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猎犬放入他的掌心。阳光聚在玉上,反转出锐利光线,有点刺眼,她松开手,避开。
于直将猎犬吊坠提起来,说:“给我戴上。”
高洁只得解开红丝线,支起身体,将丝线挂在于直的脖子上,猎犬就在他的胸前。于直托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胸前。
四周学生不少,学生情侣也不少,无人注意他们的孟浪,但高洁还是羞急,“于直,你不要在这里这样。”
于直在她怀中抬起脸,“高洁,我送什么给你好呢?从阿里山到上海——”
他没有说完,就被高洁亲吻了一下唇。
她坐下来,说:“我来上海是因为有个很好的创业机会。”
于直唇一勾,“不是因为我?”
高洁摇摇头,“如果机会在广州,在北京,在纽约,在伦敦,我都会去。只是因为机会在上海,我来了。”
于直还是笑了起来,“在这里我们见面更容易。”
高洁对他微笑。
于直说:“你不开心。”
这是高洁八岁以后就匮乏的情绪,她没有否认,“我很难开心起来。爸妈离婚以后,就没有什么值得让我开心的事情了。”
于直握住她的手,“我都不能让你开心?你在亚马逊的时候笑过,我们重新见面后,你反而没怎么开怀笑过。”
原来他观察得如此仔细,所以她更需要用含情的目光望牢他,只需要望牢他就可以。
所以于直倾身吻过来。
这一吻就像大学校园一样纯净,没有任何欲念,只有些许安慰。如果时间静止,高洁以为此刻真的什么都能忘记。但那只是如果,她需要前进。
在和于直稍稍有分开时,高洁说:“于直,祝你生日快乐!我不知道能给你过几个生日,能祝一次就祝一次吧。”
于直还是笑着同她说:“高洁,我得好好想想,送你什么比较好。”
高洁站起身来,“好吧,想好了告诉我,我要回去开工了,创业很艰难。”
于直没有挽留她。
高洁背着于直往前走时,将十指握成拳。她想,当年的吴晓慈在父母婚姻还存续的时候,是不是就是用她刚才这样的姿态语气同父亲讲话?
曲意奉承,委曲求全,逐步逐步摧毁另一个女人的生活。
她咬紧了牙,不得不承认,刚才的自己让自己厌恶得要命。
高洁将另一对莲藕水沫玉耳坠委托梅先生带给于老太太。梅先生奇问:“你怎么对老太太的话这么上心?连东西都做好了。”
高洁半真半谎诌道:“老太太给了我点灵感,做出来效果不错,得送她老人家谢谢她。”
梅先生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她老人家一定很开心。也不要再恼我买了她爱的画了。”他邀请,“晚上请了几个商务上的朋友,都是做营销的,要不要一起吃饭聊聊?”
高洁带着歉意婉言谢绝,“实在不好意思,我今晚约掉了。以后有机会一定参加。”
梅先生表示谅解。
其实是于直最近时常约她晚上一起用餐。前几日甚至把她带到了他一位关系极好的发小面前,指着她开了一句玩笑,“我说兄弟你别坑我,我明年十月份是要当新郎官的。”
那位叫莫北的发小一脸震惊,和他一样震惊的是高洁。
于直送她回家时,她说:“你不要在你朋友面前乱说。”
于直笑道:“你也没当场反驳我啊!”
