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几个女人面面相觑,眼中有看热闹的,也有幸灾乐祸的。
陶安童是个小有名气的演员,经常会在电视剧里扮演一些无足轻重的女配角,仅此而已。她并非科班出身,演技又不过关,哪怕背后有柴向阳这位金主,金主也不可能让她一夜之间变成演技派。
不过娱乐圈每年那么多科班出身的人想上位,其中不乏演技厉害,长得更漂亮的,陶安童能脱颖而出,哪怕只是演个小配角,也足够引以为傲了。她新近在一部大制作的电影里头扮演一个边缘化角色,角色分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台词只有一句,但因为跟大片影帝影后们沾边,陶安童的地位仿佛也跟着水涨船高,起码她自己认为是如此。
在金主朋友带来的几个女伴里头,其余要么是平面模特,要么是网络主播,只有她名气最大,咖位最大,至于雍凛,那就更不被她放在眼里了,一个奢侈品店的小小店员,想来也只是凭那张脸得到男人的喜欢。
陶安童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是被这么个人堵得哑口无言。
气完人的雍大公子浑如没事人似的拿起手机开始上网,他没忘记自己说过要多了解顾念行业的话,与其跟几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聊天,他宁愿趁这个时间看点有用的东西。
陶安童遭遇过不少冷眼轻视,看见一个本该被她瞧不起的人也有资格这么瞧不起自己,当即就冷笑一声:“做人这么嚣张不好吧?我也是M&J的常客,只不过暂时没空去申请VIP而已,我听说M&J的服务态度出了名的好,你却对客户却这样倨傲,就不怕我去投诉你吗?”
这女人怎么这么烦?
雍凛微微皱眉,放下手机:“这位小姐……”
他转头问旁边看热闹的屈泽女伴:“她姓什么?”
Jane忍笑:“姓陶。”
雍凛:“陶小姐,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去投诉我,我是没有办法,不过你既然有经纪人有助理,大小也算有点名气了,就不怕我去网上发帖揭露你颠倒黑白,明明有金主包养,却还非要贪小便宜,让M&J的工作人员给你弄到VIP资格吗?你觉得到时候是我受到的伤害大,还是你?”
陶安童脸色微变。
跟这种人斗嘴斗赢了,雍凛半点成就感都没有,只淡淡收尾一句:“柴向阳这个金主当得挺不尽职的,居然不知道你的喜好,还得让你来跟别人的女朋友索要,他的眼光怎么就越来越Low了?”
Jane暗暗咋舌,雍先生这位女朋友可真是厉害。
陶安童差点抄起身前那杯水就泼向雍凛,好歹忍住了,可也气得手微微发抖:“你算什么东西,狗眼看人低,还敢自称是雍先生的女朋友,雍先生承认了么?”
雍凛冷下脸,但他不是针对陶安童,而是想起好友柴向阳。
陶安童这个态度,说明柴向阳来之前也没有跟她说过顾念的身份,以致于才让她们觉得顾念好欺负?
顾念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们来指手画脚,说三道四吧?
他腾地起身,本想走过去说柴向阳两句,忽然又意识到自己现在是“顾念”,而非“雍凛”,他说的话没有半点分量,反而会让人觉得“顾念”不识大体。
雍凛眉头一皱,停住动作。
陶安童看在眼里,自以为戳中对方软肋:“什么地位就要有什么地位的自觉,满脑子不合时宜,随时随地都会被现实打脸的。”
雍凛没再与她打嘴炮,只冷冷看了对方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去。
顾念时时注意雍凛的动向,见他出门,忍不住追随对方的身影几秒,直到柴向阳发笑:“人又不会长翅膀跑了,用得着这么黏乎么?”
“人是我带来的,自然要负责到底。”顾念回身一笑,翘起腿,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她晚上穿着衬衫西裤,外套在进门时脱下,没打领带,既有股精英范儿,又显出几分随性。
这一笑几乎晃花了好几个人的眼,尤其是那一拨女伴里,不乏暗地里蠢蠢欲动对“雍凛”上心的,这会儿更是嫉妒顾念的好运气。
屈泽等人也很稀奇:“你今晚心情很好?”
