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迪和孙逸哥哥
在闹得最激烈的那段时间里,发生过几次肢体上的冲突,晓迪后来回忆说,
那时他恨不得杀了孙逸然后自杀,要知道死亡足对爱情最好的保鲜方式,只有死才能让爱停留在最激荡癫狂的那一刻,永不消退。当年听他那么说的时候我觉得特害怕,现在却有些理解他那疯狂的想法。
我努力克制着这种偏执的心理,希望自己能想开点,乐观些,但还是被高嵩看出了我的不对劲。我告诉他我母亲再次离婚的事情,他说的和孙逸哥哥一样:“他们可能适应不了平淡的日子。”
我问他:“如果换做我们呢,爱情没了,该怎么办?”
他很不以为然地说:“该怎么过怎么过呗,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才是爱情最好的结局。”
我不知道这是他真实的想法还是随口编来哄我的,尽管仍有疑问也不再烦他了,最近他查的那案子正是关键时候,可不能因为这事儿让他分心,还是先放放,过一段再好好谈谈。
台里派我去跟拍北京市法律援助中心组织的为农村群众提供免费法律咨询活动的情况,和我搭档的律师正是我的前男友江山同志,这当然不是巧合,是他故意安排的,人家说了,跟我搭班干活儿最有意思。
我陪着他走了几个郊县,他是救民于水火、万众追捧的英俊律师。我就是那跟班拎包的丫鬟奴才,还时不时要身兼保安的责任维护个秩序什么的。
几天下来累得我够戗,忍不住跟他抱怨:“姐姐我何德何能让你这么看得起啊,还是说要报复我?”
江山跷着二郎腿嗑着新炒出来的瓜子说:“我这不是看你前些天情绪不对,所以带你出来散散心嘛。你看,这才出来几天啊,脸色就变好了,红扑扑的多好看。”
“那是因为我今天晚上替你挡了两杯二锅头,你也真好意思。”
江山说:“你还真别怪我,你们彭主任也是这个意思,叫我抽空劝劝你,别钻死胡同,有什么想不开的说出来能好些。”
“能有什么啊,没什么事儿,我能处理好。”我有些烦躁,连带着说话都开始逻辑混乱,词不达意。
“你还要写多久?就那么点字你反反复复校对好几遍了。”江山也不管我存没存盘直接合上笔记本,“你小时侯是不是每次考试不考满分就不爽?哪怕是1+1等于2这种水平的题目都会强迫自己检查三遍,生怕有一点错?"
不应该吗,我不解地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裴岩妍,你这是偏执,是病态,这样太危险了。我本科时的民法老师也是你这种类型,不过她的偏执程度更重些。说起来你可能也知道点,徐老师,也就是你们彭主任的前妻,特优秀一人,哪里都好就是跟你似的老钻牛角尖。她和你们彭主任大学时侯就是一对儿,毕业就结婚,可没到七年之痒就离了,离婚是女方提出的,说是要出国。当时你们彭主任天天守在我们学校门口等她想挽回,但是徐老师铁了心要离。开始我们真都以为是女方外面有了人,结果不是,一年半以后她因为癌症去世我们才知道,她在发现怀孕的同时检查出得了癌症,如果选择治疗那么这辈子就不可能再有孩子,她选择生下孩子再做手术。当时学校跟她关系好的几个女老师都哭着劝,可她觉得如果手术和化疗成功,就算能多活几年,夫妻俩没孩子也不会幸福,还不如赌一把,她怕彭主任阻拦所以才强行离婚并独自回到济南养胎生孩子。她给彭主任留的遗书就一句话,我不后悔,我的生命,我们的爱情都将在这个孩子身上得以延续。”
我被江山讲的这个故事震撼了,这也太悲壮了吧。我说:“要是我肯定不要孩子,选择手术,什么能比命重要?再说了凭什么我为男人生孩子生死了,留着他继续逍遥啊,回头他再找个黄花大闺女住我的房子,花我的遗产,睡我的男人,打我的娃,多亏啊,我才不干呢。”
江山摇摇头:“傻了吧,你看彭鹏,他像是有心要找下家的吗?我倒是觉得徐老师这招够狠的,这种方式太惨烈、太震撼了。这辈子彭鹏不可能再找别的女人,肯定死心塌地无怨无悔地守着闺女长大。所以当初我是压根儿不信你跟彭鹏有暧昧,能让他念念不忘的只有徐老师,而且你身上那种调调还真跟徐老师有点像,他打死都不会重蹈覆辙。”
我觉得哪里不对,一时没想起来,顺着他的话问:“你不会暗恋徐老师吧,所以才看上我?”
