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李春天觉得很有道理。
上班路上那个追尾,直接导致她上班迟到。在会议室门口徘徊了一会儿,李春天想干脆偷偷从后门溜进去得了。刚把手放在门把上,准备推开一个小缝往里溜。
李春天听到总编提到自己的名字:“副刊呢,最近表现值得一提啊,特别是情感版,很受读者欢迎,我希望李春天能再接再厉,李春天呢!?”
长叹一口气,她决定放弃一切阴谋诡计,光明磊落地推开门走进会议室:“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撞车了。”整间会议室的人嗖一下都回头看。对上总编那上下探寻的目光,李春天浑身一哆嗦,就在她快扛不住的时候,总编冲她点点头。
李春天如蒙大赦,赶紧溜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幸好,这小小的插曲没有改变总编对副刊的表扬路线:“我刚才表扬了情感版,情感版最近做的很不错……”整句话还没说全乎,手机又欢天喜地地唱了起来:人在江湖漂啊,哪能不挨刀啊,一刀砍下去呀,结果没砍着啊……
李春天翻了翻白眼,今天怎么自己手机成热线了,不好意思地瞅了总编一眼,正好跟他那喷火的眼神接上,“出去接!”咬牙切齿的三个字射过来的瞬间,李春天一步蹦到会议室外。
“喂!”李春天态度有点不好。
“你好,我是旺顺阁海鲜酒楼,您通过网上订购的生日宴的菜单已经出来了,每桌三千八,您要不要看一下?”电话那头传来酒楼服务生不紧不慢的声音。
李春天有点儿发懵,自己什么时候订过生日宴:“那个……我没有订过,你打错了吧。”
“您是不是李思扬小姐?是给王勤女士订的。”
“那是我姐姐订的。”
“那您看菜单是给您发传真,还是邮箱?”
“发我邮箱吧,新浪的,李春天,全拼,谢谢。”挂了电话,李春天想着给老大说一声,转念一想,算了,还是先进去把会开完再说吧。
转身一看,刘青青正好从会议室出来,散会了。
“没出什么事儿吧?”刘青青上下左右把李春天看了一遍。
“撞车了。”李春天这会儿已经平静了。
“你撞什么车了?”
“宾利。”这下换刘青青不平静了,“宾利?那司机男的女的?”
李春天白了刘青青一眼:“男的”。
“男的啊,多大岁数啊?”
“40多岁吧。”
“长得帅不帅?”李春天知道刘青青开始幻想了,其实也挺想满足她凭空来的想象,可是那人实在没给自己留下太好的印象。
李春天无奈极了:“你问这个干什么啊!?你个女流氓!”
“英雄不问出路,流氓不看岁数!”刘青青瞪着李春天,“你昨天许的愿灵了啊——出门撞一大款!”见刘青青如梦似幻的样子,李春天不得不打击她:“去,什么大款,他就是一司机!”刘青青一口气没提上来,站起身来回自己办公室,临走还扔下一句:“你可真够背的!”
忙慌慌地干了会儿活,李春天趁起身接杯水的空当顺顺气儿,走到窗户边摆弄摆弄那盆兰草。如今这兰草长得很好,绿油油的,特别清爽。
其实,这兰草的主人是李思扬,那时候李思扬一心忙活着出国,根本一点儿心思都没放在这兰草上,快死的时候正好李思扬也要走了,于是就把兰草送给李春天了。那会儿那兰草一副颓败,连老爸都劝李春天扔了得了,但是李春天就是舍不得,到处去请教人。
还真给救活了,然后李春天搬到办公室来养了,而且一养就是十来年。
北京的天一向灰蒙蒙的,李春天吸吸鼻子,空气一点儿都不好,全是汽车尾气的臭味,这么一想,李春天又想到自己今天一整天的倒霉事儿,顿时蔫了不少!
旁边一人问:“怎么了李姐,心情不好啊?”
“心情不好。”李春天扭头一看,是小沈,“给姐上俩段子,脆点儿的。”小沈有很多爱好,其中之一就是讲段子,无论什么段级的,无论什么色系的,统统都能来。
“我想想啊。”小沈歪着头想了一下,“话说一赶集的农妇,搭乘拖河沙的翻斗拖拉机回家,到村子后,司机竟将农妇和河沙一起掀翻在地。农妇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沙子,很难为情地对司机说:真不好意思,将你的车子踩翻了。”
李春天冲小沈飞了个白眼,嚷嚷着让他再来一个。
小沈想了想,又蹦出一个:“说一大公鸡跟另一大公鸡说,走啊,哥们儿,咱上肉市去。大公鸡说,不去不去,乱乱哄哄的。走吧走吧,那只大公鸡说了,咱看看裸体小母鸡儿去!”
