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我双足一瞪,身子向那两个冲过来的机器人斜撞了过去,“蓬”地一声,我撞中了其中的一个,我记得我曾一拳击下过一个机器人的头来的,所以尽管那一撞,令我腰背之间生痛,我还是立即一拳挥出,击向那个机器人的头——那铜面罩上。
  果然,那机器人的头,又落了下来,那机器人的胸前,发出“支支”的怪叫声,向外奔了开去。
  而当我回头去看时,我不禁为眼前的情景,吓得大吃一惊。
  只见一个机器人,双手正握紧了罗勃的脖子,而张坚、藤清泉两人,用力在抽着那个机器人的手臂,只不过却难以扯得脱。
  我连忙向刚挣扎着站了起来的杰弗生冲了过去,杰弗生向我发出了一声大喝:“站住,你这天字第一号的蠢货。”
  我连忙站定了身子,我并不是由于他的大喝而停下来的,我是准备停下来,好好地给他一拳,以报答他对我的称呼。
  可是,我刚停下来,便听到杰弗生道:“你看,你自己看看!”
  我向他所指之处看去,只见那个机器人,已经松开了罗勃的脖子,站了起来,向杰弗生走了过来,到了杰弗生的身边,身子突然转了一转,伸手向没有人的地方一指,自他的指尖之上,突然射出了一道强光。
  那这强光是如此之强烈,它一闪的时间虽然只有百分之一秒,但是却令得我们几个人,眼前足足有半分钟看不到东西。
  等到我们的视力恢复时,我们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在那机器人伸手指着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小花圃,有一丛灌木,和许多花草的,但如今却已没有了,连一点灰烬也未曾留下。
  杰弗生大叫道:“看清楚了没有?”
  我愣了一愣:“那是甚么玩意儿?”
  杰弗生道:“这是地球人梦寝以求的死光武器,热度达到摄氏六千度以上的光束,能使任何固体的东西,变成气体!而这种装置,在每一个机器人的身上都有,我要使你们变成气体,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我的脸一定在发青,我吸了一口气:“可是你仍吓不倒我们。”
  杰弗生道:“我不是要吓你们,我是要使你们明白我没有害人之心!”
  我忙道:“和罗勃同机的人呢?”
  杰弗生道:“那次的事情实在太紧急了,我对于这里的一切东西,操纵得又不够熟练,所以才出了差错,但是那次我却挽回了波士顿近十万人的性命,如今我也不想害你们。”
  我冷冷地道:“你想利用我们?”
  杰弗生望着我,忽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卫斯理,我生平未曾见过再比你固执的人,你简直是僵尸脑袋的人!”
  我笑了一下:“怎么,要我甘心情愿被你利用,才算是脑筋灵活么?”
  杰弗生摊了摊手:“张坚,你的朋友,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我立即道:“你可别岔开话题去,你老实地告诉我们,你对那些绿色的怪物,称他们作甚么,你是甚么时候起为他们服务的?”
  杰弗生道:“我从来也未曾见过他们,但是我知道有他们的存在,你可能详细听我解释么?我们可以不必站在这里,我们可以进去,喝一杯茶,慢慢地谈,像一个君子人,不要像一个只懂挥拳的小流氓!”
  罗勃一声大叫,又待向前奔去,我连忙将他拉住:“听听他说些甚么,我们跟住他进去再说!”
  刚才那种强烈的光束,使我对杰弗生十分忌惮,因为他的确是能够使我们在百分之一秒钟之内,化为气体的,他不那样做,我绝不相信他是有甚好意,但是我却也不能促成他那样做。
  他的肚子上挨过我的一拳,下颔又被罗勃击得红肿,若是罗勃再在他身体任何地方加上一拳的话,可能他便会老羞成怒了。
  藤博士显然也不想再动武,忙道:“是,我们进去,将话说个明白。”
  杰弗生气呼呼地向前走去,我们四个人跟在他的后面,到了那座六角形的建筑物之前,门便自动地打了开来,我们走进去,转向右,到了一间宽大的房间之中,才停了下来。
  那间房间是布置得十分舒适的一间起居室,杰弗生并没有令机器人进来,这又令得我放心了些。
  我们坐了下来,杰弗生就坐在我的对面,他望着我,摇了摇头:“卫斯理,你替我添了许多麻烦,但是你却也帮了我的忙,我和你私人交情不会好是一件事,你对我们的事业有帮助,这又是另一回事。”
  我冷冷地道:“别废话了,你是甚么时候受这种人收买,开始为他们服务的?”
  杰弗生教授并不理会我,转向其他三个人:“我现在开始叙述我的遭遇,这是我从未向人说过的,在我说的时候,你们可以发问,但是不能恶意地打扰,你们可同意不?”
  罗勃道:“不同意便怎样?”
  杰弗生道:“你们不同意的话,我就不说,将你们送回地面去!”
  本来我所求的,就是能够回到地面去。
  照理说,他这样说法,我应该求之不得了。
  可是我却在杰弗生平静的声音中,听到了他的心中一定有着许多秘密——惊人的秘密,我同时地想到,我的推论,可能有错误的地方。
  所以我决定听一听他的叙述。我第一个道:“好,我同意。”
  其它三个人,也都点了点头。
  杰弗生的身子移了一移,改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这件事的开始,就是一件奇怪到近乎不可思议的,那是一个春天的早晨,我在床上醒来,懒洋洋地,心中正在想着,我还想多睡一会,但是却不得不起床了,我想,要是有甚么人发明了和真人几乎相同的机器人,而又受真人思想的操纵,那该是多么理想的一切,因为若是那样的话,那么人们就可以让机器人去做一切自己所不愿做的事,而自己则可以尽情享乐了。”
  我问道:“那是甚么时候,甚么地方的事?”
  杰弗生道:“十二年前,在美国麻省工学院附近,教授的住宅区中,我一个人有一幢十分大的房子,最近的邻居,也在五十公尺之外。”
  我点头道:“行了,你继续说吧。”
  杰弗生道:“我想着,想着,我实在不愿意动,我只想有人将我的晨袍取来,好使我一起床就能披在身上,我不知道我在朦胧中想了多久,突然,我听得院子里有一下轻微的声响。
  “那一下轻微的声响,像是有一个人从屋顶上跳到地下时所发出来一样。我连忙睁开眼来,阳光射到我的跟上,我看到在窗外,停着一艘像是海龟一样的飞船,从飞船中正有两个人走出来,那两个人,身形矮小,头上戴着铜面罩。
  “当时,我心中的惊骇,实是难以形容,我望着那两个人,他们绕过了墙,推开了门——我的门是锁着的,但是他们一堆就开了,我看到锁已经破裂到不复成形,我立即想到,那是别的星球的来客!
  “我的身子撑起了一半,但因过度的惊恐,我所维持着那个姿势,便在床上。
  “那两个人推门而入之后,停了一停,其中的一个,拿起了挂在钩上的晨袍,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当时一定是吓昏了,我接过了那件晨袍,披在身上,道:‘谢谢。’那两个人发出了一种十分奇怪的声音来,退了出去,走了。
《地心洪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