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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给我白了一句,将我没奈何,只是瞪了我一眼,立时来到了陈小雷的身前:“告诉我,在鲍伯尔的书房中,你见到了甚么?”
陈小雷道:“我见到的事情很少,大多数是听到的,因为我躲在柜子中──”
陈小雷的话还没有说完,杰克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头:“说,不管是听到还是看到,说!”
陈小雷像是很害怕,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我皱著眉:“上校,你对孩子的态度太急躁了,你得听他慢慢说,而且先得听他的父亲,解释一下他们和鲍家的关系!”
杰克又无法反驳我的话,他只好又瞪了我一眼,坐了下来,我向他笑了一笑:“上校,别生气,等一会你听到的事,保证极有价值。”
我先向陈福雷望了一眼,陈福雷便开始讲述他和鲍家的关系,上校不断地牵动著身子,看来他对这件事情的开始,和我一样,不感兴趣。
等到陈小雷开始讲的时候,他比较有兴趣了。
当杰克上校听到陈小雷讲到管家带著一个面色苍白、瘦削的人走进书房时,他突然用力拍著在他身边的茶几,“霍”地站了起来,脸色铁青,指著我厉声叫:“卫斯理,我要控告你戏弄警官的罪名!”
我呆了一呆:“为甚么?”
杰克的怒意更甚,他甚至挥著拳:“为甚么,你,你这……无聊透顶的家伙,你竟编了这样一个下流的骗局来戏弄我,你……”
杰克在不断地咆哮著,声震屋宇,他那副青筋暴现的样子,也实在令人吃惊。
陈小雷吓得缩在一角,一声也不敢出,连陈福雷也不知所措,脸色苍白。
看样子,杰克上校还准备继续骂下去,我不得不开口了,我道:“上校,你应该听人家把话讲完。”
“我不必听!”杰克怒吼著,“我根本不必听!如果你早已知道,那个人在书房被发现时,已经死了三天,你也不会听的!”
他讲到这里,大约是由于太激动了,是以喘了几口气,才又道:“这孩子,他是管家和男仆买通了的,以为那么可笑的谎话,就可以将我骗过去,当我是甚么人,嗯?当我是甚么人?”
他一只手指著陈小雷,头却向我望来,狠狠地瞪著我,看他的样子,像是要将我吞下去一样!
我也不禁怒火上升了,我冷笑一声:“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将你当作是一个高级警务人员,可是你自己,却偏偏喜欢扮演一头被烧痛了蹄子的驴子!”
杰克大叫一声,一拳向我击了过来。
我早已料到,以他的脾气而论,是绝受不住我那句话的,是以他一拳击出,我早已有了准备,伸手一拨,便已将他拨得身子一侧,几乎跌倒。
这时,陈福雷也吓坏了,他绝想不到会有那样的场面出现的。
他站了起来,急急地道:“小雷,我们走,对不起,打扰了你们,我们走!”
陈小雷忙奔到了他父亲的身边,陈福雷拉住了他的手,向外便走,到了门口,急急地离去。
杰克上校整了整衣服,仍然气势汹汹地望定了我:“卫斯理,你这样做,会自食其果!”
我冷笑著:“你完全讲错了,你那样做,才会自食其果。那孩子的话,对于这件怪案,有极大的作用,你不肯听下去,就永远不能破案!”
杰克尖声道:“谢谢你,我还不需要听到一个死了三天的人会走路来拜访一个人!”
“他不但来了,而且还讲了话!”
“他讲了甚么?”杰克不怀好意地“吓吓”笑著,“他进来说,鲍先生,我是一个死人?”
我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道:“是的,他进来之后,的确如此说!”
杰克又吼叫了起来:“去,去找一个会走路,会讲话的死人来给我看看,好让我相信你的话,去啊,去找啊,你这畜牲!”
我没有再说甚么,并不是我忽然喜欢起杰克那种口沫横飞,暴跳如雷的神情来了,而是我实在无法找到一个会说话,会走路的死人!
整件事情,本来就是不可思议的,大家静下来,殚精竭力研究,只怕也未必可以研究出一个头绪来,何况是杰克的那样大叫大嚷?
我脑中乱到了极点,而杰克讲完之后,又重重地“呸”了一声,才转身向外走了开去。
那和他一起来的高级警官,连忙跟在他的后面,杰克是真的发怒了,他用力拉开门,一脚将门踢开,向外便走,连门也不替我关上,就和他带来的那高级警官,一起离去了。
在他离去之后,我又呆立了好久,才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将门关上。
我早知道杰克的脾气不好,可是结果会那么糟,我也是想不到的,我坐了下来,发了半晌呆,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当我拿起电话时,我听到了陈福雷的声音,陈福雷急急地道:“我已问过了小雷,他承认一切事,全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以后再也别提了!”
我的心中十分恼怒,是以我老实不客气地道:“你的孩子没有撤谎,说谎的是你,不过,如果你怕麻烦的话,我也决计不会来麻烦你的!”
陈福雷捱了我的一顿指斥,他只好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我重重地放下了电话,又呆立了半晌,我反覆地想著杰克的话,同时也想著陈小雷的话。
这两个人的话中,有著极度的矛盾,但是我相信他们两个人的话,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