道:“前辈你耳朵红什么?”

顾玄都冷静道:“没有,你看错了。”

“真的没有?”林如翡狐疑的指出了问题的所在,“我明明看见了。”

顾玄都说:“都说了你看错了。”

林如翡:“我……”他话刚说一半,顾玄都的脸便盖了过来,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感到一个湿润的东西覆盖到了自己的唇角,当意识到那是什么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前辈……”

顾玄都意犹未尽,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小韭刚刚是不是吃糖了?”

林如翡说:“是吃了些。”马车里有不少糖果和糕点,刚才出宫时,他吃了一点。

“甜的呢。”顾玄都微微眯眼,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特别甜。”

林如翡摸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嘟囔道:“是有糖渣么?”

“没有啊。”顾玄都说,“我是说小韭比那些糖甜多了。”

林如翡瞪着眼睛,实在是想不明白顾玄都是怎么如此坦然的说出这种话的,最糟糕的是他居然也没觉得不太对,看着顾玄都这一脸笑眯眯的表情,脸颊上还不由自主的浮起了些热度,不自在的移开了和顾玄都对视的眼神。

“咳咳,天不早了,我先休息了。”林如翡说,“前辈……也早点休息吧。”

“好。”顾玄都微笑道。

林如翡洗漱后上床,大概是真的累了,心里又放下了一件事,倒头便陷入了梦乡。

顾玄都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心中轻叹,却是起身走到了窗边,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屋内。

雨有些大,落在屋檐上溅起水花,再顺着沟槽一路下流,最终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条条小小的溪流。入夜后,天君的庙宇里点上了几盏油灯,不算太亮,但也足够视物。这庙宇是大靖里,最漂亮宏伟的一座天君庙,可惜前几日突落惊雷燃起大火,将庙宇烧了大半,若是想要恢复原状,恐怕还得花些日子。

顾玄都的脚步,停在了天君庙的屋檐上,他看到了庙中天君的雕塑,那雕塑活灵活现,想必出自大师之手,颇有天君的几分神似。顾玄都跳进了庙宇中,走到了雕塑之前,借着微光,仔细的凝视着面前的雕塑。

“天君。”他低低的唤出了这一句。

无人应声,天地之间淅沥的雨声覆盖了一切,他抬起手,想要触摸雕像,手指却在触到雕塑的那一刻,从上面传了过去。灵体的状态,想要触碰外物并不是容易的事,况且还是这样寄托着香火的神像。顾玄都心中微叹,正欲放弃,忽的听到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扭头一看,却是那本早该在客栈里休息的玄青和尚,突兀的出现在了庙前。

大雨中,他只举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雨水溅湿了他的肩头,给那一袭灰色的袈裟添上暗色的阴影。但玄青神情并不狼狈,依旧平静温和,法相森严。他的脚步也停留在了雕塑面前,刚好站在顾玄都的旁边。

“天君。”玄青微笑,“好久不见。”

若不是知道他看不见自己,顾玄都恐怕都会觉得这和尚是在同自己打招呼了,他淡淡道:“好久不见。”

玄青说:“今日大雨,可惜小庙前几日破了,还得辛苦你淋上一场雨。”他从袖口里掏出了一张手巾,仔仔细细的将天君雕像脸上溅上的雨水擦拭干净。

顾玄都双手抱胸,沉默的看着玄青。

“真快啊,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几百年就过去了。”玄青说,“好多东西都没了,你若是经过何家,记得去看看何家那棵铁金核桃树,毕竟是你们当年一起种下的……现如今已经成了大树,开枝散叶了。”他说着,旁边漏水的屋顶又砸下几颗雨滴,正巧落在天君的雕塑上,如同两滴晶莹的泪。

玄青沉默半晌,举起伞平地而起,直接悬在了半空中,他没有再给自己打伞,而是将伞举到了雕塑的头顶。

“什么时候回来呢?”仿佛是在对谁问着话,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玄青口中喃喃,目光穿透了顾玄都的身体。

顾玄都答道:“快了。”

“快些回来吧。”玄青说,“大家都想你了。”

“好。”顾玄都笑了起来,“一定……早些回来的。”

雨直到清晨才彻底停下。

守庙人醒来时,庙里已经空无一人,他打着哈欠拿了抹布,打算先将淋湿的天君雕像擦干。他走到了雕像面前,挠着头道了声“奇怪”。这天君雕像居然干干净净,上头一点水渍都没有,就像被人仔仔细细的擦洗了一遍似得。

昨夜下了一晚的雨,今天依旧大晴,温暖的阳光早早的从窗户缝射入,正好落在林如翡的脸上。他茫然的睁开眼,看见顾玄都坐在床边,手撑着下巴打小憩,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林如翡从床上坐起来,细微的动静惊醒了顾玄都,他微微打了个哈欠,道:“小韭,早上好呀。”

“早上好。”林如翡冲他打完招呼,注意到了什么,伸手指向地上,“前辈,你有影子了?”

