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我说, 你走吧。”陈之默吸了一口气, “既然你永远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那就不要在我身边徘徊,这样对你还有对我都没有意义。”

陈沐言咽下口水,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陈之默会开口叫他离开。在他的潜意识里, 陈之默似乎永远都是包容他的, 无论何时陈沐言想要回到陈之默的身边,对方都会张开怀抱拥抱他。

“现在我郑重地告诉你我一点病也没有, 你不用勉强自己留在这里了。”陈之默拖动行李箱从他的身边经过, “没错……我让李阿姨保持你的房间, 我不更换门锁的密码, 这些都是因为我在等着你回来,因为我喜欢你。”

似乎有轻柔的薄纱披在陈沐言的身上,“喜欢”二字变得那么令人难以控制心神。

“正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不想再这样自我虐待下去了。你能想象你最在乎的人就站在你的身边,你却无法拥抱他亲吻他,还要小心翼翼不被他讨厌的心情吗?”

“默哥!”陈沐言拽住了他, 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

“叶润行, 我喜欢你。你是男人对我而言不要紧, 你现在用我弟弟的身体我也觉得没什么, 只是你……把这些看的那么重要。”

说完, 陈之默就拖着行李箱走出了门, 只留下陈沐言呆呆站在原处。

肺腔里的氧气像是被抽空,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应该牢牢抓住陈之默呢?

他回到自己房间, 坐在床上。他想要思考,他发觉自己像个白痴一样总是做着同样的事情却想要得到不同的结果。

陈之默的那句“你走吧”就意味着结束。

因为陈沐言自以为是的关心触碰到了他的底线。陈之默并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坚固,一旦戳到那本来就碎裂的地方,他也会保护自己。

陈沐言哗地倒在床上。他该怎么办?真的就这样离开吗?如果是刚知道陈之默心思的那会儿,也许自己会觉得实在太幸运了竟然可以离开,而此刻他却觉得思维深处空荡荡的。

他有一种预感,什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错失了。

脸颊上有些凉,伸手一擦才发觉那竟然是泪水。

陈之默说的没错,既然自己无法跨出那一步,那么保持这种模糊不清的距离又是为什么?

不知道是谁说过,暧昧就是因为不坚定。

不过,真的太好了——他没有得癌症。

陈沐言笑了起来,还好自己租的那间公寓还没有退掉,简单收拾了一下,陈沐言就此离开。

关上防盗门的瞬间,他才发觉原来人的心情可以有这样大的变化。

上一次他像逃命一样离开,而这一次关门的时候他却希望那道缝隙慢一点合起。

电梯一路向下,心脏也跟着坠落悬崖。

茫然地走在停车库里,他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要难过呢?

也许那个答案就在那里,只是他不敢去想也不敢去看。

生活一下子回到离开陈之默的日子,沈清也出了医院。

答辩之后,陈沐言还有姜飞和丁珊珊顺利毕业了。他们这届的毕业生租了学校餐厅的二楼,准备办一个毕业舞会。

其实陈沐言对这种西式的舞会并不感兴趣,而且弄来弄去也只可能是不中不洋。不过丁珊珊倒是兴奋的很,特别是当她知道那是一场化妆舞会之后。

“只是戴着一个眼罩而已,我和姜飞铁定能认出你来的。”陈沐言好笑道。

“好啊,要是你们真的能认出我的话,就来请我跳舞啊。”丁珊珊挽上陈沐言的胳膊,“还有裙子,你能不能帮我搞定一下啊?”

也许女人天生就是应该被宠着的,陈沐言只觉得她略带讨好的眼神挺可爱,不过可惜自己已经和陈之默闹翻,不可能再去找周姐帮忙,不过还好有苏臻。

“沐言,你会跳舞吗?”

“不就是两个人拉在一起转圈?”

丁珊珊白了他一眼,“你还是好好练一下吧,可别总踩女孩子的脚,让你这个校草的形象彻底泡汤。”

“你直接说你不想被我踩就好了。”

“你会请沈清来吧?”

“那当然,怎么……你怕沈清会抢了你这个校园女王的风头?”陈沐言打趣道。

“什么校园女王啊?还校园垃圾呢!”

