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晚。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 仿佛砸碎了一切,轰鸣的雷声连绵不绝,如同近在咫尺。
陆正非没有再给陈千卿打电话,雨幕中独自站立着的他,就像一尊泥人。一些珍贵的东西全部随着雨水的冲刷流进泥土里,再也回不去。
雨停之后,陈千卿收到了韩怀云发来的短信, 上面只有两个字“谢谢”。
陈千卿再次起身,走到窗边。窗台底下已经空无一人,昨天那个孤独的身影, 仿佛只是错觉。
可笑的命运,终于又走上了属于它的轨迹。
陆正非来找陈千卿这件事情,似乎只是一个插曲。
从此之后, 陆正非再也没了消息。
陈千卿问了王巫麟关于陆正非的事情,王巫麟直言道, 陆正非回去之后, 被他爸揍惨了,据说是直接进了急救室, 要不是陆正非的妈妈拦着,估计就断气了。
陈千卿闻言后,什么也没说, 甚至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表露, 就好像这件事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王巫麟见状也稍稍有些惊讶, 他道:“陈千卿, 我以为你对陆正非有感情的。”如果不关心,以他对陈千卿的了解,他觉的陈千卿连问都不会问。
陈千卿道:“有感情,但不是他要的那种感情。”
王巫麟是个聪明人,也不多问,随便岔开了话题。
陈千卿对陆正非有感情么?是什么样的感情?这样的问题,就算是陈千卿自己,恐怕也回答不清楚。
当陆正非淋着雨站在楼下卑微的哀求,只有真正的陈千卿才有资格下去给他一个谅解似的拥抱。他不是陈千卿,所以他只能挂断电话,躺在床上,耳朵里回荡着陆正非那虚弱又悲伤的声音,陆正非说:“千卿,你下来看看我好不好?”
不好,陈千卿想,陆正非……我想对你好,可是,不行,所以……抱歉。
一个人渡过的时光是悠闲的,陈千卿几乎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他一个人做饭一个人上班,偶尔会去酒吧坐坐,更多的时候则是花些时间看各式各样的书籍。
就这样过上了养老的生活,陈千卿静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陆正非涅槃的日子。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已经足以改变一个人。
当年的陆正非在经过三年的改变后,在再次遇到陈千卿时,就将他囚禁了起来,他也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至少在他足够强大之前不行。
而这一辈子,因为有陈千卿这只蝴蝶的存在,陆正非中途逃出来了一次。这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呢。陈千卿不知道,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
在陈千卿二十七岁生日的那一天,该来的还是来了。
十一月二十七号,陈千卿买了菜准备骑着自行车回了家。他把自行车停在楼下,提着小蛋糕和从菜市场买来的菜往楼上走。
陈千卿住在三楼,当他走过二楼,抬起头看向三楼租的屋子的门口时,却看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那人穿着黑色的V领毛衣,外套是灰色的,此刻正冲他露出笑容,他说:“宝贝,好久不见。”
陈千卿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然而他很快的缓和过来,他道:“嗯,好久不见。”
许久不见的会面,看似是和谐的。
可惜陆正非身边站着的面无表情的保镖却在告诉陈千卿真实的答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陆正非此刻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
陆正非比三年前瘦了些,皮肤也更黑了,人看起来很精神,可眼神里却已经少了那些天真的东西,他道:“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陈千卿把菜放到地上,掏出钥匙开了门:“进来吧。”
陆正非直接走了进去。
门外的保镖们还站着,陈千卿看了他们一眼,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陈千卿租的屋子不大,两室一厅,十分简洁。从食物和衣着上看起来,虽然和清贫挂不上钩,但也绝对算不上富裕。
陆正非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转头看着还在给他倒茶的陈千卿,道:“我还以为你会害怕的发抖呢。”
陈千卿把热水倒进被子里,淡淡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陆正非道:“宝贝,你的几百万,怎么舍不得花呢?”
