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昀之后的一个多星期一直都有做一些锻炼, 但是感染病毒让他元气大伤, 身体还动过手术,他能活下来已经十分不容易, 现在又要对付这些家伙,曲昀不得不说……情况不妙。
“所以,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训练,对我来说,是性命攸关。”曲昀冷冷地盯着考斯特。
这个男人对于自己不认同的一切, 都会毫不犹豫地抹杀。
考斯特冷笑着吐了一口烟圈,回答说:“是。”
说完,就有人迫不及待冲了上来, 曲昀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自己的身体是严谨的,严谨就算不良嗜好再多, 至少体能管理一直做的不错。
而且作为狙击手, 他的瞬间反应力绝对一流。
对方的拳头对准的不是曲昀的脸, 而是脖子, 但是没人见到曲昀是怎么做到的, 他一把拽过了对方脖子上的名牌,反向一扯,紧接着拳头用力一锤,竟然硬生生将对方的名牌捶进了胸膛里,紧接着一脚踹开。
在一旁观看的考斯特目光一凛。
“按紧了, 不然失血过多, 你就真的要死了。”曲昀冷冷地说。
气氛瞬间宛如落入了冰窖里, 空气都泛着寒意。
其他人纷纷取下了身上的名牌,扔到一边,以防变成曲昀干掉他们的武器。
就在他们以为曲昀会以防守为主的时候,他却一个健步跨向最旁边的家伙,只是一拳而已击中了男人最脆弱的部分,对方还在惊诧,但是那种痛苦并不是可以忍受的,他脸上立刻涨红倒下,其他人正要制服曲昀,却没想到曲昀直接从那个家伙的身上翻了过去,全速奔跑。
曲昀的反应和他们所想的困兽之斗完全不同,相反利落而果决。
考斯特忽然之间明白了曲昀想要干什么,他暴喝一声:“你们这些白痴拦住他!”
曲昀的目标是这间训练室的灯柱,他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拳打碎了外面的玻璃罩,有人赶上来,曲昀忽然低下身,双手抓住了玻璃碎片,划破对方的脚踝,接着手向上一顶,直接刺进了对方的下巴,接着一个投掷,碎片扎入另一个人眼睛,整个训练室变成了修罗场。
曲昀被揍得鼻青脸肿,但是没有人真正制服了他。他总是很有技巧地摆脱被群殴的局面,就像一只滑溜溜的泥鳅。
又是一个利落地下压,一片玻璃碎片扎进了对手的脚背,曲昀侧身向上一出拳,狠狠给了对方的咽喉一下。
其他人正要配合起来将他擒住,才刚触上曲昀的肩膀,这家伙就溜走了。
考斯特站在场边,他还是按耐住了,没有亲自动手,在他的认知里,他不相信曲昀就算再厉害能一次干掉这么多人。
仿佛任何东西都能成为曲昀的武器,对于他来说这一切都是一鼓作气,一旦这口气松懈,他就会任人鱼肉。
有人也捡起了碎片想要袭击曲昀,但是曲昀的嘴上却噙着冷笑,抬脚用脚跟撞上那个碎片,结果碎片反而扎进了对方的手心,又是一阵剧痛的哀嚎。
这时候曲昀奔向了考斯特,他的眼底是一种冲破千军万马的锐利。
考斯特的眼底涌现出一抹兴奋,似乎在说:小子,你敢靠近我,我就拧断你的喉咙!
但是曲昀却忽然单膝跪地滑了过去,不仅快,而且出人预料,考斯特的手中的匕首惊险的擦过曲昀的鼻尖,但下一秒,所有人都站住不动了。
因为曲昀顺走了考斯特别在腰间的枪。
曲昀站在远处,冷冷地看着考斯特。
额角是被玻璃碎片划破留下来的血,曲昀随意地抹开,然后拉下保险栓。
“你的枪里面有子弹。”
曲昀淡淡的说。
所有人都顿住了。
考斯特眯起了眼睛,冷笑着说:“你难道还能杀了我吗?”
曲昀抬了抬枪,咧着嘴笑了:“你是猪脑子吗?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你?杀了你,就正好代替你。”
“你觉得怀斯特博士会信任你吗?”
