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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我又有了知觉的时候,是我听到了一阵又一阵的尖叫声。
  我的听觉先恢复,那一阵阵凄惨之极,充满了绝望,可怖的尖中声,传入了我的耳中,在初时听来,声音似乎是来自十分遥远的地方。
  但是,当我的听觉渐渐恢复了正常之后,我却已然听出,与声音是在我的身旁不远处发出来的!
  而且,不但是那一阵阵的惨叫声,而且,还有一下又一下的连续不断的枪声,和子弹尖锐的呼啸声,这一切惊心动魄的声音,令得我的神经,大为紧张,我陡地睁开了眼睛来。
  在我未睁开眼睛来之前我已然觉得十分不妙了,而当我睁开眼睛来之后,我双眼睁得老大,老实说,我是想立时闭上眼睛的,但是我竟做不到这点一点我看到的情形,使我全身僵硬,以致我根本无法闭上眼睛。同时,我也几乎无法思想。
  我从来也未曾亲眼目睹过如此疯狂,如此残忍的事情过,骆致谦手中执着手提机枪,他在不断地扫射着,子弹呼啸地飞出,射入土人的体内,本来,岛上的土人,只有在心脏部份中枪,才会引起死亡的。
  但这时,骆致谦却根本不必瞄准,因为他只是疯狂地、不停地扫射。每一个土人的身上,至少被射中了二十粒以上的子弹。
  在那么多的子弹中,总有一粒是射中了心脏部位的,因之当我看到的时候,旷地之上,已满是死人,有十几个还未曾中枪的,或是未被射中致命部位的,只是呆呆地站着。
  看他们的样子,他们全然没有反抗的意思,事实上,只怕他们根本不知该怎样才好。
  并不需要多久,那十几个人也倒下去了。
  枪声突然停止,枪声是停止了,因为我看到,骆致谦执住了枪机的手,已缩了回去,他已在伸手抹汗了。但是我的耳际,却还听到不断的“达达”声。
  那当然是幻觉,幻觉的由来,是因为我对这件事的印象,实在太深,太难忘了。
  过了好一会,我才能开始喘气,我喘气声,引起了骆致谦的注意,他转过身,向我望来,并且露出了狼一般的牙齿,向我狞笑了一下:“怎么样?”
  我激动得几乎讲不出话来,我用尽了气力,才道:“你是一个……一个……”
  正在我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词去形容他的时候,他将枪口移了过来,对准了我,但是我还是大声叫了出来:“你是一个发了疯的畜牲!”
  骆致谦突然又扳动了枪机!
  但是,他在扳动枪机的时候,手向下沉了一沉,使得枪口斜斜向上,是以十多发子弹,呼啸看在我头项之上,飞了过去。
  我站了起来,向他逼近过去,那时候,我脸上的神情,一定十分可怖,因为他也出现了骇然的神情来,尖叫道:“你作什么。”
  就在他发出这一个问题之际,我已陡地向前一个箭步窜了出去,跳到了他的面前,同时厉声叫道:“我要杀死你!”
  他扬起手中的手提机枪,便向我砸了下来,可是我出手比他快,我的拳头,已重重地陷进了他肠部的软肉之中,这一拳的力道极重,骆致谦可能不知疼痛,但是他却无法避免抽搐,他的身子立时弯了下来,同时,他手上的力道也消失了。
  所以,当他那柄手提机枪砸到我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怎么疼痛,我甚至没有停手,就在他身子弯下来之际,我的膝盖又重重地抬了起来,撞向他的下颈。
  他被我这一撞,发出一声怪叫,扎手扎脚,抛开了手中的枪,身子仰天向下,跌了下去,我立时扑向他的身上,将他压住。
  如果说骆致谦用机枪屠杀土人的行动是疯狂的,那么,我这的行动,也几乎是疯狂的。
  我在一扑到了他的身上之后,毫不考虑地使用双手,紧紧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我用的力道是如此之大,以致我的双手完全失去了知觉。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意念,那便是:我要掐死他,我一定要掐死他!
  我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强,我从来也未曾出过那么大的大力,我相信这时候的大力,可以将一根和他颈子同样粗细的铁管子抓断!
  他的颈骨,开始发出“格格”的声响,他双手乱舞,双足乱蹬,可是,在他的足足挣扎了五分钟之后,他的挣扎却已渐渐停止了。
  同时,这时候,他张大了口,舌头外露,双眼突出,样子变得十分可怖。
  我见到了这种情形,心中第一件想到的事,便是:他死了。但我接着又想到,他是不会死的。
  当我接连想到了这两个问题的时候,我的头脑清醒了许多,我进一步地又想到,他不能现在就死,那对我极之不利。
  当我想到了这一点的时候,我双手突然松了开来,身子也跌在地上。
  刚才,我出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因之这时我甚至连站立起来的力道也没有。在我的双手松了开来之后,骆致谦仍然躺着。
  他两只凸出的眼睛,就像是一条死鱼一样地瞪着我,他全然未动,是以我根本无法知道他是死了,还是仍然活着。我喘了几口气,挣扎着站了起来。我的视线,仍然停在他的脸上。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看到他死鱼般的眼睛,缓慢地转动了起来,他没有死,他又活了。
  他眼珠转动的速度,慢慢地快起来,终于,他的胸口也开始起伏了,然后,他以十分干涩难听的声音道:“你几乎扼死我了!”
  他活过来了,任何人,在颈际受到这样大的压力之后十分钟,都是必死无疑的了,但是骆致谦却奇迹也似地活了过来。
  看来,除非将骆致谦身首异处,他真是难以死去的!他手在地上撑着,坐了起来。
  他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地回复了原状,他也站起来了。
  他站起来之后,讲的仍是那一句话,道:“你几乎掐死我了!”
  我吸了一口气,道:“我仍然会掐死你的。”
  他苦笑了一下,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出了两步:“看来我们难以合作的了。”
  一面说,一面向前走着,我不知道他向前走来,是什么意思,是以只静静地看着他。可是,突然之间,我明白他是作什么了!
  也就在那一刹间,骆致谦的动作,陡地变得快疾无比了,但是我却也在同时,向前跳了过去,他迅疾无比地向前扑出,抓了机枪在手,但是,我也在同时跳到,双足重重地踏在他的手上。
  我双脚踏了上去,令得他的手不能不松开,我一脚踢开了机枪,人也向前奔了出去。骆致谦自然立即随后追了过来。
  可是他的动作,始终慢我半步,等他追上来的时候,我已经握枪在手了。我冷冷地道:“别动,我一扳机枪,即使你是在不死药中长大的,你也没命了。”
  骆致谦在离我两码远近处停了下来,他喘着气:“你想怎样?”
  我回答道:“先将你押回去,再通知警方,到帝汶岛去找柏秀琼!”
  骆致谦道:“你准备就这样离开?”
《不死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