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薄靳言眉目淡然的看着挚友被水呛红的脸。
    好容易平复了,傅子遇微喘了口气,答:“你终于发现了?”
    这话令薄靳言扫他一眼,手指轻敲自己的西装长裤:“早晚有区别吗?”
    反正都是他的。
    傅子遇当然能明白他的话外音。不过……这么后知后觉还不肯承认啊!
    他还是很替两人高兴。情场纵横如他,才不会干什么红娘灯泡之类的俗事。这两个人自然而然发展就是最好。
    他只举起酒杯:“祝贺你。”
    薄靳言手中玻璃杯跟他轻轻一碰。
    “谢谢。”
    傅子遇又问:“那你打算怎么追她?”
    薄靳言:“我已经有计划了。”
    夜色清幽,带着一丝秋的凉爽。
    薄靳言回到小区里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他停好车,抬头看向简瑶的楼层灯还是熄的。
    他靠在车边,给她打电话。
    简瑶正坐在李熏然的车上。其他人都回培训中心了,他俩开车正往她家里来。
    “有事吗?”简瑶微笑讲电话。主驾上的李熏然,眼中亦闪现无声笑意。
    “什么时候回来?”薄靳言低声问,“我有话对你说。”
    简瑶抬头看了眼路牌,答道:“一个小时内吧。”
    所以说,跟情商低的迟钝男人呆久了,女人也会不知不觉变得迟钝。此刻薄靳言无比柔和的一句“我有话对你说”,落入简瑶耳里,已自动解读成“我对案子有了新想法,我有话对你说”;抑或是“我今天一个人很无聊,所以要跟你多说话。”
    “好。”薄靳言微笑答,“我会来找你。再见。”
    “不过……”李熏然还在她这里,他们还有安排简瑶话没讲完,薄靳言已经挂断了。
    收起手机,薄靳言抬眸,看向小区里那一排商铺。其中一家是精品花店,在夜色里依旧灯火璀璨。
    他信步走过去。店员看都快关门了,忽然来了个大帅哥,不由得满脸笑容:“先生,需要什么?现在买有五折哦!”
    “不需要折扣。”薄靳言淡淡答道。他身姿挺拔的站在店中,目光锐利扫过所有花团锦簇。
    嗯……他完全不懂花。
    抬头看向店员:“把花语都报一遍。”
    店员微微一滞。但她反应很快,挑了卖得最好的(当然也是最贵的)的十几种,给他快速讲了一遍。
    终于,报到蝴蝶兰的花语时,这位冷漠西装帅哥利落的打断了她:“就要这个。”
    店员笑容灿烂:“先生真会挑。”
    薄靳言接过她包好的花束,唇畔也浮现极浅的笑容。
    形状莫名其妙的小花,倒是有美妙的花语
    我爱你,幸福向你飞来。
    晚上路况良好,简瑶和李熏然半个小时就回到了家里。
    因为熏然想去逛逛城内的酒吧,所以两人原本的计划,是回家来洗个澡,再驱车出门。至于薄靳言嘛……简瑶想,一会儿他来了,跟他说一下就好了。
    而且……一天没见到他,还有点想。
    可李熏然却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他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换了条休闲短裤,上身只穿了件白背心,越发显得身材颀长、宽肩窄腰、肌肉匀称。他接过简瑶递来的毛巾,往沙发上一靠,一边擦,一边说:“交代吧,跟薄教授发展到哪一步了?莫非今年就要请我喝喜酒了?”
    简瑶脸颊一烫。
    她跟李熏然相知多年,在心中便如同兄弟手足般亲近坦诚。即使近年来天各一方,聚少离多,但她很清楚,这份感觉不会变,李熏然也不会变。
    所以她也不会瞒着他,只是羞赧。
    “八字没一撇。”她答道,“他呀,心里只有工作。”
    李熏然擦头发的手顿住,侧头看着她。
    看着他安静的眼神,简瑶目光清澈的与他对视着。
    李熏然眼中缓缓浮现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预感你们会很幸福。”
    他难得说这么严肃而动情的话,简瑶心头一阵感动,明眸含笑的答:“借你吉言哦。”
    两人坐在一块儿,又说了会话。简瑶把跟薄靳言相处那些心动、甜蜜、劳累,还有迟迟看不到他心意的沉默无奈,都丝丝点点讲给了李熏然听。
    也问及李熏然的感情现状,可他只笑笑:“我早着呢。身在刑警队,要找个像你这样春心萌动的女人,也不容易。”
    简瑶失笑:“去你的。”
    聊到最后,李熏然也算对她的感情世界,有了清晰的了解。他把她肩膀一搭,说:“你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你?那还不容易。一会儿他来了,咱俩唱唱双簧,刺激刺激他。是个男人都经不起激,更何况是薄教授这种自负的人。”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简瑶摇了摇头:“不要。”
    她明白李熏然的意思,让薄靳言吃吃醋,说不定就逼出他的真心。
    当然,也说不定就此落花流水,再无前程。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她不想刺激他,不想逼他,不要狗血误会,不想让他有一点点不自在和郁滞。
    她只要跟他这么自然而然发展下去就好。哪怕慢一点,她可以等。
    但是,不想让他有一点点不舒服。
    李熏然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叹了口气:“你怎么能对他温柔成这个样子?”