在陆正非看来,韩怀云给陈千卿的几百万,就是陈千卿出卖他得来的——当年的陆正非也这么想。
陈千卿不接话:“我买的菜两个人可能不够。”他就买了一点排骨,一把小白菜。
陆正非走过来,弯下腰,捏住了陈千卿的下巴,然后一点一点的抬起,他的眼神冷漠,里面已经没有四年前那种热烈的情谊,他道:“没关系啊,我吃你就好了。”
陈千卿忽然觉的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
陆正非低下头,咬住了陈千卿的唇。和当初那种浓烈的感情不同,陈千卿能感觉到,陆正非的吻是恶意的,他咬住陈千卿的下唇,然后用牙齿一点点的啃咬,直到表皮破裂,流出鲜红的血液。
至此,陈千卿都一动不动。
陆正非忽觉陈千卿的反应无趣至极,他放开了陈千卿,然后摩挲了一下陈千卿的脸颊:“你不是要做饭么?”
陈千卿面无表情的抽出一张餐巾纸,把唇上的血迹擦干净,起身走向厨房,还不忘记拿上围裙。
陆正非看着陈千卿走进去,脸上同样的没有表情——此时此刻,他们两人的神情格外一致,简直就像同一个人。
排骨清理干净,放进锅里和番茄一起炖煮,小白菜则是素炒,陈千卿顺手又拿了两个蛋,搅拌均匀之后放进锅里蒸了起来。
米饭是昨天剩下的,没剩多少,陈千卿一个人吃是够了,他犹豫片刻,还是重新淘了米,放进电饭煲里蒸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似乎就没什么可做了的。陈千卿想了想,又从菜篮子里拿出几根葱,剥干净之后剁成了葱花放到小碗里备用。
陈千卿做这一切的时候,陆正非就在陈千卿的身后看着,他不言不语,陈千卿也就当他不存在。
直到所有的菜端上了桌子,陆正非才道:“你一个人生活了四年?”
陈千卿的嘴唇火辣辣的疼着,他正在盛米饭,听见陆正非这话,淡淡的嗯了一声。
陆正非道:“你的梦想,不是娶一个老婆,生个孩子么?都四年了,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吧。”
陈千卿呼出一口气,他和陆正非果然是同一个人,因为当年的他,和陆正非担心的问题……一模一样。他也害怕原来的陈千卿会娶妻生子,干净利落的忘了他,所以他甚至没有去寻找陈千卿,不过现在……似乎有哪里不同了。
当一个人的生长轨迹出现了变化,他的性格,是否由此变得不同?陈千卿不知道,他只能观察以寻找答案。
陈千卿把盛好的饭递给陆正非,自己拿了双筷子就开始吃饭。
陆正非也坐下,他夹了一块排骨,细细的咀嚼起来。
很安静,没有陈千卿想想中的爆发,对面正在吃着食物的陆正非,安静的让人有些不安。陈千卿不会蠢到觉的陆正非没生他的气,他本以为自己会面临陆正非狂风暴雨般的怒意,但是却发现……他居然猜错了。
这是他重生以来,少有的错误。
蝴蝶翅膀到底有多大的威力,陈千卿目前还不知道,但他的直觉隐隐约约在暗示着一些不妙的东西。
陆正非吃饭的时候很平静,他把一碗米饭吃的干干净净,然后还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待到陈千卿也放下碗后,他才开口道:“宝贝,准备好了吗?”
陈千卿后背的汗毛一下子立了起来。
陆正非点了点头:“那我就开始了。”下一刻,他便站起来,一把拉住陈千卿,然后瞬间用力把陈千卿拖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陈千卿身体素质永远都比不上陆正非,失眠带给他的是精神上的萎靡和体质上的虚弱,虽然都是成年人,可陈千卿根本无力和陆正非抗衡。
陆正非把陈千卿的手用自己的围巾牢牢捆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陈千卿,脸上没有一点表情,他说:“宝贝,你知道吗,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陈千卿粗丨重的喘息着,他的头因为眩晕连扭头这个动作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陆正非把他的衣服一件件的剥丨落,直到他全身赤丨裸。
十一月份,天气转凉,陈千卿很快就感到了寒意,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陆正非道:“宝贝,你不考虑求饶么?”
陈千卿冷冷道:“我求饶你会放了我?”
陆正非轻笑了起来,他道:“当然不会……那年我求你,你也不照样没有下来看看我。”
出来混,果然什么事情都是要还的。
陆正非亲吻着白皙的陈千卿的皮肤,满意道:“我很高兴这几年来你没有找过别人……不然……”
陈千卿嗤笑一声。
陆正非用大拇指按住陈千卿嘴唇上的伤口,继续道:“不然……我怕我会,彻彻底底的……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