“扑哧。”李春天总算是给逗乐了,“这还行,这还行。”
小沈热情高涨,还想再讲一个,一同事过来喊:“春天姐,头儿找你,在办公室。”李春天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回头冲小沈说:“再准备俩,回来接着讲。”
李春天理了理头发,朝总编办公室走去。
敲了两下门,李春天一边开门一边问:“老板,找我啊!?”
总编康介夫是个乐呵呵的中年男人,基本没什么架子,平时大家都叫他老康,李春天也是,不过今天倒霉事儿太多,李春天实在不好判断这会儿被叫进来到底是好是歹,所以还是稍微讲点儿礼貌,别一会儿再罪加一等。
老康抬起头,示意李春天先坐下:“后天呐,在海南要开一个新媒体研讨会,咱们报社是协办单位,得派两个人去参加。”喝了口水,老康继续说道,“社里的意思是让摄影部和你们副刊各出一个人,摄影部李继伟去,我看副刊,就你去吧!”
老康一说完,李春天就呆住了,直直地看着总编。
老康一愣:“怎么,有困难吗?”
李春天噌的一声站起来,立正:“没有,我去!”
……
强装淡定地关上总编室的门,李春天立马撒着欢儿往广告部跑去,一把薅起刘青青就往外跑:“祖宗,祖宗,怎么了!”刘青青看李春天的精神状态明显不太正常。
“你猜怎么着,”李春天乐得嘴都快咧到耳朵根儿了,“天上又掉馅饼了,老板要派我跟李继伟一块儿上三亚出差去!”
“真的啊!”刘青青瞪大了眼睛。“老康也太给力了吧!”
“必须的,就我们俩,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还有一位老船长……”李春天连说带唱,整个人一扫之前的阴霾,拉着刘青青都快跳起来了。
乐了会儿,李春天忽然又急了:“不行,下星期我妈七十大寿,你说我怎么跟我妈说啊!”
“你妈不就操心你嫁不出去吗?你要是在出差把这档子事儿搞定了,你妈还不乐死啊!是吧?”刘青青这么一说,李春天心里舒坦了许多:“成,忠孝不能两全,就这么定了!”
说完,冲刘青青嘻嘻一笑。
跟刘青青畅想了一会儿三亚之行,李春天一路哼着歌儿飘进了办公室。刚坐下,李继伟来了:“春天,你说这三亚是不是该穿短裤了?我可没去过啊!人家说现在三亚可暖和了!”
“我可也没去过啊!”李春天觉得这会儿特开心,气氛特融洽,“下了飞机,你就得买一地图,你别把我带丢了啊!”
“怎么可能啊!”说完,李继伟和李春天一起大笑起来。
本来李继伟是要约李春天一块儿吃饭的,不过李春天临时掉链子了,突然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就给推了。可是等开着车上了回家的路那会儿,李春天又后悔得要死——不知道害羞神马!这个时候如果顺风顺水,那不用出差不就完全可以搞定了嘛!
就这么一路郁闷着,李春天到了家,到家才知道今天老妈又带老爸去了医院。
李春天真拿老爹李永坤没辙,老爹吧,越老越惜命了,就是打个喷嚏也得上医院去看看,最好还能住院。就说那遍布整个房子的温度计吧,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不止于此,一到冬天,他绝不碰凉水,出门必定得全身武装——围巾、口罩、帽子……
“爸,怎么样啊您。”
“你看我这还流清鼻涕呢。”老爸可怜兮兮地说。
“还流呢!”李春天递给老爸一张纸巾。
“这医院太不负责了,”老爸特气愤,一边擤鼻涕,一边说,“你们报社得好好地曝曝光。”
“必须得给它曝曝光,太不像话了,我爸这点儿病都给治不好,让我爸这鼻涕都流成河了。”李春天安慰老爸,“爸,要不我带你住院得了。”
李永坤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又暗了下去:“那……就不至于了。”带着点儿不好意思。
“不用啊,那成!明儿我抽空带您上趟医院,再检查检查啊!”
一边说着,李春天一边走到厨房:“妈,今天炖豆角啊!”李春天解开老妈的围裙,系自己身上,“妈,我给您做,您甭管了!跟我爸歇着去。”
突然而至的孝顺吓了老妈一跳:“你今儿个是怎么了?我看你有点不正常啊!”