“当然不是,不过这事儿对我的确有深远影响,你们女人一旦为爱疯狂,那种迸发力比原子弹还恐怖。”
“不对啊,什么叫我跟彭主任有暧昧?谁说的?”我这才琢磨过来,“这不是胡说八道吗,太缺德了。”
“你俩关系这么铁,他处处维护你把你当小鸡仔那么护着,什么好事都先想着你,别人说闲话很正常的。”江山说:“你啊,命还真挺不错的,先是遇上彭鹏后遇上我,别不知足了,还有什么可郁闷的。”
我暗想:彭主任是我的贵人,这点我承认,可关江山什么事儿啊。
江山继续说:“你到哪儿再找我这样的?被你甩了都无怨无悔地继续支持你,你今年评先的事情还是我和彭鹏一起请你们副台长吃饭,在饭桌上定的呢。本来你今年又没戏,选的是去年分来的那个女学生。”
“她来了屁事没干,成天净陪领导打球或者吃饭,凭什么选她?”我不高兴了,这不是逼人走邪路吗,给不给我等思想端正踏实肯干不爱拍马屁的三好青年活路了?
“行啦,别不知足,跟我说说你最近到底怎么了?”
我脑子一热把自己的忧虑告诉了江山,果然遭他嘲笑:“要么跟我一样现实点,既然爱了就别想那么多,最坏的结果无非你俩再OVER,还能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也想不出来能怎么样,要我像江山这么现实和理智我做不到,反正现在很幸福,就这么拧巴着继续幸福好了。
我在外面漂了一个多星期才回市里,江山很绅士地打车送我回家。谁知路上堵车,车道楼下时江山提出借卫生间一用。人家这是刚需,不能拒绝。
我刚点头,他就抓过我手里的要是,箭一般冲进楼里,边跑边喊:“对不住了,我先去,你让保安帮你拿下东西吧。”
进门我就发现气氛不对,一双绝对不属于我的女性平底休闲鞋赫然放在门口鞋架下,还没等我回过神来,我妈笑意盈盈地和黑脸的高嵩一起出现在我面前。
一时间我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连妈都叫不出来。
高嵩拉着黑驴脸上前接过我的行李,我问他江山呢,他没好气地答道:“厕所呢。”
我妈说:“本来不想这么贸然地过来,但是你的电话一直关机,所以就过来看看你。”
我哦了声,高嵩可是找到拍丈母娘马屁的机会了,很狗腿地说:“阿姨做了很多好吃的,就等你回来开饭了。今天他们都不回来吃,就咱们三。”
江山从卫生间出来,跟我们告辞,我被我娘的突然出现搞得有点蒙,没过脑子就瞎客气地说:要不一起吃吧。”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怎么就这么嘴欠,还嫌不够乱吗?
要是一般的人,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绝对不会留下来吃这顿饭,可江律师是谁啊,一口应下,笑嘻嘻地对我妈说:“阿姨,麻烦您了,谢谢。”眼见着高嵩恨得快把行李箱的拉杆给掰断了,我赶紧找补:“家里好像没米了吧。”
江山还真是不见外:“行李里不是还有老乡送的烙饼吗?我去楼下拿。”
高嵩的面部肌肉抽搐着,强作笑脸:“阿姨,我和妍妍先进去把行李放好,等会儿出来帮您。”
“不用,都弄好了,你俩招呼客人就成。”
我被高嵩拉进卧室,门一关他就翻脸,连珠炮似的逼问:“怎么回事儿啊,想上厕所不能上去物业楼?他什么意思啊,你俩一起出差的?裴岩妍,你可没跟我说你俩是一起出差的。”
真是太想他了,看他发飙的样子都觉得可爱,我抱着他亲了一口,哄着说:“我马上下去赶他走,他就是捣乱的。”
高嵩圈住我的腰,低头不让我的嘴巴离开,含含糊糊地抱怨:“你必须补偿我,这几天睡觉都睡不着。”
江山真是神速,我还没跟高嵩结束见面吻呢,他拎着行李和两斤烙饼就回来了,二话不说钻进厨房帮我妈一起弄菜,高嵩不甘示弱也挤进厨房帮忙。见他进来江山便到客厅和我聊天,没说几句高嵩又跑出来插科打诨,于是江山又进厨房,高嵩跟进,江山出来,高嵩也出来.
这不明摆着故意整人呢嘛,这我可不乐意了,凭什么啊,我男人只有我能欺负,其他人靠边去。
快刀斩乱麻,我当机立断钻进厨房帮我妈,顺手把厨房门关了.
我妈指着牛排和红菜汤问我两斤烙饼怎么处理,我炒了盘青椒土豆丝。,把牛排切条,干脆来个烙饼卷牛排,红菜汤泡饼,中西结合才是王道。
我们母女弄好饭端出去,只见高嵩和江山—个坐在客厅的最左边看报纸,一个坐在最右边看手机,没人说话,电视里放着首特沧喿的抑:
給你的爱一直很安静
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
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我妈忍不住缩回厨房,按着胃大笑不止.我堪尬极了,她颇为感触地说:“如果你爸爸在这儿就更逗了,怀你的时候我们都希望是个女儿,我负责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你爸爸负责审核那些接近他的心肝宝贝儿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