顾念随口道:“难不成要摆出一张别人欠我钱的脸?”
屈泽哈哈一笑:“你平时可不就是那么张脸,现在脸上总带笑,你没看我那个女伴,都看你第三回了!”
他语气调侃,倒没有吃醋生气的意思,反倒是他的女伴Jane心头一惊,忙收回视线。
顾念当然知道她脸上的微表情跟雍凛平时不太像,但这种长年累月形成的习惯,本来就不可能因为换了个身体就改变过来,她本来就是个爱笑的人,总有端不住的时候,熟人朋友很容易看出不同。
她并没有掩盖的意思,大大方方道:“项目能顺利进行,高兴的不止你们。”
屈泽:“那倒是,这桩项目要是能完成,你们家族里那些喜欢说三道四的亲戚,以后再也不能拿你的年轻来说事了。”
顾念笑了笑,她对雍家内部的事情不太了解,干脆不发言。
其实现在想想,雍凛提出的订婚不乏草率,他太自信,认为结婚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认为以自己的强势,可以顶住一切外来的反对之声,殊不知这些反对之声就算影响不了他,也会影响顾念。
这个社会对女人从来就不算公平,尤其是在社会地位和财富悬殊的情况下,哪怕顾念自立自强,也会有许多人认为她嫁给雍凛是贪图他的物质条件,即使雍凛不这么认为,但他身边的父母、朋友,甚至家族里的人,都隐隐约约,间接或直接表达了这种意思。
顾念不是没有想过努力,不过这种努力却在雍凛不同意她婚后继续在M&J工作而宣告无解。
也许分手,才是对两人最好的选择。
门不当户不对,他们打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彼此喜欢。
可如果人的感情真能控制自如,天底下也没那么多求而不得的惆怅了。
耳边听着屈泽和柴向阳等人聊天,顾念竟然开始走神,思路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门被推开,雍凛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得啪啪响。
女性身躯里占着一个男性灵魂,顾念那张原本颇具古典美的脸,竟生生多了几分佛挡杀佛的气势来。
这番动静令所有人注目。
但雍凛目不斜视,直接朝陶安童走过去,然后弯腰拿起桌上玻璃水杯,手腕一动,泼向陶安童。
后者猝不及防,被泼了个正着,满头满脸瞬间湿淋淋。
陶安童尖叫一声,从座位上跳起来。
“贱人,你疯了吗?!”
所有人瞠目结舌,完全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下一刻,陶安童向雍凛的头发抓了过去。
雍凛早有防备,绕往旁边沙发,陶安童刹不住身体,整个人也朝沙发里栽。
趁她挣扎着要站起来之际,雍凛又抓起她后背的衣料,把人从沙发扔到地上。
陶安童背后轻薄的料子瞬间被撕破,整个美背霎时暴露在众人面前。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快很准得让人措手不及。
屈泽他们带来的几个女伴彼此之间没什么交情,陶安童的性格又不讨人喜欢,刚才那短短半小时内,谁也没建立起深厚友情,眼看这一幕的发生,大家除了吃惊之外,就是暗暗好笑,倒也有会做人的,弯腰去扶陶安童,嘴里一边嚷嚷:“陶小姐,你没事吧!”
陶安童气急败坏爬起来,一把推开扶她的人,也没注意自己后背两条系带已经断了,身前的布料随之她起身的动作直接滑落下来,她再次尖叫一声,反应及时,紧紧捂住,避免了走光的危险。
她双眼通红,看雍凛的目光犹如看仇人,直接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就要扑上去跟雍凛来一场恶战。
这种时候顾念当然不能坐视不管,她并作几步上前,在对方扑上来之前直接挡在雍凛前面,一把将陶安童推开。
一面暗暗咋舌,回头问雍凛:“怎么突然这么狠?”
