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安迪讪笑,她不是隐藏的料。“怕。”

  包奕凡不禁笑了,“别怕,我跟你共担。”

  安迪摇头,“回去跟你说。”

  包奕凡还是笑,能说什么呢?无非是新妈妈的焦虑,不焦虑才怪了。这种事即使天才也未必能顺利应付。他与新郎耳语一番,领安迪与众人告辞。追在他们身后的是大伙儿的狂叫,“下一个轮到你们!”

  包奕凡兴兴头头地将安迪抱上车,关车门前笑道:“想好怎么说,我们开始。”说完,小跑绕到驾驶座,跳入。“想好了没有?”

  “早已…”

  安迪话还没说全,驾驶座的门呼啦被拉开,被剥得只剩衬衫短裤的一位朋友大声喊:“包子给我作证,他们说我不会踢足球,说我毕业后就没踢一脚球。”

  “凭你两条雪白的大腿?我才不做伪证。”

  后面跟出来的众人欢呼一声,“剥光!罚酒!”将衬衫短裤朋友活捉回屋。包奕凡看着大伙儿笑,等人都进屋,他才发动车子离去。“别误会,别看他们现在闹得肆无忌惮,干活起来个顶个的,大多挺不错。”

  “想到曲筱绡了,也是那样。很好奇,你以前也是这么玩?在我身边岂不闷死?”

  “怎么会闷,我对你一见钟情呢。打算跟我说什么?我打算明天静下来与你一起拉个表,我们先给你换个大点儿的房子,从这儿物色个靠得住的保姆去照顾你吃住。具体细节让我向已经有孩子的朋友打听一下,明天都筹划起来。”

  “嗯,这些不急,等我看完曲筱绡男朋友赵医生给我推荐的书再定。回去后我打算跟你说说我的身世,我所知道的那些身世。如果你有疑问,我也回答不出了,我会给你魏国强的电话,你自己去问。”

  “如果觉得往事不堪回首,不说也罢,我们都活在当下。我不会在意。”

  “我在意。婚礼让我想到,两个人在一起,面对爱情,应该公开、透明,更应公平。”

  “呵呵,别说得这么严重,你又不可能已婚,或者什么别的,你也不会在心里藏着另一个人,你藏不住,你一向在我面前坦白。还有什么,我的完美主义?”

  安迪不说了。一直到车子在车库停住,熄火,安迪才道:“跟你说说我妈,我刚刚去世的外公,不知是去世还是下落不明的外婆,还有我一个寄养在福利院的弟弟。除了外公,其余都是疯子。”

  包奕凡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可他的眼睛还是克制不住地睁圆。。

安迪心凉,虽然早知肯定是这一结果,她伸手欲打开车门,“我…我进去拿一下行李,麻烦你…麻烦你等下…送我…送送我去宾馆。”

  包奕凡伸手阻止,可又欲言又止,神色不宁地看了安迪会儿,旋身下车。安迪看着包奕凡绕过车头,很快就如常打开车门。才刚前面几次,安迪是很自然地伸手扶住包奕凡的肩膀,由包奕凡半抱半扶出车门。可现在她的手胆怯地停在半空,无法按下去,仿佛包奕凡已经是与她不相干的人,她怎敢麻烦不相干的人。反而是包奕凡握住安迪的手,依然是温暖而热情的大手,两人默默对视片刻,包奕凡使劲,将安迪抱下车。落地那一刻,也同时落在包奕凡的怀里。

  “我爱你。但我有一肚皮的问题要问你。”两人的脸近在咫尺,可谁都没有再移近一点儿的冲动,只默默凝视。

  安迪过了好一会儿,才克制住心中的激动,“不用客气,尽管问。”

  “上去说。这儿冷。”包奕凡迟疑了一下,放开安迪,两人并肩走向电梯,中间有明显的距离,犹如两人心中裂开的缝隙。安迪一向做事都是我没错我无须道歉也无须解释的理直气壮样子,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出来,她只一味忧虑地盯着包奕凡严肃得不同寻常的脸,看他眼睛里的神色变化,心中凉凉地猜测各种可能。

  心里即使做好了最坏打算,可依然无法接受这一刻的来临。

  包奕凡严肃地走进家门,先找去保姆室,请保姆回家去住。等保姆走后,才来到依然站立在门口的安迪身边。安迪不等他提问,抢先问:“我从头开始说,还是你问我答?”