他说在点子上,高洁岂止没有当场反驳,甚至还趁着于直去洗手间时做玩笑模样问多一句莫北,“于直到底有过多少女人?他的履历我想看清楚些,然后我好做一个PLAN应对。”
于直恰时回来,应当听到这话,捶着莫北的肩膀:“兄弟好不容易为了海峡两岸的和平统一做出力所能及的贡献,你可不能破坏和谐美好的两岸关系。”
当晚,于直将她送到石库门弄堂口,往里一探,“就住这儿?这老房子有什么好?地板都几十年了,到处老鼠洞。”
这话没有吓到高洁,她说:“我对住的地方没什么特殊要求的。”
于直抓着她的手亲吻,眼里一点邪气,“阿里山上的木屋,你也适应得很好。”
下了阿里山后,她没有再和于直发生身体上的关系,这会教他想念,她有这样的直觉。他话里话外的暗示愈加的多,她感到自己的胜算就愈加的大。
这一晚她对他的这句话,用一个吻表示回应。
于直吻得很深,吻后,说道:“下周末我另一个哥们儿结婚,我当伴郎,早上我来接你。”
高洁抵着他的胸,柔软地答应。
洁身自爱(26)
高洁不知道于直的这位哥们儿的结婚典礼居然是如此盛大,盛大到于直的全家连同穆子昀全部出席,让她始料未及。
那日清晨不过六点,她就被于直接去新郎家。
新郎的家在上海市区北面的一个军区大院,门口有岗哨,经过岗哨时,于直和站岗的士兵友好地打招呼。
他告诉高洁:“我奶奶家也在这儿。”
高洁暗自吃一惊。
新郎已经整理妥当,连同另外两位伴郎都等着于直,看到于直带着高洁,新郎忍不住就笑道:“可以啊你小子,当伴郎还迟到原来是一大早来一拖一的。”
高洁有点儿不好意思,于直可是理直气壮,“今天看你秀恩爱我眼馋不行啊!”
于直将新郎和伴郎都介绍给高洁,新郎叫关止,伴郎里有那位莫北,还有一位叫徐斯,和于直嘻嘻哈哈,像大男孩一样聚首一起商量等会儿如何应对女家的刁难。
高洁看得出于直和这伙人关系极其亲厚,他在他们面前没有在美国导演和加拿大摄影面前的领导模样,显得格外舒坦自在。这应该真的是他关系最亲密的社交圈了。
判断过后,高洁心中又一定,便用心体会她平生头一回参加的婚礼。
是的,这也是她的一重遗憾,从不曾和双亲一起去观赏过这种别人家的花好月圆,后来只跟着母亲后,就更回避目睹他人的圆满。
她跟着于直上了新郎的房车,开到女家,又是吃惊,女家不过在市区东面很普通的多层居民住宅,新郎的房车开进来甚至显得局促。
可是新郎很得意很开心,头一个下了车,还让他的伴郎们快点儿。
新郎关止穿一身白西服,长相完全当得起“俊美”二字,把白西服穿得叫一个俊逸风流,就算在他三位外形都不俗的黑西服伴郎中,也是最扎眼的那一个。
高洁很想看一看这位新郎的新娘长什么样子。她跟着他们一起走上狭窄的楼道,被伴娘堵在门外。
伴娘说:“八十个俯卧撑,一个都不能少。”
新郎立刻回头指挥:“你们仨赶紧,徐斯莫北各二十,于直你练家子的,四十,快!别耽误我时间。”
伴娘目瞪口呆,待要改口,新郎已经身体力行把他三个伴郎摁趴在地上。
高洁听到于直骂了一声“操”,但也乖乖做足了四十个俯卧撑。他这样子有点可爱,在他站起来时,高洁帮忙掸掸他西服上沾的灰尘,随即被他握紧了手。
关止的新娘长相俏丽,一头短发,眼睛很亮,被关止抱上婚车时,也不扭捏。在车上对她的新郎说:“你可真够精的!累活儿都让伴郎干去了。”
关止说:“新郎要保存体力。”
新娘往他肩头一拍嗔怪于他,关止伸手过去搔搔新娘发尾,眼睛望着新娘,全是缠绵情意。
高洁不禁羡慕,转过头来,才看到于直一直看着她。于直勾唇笑,她也笑。
徐斯在旁边不客气地说:“克制点啊,不要随便眉目传情,抢新人风头。”
高洁不好意思地又把头扭到另一边,可是腰被于直搂住了,当着他发小的面。
