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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损失了房门的锁,但却真的如我所愿,有人递了我的晨袍给我。
  “我望向窗外,那两个人进了飞船,飞船以惊人的速度升空而去,彷佛这两人的到来,就是为了替我拿那件晨袍一样!
  “我在床上呆了许久才起身,我的思想被一连串奇异的问题所占据,以致我驾车赴校途中,几乎失事,我整天神思恍憾,到了我回家的时候,我又不断地想着,会不会那奇异的飞船,奇异的人,又在我家出现呢?
  “我的心情很矛盾,我不希望他们再出现,这是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愿望,来自太空的人,这究竟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情。但是作为一个科学家,我却又希望他们在我家中,再度出现。
  “我离家越远,便希望他们会在我的家中,当我将车子驶进车房的时候,我听到了园子中传来了一阵刈草机的声音。我回头看去,我又看到了那两个怪人,他们正在熟练地使用我的刈草机,在替我的园子刈草,而他们的飞船,则停在一旁。
  “是了,我想起来了,今天,我由于神思恍憾的关系,我强迫自己不去想一切引起疑问的事情,我曾化了许多时间去想一件最简单的事情:我园子中的草长了,如何将之刈成一个好看的式样。我曾经决定将草刈成中国的古钱图案,而这时,那两个怪人,正是将草刈成了中国古钱的图案。
  “我呆在车子中,出不了声,这两个人究竟是甚么人?他们是阿拉丁神灯中的魔鬼么?为甚么我想甚么,他们便会知道,而代我做我所要做的事情呢?我可是从今能够从心所欲了么?
  “我在车中呆了好久,才走了下来。那两个人停止了工作。
  “我沉声问道:‘你们是甚么人?’我只问了一句,怪事又发生了,我听不到他们的回答,但是我却听到,他们两人,发出了和我一模一样的声音,讲的也是同样的话:你们是甚么人。
  “我吓得后退了一步,又道:‘如果你们没有恶意,那请你们道出来历。’那两个人又以同样的声音,将我的话重复了一遍,像是我是在对着一具即录即放的录音机在讲话一样。
  “我大着胆子,来到了他们两人的面前,我是一个电子科学家,我一来到他们的近前,便立即看出他们不是真人,而是构造得精密之极的电子人,我透过他们的铜面罩,看到了里面小得不能想像的电子管,有几千个之多,在这些电子管中,一定充满了比正常人更多记忆,但是我却无法将之发掘出来。
  “我试着命令他们去做事,但他们只是重覆我的话,并没有行动。后来我明白,他们是接受我的控制的,但是却不是接受我的言语的控制,而是接受我的思想的控制!”
  杰弗生教授一口气讲到了这里,才停了下来,取出了烟斗。
  藤清泉博士道:“接受你思想的控制?这句话是甚么意思?”
  杰弗生道:“我想着,当我决定了要做一件事的时候,电子人便受到了感应,替我去做了!”
  我和张坚两人同声叫道:“这太荒谬了!”
  杰弗生教授向我们瞪了一眼,道:“每一个人的思想,都形成一种十分微弱的电波,那种电波,弱到几乎等于不存在,科学家称之为脑电波。有许多人心灵相通,能够相互感应,这都是脑电波在起著作用。每一个人的脑电波的频率都是不同的。我,可以说幸运,也可以说不幸,当我的思想决定要做一件事,而使得脑电波的频率加强之际,便能够感应到电子人,使得他们由静止而动作——他们所做的事,完全是根据我的思想去做的。”
  罗勃·强脱大声道:“你怎样证明呢?”
  杰弗生扬了扬手中的烟斗,道:“你们看,我坐在这里,不碰到任何仪器,手也不作任何动作,我只是想着,要有人来替我点着烟斗,电子人接到了我脑电波的信号之后,就开始行动了。”
  他将烟斗放在口中,将打火机放在沙发旁的一张方几之上。
  他刚放好了打火机,门便被推了开来,一个电子人走了进来,取起打火机,燃着了杰弗生教授的烟斗,放好打火机,又退了出去。
  杰弗生深深吸了一口烟:“你们看到了没有,电子人完全受我的脑电波所控制,我可能是四十亿地球人中,脑电波的频率,恰好和这些电子人所能接收的思想电波相同的人。”
  罗勃问道:“那么,这许多电子人,为甚么不会一哄而至呢?”