  “我迫切需要知道一个问题,为什么选择这个时机告诉我。”问话的包奕凡严肃中甚至带着严厉。

  安迪被区区一个问题问得阵脚大乱。而身上的厚重衣服又捂得她呼吸不畅,她只得微微侧身,先脱下大衣。才脱了一半,只感觉手上一轻,大衣已被包奕凡接了过去。她不禁惊讶回头,他这么做,是因为单纯的绅士行为呢,还是表明依然怜爱?包奕凡也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击激荡,千言万语。

  “我不文过饰非,直奔主题吧。我对自己的精神状况一直警惕并怀疑;我用前一次似是而非的恋爱验证我最好单身到底;我并未试图与你恋爱,当然不必对你有所交待;然后我并未试图与你长久,也以为你未必对我持久,因此也不必有所交待;再然后我一直试图脱身,可又飞蛾扑火,那一段是我最伪善的时光;今天,孩子是个意外,也是必然,而你准备结婚准备我跟天长地久的行为让我必须说出真相,我不能结婚。对不起,让你镜花水月一场。我…很谢谢你带给我的美好。就这样。我打算走了。”

  包奕凡目瞪口呆地看着安迪,久久不能说话。却在安迪无奈地耸耸肩,挪开身子准备去收拾行李时,他伸手,将人拥抱在怀里。安迪不解,想观察包奕凡的眼睛,可包奕凡将脸埋在她的肩窝,不肯挪开。

  安迪又回到她贪恋的怀抱,她也不想走开。可她怎能不走。她伸手推包奕凡,但包奕凡抱得更紧。

  “别动,你想想,推开我,谁来疼你?别动,你让我静静,让我抱着静静。我心里有点乱。”

  安迪惊讶,慢慢地,她在包奕凡的怀里回忆着“推开我,谁来疼你”,眼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她终于也低下头,埋首于包奕凡的肩窝,让泪水静静地流淌。

  “安迪,安迪?别站着,我们坐下说话。别生气,我刚才误会你了,怪我思想太复杂。坐,别哭,别哭。”包奕凡又是吻,又是手绢,手忙脚乱。“好吧,我检讨…”

  “我错,你反应正确。”

  “我…我承认,我最初想得邪恶了。我最初以为你其实并不爱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在有了孩子的当天忽然宣布什么真相,我以为你找借口,也或者是以退为进,很多,各种乱七八糟的可能全冲上我脑袋,我当时猝不及防,我很失望,我想你怎么是这样的女人。我不应该怀疑你。”

  “不是‘什么真相’,是真的真相。”

  “嗯。原本一直想不通,你这样的人,怎么会单纯那么多年一直等着我出现等我来爱你,是,你一直拒绝我接近你。我今天被你吓得脑袋有点儿迟钝。真相怎么了?为什么要为真相离开我?我们这几个月的感情,你说放就放?”

  “因为我不知道哪天会发作,还有我的孩子,不知生出来是什么。不能连累你。你想想,我外公担负不起压力,逃离家乡,魏国强也是一走了之,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承受不住。”

  包奕凡紧咬下唇,想了很久,才很是艰难地开口,“我刚才考虑了。即使有那么一天,在那天来临之前,我们珍惜每一天。起初会有点儿心理阴影,我会克服。”

  “我做不到,明知害你,明知的。”

  “可是你让我怎么离得开你,你在我心里。你问问你自己,你又走得开吗?你比我更不会做游戏。当初是我死皮赖脸非把你追到手不可,不怨你,你不用为了表明什么态度离开我。相爱就是在一起的唯一理由,别再说离开了,点头,答应我。”

  安迪被包奕凡揭穿,是,她果真离不开他。即使刚才摊牌的那一刻,她依然心里不想离开,只有理智告诉她,爱他,就别害他。她也不想离开,她真的不想离开,包奕凡了解她。但她得摇头,她不能点头。可一边摇头,一边眼泪又夺眶而出。几十年的坚韧此刻全化为委屈,她当然想要有人爱,她当然希望有人疼,而且她希望坦荡地接受厚厚的疼爱,她什么都要,想找人撒娇,想找人依靠,想找人商量最私密的事,想找人分享发自心底的快乐或悲哀,她需要厚厚的胸膛,她要很多很多三十多年来从未属于她的东西,她已经接近天堂,她又何尝愿意离开,心甘情愿接受老天对她的不公。

  可此刻,她伏在包奕凡的怀里嚎啕大哭。为这三十多年来的委屈。

  包奕凡起初有点儿惊讶,渐渐才领悟到什么,也不再劝,让安迪哭个痛快。

  直到哭声变为有一声没一声的哽咽,包奕凡才问一句:“答应了?”

  他的怀里终于传出一声“唔”。

晚上睡得很不踏实。半夜醒来,安迪发现包奕凡不在身边。她吃惊起身,眼睛在黑暗中适应了好半天,才看清卧室也没人。她全醒了,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赤脚走出去。可才走出卧室,拐个弯,就看到包奕凡了,他抱头坐客厅沙发上,一动不动,剪影犹如石雕。

  安迪心中刺痛,包奕凡不傻,他当然清楚挽留住她意味着什么。她靠在墙上,默默看着,眼泪在眼眶打转。直到包奕凡抬起头,伸手取茶几上的酒杯,她才走过去,跳上沙发,钻到包奕凡的怀里。但,不,她再也不说离开了。

  包奕凡显然吓了一跳,他放下酒杯,忙道:“你怎么也起来?”