“有什么不正常的!?”李春天诧异,“帮您做顿饭就不正常啊!您歇着去吧。”老妈刚转身,李春天又叫住她,“对了妈,你不过几天七十大寿吗,我姐在旺顺阁给您订了两大桌,今天人家餐馆来电话了,问坐24个人够不够。”
李春天一说完,老妈就激动了:“老头子你听听,老大要给我办七十大寿了,你说说,咱们都请谁啊?”没等老爸插上话呢,老妈接着说,“秀娟姑姑得请吧,思贤叔叔……”
看老妈这兴奋劲儿,估计一时半会儿缓不下来了。李春天正炖着豆角呢,手机又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喂,你好,是李春天吗?”电话里是个温柔的女声。
“谁呀?”李春天确定自己没听过这个声音。
“我,我是圣洁。你还记得吧?”对方有点迟疑,“我跟你通过几次邮件,我想问一下,关于我自己写的我的情感经历,你们报社能不能帮我发表啊?”
李春天想起来了,这个圣洁给自己发过好多次邮件,最多的时候一天之内发了七八封。虽然很烦,但是李春天还是礼貌地说:“我在邮件里不都跟你说了吗,你这个文章我们肯定发不了,好吗?”
“我……你帮帮我好吗?”圣洁在电话里苦苦哀求。
“我实在帮不了,真的,我就是一小编辑,我们总编说了发不了,好吗?”李春天一听对方还想再说,赶忙接着说,“这样吧,我也挺同情你的,但是也没办法,你这样吧,你下次再有什么文章,我们要看看合适我们给你发,好不好?”
终于,李春天连哄带骗地挂断电话,想到圣洁那篇琼瑶式文章,李春天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这个年月的姑娘怎么都这么感性,不好好生活,成天都想些什么哪!
李春天想起小沈的经典语录: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多情死得早!
吃过饭,老爸一如既往地看新闻联播,老妈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合计要请哪些亲戚,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老二啊,你姐给我订的那桌酒席是多少钱的?”
“三千八一桌。”
“这老大,花那么多钱干什么。”老妈嗔怪道。
“疼您呗。”李春天搂着老太太笑道。
“人家孙老太太她儿子,给她办了个大寿啊,一桌才不过两千哪,她叨叨了小半年儿。这回她要知道我闺女给我办了三千多块钱一桌啊,还不给她震翻咯!”老太太越说越兴奋,脸都快乐成一朵花了。
李春天突然想到出差那事儿:“妈,下礼拜我们单位派我出差……”
老太太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中,一点儿没听进去李春天的话:“还有隔壁三单元那个刘老师,她闺女给她买的那些首饰,你瞧她戴着到处显摆,哼。”王勤颇不服。
歇了一口气,老太太接着说:“还有老王,你说请不请啊?”
“妈,都请来,全都请来。”李春天觉得这老太太可真有意思,“你说你们这些老太太,一天到晚比这个有劲吗?”
“怎么没劲啊,现在老人们就是享儿女们的福!”老太太理直气壮地说。
“行,那您比吧!”李春天抬脚往屋里去,打开电脑跟老大视频。
这会儿美国应该是凌晨吧,可是老大最近一年来,总爱挑这个时间视频,而且她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脸色红润,一点儿皱纹都没有,李春天汇报说:“姐,你给妈订的那生日大餐,今天他们找我了,都订好了,你放心吧,妈可高兴了。”
“那就好。”李思扬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脆生生的,岁月在她身上好像一点痕迹也没有,“那我一会儿就给妈祝寿。”
“那太好了!妈不得乐疯了!对了,那艾瑞克和大卫回来吗?”大卫是李思扬和艾瑞克的儿子,艾瑞克自然就是姐夫了,那是个厨子,高大而肥胖,一个问他中国的四大发明,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粥粉面饭的主儿。
“他们就不回去了。”说完李思扬冲李春天眨眨眼,“老二,我可想你了。”
李春天酷酷地白了老大一眼,说:“我得下线了,再聊啊。”
结束了视频,李春天躺床上不禁想起去海南的事儿,这个机会怎么看怎么像老天爷见自己三十八了还孤零零一个人特意下旨赏的。可却又恰逢老太太七十大寿,而且老大远在美国都回来,李春天觉得特纠结,好不容易一个跟李继伟单独相处的机会,可这边……
直愣愣地看着窗外的夜空,李春天不免郁闷:老天爷,你什么意思?