  杰弗生道:“这我刚才已经已说过了,这些电子人构造的精密,绝不是我们地球人所能想像的。当其中的一个,截到了电波之后,便会发出另一种讯号,通知其他的电子人,他已去执行命令了,其他的电子人,便不会再乱动了。这种电子人的精密,还不在此,他们的身上,还有着极其厉害的高热光束发射设备,他们的记忆系统中,有着比爱因斯坦高明的学问,他们可以从事任何人所难以想像的工作,甚至利用他们记忆系统中的知识,去发明新的东西!”
  我提醒他:“杰弗生教授,你只是宣扬电子人的厉害,却还未提到他们的主人和你晤面的经过。”
  杰弗生道:“你们听我说下去。当天,我只是以思想指挥着电子人去做我所能想到的事情,我利用他们记忆系统中的知识,轻而易举地解决了我研究中的难题,我可以包办历届诺贝尔奖金中的化学奖物理学奖,到午夜时分,我想到了,我想到这两个电子人必然不是地球人制造的,我想到他们有主人,我要去和他们的主人会面。”
  “于是,电子人将我带到了他们的飞船中,飞船急促上升。”
  “飞船的速度之高,是我难以形容,在电视萤光屏上,我看到几架喷射式飞机,它们的速度,慢得像臭虫。”
  “不到二十分钟,我来到了这空中平台。”
  “当时,我的心情是狂热的,因为我完全可以肯定我所遇到的电子人,我所乘坐的飞船,我所到的那空中平台,我所见到的建筑,都绝不是地球人所能做得出来的,我可能是第一个和来自太空的高级生物接触的人,我下了飞船,看到了二十四个电子人,但是却见不到我所预期中的太空人。”
  “我四周围找着,空中平台上的仪器,我只懂得极小的一部份,我就像是一个小学生在参观一个最新科学成就的展览会一样。”
  “我在空中平台上住了七八天,我已经准备离去,我的心中只不过是自己在考虑,我是不是要将我的发现去报告政府。但是;一个突然的发现,却使我留了下来,一个人留了九年之久,才找了藤博士来作伴。”
  张坚问道:“你发现了甚么?”
  杰弗生敲了敲他的烟斗:“我发现了一具电脑,一具翻译电脑。本来,在这里的所有纸张上,全有着一种十分奇怪的符号。我明知那些符号是文字,可是我却看不懂,但是我在无意之中。发现那具翻译电脑可以将那种古怪的文字,译成一切地球上的文字,我选择了英文,我费了足足三个月功夫,将所有有文字的纸张,一齐翻译了出来。”
  “绝大多数仍是我看不懂的高深学问,于是我开始研究,那些电子人等于我的教授,他们的电子管记忆系统中,有着惊人的学识。”
  “时间一年一年地过去,我沉浸在科学的深海之中,藉一种绿色固体东西维持着生命,因为我通过翻译电脑,译出了这种东西的包装纸上的文字是‘耐久的食物’之意,那种食物,每一小块,便可以使我经月不饿不渴,它们似乎能够在人体之内,发生一种极其妙的自生作用。”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我发现我翻译出来的文件,全是有关地球的精密计算,那数字之精确,是令人难以想像的。”
  “譬如说,美国首都华盛顿的地面有多厚,有谁知道?但是这里便有着白宫园地到地心熔岩部份的深度测量纪录!”
  “当然,除了华盛顿之外,几乎每一个城市,都有着同样的纪录,还有地壳变动的纪录,和地心熔岩所发生的变化的详细纪录。”
  “我不明白这一切纪录、研究究竟有甚么用途,由于我不是一个地质学家,但是我们地球上是有着杰出的地质学家的,那便是藤清泉博士,我于是在三年之前,便将他请到了这里来,邀请他和我一齐研究这些资料,和这里的一切设备。”
  “这以后的事情,我想可以请藤清泉博士说下去了,因为他是地质学家,是火山问题的权威。”
  我们一齐望向藤清泉博士。
  藤博士皱着双眉,他脸上的皱纹,看来更多、更深。他沉思了好一会,才道:“这是十分奇怪的事情,这里对于地球的研究资料,远在地球人自己之上!看来地球人对于自己的星球,并不十分关心,地球人太好高骛远了,地球人梦想征服太空,却不想对自己居住的星球作进一步的了解。”
  罗勃强脱说道:“藤博土,这样说法,未免过份一些了吧?”
  藤清泉博士道:“一点也不过份,你想,因为暴风,一年造成多大的损失?因为地震,一年要丧失多少生命?因为河水泛滥,一年有多少人流离失所?每一个国家,如果将研究向太空发展的人力、物力,转投向研究自己的地球,我敢说,这种损失,将大大地减少!”
  我点了点头,藤博士的话是大有道理的。
《地心洪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