雍凛冷笑不语。
其他人也赶紧过来,纷纷问怎么了。
柴向阳看起来还是很喜欢自己这个新女伴的,赶忙让人拿来他的西装外套给她披上,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小声安慰,转过头来看了雍凛一眼,脸色也很不好看。
“老雍,你的女人怎么回事,好端端地突然就发疯,安童又没招她惹她,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雍凛冷冷道:“刚才我出门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就被人撞上来,泼了一身的酒。”
顾念靠得近,的确也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酒味。
柴向阳皱眉:“那关安童什么事?”
雍凛:“那人泼了酒就跑了,我去找值班经理,以雍凛的名义让他查询那个人的身份,发现对方就是陶安童的助理,她不能进到包间里来,所以被安排在楼下的休息室休息等。”
陶安童忍不住出声辩驳:“就算我助理不小心泼了你,她也肯定向你道歉了,你是泼妇吗,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往我身上招呼!”
雍凛:“她假装喝醉酒,身上却没有酒味,甚至不敢给我看到脸,跑得比兔子还快,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手机里现在一定有发给她的短信,要不要打个赌?”
在这种地方,陶安童能量有限,不可能做更多,顶多让自己的助理去干点泼酒的事情,恶心一下雍凛,衣服被泼了酒,这里又没有替换的,人就只有回去了,总不可能还继续留下来带着一身酒水淋淋的衣服四处晃荡。
陶安童缩回柴向阳怀里,小声痛苦呻吟:“Andrew,我胸口好疼,可能是刚才撞到了!”
顾念虽然是顾念,但她现在在雍凛的身体里,这种时候必须表态:“Andrew,我需要一个解释。”
柴向阳没有像往常那样笑着给女伴揉胸说情话,反是慢慢收敛笑容,低头看陶安童。
“把你的手机拿出来。”
陶安童脸色一变,强笑道:“Andrew……”
柴向阳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有些瘆人:“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陶安童白了脸色,慢慢从怀里摸出手机,柴向阳拿过来。
“密码。”
陶安童犹豫片刻:“……二三二三零零。”
柴向阳解锁,先找短信,没有,再找微信,点进去,果然一眼就看见她发给助理小周的信息。
将手机递给顾念,让顾念也看到那条信息,柴向阳把陶安童从怀里推开,与方才的细心体贴完全判若两人。
顾念看了一眼,又转给雍凛。
雍凛轻轻摇头,反是直视柴向阳和屈泽等人:“你们是雍凛的朋友,站在雍凛的角度为他考虑,无可厚非,从这一点来说,我也应该感谢你们,但不管分手还是交往,我和雍凛的关系,都轮不到别人来置喙。雍凛的性格,你们很清楚,他对顾……对我,并不是像Andrew和这位陶小姐这样的关系。”
他平时懒得跟女人计较,那是因为双方身份地位悬殊,雍凛不需要去做自降身份的事情,但现在不一样,他就是“顾念”,更何况今晚雍凛也憋了一肚子气。
陶安童狠狠瞪向他。
雍凛看也没看她一眼:“雍凛能把我带来见你们,说明他把你们当朋友,你们有表达意愿的权利,但我不希望你们将自己的意愿凌驾于雍凛的意愿之上。”
柴向阳和屈泽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顾念”会突然发作,要知道之前几回跟“顾念”见面,对方都是温文低调,不会轻易表达自己的意见,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发飙的。
雍凛冷着脸看柴向阳,等待对方的回应。
从前旁人对顾念的看法,因为身份视角的缘故,被他忽视了,但现在他自己在顾念的身体里,以顾念的身份所经历的一切,都让他突然意识到:他的父母朋友,其实分给顾念的善意并不多。
柴向阳也不是无限制的嚣张跋扈、瞧不起人,他只是无视自己认可范围外的人,像顾念和陶安童,其实都被他归在了同一类——可以随意看待,无须担心让她们不开心的后果。
发现这个事实的雍凛很不高兴,他像是借顾念的眼睛看见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但这个世界却并不让人愉悦。
顾念心头五味杂陈,更有一丝感动。
因为她知道,雍凛刚才这番话,明着说给柴向阳他们听,实际上是讲给她听的。
她现在的身份是“雍凛”,不能一直让“顾念”说,自己却不吭声。
“顾念的意思,也是我要表达的。”
柴向阳抹了把脸,有点尴尬,有点恼怒,更重要的是觉得面子被顾念削了,却又不好发火,因为的确是他这边理亏。
“Sorry。”
柴向阳说罢,转向陶安童:“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陶安童不敢置信:“Andrew!”