第二天李春天一早就到了,一看办公桌上有东西就问:“小沈,谁来过我这儿啊?”
小沈头也没抬,说:“早上李继伟在这儿坐着等小姚来着,还问你呢。”
李春天听小沈说完,正要拿起来看是什么东西,一眼瞥见刘青青从办公室门口过去,李春天火急火燎地把东西扔进抽屉里,转身就叫住刘青青:“祖宗,祖宗。”
“怎么了孙女?”刘青青冲李春天笑了起来。
“出差我可能真的去不了了。”这是李春天思考了一晚上的结果。
“说好的事儿,你怎么又变了你!”刘青青最见不得李春天磨磨唧唧的样子,还没听她说完就炸了。
“你听我说呀,这不我妈要过七十大寿嘛不是,我姐都从美国飞回来,你想她那么大老远都飞回来,我在北京我倒走了,我妈肯定跟我急……”李春天眼巴巴地看着刘青青,刘青青却一脸鄙夷。
“行了行了行了……”
“我好久都没见着我姐了……”李春天又变得一脸可怜相儿。
“别说了,别说了。”刘青青瞪了李春天一眼,“我告诉你,这次你要不去三亚,就别说你认识我!”说完刘青青转身就走。
李春天瞪着刘青青的背影莫名其妙:“这就不认识了……”
左思右想大半天,又来来回回计算了各方面的得失,李春天终于下定决心不去了。
跟老板把这事儿一交代,也算彻底落定了,就不去想了。
李春天这人就是这样,从小就这样,受不了什么事儿不确定,稍微有点不确定,她就想快刀斩乱麻,立马给整利索了,然后也就不那么闹心了。
刚处理好这些事儿,桌上电话响了,是刘青青:“喂,祖宗。”
“喂,老二。”李春天觉得刘青青的声音很怪异,“昨天晚上张一男向我求婚了。”
“是吗?”
“他说这回来个痛快的,说明天就去登记,后天就去结婚。”刘青青的声音听起来特别幸福,“你哪天没事儿,陪我去看看婚纱吧。”
半晌电话里没动静,“你听着呢吗?老二。”刘青青轻轻地问。
“我知道了,回头完事儿找你去。”说完,李春天挂了电话。
坐了一会儿,李春天什么正事儿也不想干,干脆拿着稿费单找老康签字。习惯性地敲了两下门,李春天推门而入,抬头一下看见老康对面坐了一人,那人扭头也看着李春天,李老二不禁愣了,什么叫冤家路窄啊?
“怎么,你们两个认识?”老康看看李春天又看看对面儿的男人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算是一面之交吧。”那人望着老康笑了笑。
“我说,你怎么突然没信儿了呢!”对方突然来了一句。
“什么叫没信儿,这也没多长时间的事儿啊!”李春天笑笑,“我这一阵儿一直忙,你总得容我点儿工夫吧。”又想起自己进来办的正事儿:“领导,给您签字。”
老康签好字,李春天冲那人点点头,退出了办公室,刚到门口,就听到那人冲老康说:“老康,你们正规单位,这梳歪小辫儿的也不管啊!”
李春天本想又冲进去跟他说道说道的,想想还是算了。
本来老康对自己的小辫儿就有意见,这下找到志同道合的,自己进去肯定只有找骂的!而且旁边那人,也不是什么善茬,上次撞车的时候,他那伶牙俐齿自己就领教过了,这个时候他绝对趁机报复自己,加油添醋的活儿肯定干得倍儿好!
没过多会儿,那人从老康办公室走出来,冲李春天说:“我走了啊。”
李春天眼皮都没抬:“车修好了随时找我吧。”
“我说你能不那么横吗?”那人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可是你撞我的车,我那车现在还在修理厂里趴着呢!”
“趴着呗,我又没说不赔。”李春天笑笑。
“李小辫儿。”
“你叫我什么!”李春天有点生气。
“李春天。”那人立马改了称呼,“我那天听你打电话那意思,你这保险可是有上限的,你不会赖账吧!?”
李春天愣了几秒,“……我说我赖账了吗?”
“没有。”
“真够逗的,你修完了把账单给我送过来不就完了吗!”
“我还给你送来!?”
“那你转给老康也行,好吧?”李春天越看这人越觉得讨厌,真不想跟他说了。
“等会儿,哎,那个,到底是你给老康打工,还是老康给你打工啊?”
李春天觉得莫名其妙:“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吗?你觉得问这种话有意思吗?”
对方冲李春天笑了笑,说:“我的意思就是说,你以后能不冲我这么穷横穷横的吗?”