“信任?你几岁了?怀斯特不相信任何人,他只要你听话。但再听话,前提得是有用。一旦那些保护凌默的人找到了这座岛上,你训练的所有人,都没有我有用。”
曲昀确定,怀斯特一定正没品位地坐在监控前,欣赏着这一切。
考斯特瞬间来到了曲昀的面前,这家伙明明块头很大,却没想到行动如此迅速,他和其他人不一样,更加老道迅速,曲昀被他扣住了虎口,他的力气就像巨石压顶,锤在曲昀背脊上的时候,曲昀怀疑自己的脊椎都要断了,哗啦一下趴在了地上。
考斯特的枪就顶在曲昀的后脑上:“小子,你太嚣张了。”
曲昀却无所谓:“建议你的枪口离我远一点,不然轰掉我的脑袋,你也小心炸膛。”
这时候有人走了进来,听那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曲昀就知道是那个总爱装英国绅士喝狗屁下午茶的怀斯特。
“考斯特,当初你评估严谨的时候,说他还不够格来到这座岛上。现在呢?你还这么觉得吗?”
考斯特并没有挪开抢,而是更加用力地踩着曲昀的背脊。
“我不认为把这颗不□□留下来对我们有任何好处。”
“所以,我需要你把这只狼教育成看门犬。”怀斯特一点都不害怕地走到了曲昀的面前,半蹲下来,捏起曲昀的下巴,“怎么样啊,严谨?”
曲昀笑了笑:“你他么的把欠我的钱还给我,做狼还是做狗,都随你。”
“你要是没机会出去花钱,要钱有什么用?”怀斯特笑着问。
“这么多人,难不成这辈子都离不了这个岛?顶多就是离开之后,再不会回来罢了。”
“考斯特,你觉得呢?你想就这么崩掉他吗?”
“留下他来也挺有意思的。”考斯特将枪收了回去,也松开了脚。
但是曲昀却依旧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装什么死?”考斯特轻哼一声。
“我在休息。”曲昀觉得全身骨头都在疼。
这天晚上,他睡觉的地方从病房,转移到了考斯特的对面,为了方便考斯特对他的“教育”。
而怀斯特则捧着凌默的研究报告,单手撑着额头看着,眯起了眼睛。
“老师,凌默确实是我们所有的研究员里研究进度最快的。但是他总给我一种感觉……”杜克说。
“什么感觉?”怀斯特放下报告,抬起头来问。
“他已经站在了门口,却始终不肯把门推开。”
“你的意思是说,他知道怎样能得到成果,却始终吊着我们,给我们希望,却没有结果。”
“对。而且我觉得……您之前认为用严谨就能让凌默安分,可是……凌默到后来没有要求去见严谨,也没有问起过严谨的任何情况。其实我也很好奇,凌默到底把严谨当成什么?”
“你想知道?”怀斯特朝杜克勾了勾手指,杜克低下头来,怀斯特对他说了一句话。
杜克的目光一怔,怀疑地看了怀斯特一眼。
第二天的晚上八点,其他“黑雀”的研究员还在继续他们的工作时,凌默却看也不看传来的研究报告,点击了关机,他从来不加班。
但是关机运行却失败了,一个视频弹了出来。
那是曲昀正在浴室里淋浴的画面,摄像头应该就装在他于是的左上角,但是曲昀似乎并不知道,正仰着头冲着头发上的泡泡。
凌默本来要把这个窗口关闭的手至却停住了。
这时候,曲昀关掉了花洒,伸长了手臂去摁了沐浴液,随手在全身上下糊了一遍,又打开了水来冲洗。
当他侧过脸的时候,脖子和肩膀拉出一到线条,凌默的手指始终停留在鼠标上,没有动过。
这时候,其他的研究人员开始抱怨了起来。
“这是一怎么回事?这视频是哪里来的?”
“我们中毒了吗?我怎么没办法关掉?”
“不可能!岛上的系统是封闭的,怎么可能中病毒?”
“但是关都关不掉!”
凌默微微低下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了起来,不到三十秒,所有人屏幕上的视频窗口都被关掉了。
“他对严谨的身体并不感兴趣。”杜克对怀斯特说。
“是吗?但是从他第一眼看到严谨到他动手关闭窗口,间隔了十六秒。这十六秒他在想什么?”怀斯特反问杜克。
“他在想……为什么会弹出这个视频?”
“他当然想过。也许用了一秒的时间。剩下的十五秒,他都在享受。”
“享受?”