柴向阳没理她,直接拿起手机,让司机把车开到门口。
陶安童的眼泪在打转,比起柴向阳的态度,更让她难堪的是在所有人,尤其是在刚刚自己才耀武扬威过的那些女人面前丢脸。
她站了好一会儿,发现柴向阳完全没有改变态度的意思,只能怨毒地看了雍凛一眼,抓起包,往外冲出去。
柴向阳双手举起,再次表示歉意:“Sorry,是我的问题,下回不会了。”
顾念看了雍凛一眼,后者的脸色依旧冷冷淡淡,没有好转的迹象,顾念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腰,对柴向阳颔首,接受了他的道歉。
自然,柴向阳不可能因为这次的事情就改变自己对某些女性的态度,但起码他不会再把顾念和“那些女性”划上等号。
屈泽过来打圆场,给每人满上半杯酒。
柴向阳晃了晃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顾念见状有些犹豫,雍凛的身体酒量不错,但她并不喜欢喝酒,尤其是洋酒……
正思忖间,雍凛已经将她手上的酒杯拿过来,同样喝光,然后将酒杯反过来,示意一滴都不剩。
豪气利落。
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包括顾念。
虽说这群公子哥们大都有留学履历,但骨子里还是很难摆脱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包括酒桌文化。雍凛的举动是对柴向阳的回应,表示他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柴向阳一愣,随即哈哈笑了起来:“有意思,老雍,以前我以为你这女朋友弱不禁风,没想到还是个巾帼英雄,失敬失敬!这回是我不对,不该把陶安童这种没眼色的带到你们面前来,我再自罚半杯,你们不用跟!”
他又给自己倒了半杯,仰头喝光。
屈泽笑道:“行了行了,拍卖会快开始了,可都别喝得醉醺醺过去!”
顾念趁机揽过雍凛的腰,生怕他继续喝:“走吧。”
拍卖会来了不少人,今晚以珠宝为主,其中有些是清朝中期至民国时期,外国设计师为中国人制作的珠宝首饰,后来因故被带到国外,如今再度回流,成为拍卖会古董类珠宝的一部分,兜兜转转,归于原点,真是奇妙的缘分。
雍凛没想到那半杯洋酒的后劲这么强,坐下来没多久就有些醉意,脑袋晕沉沉的,禁不住往旁边顾念身上靠。
顾念扭头一看他脸红耳热的模样,哭笑不得:“大哥,你还以为是在你的身体里啊,我的身体可没什么酒量的!”
“没事……”雍凛轻轻道,直接把半个人的重量分给顾念。“过会儿就好。”
Jane在屈泽旁边,瞧见前头一男一女互相依偎,男人低头轻声细语和女人说悄悄话的情景,打从心里头觉得羡慕。
当初只听说雍家大少不好相处,尤其瞧不起女人,却没想到真人居然是个这么温柔体贴的性格,真是传言不可尽信啊!
第一批拍卖品就是清末由欧洲人制作的珠宝和艺术品,有镶满宝石的鼻烟壶,也有珐琅工艺的宝瓶,精致小巧,恐怕连花都插不了,专是为了放在女人梳妆台上,让她们将青丝上的金步摇搁在里头的。
每上来一件,都会三百六十度呈现,放大图片加介绍,让客人自个儿判断。
雍凛小憩片刻,睁开眼睛,抬头就见顾念饶有兴致翻着手上介绍的册子。
“喜欢就买。”他道。
旁边的Jane听得犯嘀咕,这话怎么搞得好像女方才是包养小白脸的千金大小姐似的?