“我告诉你,”李春天清了清嗓子,“你……你叫什么来着?”
“梁冰,冰雪的冰,我是数九寒天下大雪那天生的。瞧你那名儿,你是立春那天生的吧,我正跟你相反!”
李春天没空听他废话:“我告诉你梁冰,我确实穷,但我确实横!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就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我也赔你!”
李春天觉得自己说这话时特有骨气,不过那梁冰还是斜着眼看她,这让她感到特恼火,正要发作,刘青青推门进来了:“老二,怎么了?”还没等李春天搭话,刘青青扭头看到梁冰,露出大吃一惊的表情,“梁总!?你干嘛欺负我们姐妹啊。”
“我没欺负她,我走了,小辫儿,拜拜。”说完梁冰转身就走,李春天恨得牙痒痒。
“你认识这人啊!”李春天瞪着刘青青。
刘青青点点头:“我们广告部大客户啊,他怎么着你了?”
“没怎么,我撞那车就是他的。”李春天云淡风轻地说。
“那宾利……你撞的就是他呀!”刘青青很吃惊。
李春天撸撸袖子,恨恨地说:“撞他?多倒霉啊,我撞谁不好我撞他,我还不如撞一大卡车呢,撞一拖拉机也行啊!”
刘青青嘻嘻一笑:“你自己那天说,你要撞一大款四十多岁,相貌英俊,花不完的钱,你看人梁冰,他哪点儿不符合啊!”
“我说的花不完的钱都给我花,他给我花吗?他不光不给我花钱,我还得花钱给他修车去!”李春天都快把自己说哭了,刘青青倒是一乐:“请我吃饭吧!”
“凭什么?撞了车又搭钱啊?”
“我帮你摆平啊。”说完鄙视地看了李春天一眼,“你那钱赔得起吗?”
“你跟他熟吗?”李春天热切地看着刘青青。
“还行吧。”刘青青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卖着关子。
“赶紧给他打个电话,就说咱们请他吃饭。”李春天把手机递刘青青手上。
刘青青一边拨号,一边冲李春天说:“请我吃饭啊。”
“快点儿,我肯定请。”李春天火急火燎地催着刘青青。
“喂,梁总。”电话接通了,李春天眼巴巴地盯着刘青青,“我跟你说啊,李春天是我特瓷一姐们儿,你看哪天有时间,我们请你吃个饭给你赔罪。”
李春天趴刘青青耳朵边上,电话里边儿那声儿一字不落地进了耳朵,“赔罪就免了,我说你那姐妹儿可够横的,你让她给我赔罪我可受不起,吃饭回头吧,我这两天正好不在北京。”
刘青青听他这么一说,知道吃饭无望:“那你先忙,等你回来再说。”
“行。”
“别挂,别挂,16号我结婚,我给你寄请柬。”
“恭喜啊,不过我人可能去不了,但是红包一定到!”
“别呀,你一定得来!”
“到时再说,好吗?”
“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李春天在一边挤眉弄眼的:“说是为我,原来是请人来参加你婚礼!有钱人参加你婚礼你就有面儿,我不参加啊,我没钱!”
“什么呀!我这不是为你的事儿吗!那么没良心!”刘青青使劲瞪了李春天一眼。“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啊。”李春天冲刘青青傻笑。“我生气了。”刘青青往门外走时冒出这么一句。“生气长褶子啊!”李春天笑着贫一句。
刘青青走了以后,李春天才得空坐下来歇歇,拉开抽屉看到那个礼盒,李春天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打开来看呢,趁这会儿没什么人赶紧把礼盒拆开。
是一条丝巾,很漂亮,是李春天喜欢的颜色。没想到这李继伟还挺细心,竟然能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丝巾。这么一想,李春天的心情立刻好起来。
第二天,李春天早早到办公室,正干着活,有人走进来问:“你是李春天吧?”
“你是?”李春天不认识这人。
“我是圣洁。”说完她又指了指李春天脖子上的丝巾,“没想到这围巾还挺配你的。”
李春天一时有点儿迷惑,但是立马就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丝巾不是李继伟送的,是这个叫圣洁的送的,李春天赶紧从脖子上解下来。
圣洁看李春天取下丝巾,也只是笑笑:“我的文章什么时候发?”
“真对不起,你的文章我们发不了。”李春天觉得有点儿火,好像被耍了,于是礼貌性地回绝了她。
“我每天看你们的报纸,好多人写的还不如我呢,为什么发别人的,不发我的呢?”