    这个时候,薄靳言正坐在自家沙发里,手拿着那束蝴蝶兰,等待。
    窗外夜色寂静,稀疏的星光仿佛也显得比平日顺眼了。他默坐了一会儿,就见“沉默”慢吞吞的从沙发下爬出来,从他面前经过。斑驳的壳背在灯光下亮盈盈的。
    薄靳言微扬眉头:“过来。”
    待它爬到脚边,薄靳言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蝴蝶兰,抽出花瓣最饱满颜色最艳丽的一支,其余的全丢在沙发上。
    再把把那支蝴蝶兰放到“沉默”背上,用细绳系紧。
    “爬两下我看看。”
    沉默又慢慢的爬了起来,背上的那支蝴蝶兰轻轻摇曳着。
    薄靳言微微一笑,还算满意。
    中国有句老话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今天他薄靳言向女人表白,能用上“沉默”,它也算不枉此生了。
    他把它从地上拿起来,起身出门。
    楼道里灯光明亮。
    薄靳言今天第二次,站在简瑶门前。而沉默就驮着蝴蝶兰,趴在门边不远处。
    当她打开门,他就低头吻住她。
    然后由沉默将蝴蝶兰送过来,他再把花献给心上的女人。
    很好,很完美。
    “叮咚叮咚”
    薄靳言露出浅淡的笑,一只手扶到门框上,眸色幽深的望着即将出现在他面前的人。
    门缓缓打开了。
    一个只穿着背心短裤的男人站在他面前,麦色裸露的胸膛精瘦而结实。
    薄靳言倏的眸色一敛。
    虽然简瑶已经声明,不要李熏然“帮忙”。但李熏然会听简瑶的吗?他神色自若的说:“薄教授,好久不见!瑶瑶正在洗澡,你先进来?”
    瑶瑶?
    谁允许他这么称呼她的?
    薄靳言面无表情的扫他一眼,迈开长腿走进屋子。
    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楼梯间里,重新变得安安静静。
    灯光依旧灿亮,楼道里空无一人。唯有地上,还趴着一只驮着蝴蝶兰的乌龟。
    身负重任的它,被薄靳言遗忘了……
    过了一会儿,它慢吞吞的朝角落里爬去。刚爬到墙边,眼看就能钻进一个黑黢黢的角落,这时,楼道里又响起了脚步声。
    沉默立刻缩进壳里,不动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穿着笔挺衬衣、西裤和黑皮鞋的高挑男人,戴着帽子,从楼下不紧不慢的走了上来。
    他走到沉默身边,忽的低笑了一声。然后他弯腰,把那支蝴蝶兰从龟背上抽了出来。
    紫红的花瓣,在灯光下鲜嫩而柔软。那人伸手,将花朵握进掌心。
    他戴着薄薄的浅蓝色塑胶手套,修长的手指,轻轻将花瓣全部搓得粉碎,然后一扬手,统统丢进了旁边的垃圾箱了。
    然后他转身,一低头,又看到挡在脚边的沉默。
    他毫不犹豫的抬脚将它踹开。
    夜色清寂,那人轻轻哼着歌,压低帽檐,身影快速消失在阴暗的楼道里。
    屋内。
    简瑶在浴室冲了个淋浴。一出来,就见李熏然俊脸含笑靠在窗前,而沙发上,已经多了一尊西装笔挺的大佛。
    简瑶微怔。
    虽说她知道薄靳言有西装控,但最近天气还有点热,除非有正式活动,晚上在家他还是很少穿西装的。
    现在他却把自己打理得如此庄重严谨,那双眼,更是清冽锐利的望着她。
    简瑶:“有事吗?我跟李熏然晚上还打算出去,你说有话对我讲,是案子有问题吗?”
    这下,换薄靳言静了一瞬。
    屋内灯光如流水,简瑶穿着条娉婷的长裙,长发湿漉漉披在肩头,眸光湛湛的望着他。而一旁的李熏然,也盯着他,目光澄亮。
    此刻若是其他人在场,薄靳言会直接而礼貌的请他回避,因为他“有重要的事要对简瑶讲”。
    但李熏然?
    薄靳言之前对他是有点印象的。资质过得去的刑警,似乎还是简瑶的好朋友。现在看来,他跟简瑶的关系似乎很亲近。否则以她的矜持,是不可能让男人他瞟一眼李熏然肌肉匀称的身躯大晚上这样衣冠不整的呆在她家里。
    哼……
    李熏然是简瑶的客人,不能让他走开。但他对简瑶倾诉衷肠,怎么可以有这么碍眼的男人围观打扰?
    长夜漫漫、势在必得,不急。
    简瑶正疑惑着,就见薄靳言朝自己微微一笑:“瑶瑶。”
    简瑶:“……啊?”
    “今晚我陪你们。”
《他来了请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