婚礼现场是在市中心一个带花园的酒店,建筑很老,排场很大。仪式在酒店内的大坪草地上举行。
高洁看到了坐得很靠前的于老太太,她身边一排人,其中一个就是穆子昀。
穆子昀是无意回头时,看到站在傧相群中的高洁,显然是一愣,但没有立刻过来。等冗长的仪式结束后,高洁进洗手间时,穆子昀才跟着过来,她在洗手台处问高洁,“高洁,你——怎么来了?”一副好像很意外的样子。
高洁还是有点想要隐瞒,说:“跟着朋友来的,没想到这么巧您也在这儿。”
穆子昀也就没有多问,但是悄声同高洁说:“要不要去和于老太太打一声招呼?她今天戴了你送的耳坠子,很喜欢的样子。”
高洁说:“待会儿我过去打个招呼。”
穆子昀点点头,先行出了洗手间。
高洁出来时,正听到新郎关止在说:“这是一场简单但不失庄重的婚礼,庄重的部分已经过去了,剩下的不会有太多花哨的内容,不会占用大家太多时间,我知道大家都饿了。”
她看到站在关止身后的于直笑得前俯后仰。孩子气十足。
关止戴好婚戒,举起酒杯来一句:“开动吧!”讲完和新娘先坐主桌真的开动了。于直过来拉着高洁坐到新人主桌。
宾客起哄闹酒,关止又揪起他的三个伴郎,还有女方的三个伴娘,连说:“我酒量不行,兄弟们代劳。”
于直把红酒瓶塞到高洁手里,说:“跟着。”
她只能跟着。
三两席跟下来,到了于老太太那一桌。伴郎今日奉命到底,帮新人为长辈为友朋敬酒全干。
高洁躲不过去了,幸而穆子昀未同她正面招呼,于老太太看到了她,很是意外和惊喜,特特拉她到跟前讲道:“设计很好,手工也不错,我很喜欢。”
于直走到他奶奶跟前,将手臂往高洁肩上一搭,“奶奶,她叫高洁。”
高洁一惊,于直手臂的力量让她不能和他拉开距离。
于老太太虽然吃惊,但是比小辈们镇定太多,仍保持着笑意,冲于直点头,“我知道了。”
离开这一席,高洁小声抱怨于直,“你做什么?”
于直说:“那一桌都是我们家的人,我奶奶,我爸,我叔,我婶婶,我堂兄堂嫂,还有我们家公司里俩高层。”
高洁嘀咕:“和我有什么关系。”
于直弹她额头,随后塞了张房卡到她手心,“等会儿我醉了,负责把我带上楼上的客房休息。关止这家伙损人利己的阴招太多,我们得被坑死。”
于直没有料错,整整五六十桌的敬酒,他连同别的伴郎伴娘一桌桌敬下来,同另两个新郎一样把脸喝得通红。
散席时闹哄哄,于直在自家那一席坐了会儿,他奶奶疼爱他,亲自夹了菜往他口里送。高洁看着五大三粗的男人被长辈这样疼爱又是好笑又是羡慕,又看见近处跟着伴郎装敬酒其实没有喝几杯的关止正贴着新娘说:“我头晕,上去休息。”
关止那高个子整个挂在新娘身上,高洁便问新娘,“要不要找伴郎过来帮忙?”
新娘忙说不用,一拍关止脑门,“你装什么装啊!”关止哈哈大笑,抱着新娘亲一亲,拖着她一路往外跑。
外头草坪上放起了烟花,高洁站起来走到外面,看到黑夜里璀璨的绽放,美丽和热烈转瞬即逝,就像人生之中的快乐,也就那么一瞬。也就那么一日,她经历的这份属于他人的热闹和圆满也终要散去。
洁身自爱(27)
她想折回宴会厅,转身就撞上于直的胸膛。酒气扑面而来。
于直搭住她的肩膀,“我得上去歇会儿。”
他摇晃两下,高洁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摸出房卡,看了看房号,拉着他坐电梯上了三十一层的客房,客房门口贴着红喜字。
高洁问:“是不是走错了?这里是新郎新娘的房间吧?”
于直贴着她的脖子亲吻,“没错,我们进去休息一下。”
高洁打开房门,里头很宽敞,于直寻着客厅里的沙发坐下重重喘了口气。高洁走进卫生间,想绞一条毛巾给于直醒醒脸,才开水龙头就听到外头喧嚷。
有人说:“新郎官溜哪去啦于直?怎么你在新房里?”