  “要跟你在一起。”

  “别担心,我只是在想些事,要当爸爸了,压力有点大。”

  “我也压力很大,非常大。包子,我绝不考虑打胎。”

  “想清楚了?”

  “我想要亲人,你一个,还不够。”。

  “我们赌一场吧。”

  确实,不是赌,是什么?至于连累你啊之类的客气话就不用说了,此后的事,唯有“担当”二字。

樊胜美抛下手头安抚大任,疾奔酒店参加重大突发接待活动筹备会,得到上司的赞许。

  其实酒店接待大人物与以前公司接待大客户的宗旨一样,就是把VIP们不当人,当神,供着。不同的是如何因地制宜,将手中所有发挥到极致。可同时呢,别忘拿一只眼睛盯住客人可爱的钱包。樊胜美了然的是宗旨,缺乏的是实操。她在会议室只有听的份儿,没有说的份儿,即使最终老大点名每个总监表态,也没她插嘴的份儿。

  开完大会,再开小会。总监安排布置工作。说到底,在场的人肯定被安排到比较重的工作,但一定不是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樊胜美即使是新人,也被安排了不少组织协调的工作。即使她两个月下来已经自认为熟悉自己管辖领域的工作,可真等到分配工作到手,还是觉察到压力巨大,毕竟,这是管理工作的起步。

  周日一大清早,关雎尔与邱莹莹都还在睡梦中呢,樊胜美就不得不起床在家做功课。下午就要开始工作,新人是不可能指望临场发挥的,唯有埋头做好预习工作。王柏川送的新电脑此时派上了大用场。樊胜美绞尽脑汁地一遍遍完善工作步骤。

  邱莹莹昨天闹累了,沉睡不醒,还是22楼的特困生关雎尔先起床。樊胜美一看见关雎尔经过,就随口问了一句:“昨晚小邱怎么怪怪地站你门口?”

  “不知道嘢,她总得找个宣泄方式吧。”

  “她今天…”

  关雎尔全身一激灵,“樊姐,我半小时后出门,你有什么吩咐吗。”

  樊胜美一听,立刻灵光大开,“呃,我们一起出去。好像过去点儿的那家星巴克挺安静,网络也快。”

  半个小时后,关雎尔与樊胜美各背一只电脑报,带点儿愧疚悄悄掩出门去。电梯里,两人不大敢直视对方的眼睛,心里有点儿不好意思。

  清晨的星巴克挺安静,客人寥寥。可两人进去就发现一位熟人,曲筱绡的男友赵医生。关雎尔看见就恨不得避远远的到柱子另一头眼不见为净,樊胜美则是过去打了个招呼,才跟关雎尔走了。因此樊胜美看清,赵医生面前电脑屏幕上满屏的英语和看上去与学术有关的示意图。想到自己出门躲避到星巴克的原因,再遥想一下曲筱绡的闹,樊胜美不禁心中一笑。原来赵医生也是一大早躲清静来了。

  不久,赵医生接到曲筱绡的电话。曲筱绡声音略带沙哑,很是小性感。

  “嗲赵,去哪儿了?医院一大早呼你?”

  “呵呵,士大夫三日不读书,则对镜面目可憎了。我等会儿看完回去,你自己觅食。”

  “我自己…哦,让我喂猫咪们吃饭呢,你还说都你管呢。好吧,我管就我管。”

  “觅食,找吃的意思,不是喂猫。猫都喂了,你只管自己吃饭,别进客卫,你不习惯那气味。”

  “哦。你在哪儿啊,不是说你已经猛到不用看专业书了吗?嘻嘻,吹牛了吧。”

  “书当然可以不看,但文献必看,要不然追不上变化。这儿安静,不说了。”

  “嗯,别挂。上回我介绍给你看病的那位兄弟今天中午一定要请客,他等会儿就到海市了,你可不能逃跑,我客户呢。”

  “你去吧,告诉他我有急诊。以后有需要尽管找我,不碍事。”

  “呜呜,人家要见的是真神你,他对你千恩万谢,我就可以跟他做生意了哇。嗲赵,算是帮我,去吧,去吧,求求你啦,我想反正你今天休息,已经答应他了。”

  赵医生皱皱眉头,只能答应。那边,曲筱绡冲手机吐吐舌头,做个鬼脸。知道他肯定答应。

  另一边,樊胜美接到王柏川的电话。已经在酒店工作几个月的樊胜美立刻起身,走到外面去接。她在酒店天天看那些客人在她面前走台,即使不用礼仪培训,也早领悟到,在安静的公共场合大声打电话是多么恶劣。别人怎么做她不管,轮到她的时候,她坚决不扰人。这就是酒店工作能学到的好处,有些看似假惺惺多此一举的举动,其实是方便别人的高贵行为。

  “胜美,昨晚喝多了…”

  “没酒后驾驶吧?”

