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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自己作了一番简短的介绍,并且说明了我和他认识的经过。
当我说完之后,电话那一边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请你等着我,我马上来见你。”
我陡然一呆:“先生,你在纽西兰,而我在……”
那位彼德摩亚先生,打断了我的话头,道:“我来见你,我立即就可以上机!”
我心中不免有点骇然,心想一定有甚么事故,发生在乔治摩亚的身上,我忙道:“摩亚他怎么了,是不是为了甚么事?”
那位彼得摩亚先生的声音很急促:“是的,我是他的父亲。”
我道:“我已经料到了,发生了甚么事?”
彼得摩亚道:“他疯了,我必须来见你,我们见面再谈好不好呢?”
一听得“他疯了”这三个字,我真是呆住了,我只是如此说了两声“好”,再想问时,那边已经将电话挂上了,我仍然握着电话,呆了好半晌。
我脑中实在乱到了极点,在那片刻之间,我只能想到两件事,第一,我想到,就算我不打这个电话,彼得摩亚一定也要来见我的了,要不然,他不能一听到我的电话,说就要来见我。
第二点,我在揣测彼得摩亚所说的“他疯了”这三个字的意义,通常来说,这三个字可能代表着两种意思,一种是他真的疯了……神经错乱了。另一种,也可以说是他有了甚么异想天开的想法和做法,身为父亲的,自然也会用这种字眼去形容儿子的。
尽管我对乔治摩亚已经十分反感,但是我还是宁愿是他又有了甚么异想天开的行动,以致他的父亲这样说他。因为麦尔伦已然死了。如果摩亚真的神经错乱的话,那真是太可怖了。
我呆了好久,才渐渐静了下来,现在,我除了等彼得摩亚前来和我相会之外,似乎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了,我又拿起那本杂志来,反覆读着麦尔伦自杀的那篇报导。
麦尔伦一个人独居,他住所之豪华,是令人咋舌的,当然,像麦尔伦那样的出色的潜水家,有着丰厚的收入,是意料中的事。
报导说他有数不清的女友,但是他似乎从来也未曾想到过结婚,他遗下的财产很多,但是没有遗嘱。
这篇报导的作者,从多方面调查,唯一的结果是,麦尔伦是绝没有自杀的理由的,因为他可以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
如果过着像麦尔伦那样生活的人,也要自杀的话,世界上真是没有人可以活得下去了。
麦尔伦并不是甚么思想家,思想家会因精神上的苦闷而自杀,但是麦尔伦却是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者,这样的人,会在高度的享受生活中自杀,的确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余下的一天中,我又搜集了一些有关麦尔伦自杀的资料。第二天中午,彼得摩亚就来了。
彼得摩亚是一个瘦削而高的中年人,和他的儿子,完全是两种类型,我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他的心中有着相当程度的忧伤,但是他却竭力在掩饰自己心中的这种忧伤,不让他显露出来。
他是事业成功的那一型人,看来有点像一个不苟言笑的银行家。当他握住我的手,同时打量我的时候,我可以感到他炯炯的目光,正在注视着我。
我请他坐下来,他立时道:“我们似乎不必浪费时间了,乔治在三天前回来,我见到他,就可以看出他有着极度的困惑,简直是换了一个人,他甚么也没对我说,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甚么事!”
他这样单刀直入的问我,真使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他见我没有立即回答,立时又道:“如果你不肯说,那么,我只好到美国去,找麦尔伦先生,我知道你们三个人是在一起的!”
当他提到麦尔伦的时候,我震动了一下,然后才道:“麦尔伦先生已经死了,自杀的。”
这位摩亚先生听得我那样说,立时睁大了眼,他可能为了礼貌,是以没有立时出声,但是我从他的神情上,已经可以看出,他心中对我的观感,决计不是恭维。
麦尔伦自杀,这是事实,尽管我知道摩亚先生对此有怀疑,但是我也没有向他多作解释的必要,我只是转身,在几上取过了那本杂志,打开,递了给他。
他先是望了我一眼,然后,迅速地阅读着那篇报导麦尔伦自杀的文章。
他一声不响,只是呼吸越来越急促,我也一声不响地等着他。
十分钟之后,他抬起头来,声音有点发颤:“太可怕了!”
我道:“世界上每天都有人自杀,我倒并不觉得有甚么特别可怕,只是觉得事情很奇怪。”
摩亚先生将双手放在膝上,身子挺直地坐着,看来他正在竭力使自己镇定,但是他的手,还是在微微发抖,我又道:“你在电话中说得不很明白,我想知道,令郎究竟怎么了?”
摩亚先生的脸上,现出一股深切的哀痛的神情来,道:“他疯了!”
我没有出声,摩亚先生又补充道:“他的神经完全错乱了,疯人院的医生说,从来也未曾见过比他更可怕的疯子!”
我心头怦怦跳着:“摩亚先生,我和令郎相识虽然不深,但是我确信他是一个十分具有自信,同时,也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
摩亚先生苫笑着:“对于你所说的这两点,我毫无异议。”
我又道:“这样性格的人,一般来说,能够经受打击和刺激,不会神经错乱的!”
摩亚先生用他微抖的手,在面上抚抹着,神态显得很疲倦,他道:“可是神经病专家说,神经再坚强的人,对忍受刺激,也有一定的限度,超过了这个限度,一样受不了,而且后果更糟糕!”
我苦笑了一下:“那么,他究竟受了甚么刺激,是因为他以后不能再航海,是调查庭对他的事,作了极不利的决定?”
摩亚先生摇着头:“不是,他申请延期开庭,已被接纳,调查庭判决的日期是今天。”
我喃喃地道:“那么,究竟是为了甚么?”
摩亚先生直视着我:“年轻人,这就是我来见你的原因,和我要问你的问题,他为了甚么?”
我只好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道,真的,我不知道麦尔伦为甚么要自杀,也不知道令郎同以会神经错乱,我只能将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经过讲给你听,不过,我相信你在听了之后,一定找不出其中的原因!”
摩亚先生道:“那么请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