“如果你喜欢一个人,你看见对方毫无知觉地在你的面前展现自己的身体,你都会觉得很享受。”
但是对于曲昀来说,他就快要发疯了。
因为每当自己晚上睡的好好的,对面的考斯特好像有权限打开所有人的门,他会忽然进来修理曲昀。
第一次,曲昀差点被对方拧断胳膊。
第二次,曲昀试图给对方一点教训,虽然他成功给了考斯特一拳,但是眼眶也被考斯特揍青了。
第三天,曲昀睡前在房间里忙活了半天,做了个陷阱,在门上挂了一个杯子,杯子把手上放了另一个杯子,这样考斯特一打开门杯子就会掉下来。
但是曲昀没想到考斯特的反应特别灵敏,杯子一掉下来就被他用脚尖挂住了。
曲昀因为睡眠不足,在考斯特特别安排的搏击训练里被揍了个鼻青脸肿。
在一周之后,考斯特带着曲昀还有另外几个人去见怀斯特,在走廊里,曲昀见到了凌默。
他的胡茬已经刮干净了,和其他研究员不修边幅的样子相比,他爽利,又有几分高傲清冷。
曲昀本来还想和对方打声招呼,好歹一起出生入死过吧,但是没想到凌默的双手揣在口袋里,就像没有看见曲昀一样,走了过去。
曲昀无比失落了起来。
——大概是他被揍得鼻青脸肿,所以凌默没认出来吧。
曲昀可怜地自我安慰着。
当怀斯特听着考斯特向他汇报岛上所有的守备分布以及岛四周的情况时,目光瞥向了曲昀。
“严谨,看来你最近过的不大好。”怀斯特说。
曲昀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对啊。而且考斯特到现在都没有让我碰枪,大概是怕我被他折磨到心理崩溃,直接把他们都杀掉吧。”
考斯特的表情变都没有变过,但是怀斯特却忍不住笑了。
这时候警报声却响了起来。
“怎么了?”
杜克快步走了进来:“不好了,刚才爱卡病毒二号忽然泄漏了!”
“在病毒研究过程中吗?研究室封闭了吧?研究员都穿了防护服吗?”怀斯特问。
“不,是凌默……他把病毒放进胶囊里,冰冻之后含在嘴里,通过了安全检测,然后……让病毒在办公室里传播……现在办公室已经隔离起来,所有在场的研究员也都被隔离!”
“爱卡二号的病毒抗体我记得还没有研究出来吧?凌默他也在当场吗?”怀斯特问。
“他把爱卡病毒二号放在咖啡壶里。一旦有人倒入咖啡,胶囊就会融化,病毒就会进入咖啡,被其他研究员喝下去。”
听着这一切的考斯特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个凌默……和那些呆子真的很不一样啊。你打算把他怎么样?”
怀斯特的眉梢扬起,用责怪的目光看向考斯特。
“这一切还不是你挑起的?”
“我挑起的?”考斯特一脸“你别冤枉我”的表情。
“你修理了他养的狼,这是他对我们的报复和警告。”怀斯特说。
“什么……”考斯特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曲昀。
曲昀很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我连话都没跟他说过。”
但是心里却开始放烟花!不愧是凌默啊!看见他鼻青脸肿的还不露声色的样子,没想到报复起来这么大的阵仗!哈哈哈哈!
考斯特无奈地说:“那好吧,现在该怎么办?把那个凌默杀掉,扔进海里面喂鲨鱼?”
怀斯特冷冷地笑了一声:“他会这么做,是因为他对爱卡二号的抗体已经胸有成竹。杜克,凌默现在在哪里?”
“他在自己的寝室里,我派了人去看住他。他好想没什么反应,坐在床上看书。”
怀斯特的视线掠过考斯特,落在曲昀的脸上。
“严谨,你脸上的伤应该找人给你看看。”
“呵呵,不用了。”曲昀并不觉得怀斯特是心怀善意的。
但是怀斯特就像根本没听见曲昀说了什么一样,侧了侧脸,杜克就拎着一个医药箱来到了曲昀的面前。
“如果岛上的医生你都不信任的话,就让凌默帮你看看吧?”
“凌默?不用了!有医药箱的话,我能自己处理伤口!”
曲昀总觉得怀斯特让他去找凌默,是不怀好意。
但是考斯特却很配合地说:“你就照着怀斯特博士的话去做,今晚我可以不找你的麻烦。”
曲昀无奈了,这算个什么鬼交易啊。
“要是凌默来个玉石俱焚,他自己其实也感染那个什么爱卡病毒了呢?你不是说他把冰冻的胶囊含在嘴里离开研究室的吗?”
“胶囊在他的嘴里没有那么快融化。他把胶囊扔进咖啡壶里之后,就回自己的寝室了。其他人已经出现了感染症状,但是凌默一点事都没有。”杜克说。
曲昀却觉得凌默怎么那么可怕呢?