刚才不经意想起了陈之默,心脏又微微痛了起来。

此刻的陈之默坐在某架飞往纽约的航班中,手中执着半杯咖啡,侧目望向窗外的白云。

“告诉我,为什么要和陈沐言摊牌?这样不是将他从身边推走了吗?”安娜好整以暇看着他,“还是这是一招欲擒故纵?”

“不可能永远只是我花尽心思要将他留下。”陈之默的指尖隔着玻璃勾勒着流云的姿态,“这一次竞标如果成功,就能使公司的净资产增长至少三分之一。”

“陈洛要是知道这次竞标的最大对手是自己的儿子,不知道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安娜的食指徘徊在下巴处,“对了,听说他的老朋友赵氏正在濒临破产。”

“这一次金融风暴他利用赵家来保护陈氏确实很高明,也正因为如此削弱了他在这次竞标中的实力。赵晋德不可能看不出陈洛的这招弃车保帅,只怕不会善罢甘休了。”

“你想坐山观虎斗啊?”安娜轻笑一声,“这一次我们在纽约至少得待上半个月,你赶不上陈沐言的毕业典礼了。”

“父亲大人赶得上就行。”陈之默看向安娜,笑容中意味让对方难以揣测。

为了完成丁珊珊交代的任务,陈沐言拨通了苏臻的电话,他正在准备一个大型演唱会,忙得很,不过还是答应陈沐言晚上八点以后公寓见。

苏臻的房间比陈沐言的要大上很多,木制地板上放置着一张双人床的床垫,一个衣柜,除此之外连张书桌都没有。房间的另一半是十五、六平方米的空余,只放置着一张键盘和一把椅子。苏臻经常会坐在键盘前作曲一整天。

陈沐言一进屋就看见两条长裙随意地扔在床上,应该就是苏臻从造型师那里借来的。

此时他正盯着键盘架子上的谱子,嘴里叼着一支铅笔,所有的头发都梳在脑后,意识到有人进来的时候,扬起下巴,整张脸都在白色的灯光下。

陈沐言忽然在想苏臻之所以能这么红,不只是因为他的实力,还有那种无可取代的气质。陈之默有他的风韵,而苏臻也无时无刻不流露着独有的美感。

如果陈之默是深不见底的黑色,那么苏臻就是一抹洁白。

“来了。”

“恩。”陈沐言在垫子上坐下。

“你是不是搬出陈之默的公寓了?”苏臻向后一靠,椅背发出吱呀一声。

“你怎么知道?”

唇线一弯,苏臻耸了耸肩膀,“如果你和陈之默没有闹翻,借衣服的事情你会找他。”

“是啊,他把我赶出来了。”陈沐言垂下眼睛,“没想到吧?”

“确实没想到,为什么?就算你发现陈之默不是真的得了癌症,他也用不着恼羞成怒啊。”

“什么?你知道他没有得癌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你说你发现他那些什么处方药的时候。”苏臻不以为意地将乐谱反到下一页,在上面写着什么。

“你是怎么发现的?为什么不告诉我?”陈沐言站了起来。

“我说我凭感觉知道的,如果我这样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陈沐言叹了一口气,“他向我解释过很多遍了,可我却怀疑他是在隐瞒病情。多可笑啊……”

“也许陈之默所有的解释就是为了让你相信他生病了。”

“他不需要我的同情……就是因为知道我是因为他生病了才回到这里,他才把我赶出来。”

苏臻起身,走到陈沐言的面前,朝他伸出手,“那我们就不再讨论陈之默的问题了。告诉我,你向我借这两条裙子应该不是因为你有易装癖吧?”

“毕业舞会,替朋友借的。”陈沐言感激苏臻将话题扯开,“不是那种万圣节打扮成女巫或者超人的舞会,而是那种戴着夜礼服假面眼镜的舞会。”

“希望不要太山寨。”苏臻将他拉起来,“那么夜礼服假面,请问你会跳舞吗?”

“不会。”陈沐言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知道苏天王愿不愿意教我呢?”

“你想学什么?”苏臻忽然猛地一拉,将陈沐言扯进他的怀里,“探戈?”

陈沐言那颗差点飞出去的心脏还没有回到原处,苏臻的手腕抬高一个环转,“还是华尔兹?”

接着托着陈沐言的腰,笑道“又或者是恰恰?”

“老天,你会的还不少?”

陈沐言虽然不懂得欣赏,但是他能感觉到对方每个姿势都颇为专业,看来是出道的时候受了不少训练啊。

《入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