就在这时,齐煊的女伴扯了扯他的袖子,指着台上正在展示的一个金嵌玉宝石圆花道:“煊,你看那个,好漂亮!”
顾念低头对照册子,上面介绍道,这枚圆花是清朝中期制作,用了掐金丝的工艺,后来流落海外,被人做成吊坠和胸针两用款。
圆花中心镶嵌的是翡翠,围绕翡翠周围两圈,分别镶了大小均匀的碧玺,最外面又嵌了珍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引来不少女士的注目。
雍凛以为顾念也想要,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便拿过手上的牌子,在五万的底价上又加了两万的报价。
顾念忙制止他:“我只是看看而已,这种回流珠宝,不管从翡翠质地,还是从制作工艺上,其实都无法与现代媲美。”
Jane凑过来搭话:“雍先生也懂珠宝?”
顾念看了雍凛一眼,笑道:“谈不上懂,只是略微了解一二。”
Jane很感兴趣:“那雍先生能不能也给我们介绍一下,这枚圆花为什么不值得买?”
顾念:“它中间那块翡翠,论种水只是冰糯种,周围那些碧玺,成色也算不上好,但从工艺和精致程度上来看,它应该的确是清代造办处辖下的‘镶嵌作’所出品,也就是正宗的宫廷物件,如果不是为了收藏,仅仅想要佩戴的话,现在一些稍有规模的珠宝加工商都能够做出这种程度的首饰。”
Jane惊讶:“这么说,这些都不值得买了?”
顾念笑着摇摇头:“也不是这么说,古董之所以是古董,正因为它见证历史的那一份价值,你想象一下,这枚圆花很可能是火烧圆明园,又或者八国联军侵华时被带出中国,流落海外,经历了一战二战,又在这个国家重新崛起的时候回来了,这么一想,买下它来收藏,是不是也挺值得的?有时候你看那些古董收藏的人傻,什么都买,他们看你也傻,觉得你不懂那些东西的无形价值。一件同样的东西,对不同的人而言,本来就有不同的含义。谈不上值不值得,只有喜不喜欢。千金难买心头好。”
Jane叹道:“听雍先生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自己对待那枚圆花的态度太庸俗了!”
这马屁也拍得太明显了吧!齐煊的女伴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更惊讶的是雍凛。
他从来不知道顾念对这方面也如此了解。
“你怎么知道这些?”雍凛耳语。
“奢侈品和珠宝本来就息息相关,像VanCleef&Arpels和Cartier这些品牌,既是珠宝,也是奢侈品,M&J自己不也有一些项链耳钉之类的周边,多了解一些总没坏处,碰见顾客也说得上话,再说我这不算了解,顶多只能唬唬外行人。”顾念也小声回道。
她对雍凛道:“如果你不介意,等会我想拍下一些价格比较适中的。”
雍凛嗯了一声:“你作主,不用问我。”
在这方面,雍凛从不吝啬。
被顾念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对这批珠宝没了兴趣,齐煊的女伴不好再缠着齐煊要买,生怕买下来被Jane等人嘲笑,哪怕她再喜欢那枚圆花,也只好眼睁睁看着它最后被一名女士买走。
Jane故意道:“Lily,你不是很喜欢吗,怎么不买下来?雍先生说了,从历史意义上来说,它也是值那个价的。”
齐煊的女伴不吭声。
她今晚能跟过来,多的不行,起码也要拿一件足够档次的珠宝回去才算不虚此行,如果把圆花拍下,以后出入宴会交际,别人又不是不识货,难不成她要逢人就说这东西是清朝的吗?
