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吸引
  演出结束后,华子走了,米莱、陆涛和夏琳一起钻进关鹏的汽车,一起去吃宵夜。关鹏和夏琳坐在前座,陆涛和米莱坐后座,陆涛正坐在夏琳背后,他用手搭在前座的靠背上,汽车一晃动,他无意中碰到夏琳的脖子,夏琳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又把头转了回去。米莱一眼看见笑了起来:"夏琳,我们家陆涛帅吧?下次再看他可不能免费了啊!"
  "没错儿,帅得跟王八蛋似的。"夏琳再次转过头,对着米莱笑道。
  在饭馆等着上菜的时候,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是米莱转了转眼睛,看了一眼关鹏,然后挑起眉毛对夏琳说:"夏琳,关鹏叫我向你带句话儿。"
  夏琳转头看着关鹏:"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
  "他不好意思。"米莱替关鹏答道。
  "看来你们俩关系比我们俩好啊。"夏琳说道,说完看了一眼陆涛。
  "服务员,要一碗浓醋来。"陆涛立刻做出反应。
  夏琳满意地笑了:"陆涛,你喝还是我喝?"
  这话儿说得陆涛心神荡漾,他感到夏琳喜欢他。
  "要不,要两碗来?"陆涛抖了一下机灵。
  米莱和关鹏笑了。
  "配合得够好的呀,不用装都是天生一对的样子!"连米莱都心领神会了,她分别看了一眼夏琳和陆涛,酸溜溜地说。
  夏琳斜了关鹏一眼:"什么话呀,关鹏,当面儿说说吧。"
  看来还是夏琳更机灵,她一下子把目标转移到关鹏身上。
  关鹏看米莱,他想让米莱帮他说。
  米莱用一根细筷子指着夏琳:"你男朋友想问你,要是爱他,为什么还要丢下他出国?"
  夏琳对答如流:"这叫什么问题?——这是两回事儿!"
  关鹏接上:"人家米莱喜欢陆涛,就不出国了!"
  "真的?"夏琳疑惑地望向米莱。
  "这是刚决定的。第一、我舍不得他;第二、也不放心,怕我前脚儿一走,后脚儿他让别的女人给抢了。唉,这方面,大家可都不是吃闲饭的。"说最后一句话时,米莱用肩膀撞了一下陆涛。
  米莱的决定让夏琳更加肯定了,自己一点也不爱关鹏。
  "夏琳,你对米莱的想法有什么意见?"关鹏问。
  "她爸是大款,她想走就走,想留就留,我为去法国准备了多长时间,花了多大精力,你不是知道吗?"夏琳针锋相对。
  米莱看着两人摇摇头:"看来你们俩的出路只有一条了。"
  "是什么?"关鹏问。
  "关鹏,关了你的公司,跟夏琳一起去法国吧,在陪着她看着她之余,随便学点什么,以后和她一起回来开家时装公司。"米莱轻松地说。
  "那怎么行?我——"
  不等关鹏说完,米莱便打断他:"夏琳,你看,他不肯为你做牺牲,他不爱你!"
  关鹏有点着急了:"哎哎哎,米莱,今天你要不把我们俩拆了,就不算完啊?"
  米莱说:"我这是预防针,叫你们在心理上有个准备,谁让你们俩都是我朋友呢?夏琳这一走,两年到三年,谁知道这中间会发生什么?要是说你们俩都会一直死等对方,鬼才相信,反正我不相信。"
  看到大家在讨论前途时发生冲突,陆涛很高兴,他跟上一句:"我也不信!"
  夏琳的目光却一下子刺向陆涛:"陆涛,你怎么不陪米莱去美国呢?"
  陆涛叹口气:"我不知道我去美国干什么?她也不知道。我觉得要是混,也是在国内混更方便。"
  这种迷茫的态度反倒叫夏琳不知说些什么好了,她望向关鹏:"可学时装设计当然是法国好了。"
  陆涛笑道:"我学盖房的都懒得出国学,你一个做衣服的跑法国学什么学啊,回家买台缝纫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夏琳笑了。
  陆涛接着打击她:"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你扑的事儿我懂,先做两件衣裳,找点漂亮姑娘穿着拍点照片什么的,叫人看着觉得特顺眼,卖个高价,好多骗点老百姓的钱。最好的叫什么高级成衣的,也不就是给有钱人做贵衣服,叫他们出门混的时候显得跟咱老百姓不一样吗?"
  夏琳反击:"照你这么说,时装就没有文化意义啦?"
  "有啊,骗人和骗自己的时候,尤其有用!"
  "哎,米莱,你找的这个男朋友怎么那么愤世嫉俗啊?"
  "哟,夏琳,说不过的时候想起我了?刚才一小会儿,你们聊这么热闹,完全当我们不存在,哎,你想想,合适吗?为什么不回家以后打电话聊呢,也免得当着我们的面儿,有些话说起来不方便?"米莱半真半假地说着,一边还狠瞪了陆涛一眼,其实她是对夏琳有点不满意,当着自己的男朋友,抖什么机灵啊。
  不料陆涛却接上一句:"米莱,为气气你,我不得不问夏琳一句,你的电话号码是——"
  夏琳兴奋地说:"我也觉得有点意犹未尽——听说你聪明,我说20个电话,里面只有一个是对的,你记得住吗?"
  "说吧!"
  米莱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的声音也变得尖厉:"夏琳,你疯啦,他记得住!"
  "你信吗?夏琳?"陆涛说,他才疯了,现在,他心里完全只有夏琳。
  夏琳眼睛盯着陆涛,扔用着开玩笑的语调说着:"听着,1391183128,3294579,4272273——"
  米莱把筷子往关鹏面前一扔:"这饭没法儿吃了——"
  陆涛一边记着夏琳的电话一边抽空问:"我什么时候打?"
