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是一种甚么情形,使得两个绝对矛盾的事实,变得调和了呢?在一种甚么样的情形下,一个死了三天的人,会走路,会说话,会去拜访鲍伯尔?
  我必须首先弄清这一点,然后才能进一步,去推测为甚么这个“石先生”要去见鲍伯尔!
  在警局中,我还有很多熟人,而且,我和他们的关系,也不至于像杰克和我那么坏。有几个法医,全是我的好朋友。
  我又和其中的一个法医,通了一个电话,他正是当时奉召到场的两个法医之一,我忙问道:“王法医,鲍伯尔是死于心脏病?”
  “那没有疑问,”王法医回答:“他本来就有心脏病,又因为极度的惊恐,心脏无法负担在刹那间涌向心脏的血液,出现了血栓塞,所以致死的。”
  王法医的解释,令我很满意,我又道:“那么,另一个死者呢?”
  王法医略为迟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迟早会对这件事有兴趣的,这实在是一件怪事,那另一个死者,死亡已在七十个小时以上了。”
  “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
  “可以绝对证明!”
  “他死亡的原因是甚么?”我又问。
  “死因还未曾查出来。”王法医回答。
  我立即道:“那太荒唐了,事情已发生了好几天,难道未曾进行尸体解剖!”
  “当然解剖了,你以为我们是干甚么的?连夜解剖了尸体,可是找不出死因来,只好说因为自然的原因,心脏停止了跳动。”
  我想了一想:“我可以看一看那具尸体么?”
  王法医道:“没有问题。”
  我笑了起来,道:“别说得那么轻松,如果让杰克上校知道的话,就有问题了。这样,我半小时之后到,你在殓房等我!”
  王法医道:“好的。”
  放下了电话之后,我立时出门,半小时之后,我走进了殓房,殓房设备相当好。
  王法医已在了,他在门口,递给了我一件外套,我穿好了外套,跟著他一起走进去,他拉开了一个钢柜,我看到了那位“石先生”。
  那是一个十分瘦削的中年人,看来并没有甚么特别的地方,在头部以下,全身都覆著白布,在他的脸上,已结了一层白白的霜花。
  我看了好一会,才推上了钢柜:“这个人的身份查清楚了没有?”
  王法医道:“这不是我的职责范围,但据我所知,他们还未曾查到这个人的身份。”
  我苦笑了一下:“这件事真不可思议,你以为有没有一个才死的人,会呈现已经死去了八十小时左右的迹象?”
  王法医笑著,道:“上校也这样问过我,我的回答是除非他的血液已停止流动八十小时,但那种现象,已经叫作死亡!”
  我搔了搔头:“但是,我却有确实的证据,证明这个人走进鲍伯尔的书房,而且,他还曾说过话,他也知道自己是死人,他还要鲍伯尔检查他!”
  王法医的笑容,变得十分勉强,他挥著手,阻止我再说下去:“别说了,就算是一个心脏十分健全的人,如果真有那样的事,也会被吓死的!”
  王法医的话,令得我的心中,陡然一动,毫无疑问,那是一件谋杀!
  石先生的出现,是专为了吓死鲍伯尔的!
  可是仍旧是那个老问题,一个分明已死了七八十小时的人,怎么能够自己行走、说话?
  我呆了半晌,才道:“我想见见鲍伯尔的客家和男仆,是不是可以?”
  王法医道:“那要上校的批准!”
  我笑了笑:“上校没有权力制止拘押中的疑犯接见外人,我去。”
  我自然不会直接就去找杰克上校,在和王法医告别之后,我到了警局,先和值日警官接头,表示我要会见在拘押中的管家和男仆。
  值日警官递给了我一张卡,叫我填写,当我写好了之后,他又递给了我一张会见在押疑犯的规则,令我细读,然后,他一面看著我的申请卡,一再打电话。
  那时,我真在用心阅读著,所以也不知道他在打电话给甚么人。
  但是我立即就知道他打电话给甚么人了,因为在那位警官,带我去会见我要见的那两个人之前,杰克上校已怒气冲冲地赶了来。
  他直来到了我的面前,普通,除了相爱的男女之外,是很少有人和另一个面对面如此距离近地站立著的,但这时杰克却那样站著。
  他的面色,极其难看,还未及待他出声,我就不由自主,叹了一声。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立时咆哮了起来:“你又想捣甚么鬼?”
《访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