齐煊和柴向阳小声说笑,没搭理女人之间的小心机。
回流类珠宝告一段落,接下来是一些珠宝品牌的旧款,大多是被人买走之后,买家出于各种原因决定放到拍卖行进行出售,顾念拍下一套价格适中的祖母绿首饰,然后跟雍凛低声说了两句,起身朝外面走去。
在她已经渐渐习惯了雍凛的身体之后,更尴尬的事情都经历过,上洗手间已经算是小case了,顾念从洗手间出来,正准备回会场包间,就看见一个年轻女孩子扶着墙从女洗手间走出来。
对方衣着讲究,却低着头,脚步有些迟缓,看着像是多喝了几杯。
顾念迟疑片刻,还是上前询问:“这位小姐,你没事吧?”
对方抬起头,表情有点茫然:“雍先生?”
是熟人?顾念问:“你是不是喝醉了,需要我叫这里的工作人员过来帮忙吗?”
那女孩子摇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越过顾念要走,这说明她认识雍凛,但关系可能不熟。
顾念眼看着她走出几步,后脚踩了前脚,整个人往前踉跄扑倒,忙把人扶住,哭笑不得:“你在哪个包间,我送你回去吧。”
女孩子喃喃道:“我想回家……”
顾念:“你家在哪里,你开车来了吗?”
女孩子:“有车。”
顾念:“你现在喝醉了,不能酒驾,有没有家里人的电话,我帮你叫他们来接你。”
女孩子摇头,看着还不算醉得彻底:“……不要叫他们,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谢谢你。”
顾念皱眉:“这里是郊外,车哪里是那么好打的,要不你跟我回包间,等会儿我顺便送你回去。”
女孩子摆手:“不用麻烦你了,我也订了包间,我回自己包间就行。”
她镇定道,然后转身往女洗手间走去。
顾念啼笑皆非,忙将人拉住:“那是洗手间,不是你的包间。”
女孩子愣愣地看她。
没办法,顾念只好将人带回去。
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却多了一个,还是个年轻女孩子,众人有心调笑两句,碍于“顾念”刚刚把陶安童一顿抽的彪悍,话到嘴边还是没开口,反倒是雍凛看见对方,就叫出她的名字:“姚殊也?”
姚殊也抬起头,她不认识顾念那张脸,所以依旧是目光呆滞,一脸茫然。
自己到了女友的身体里,却见到自己的相亲对象,这事怎么说都觉得离奇,雍凛轻咳一声,问顾念:“怎么把她给带来了?”
顾念:“她喝醉了,又说不清房间号,你既然认识,我们就顺路送她回去吧,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还是挺危险的。”
别人说这番话不稀奇,尤其是柴向阳这种拈花惹草的,但“雍凛”说出这样温柔体贴,怜香惜玉的话来,直让屈泽等人,个个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柴向阳跟看猩猩似的看着顾念:“大少爷,你被鬼上身了?”
还真是被上身了,可惜不是鬼。顾念心道,摆出严肃的神色:“那不然你们说怎么办,人我是认识的,丢在这里不管?”
屈泽忍笑:“这样吧,柴向阳的女伴反正走了,今晚就让他负责送人家回去吧。”
雍凛道:“姚殊也她姐姐你们也认识,姚欣也。”
言下之意,提醒柴向阳注意收敛,不要觉得姚殊也好欺负,对人家下手。
屈泽恍然:“原来是姚家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小女儿啊,听说她不喜欢热闹,所以家里没给她办Party隆重介绍,难怪没见过。”
齐煊快人快语:“雍凛前阵子是不是还跟她相亲过来着?”
说完了他意识到“顾念”还在场,打了个哈哈掩饰过去:“一时嘴快,罪过,罪过!”
顾念没想到阴差阳错,自己竟把前男友的相亲对象给带回来了,当下似笑非笑,瞟了雍凛一眼。
雍凛有点不自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不自在,明明自己跟姚殊也光明正大,别说发生点什么,连开始都没开始过。
雍凛发现他不自在的源头在于顾念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上。
咱俩不是分手了吗,你还露出那个捉奸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心下微微懊恼,干脆闭上眼,往旁边一歪。
顾念吓一跳:“你没事吧?”
雍凛冷冷道:“我喝醉了。”
顾念:“……”
刚刚不是还意识清醒对答如流么,醉酒也有一阵一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