  夏琳只是旁若无人地报出电话号码,脸上还带着笑意:"1391152357,9076548,9912746——"
  米莱的反应陆涛的欲望
  米莱的反应
  夜色中,陆涛把米莱送到家门前不远,两人还在说着刚才饭桌上的事儿。
  "你打呀,当着我的面儿打啊,20个电话一个个打,你不是都记得吗?你要记不住,我告诉你,连关鹏的电话也一起告诉你!"
  "你怎么了,米莱?"
  "我吃醋了。"
  "除了吃醋,你还怎么了?"
  "除了吃醋,还是吃醋!"
  "这只是个玩笑。"
  "你找我的时候,就是因为一个玩笑。"
  "我不喜欢夏琳,行了吧?"
  "我只是再次告诉你,夏琳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刚才你还吃她的醋呢!"
  "我不是吃醋,是讨厌你,见着美女就兴奋!"
  "你觉得,是夏琳更兴奋还是我?"
  "哎,你是不是真喜欢她呀,没事儿,直说,要不我替你传个话儿?我看你们俩挺合适的!"
  "真的?"
  "你敢!"
  "你到家了。"
  "亲我一下。"
  陆涛亲了一下。
  "你还气不气我了?"
  "不气了。"
  "还说不说夏琳了?"
  "不说了。"
  "再见。"
  "再见。"
  "明天你干什么?"
  "明天我回父母家,听他们指点我的破前途。"
  "然后呢?"
  "晚上跟父母吃完饭以后回我那儿。"
  "我也去你那儿。"
  "你不是明天有事儿吗?"
  "有什么事有什么事儿啊?"
  "好吧,电话联系。"
  "再亲我一下再走。"
  陆涛又亲了米莱一下。
  米莱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他:"再见,哎,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我爸那儿看看?"
  "再说吧。"
  "那好,再见了。"
  "再见。"
  陆涛的欲望
  这一回离开米莱完全像是例行公事,现在,公事办完了,陆涛感到一阵轻松,接着,他的心又猛烈地跳动起来。夏琳,对,夏琳,是夏琳使他激动。深呼吸,不行;闭上眼睛,仍是不行。他想夏琳,他想抽烟,他想跟她说话。
  不远处,一个路边小铺在夜晚亮着灯光,陆涛走进去。
  "一盒中南海。"
  老板把烟递给陆涛。陆涛的眼睛落到柜台上的一个红色的电话上,他犹豫了一下,快速把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然后把手伸向电话。
  陆涛抓起电话,开始拨号。
  20个电话,他都记得,但听筒里却不停地传出盲音。
  突然,电话响了。
  陆涛一下子变得浑身僵硬,他等着。
  那一刻,夏琳刚刚下了关鹏的车,说了声再见,往家里走。
  突然,她的电话响了。
  夏琳走进楼道,电话仍在响,她把双肩背从后背摘下来,从里面拿出电话。
  "喂?"
  "我是陆涛。"
  "是你啊——你真能记住20个电话?"
  "我记住的是你。"
  夏琳停住脚步,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是坏事吗?管它呢,它更像是新奇的事,令人振奋的事。
  夏琳听到陆涛的呼吸声,急促,粗重,她知道自己如何回答非常重要,她想说一句恰当的话,但她想不出来,她说出了最想说的话。
  陆涛听到夏琳用坚定的声音对他说:"我也记住了你。"
  "我在,我在一个马路边上。"陆涛说。
  "我在我们家门口。"夏琳说。
  "我一个人。"
  "我也一个人。"
  "夏琳,我想见你,我有话对你说。"
  夏琳拿着电话,犹豫了片刻。
  陆涛的充满渴望的声音再次传来:"夏琳,你在听吗?"
  "你在哪儿?"夏琳作出了决定。
  现在陆涛坐在小铺外的马路边上,他仍抽着烟,眼睛朝着前方不停地张望,烟雾里,一辆出租过来了,停在他眼前,他站起来,走到车边,拉开门,夏琳坐在后座上,陆涛钻了进去,坐在夏琳身边,把门关上。
  "我们去哪儿?"夏琳紧张地问。
  "去我那儿。"陆涛更紧张地回答。
  门开了,陆涛进来,打开灯,后面是夏琳。
  陆涛让夏琳进来,然后关了门。
  夏琳环顾陆涛的房间。
  陆涛靠着门,站在夏琳背后,看着她。
  夏琳回头,看着陆涛:"你想对我说什么?"
  "我喜欢你。"
  "什么?"夏琳挑起眉毛。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两人相互看着,想说的全说了。
  这时,夏琳电话响了,夏琳接。
  陆涛听到夏琳对着电话说谎:"对,我要睡了,是的,我很好,再见。"
  陆涛电话响了,他看着夏琳。
  "你的电话,接吧。"夏琳说,她知道那是米莱。
  陆涛拿起电话:"对,我已经睡了,好吧,明天晚上打电话。"
  陆涛挂了电话,抬眼看到夏琳已走到门口。
  "我想我还是走吧。"夏琳说,她想退缩了。
  陆涛一下子冲到夏琳身边,按住她的手,把夏琳的手按在门把手上,夏琳抽了一下,没抽出来,她的双肩背包从另一只手中掉到地上,发出"咣"地一响。
  陆涛用脸贴住她的脸,抱住她,吻她,她那么好,每一下都接受,却不被动,腰挺得直直的,也抱着他,让他感到,她也要他,像他一样想要。
  他们同时发现自己与对方的欲望,自由而疯狂,什么也拦不住,也许那就是一切,但同时,有些他们以前认为很牢固的东西忽然粉碎了。

《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