于直笑着答:“那小子滑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派我来这儿放烟雾弹,他自己早带新娘溜回家了吧!”
“靠,关止连新房都不让闹,太不地道。”
“他今天连酒都没喝两杯,我们不能放过他。”
于直似乎是站起来哄人了,“滚滚滚,要找他你们赶紧找去,让我好好休息,我今儿喝多了,头疼着呢!”
高洁出来时,于直已把大门关上,顺便上了锁。
她走到于直身后,笑,“又被新郎官耍了吗?”
于直回头劈头就吻下来,高洁手上的毛巾掉在地上,被他的力量逼得连连后退,一直到退无可退,才虚弱地坐下,原来竟然走到了床边。
于直俯下身来,继续吻她,吻她的鬓角,她的脸颊,她的脖子,他觉得还不够,动手拉开她礼服后背上拉链,高洁脑中轰一下炸开,就像刚才的烟花。
于直的气息也像刚才的烟花,热烈得无法回避。他身上山野的清新搀和了酒精的微醺,熏醉了她,在她推拒前,她的口里先溢出了细碎的呻吟,这令她警醒过来,伸手推开于直,于直已将她的礼服扯下,吻已经蔓延到她胸脯上最敏感的一点。
他说:“高洁,不要拒绝,顺其自然。我会让你开心。”他含住那一点敏感,高洁情不自禁拱起身体。
是,她根本无法拒绝于直用身体带给她的冲动,原始的冲动,充满罪恶的冲动,食髓入味一般,开始着迷。
于直放开她,起身在床头柜翻了一翻,动作凶猛,但无所获,骂一声“操”。他又覆回高洁的身体,轻轻揉捏她的身体,“再吃这一次药,以后我一定做保护措施。这小子居然没有在房间里放套。”他最后一句话有点儿咬牙切齿。
不知为何,高洁有些许好笑,低低笑出来,笑意被于直突然的进入中止。他的衣服还未褪,她却已被褪了精光,她难以为情地别转过头,可他的唇又覆了上来,将她压制,他一只手按住她的腰臀,加深了他每一次挺身深入,另一只手麻利地解开自己的衣服。
高洁的灵魂再一次被于直碾压出窍,只剩下感官的本能,为他所控。他的力量在她的身体中作用,深入到她的内部,翻滚着她的欲望。
她闭着眼睛柔怯地呻吟,“于直——放开我,放开我。”
只有让于直更加用足力量在她身体中翻搅,“高洁,是你先来惹我的。你不能不认。”
意识已经模糊,高洁唯剩下一点自持支持着她推挤于直的胸膛,“不能——”她触碰到于直胸前的冰凉,触手一摸,是她送的水沫玉猎犬。
冰凉的玉让她无力再抗拒,于直也已将她推入万丈沉渊,最后捞她起身一起迎接共同的愉悦,他在高洁几乎晕眩时在她耳畔说:“我和高潓分手了,高洁,我现在是你的了,你开心吗?”
高洁睁开双眼,看着于直眼中的迷乱,看到于直眼中的自己双颊泛红,也很迷乱。他们用着一个最淫荡的姿势,结束了一桩她有心布局的拉锯战。她给他制的玉,就在他们中间。冰凉的,已被他们来两人的体温温热。
于直低头含住她心脏那一边的敏感的那一点,身下发力贯入,在她的身体中迸发出全部的情绪。让高洁长长叹息出来,如释重负。
高洁在这一夜没怎么好好睡,于直像未餍足的兽一样索取,比阿里山那夜更加凶猛直接,而她或因成功或因补偿或者还因已熟悉了他的身体,她予取予求,尽力配合。直到曙光微露,他们才倦极而眠,沉沉睡了几个小时。
醒来时,已是中午十二点,这一趟是于直先醒,已经洗漱好,正对着镜子打领带,见她醒来,走过来坐到床沿,瞧着她。
“还好吗?”问是这样问,可是脸上笑得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