顾玄都道:“这不是劳烦小韭帮我找回来了么。”

之前顾玄都都是没有影子的,不过林如翡也不奇怪,毕竟顾玄都没有实体,有影子反倒是奇怪了。

“其他人能看见前辈了吗?”林如翡忙问。

顾玄都摇摇头:“不行的。”

林如翡道:“那……要怎么才能看见?”

顾玄都说:“还要寻回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

林如翡哦了声,盘算道:“找回了一只眼睛,一个影子。”随后打量了顾玄都一番,“看来还缺不少东西啊。”

顾玄都闻言笑道:“你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玄都回来的原因,林如翡的心情好了不少,连带着早膳都多吃了几口。可谁知侍女们瞧见林如翡这模样,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愁眉苦脸起来。

林如翡仔细一想,就明白了侍女们在苦恼什么——顾玄都一回来,他自言自语的毛病便又犯了。这次不但犯了,还很严重,整个早晨都在说话。

想到这里,林如翡赶紧给万爻那边去了一封信,隐晦的说明了一下自己的近况,说自己不是得了癔症,让万爻千万别再给侍女们开药了,他真是怕自己再喝药喝傻了。

玄青那边又要进宫去,本来林如翡觉得已经没自己的事儿了,谁知他硬是要扯着自己,说怕林如翡一个人待在客栈里无聊。

天晓得林如翡完全没觉得哪里无聊,他光顾着忙皇宫里的事了,整个灯宵城都没有逛完,很是可惜。

奈何玄青死活不放手,硬是把林如翡扯到了马车里。林如翡扭不过他,只能从了。

此时皇子们受害的罪魁祸首已经找到,里头守卫也没有前几日那么森严。不过气氛依旧算不得太好,林如翡还很奇怪,玄青见他不明所以,只好叹了口气,点醒了林如翡。

他说:“你若是皇后,知道皇上找出了凶手,却不知道凶手是谁,你愿意?”

林如翡说:“好像不愿意。”

“是吧,是吧!”玄青道,他摇摇头,叹气,“这皇族的事,麻烦着呢。”看来他也不想参合,但实在是没法子。于是硬是扯上了林如翡,要他陪着自己一起无聊。

今天到宫里,倒是没瞅见白天瑞,林如翡顺口问了一句,玄青也随口答了一句,却把林如翡听的一愣。

玄青说:“可能是被某个姑娘甩了,一气之下出嫁去了吧。”

林如翡开始只当他在开玩笑。

凶手找到了,宫里也热闹起来,路边能看见不少身着华衣的宫娥四处穿行,倒是十分赏心悦目。

林如翡和玄青到了和皇帝约好的御花园,却没看到皇帝本人,只看到公主一人坐在凉亭里,正在吃冰镇的紫葡萄,她神情恹恹,还能从脸上看出几分疲惫的味道,倒是依旧惹人怜惜。

但林如翡见过的美人也算多了,光是顾玄都,他就没见过比他更漂亮的,所以此时神情不改,跟着玄青走到了公主对面。

“玄青师父好。”三公主微笑着同玄青打了招呼。

“三公主好。”玄青应声,“怎么没看见圣上?”

“圣上被皇后叫去了。”三公主说,“你说,父皇会怪罪我吗?”

玄青道:“应当是不会的。”

三公主撑着下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她有些无趣的嚼着嘴里的葡萄籽,也不嫌苦,“早晓得我下手就该狠一些。”她眯了眯眼,“你说是吧,玄青师父?”

玄青却丝毫不奇怪三公主神态间的变化,依旧温和的道了声阿弥陀佛。倒是林如翡,才发现这位三公主,也不是什么善茬。

《寒剑栖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