  “哪敢,抓住不得了。打车回家的,现在只好打车去取车。我们一起吃早饭?”

  “嗯,我已经在吃了,昨晚去酒店开了个会,下午还得去加班,这会儿忙着做预习呢。你忙你的,别理我了。昨晚喝醉,今天干脆睡懒觉?”

  “想你。不如我们找个安静地方,你忙你的,我看你。”

  樊胜美低头甜甜地笑,“唔,睡懒觉吧,我跟小关一起在星巴克忙呢,晚上忙完我给你电话。”

  等挂了电话往回走,樊胜美忽然意识到,两人想见面还得去外面找安静地方才行,要不,不是她的小黑屋,就是王柏川的摆满简易家具的单身公寓,连一张舒服点儿的沙发都找不到,两个人若想依偎在一起静静看会儿书,床是唯一选择。可上了床哪儿还做得了其他事。于是两人想情调,唯有出门找地方。。

  这真是悲剧。若是换做几年前,她并不会在意,还觉得到处晃荡挺好玩。可三十了,连个静静看书的角落都没有,那就是悲哀了。樊胜美想到这儿,无端生出点儿闷气来。

  正好手机又响,樊胜美一看显示是邱莹莹,就掐掉了,换做发短信过去,“在工作。”于是邱莹莹不再打扰。

  关雎尔却受到一条来自谢滨的短信,谢滨正上班呢,发了一个女孩子的正面相过来,说是巡逻看见,看着很像关雎尔。关雎尔却看来看去觉得不是,尤其是觉得那女孩打扮举止皆恶俗,与那女孩相像简直是一种耻辱。难道她在谢滨眼里的形象就是这种?她忍不住将手机递给樊胜美,“樊姐,这个人像我?”

  “除了头发差不多长,没一处像。”

  关雎尔松一口气,还好,她果然不像手机里的这个女孩,如此了解的邻居这么说。又心里有点儿烦,难道她给谢滨的印象是那种?她不禁对着电脑发呆,苦苦回忆昨天两次见面,她究竟哪一处的举止粗俗了,会给谢滨留下那样的印象?

  犹豫许久,关雎尔才发回一条短信:这个女孩不像我。少少的七个字,关雎尔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发出去,确保保证没有错别字。

  但很快,谢滨就发回短信,“气质跟你差远了,但我们认人有专业要求,你看那人的脸部五官比例,不信你拿出镜子对照对照自己的。”

  关雎尔早上本就没事,只是为了躲避邱莹莹才跟樊胜美一起逃出来,见此短信,兴趣大增,忙举起手机对自己照一张,发邮件到信箱,然后在电脑里将头像PS成同样大小,并列对比。一比,果然如谢滨所言,好神奇。她索性继续深度PS,给那女孩画上与她一样的刘海,这一看,就更像了。关雎尔窃笑,照了张PS后的对比图,发给谢滨,指出哪儿哪儿的比例都对,唯独鼻孔不对。等提示短信已发,她才意识到做了错事,她把自己的照片发给不很熟悉的男子了。

  樊胜美眼观八方,这是她眼下的职业要求。她直觉关雎尔有异常,便开始偷窥关雎尔的神色。见关雎尔对着电脑一会儿笑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发呆,感觉这妮子有动静了。

  一会儿,关雎尔手机再次提示短信,樊胜美连忙从茂密眼睫毛下偷窥,果然见关雎尔神色慌张地接收。短信上写的是“哦也,你的照片,今天最灿烂的阳光”,樊胜美只看到关雎尔脸一红,似笑非笑,却连短信都没回就急急将手机塞进包里。樊胜美忽然想到昨晚关雎尔本来说是要与人看音乐会的,后来为了释放她,拎着盒饭又回来了。原来关雎尔没说谎,关雎尔放弃的比说的更多,关雎尔放弃的是一场约会。樊胜美本就感激昨晚关雎尔旋回来将她替换走,此时更无言感动。

  

  22楼的女孩无一例外地忙碌在手机上,即使远离海市的安迪也不例外。她折腾了一夜,睡足平时习惯的六小时,就醒来了。可一醒来就想到昨晚的事,有点儿不想睁开眼,免得需要面对包奕凡的眼睛。她总是有点儿心虚。

  可她的手机却在床头柜上震动。一看,竟然是老谭的朋友严吕明打来,不知什么事。她正要轻轻起身下床接听,包奕凡伸手过来搂住,“我醒了,你尽管躺着接听。”

《欢乐颂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