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小白,你这是第一百五十六次任务失败。你还有什么说的么?”
  “没什么可说的。”
  “这一次你又怎么弄死了他?”
  “我约他河中戏水,忘了那条河有猪婆龙。”
  “这次的死法和第七十五次有些像么?”
  “嗯,那次我忘记了告诉他海中有鲨,就让他下海打渔。”
  “……”
  “你觉得,你还能完成任务么?”
  “应该……能吧?”
  “……”
  “要不……我再试试?”
  “……”
  “我觉得真的可以再试试!”
  “……“
  “试试吧?”
  “……”
  “试?试?”
  “唉,算了,下一次你再见他是天宝六年。小白,这一次,你……务必要留条活口。”
  “……,小白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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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神仙有三种飞升方式,行善积德,慧眼识仙,以及被雷劈。
  大意无非就是:要么你天天呕血变着法折腾银子充大头给贫苦百姓做粥棚最终被吃穷喝光被迫上吊,任由蛇阿花咬肿了大脚趾也不肯动铲子铲断它的脖子直至毒发身亡,要么就是碰巧偷得神仙的内裤又恰巧发现神仙他老人家正在嫖妓被施以封口费,要么站在山顶振臂高呼我要做神仙被嫌吵闹的神仙二话不说以雷劈中,否则,这辈子你将注定无缘做仙。
  我叫小白,是一只神仙。
  为什么称只而不是一头神仙或者一条神仙,因为我羽化飞仙之前是只狐狸,我隔壁山邻居野猪兄在树下避雨被雷劈中变成烧猪踏云飞升后,就是一头神仙,后潭鲤鱼它二大爷修炼千年被菩萨舀水时喝到肚子里,就是一条神仙,而我,拥有一条世人罕见的长尾,自然就是一只神仙。
  至于我是怎样飞升的,年代太久远,谣言永流传,隐约有过三两个不靠谱的版本,但作为负责的神仙,我可以凭借认真负责的态度告诉你们,那是连当事人自己都跟着掉下巴的传闻。
  天庭的仙有正职副职闲职之分,当然也有飞升后担当临时职务的神仙,例如我们这些被明显歧视的没有修仙深度的飞升者,多半还需要经过无数重考验才能勉强做上闲散神仙。
  我从能够独立接受考验历劫开始,只接受过一个任务,算下来也有沧海桑田,桑田沧海那么久,这任务依旧没能完成,足可见任务之艰巨非寻常神仙能够承受得住。我实有幸,承蒙玉帝王母娘娘太白金星托塔李天王几位老人家的重托,能将这样难以解决的任务揽于手中,不得不唏嘘感慨……他们实在是太爱记仇了。
  祸起:无非就是玉帝老婆子王母娘娘最负盛名的蟠桃宴,就是有很多知名大罗金仙都栽跟斗的那个蟠桃宴上,如一路除了揍人没做什么大事的齐天大圣,如一路除了泡妞没做什么大事的净坛使者,如一路除了挑筐没做什么大事的金身罗汉。仙界无不眼馋他们师兄弟三人修成正果后肥的流油差事,便流传出想成名去砸蟠桃宴吧的说法。
  不巧那一日我恰好酩酊大醉,恰好误打误撞将托塔李天王手中质量较差的金塔撞掉,恰好砸在王母娘娘胸前可疑隆起处,塔尖插入,胸瘪金塔摔断,我恰好成功凭借一个动作惹怒天庭两个最小气的神仙,太白金星以齐天大圣同等待遇收押我入丹炉,我哪有那猴狲的铁皮钢骨,还没等点火烧我华美皮毛就先涕泪横流的告饶哀求,“不要烧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嗟吁,我实在是太没骨气了。不过一只狐狸要骨气作甚,我常将骨气那东西垫在屁股下面保暖。
  太上老君捻了花白胡须拍拍我的头:“等的就是你这句。”
  我呼喇喇一惊,冒出一身冷汗来,常听说世间有专为娼门拉皮肉生意的龟公笑得猥琐,怎的这老儿居然也学得此副职业笑容?
  太上老君见我戒备,全身长毛炸起,连忙又捋了捋我的尾巴:“一个任务,包你做正职神仙,你做还是不做。
  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失足成千古恨,其实往往都是在描述的同一件事。
  我觉得,我之所以答应了拉皮条的太上老君,只因为自己是传说中的艺高人胆大,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种人,不,……狐狸。
  于是,他成为我接手的任务,尽管任务中理应被保护的当事人在我手中历经千生百死,但我始终认为我做事很尽职,为人很善良。
  第一百五十七回,我,应该可以做到。

《我是一只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