“喂,你想吃子弹吗?”考斯特冷笑着问。
“我不想吃子弹,我只想吃饭。”
说完,曲昀就拎着医药箱转过身去。
考斯特用目光示意怀斯特,他要不要跟上去看着,怀斯特摇了摇头。
曲昀来到了凌默的房间,凌默靠着床看书的样子,让曲昀的思绪恍惚起来,就像回到了少年时代,他还是莫小北,他看着漫画,凌默看着工程学的书。
“喂,怀斯特说我不相信岛上的医生,叫我来找你帮我处理伤口。我说我可以自己处理,考斯特说他要请我吃子弹。”曲昀歪着脑袋,一脸无奈,一副“我不是故意来麻烦你”的样子。
凌默放下了手中的书,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床沿边,示意他过去。
曲昀大剌剌走过去,把药箱放在了床头。
凌默的手指伸了过去,随着它的接近,曲昀原本平静的心跳就跟着紊乱起来。
凌默的指尖很轻,就在曲昀以为对方似乎只是在检查曲昀脸上的淤青时,他的手指忽然用力,掐住了曲昀的脸颊。
“卧槽——你干啥!”
“张嘴,我看看里面。”
明明脸上的伤其实一点都不痛,但是嘴巴里的伤口才是真的要他的命。
吃不下,睡不香,现在被凌默这么一捏,曲昀眼泪口水都要搅和在一起,直接上西天。
但是从前和凌默相处的经验让曲昀明白一个真理,那就是一定要顺着凌默的毛捋。
于是,他认命地张开了嘴,“啊——”了一声。
凌默的手指捏着镊子,夹着消炎药给曲昀上上去,曲昀又开始哼哼着,眼泪都挂在眼角上。
“把子弹挖出来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样?”凌默一边说话,眼睛低着,气息就掠过曲昀的嘴唇……对于曲昀来说,简直折磨人啊!
好不容易可以闭上嘴了,曲昀捂着半边脸说:“这两种痛是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凌默一边说着,手指掠过曲昀的眼角,他的拇指指腹就这样抹掉了曲昀的眼泪。
两秒之后,当意识到凌默做了什么的曲昀愣在那里,而凌默已经坐回了自己的床边,双手很自然地放在膝盖上,就像审视做错事情的孩子的家长。
曲昀很清楚凌默爱干净,不喜欢别人汗渍包括眼泪,但是一旦被他装进心里了,他什么都能忍。
“现在跟我说一说,你的脸怎么搞成这样的?”
凌默那语气就像是问他“你跟我讲讲,你怎么这次又没考及格的”。
曲昀摸了摸鼻子,他觉得自己被人修理很丢人,一点都不想和凌默分享过程。
但是凌默是非常有耐心的,他可以一句话不说,等曲昀做好心理建设等上一个小时。
大概因为凌默投放病毒的事情,他的房间里一直有两个人在看管他,可是凌默却能把他们视若无睹。
可曲昀不能啊。
这两个人保不齐就是考斯特的人。他在这里讲考斯特的坏话,回头又要被考斯特给修理了。
“有人修理你了?”
“嗯……”
“你身手不错,能把你揍成这样的人不多,那家伙每天都修理你?”
“嗯……”
“训练的时候?”
“晚上睡觉之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暗恋我呢……”
凌默看了一眼那边的两人,忽然拔下了床头灯的灯罩,倒了热水壶,又放了两本书,然后站起身来,对曲昀说:“你跟我过来一下。我给你看我种的太阳花。”
“这里没太阳,你种的鬼太阳花?”曲昀不知道凌默在玩什么花样。
“我每天出去晒太阳的时候,都会带它出去。”
凌默把一个非常小巧的花盆像是端茶杯一样端到了曲昀的面前。
果然,有几朵黄色的小花仰着头,明明很小巧脆弱,却非常执着地向往天空。
“可爱么?”凌默忽然靠近了曲昀,说的很轻。
曲昀本来是伸手去接太阳花,可是听到凌默声音的那一刻,他下意识想要收回自己的手指,没想到凌默却微微抬起手指非常准确地将曲昀的手指压回到了小花盆上。
“别动。”凌默的声音还是很轻。
他微微低着头,眉眼间都是缱绻的意味。
曲昀忽然间明白,每当凌默轻声说话的时候,每句话都只是说给他听的。
“好好看。”
曲昀一抬眼,就看见凌默侧过脸,仿佛要吻上来一样,曲昀的视线都要烫到裂开,但是凌默却只是用唇角蹭了一下那朵黄色的小花。
“喂,麻烦帮我把床头的手表拿过来。”凌默侧过脸,用冷冷的声音说。
和曲昀说话时明显的两个态度。
守在里面的一个男人不情愿地走过去,站在凌默的床沿边,弯下腰去抬起他的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