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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当然可以,我将电话号码给你,我想你和我联络,长途电话费可以报公帐,要是我和你联络的话,那这笔费用太大了!”白克笑了起来,在我的肩头上,打了一拳,我也还敬了他一拳,然后,我们拍打着手,他并没有送我到机场上去,看他的样子,他像是正急于要去寻找这幅图中的秘密,然而我却不相信这些杂乱无章的线条之中,真会有什么秘密蕴藏着。
我在第二天就离开了,回到了家中,这次旅行,可以说极其不愉快,但是无论如何,回到了家中之后,总有一身轻松的感觉。
白素埋怨我早该在肯定康纳上博士的自杀之后,就回来的,我也不加辩驳,只是将经过的情形,向她说了一遍。
从到家的那一天,白克也未曾和我联络过,我将这件事渐渐的忘记了。
一直到了好几个月之后,有一天,和一个朋友,约在一间酒吧中见面,时间是下午两点钟。
我提前几分钟到达,才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了白克!
一时之间,我几乎怀疑自己是认错了人,白克来了,这不是说不可能,但是他来了之后,总该和我联络一下才对。
我呆了一呆,酒吧的灯光相当暗。但是当我在进一步打量了他之后,我却可以肯定,这个年轻人,的确是那个特别调查员,白克、卑斯。
但是,我也可以肯定,一定有什么极其重大的变故,在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发生过,因为这时候,他的神态,令人震骇。
简单地说,这时的白克,是一个醉鬼!
在下午喝酒喝到这样子的人,除了“醉鬼”之外,是没有更恰当的称呼。
他一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当然,桌上放着一瓶酒和一只酒杯。他半俯向前,用手指在桌面上,好象正在拨弄着什么。由于光线黑暗,也看不清楚。
我走前几步,心中的骇异更甚,因为我看到的样子,估计他至少有几十天没有剃胡子了,头发凌乱,那种样子,和白克留给我的印象——精神奕奕的一个年轻人,完全两样!
我还恐怕是认错了人,所以,当我一直来到他面前的时候,我先不叫他名字,只是咳嗽了一下。
我那下咳嗽,相当大声,用意自然是想听到咳嗽声的人,抬起头来看一下,我并没有变样子,白克看到了我,一定可以认出我来,那么我就可以避免认错人的尴尬了!
可是,他竟像是聋了一样,仍然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双眼定定地望着桌面。
当我也和他一样,向桌面上望去时,我不禁呆住了,我看到,在桌面上爬动的,是一只金龟子。
金龟子是一种有着金绿色硬壳的甲虫,是小孩子的庞物,的确相当好玩,可是白克无论如何不再是小孩子。然而这时,看他的情形,他却全神贯注,望着那只在爬行着的甲虫,像是除此这外,世界上再也没有值得他注意的事情了。
我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我又咳嗽了一声,然后大声叫道:“白克!”
白克在我的大声叫唤之下,身子震动了一下,抬头向我看来,我立时装出一副老朋友重逢的笑脸来。
可是,我立即发觉,我的笑脸白装了,因为白克竟像是全然不认识我一样,只是望了一眼,又低下了头去,而就在他抬起头来的那一刹间,我发觉他的脸上,有一种极其深切的悲哀。
而当他抬起头来之际,我更进一步肯定他就是白克,是以他虽然立时低下头去,我还是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白克,发生了什么事?”
白克不回答我,仍然望着那只甲虫,这使我有点愤怒,我伸手一拂,将在桌面爬行的那只中虫,远远地抛在地上,然后,我又大声道:“白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不说,我一拳打掉你的门牙!”
白克不回答我,只是拿起酒杯来,一口喝了小半杯酒,然后,又拿起酒瓶来,要去倒酒,我伸手,抓住了瓶,不让他再喝,又道:“白克,够了,你什么时候起变成一个醉鬼的?”
白克直到这时,才算出了声,也直到他出了声,我才可以完全肯定,我没有认错人!
白克的语音,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倒是极其平静的,他道:“让我喝酒吧,卫。”
我道:“不行,除非等我明白,在你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命令你保持足够的清醒,那样,你才能对我说出经过来。”
白克又呆了一会,抓住酒瓶得手,缩了回来,手在脸上不断搓抚着,我看出他十分疲倦,而这种疲倦,是由于十分沉重的精神负担而来的。
我不去催他,过好一会,他才道:“你还记得卢达夫么”
户达夫就是那个神秘男子,康纳士博士死前曾见过的那个人,谋杀亨利的手,要忘记这样的一个人,是不可能的事。
是以我道:“当然记得。”
白克双手互握着:“在你走后,我将我们的调查所得,写成了一个报告,呈了上去,这件事,也算是结束了,在半个月前,我忽然接到上级的通知,说是有了卢达夫的踪迹!”
我“哦”地一声:“他还敢再来?”
白克了直维持着那种坐着的姿势,一动也不动:“不是,他在东南亚某国出现,身份仍是外交人员,上级问我的意见怎样,我说,如果可能,我的确希望和这位二级摄影助理见见面,于是我就来了!”
我皱着眉:“你没有和我联络!”
白克停了半晌:“是的,没有,因为一离开了我自己的国家,我的身份,是绝对秘密的,上头也不想我的行动更受人注意!”
我可以理解这一点,我道:“那么,你终于见到了卢达夫?”
白克点了点头;可是却又不继续说下去。
这时,我实在急于想知道他和卢达夫见面的经过,但是看到他这样疲倦的样子,我又不忍心催他。
白克在呆了一会之后,忽然又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苦笑:“你还记得,在卢达夫的小屋中,有一缸土蜂?”
我扬了扬眉,道:“记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