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风景

搬进新屋将近五个月,从来没有打开房间的窗户,好好看看窗外的景色。或许是刚搬进来的时候正值严冬,看见窗外的枯枝和正在施工一团凌乱的道路,很是惆怅,索性紧垂窗帘眼不见为净。前两天朋友来参观我的房间,拉开窗帘,突然发现枯树的末梢长出了新芽,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原本还以为那是棵枯死的树。我雀跃地跟家人分享我看到的情景,他们并不如我这般惊讶,都说:“是啊!春天到了。”

是啊,春天到了,新芽绽放,枯树开花了。我看到生命,感觉到希望,立刻拉开落地窗。凉风吹衣,嫩芽的清香更随风拂面,不觉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空气清凉甜美,就这单纯的呼吸已是无穷的愉快。

窗外的景色无时无刻不在变化,那青青的小树叶从树梢慢慢往树干方向延伸,愈来愈密,愈来愈密,几乎布满了枝头,好像一顶大花伞。风吹树摇,小鸟们也飞上了枝头,偶尔看到一辆红色货车从枝叶的缝隙中穿过,树后修建的路面本来杂乱无章,现已接近完工,清理得干干净净,那条公路宽大弯曲,看起来像在大自然的景色中划上一个大S,将来通车的话,看着各种款式、各种颜色的车子从我窗前划过,窗外的风景将会变得更有声有色有动感。

现在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欣赏窗外的风景。今日又与往日不同,不在雾霾的笼罩下,一幢幢耸立的大厦中居然看到一湾维多利亚港,远处一座翠绿的大山横卧其中,更远处,隐隐见到层层叠叠的高楼,像极了海市蜃楼。之前眼里只见到近处那巨大的枯枝和杂乱的公路,其他什么也看不到,所以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现在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了,原来心念一转,豁然开朗。

窗外的风景

到黄昏,有如火柴盒叠起来的大楼灯光一盏一盏地亮起。望着渐次增多的灯火,心想,灯下必有不少故事,这能写多少篇小说啊!金圣华、白先勇和章诒和老师都经常鼓励我写小说,那天我和金问白老师,小说应该从何着手,他说先要有人物和故事,那就好写了。小时候爱幻想,性格敏感,像林黛玉一样,没事就哭,很容易受到伤害,年龄渐长,经历的事多了,几乎没了幻想没了梦,也刻意让自己神经线变粗,免得因太敏感而受苦。如果要写小说的话,势必要找回那敏感的神经线,多幻想、多做几个梦了。

 

以前有人问我来世投胎想变成什么,我说做一只会唱歌的小鸟。看着窗外鸟儿们吱吱喳喳快乐地穿梭在满布嫩叶的枝桠上,只稍一停又飞走了,小翅膀上下飞快地舞动,身子笔直地往前冲,飞得又快又远,转瞬间就隐没在眼前的景色里。它们快乐的鸟语是否向窗里人传递春的信息呢?

 

夜幕低垂,太阳已去,橙黄的月亮高挂在树梢上,无风无雨,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张爱玲婚约上那四个字“岁月静好”浮现在我脑中,桌上时钟的秒针在耳边滴答滴答滴答……

 

二零一四年五月七日


《云去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