李春天真的挺烦的:“对不起,我说了也不算。”她站起身来打算出门去避避,“你的文章我们肯定发不了。”顿了一下,又说:“谢谢你的礼物啊。”
跟圣洁说完,李春天就跑到办公室外边来了,庆幸自己没有自作多情地感谢李继伟,要不这个脸可就丢大了去了!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估摸着那圣洁差不多该走了,便往办公室走,刚走到门口,小姚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说:“春天姐,总编找你。”说完还冲李春天眨了眨眼睛。
李春天明显感到气氛不太寻常,推开总编的门,规规矩矩地喊了声:“领导。”扭头一看,领导旁边坐的可不就是那圣洁嘛,李春天的火噌噌又爬了上来:“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一遍了吗?你的稿子我们肯定登不了,你找总编也没用……”
还没等李春天说完,总编发话了:“李春天,这怎么回事啊?听说丝巾已经戴上了?!”李春天急了,“不是,我以为丝巾是李……”顿了一顿,“那个,别人送的呢。我跟她不认识,我不可能收她的礼物。”后面几句话,李春天已经说得有几分严肃了。
“可是这个文章我已经修改过好多次了!”圣洁委屈地看着总编。总编丝毫不含糊:“钟小姐,我们报刊登文章是有规定的,不是说你修改多次,我们就一定得发表。”
圣洁发现总编还不如李春天好说话,又转头可怜巴巴地望着李春天:“那我哪儿写得不好你说。”李春天当场石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的话,这个圣洁怎么就听不懂呢!?她实在不想再跟圣洁纠缠下去了,只好说:“你这样好吗,这个丝巾算我买了,你说多少钱我给你,好不好?”
晚上李春天坐刘青青的车回家,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路聊着。
路过一个路口,刘青青突然把车靠在路边,指着旁边一小区跟李春天说:“李继伟家是不是就住那个小区?”“对对,就前面那个小区,前面那楼就是。”李春天来过一次,有点印象。回头一看,刘青青正打算下车,李春天一把拉住她:“你干嘛去啊你!?”
“找他去。”
“你找他干嘛啊?”
“不是我找,是让你找!”刘青青撇撇嘴。
“我干嘛去找他,去你的。”李春天有点不好意思。
“我告诉你,现在已经进入了女追男的时代了,你必须与时俱进!”刘青青说得铿锵有力,跟演讲似的。李春天觉得特尴尬:“多丢人哪,女的主动找男的!”刘青青瞪了李春天一眼:“这有什么丢人的!我必须要监督你,今天你必须把这事儿给办了,知不知道!”
“不是……”李春天怯怯地说:“好,去吧,我,我怎么,我说什么呀?”
“怎么说是你自己的事儿!”刘青青一脚把李春天踢下车去,“快点下去!”
李春天磨磨蹭蹭地在小区里游荡了一会儿,实在没有胆子上去找李继伟,一眼看到前边有个咖啡店,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找点东西壮壮胆吧!进去后,一脸真诚地问服务员:“有喝了能壮胆的嘛?”
服务员明显愣了一下:“没有。”
“那就拿两罐啤酒吧。”李春天说完又自言自语,“酒壮英雄胆,啤酒就壮胆!”
服务员又愣了一下:“啤酒也没有,我们这儿只有咖啡和饮料!”
“你真是笨死了!”突然插入的高亢女声吓了李春天一大跳。刘青青跳到李春天面前,指着李春天的鼻子,非常激动。李春天怯怯地看了刘青青一眼:“我怎么了?”吞了口口水,“我下车以后我突然觉得有点儿口干舌燥,我想我必须得来这儿喝点儿东西。”
“去你的!”刘青青一巴掌拍李春天后背上,“你以后再这样我可真不管你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去!”“凭什么呀!”李春天委屈地说:“你跟张一男的事儿我可老管你,我的事儿到了节骨眼儿,你不管我了!”
“还想我管你是吧,行,一会儿我陪你上去!我坐一会儿就走,剩下的事儿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行吗?”刘青青冷静下来,给李春天支招。眼看要被刘青青拖出咖啡店,李春天赶紧抱住刘青青:“明天行吗?明天!明天绝对一上班我就直奔摄影部,到那儿,我就跟李继伟说清楚,说完扭脸我就走,行不行?”
刘青青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李春天,一看这样儿,李春天赶紧赌咒发誓:“绝对,我向毛主席保证,明天!”“没出息劲的!”说完刘青青扭脸就走。
李春天在后边颠颠儿地跟着,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