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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好一会,萨仁才又道:“这是我们的不幸,连我们的最高领袖,也不能在金球前得到任何启示,白小姐,你别生气,我想那金球一定有甚么不对头的地方,一定是的。”
  白素并没有再生气,她只是带看同情的眼光,望著萨仁,因为萨仁的神情,的确十分沮丧。
  他顿了一顿,才又道:“关于这一点,是最高的机密,希望两位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白素和我都一齐点头答应,我问道:“那么,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怎样呢?”
  萨仁显得有些不明白,他反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补充道:“我是说,对于金球会给人启示这一点,希望听听你的意见。”
  萨仁用心地听著,然后道:“那是毫无疑问的事,金球是天外飞来的,已有几百年了,神宫的典籍之中,记载得十分明白,一个白天,金球自天而降,落在一个天井中,将很厚的石块穿透,要凿开大石,才能将金球取了出来,第一个对著金球的高僧,便感到金球给他以启示,和他作思想上的交流……”
  我也用心地听著,然后问:“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和金球作思想交流的,是不是?”
  “对,不是每一个人,必须是有修养的高僧。”
  “你以前见过金球没有。”
  “见过,我是被获准在神宫中自由行动的少数儿童之一,我见过金球。”
  “你对金球,可有感应力?”
  “我没有,但是我的父亲有这种力量,我曾听得他讲述过当时的情形,我的父亲是一个从来也不说谎的人,所以我相信这天外金球,的确有接触人思想、启发人思想的能力!”
  萨仁讲得如此之肯定和坚决,使我望了白素一下,我的意思,白素是明白的,那便是:这金球一定是真的有什么神妙的地方,而绝不能用“迷信”两字,便将它奇妙的地方一笔勾消!
  我又道:“那么,萨仁先生,令尊当时的叙述,你可能向我们覆述一遍么?”
  萨仁道:“当然可以,我父亲有好几次这样的经验,每一次都是差不多的,他将金球放在面前,面对金球静坐,然后,他便觉得那金球不是一个死物,而是活的有生命的。虽然金球仍然不动,但他却觉到了有人在向他讲话,向他讲话的人,毫无疑问是先知,因为他有许多疑难不通的问题,都可以在这样的思想交流之中,得到解答,要求金球给他以帮助!”
  白素听到这里,张口欲言。
  但是,我却施了一个眼色,止住了她的话,因为我知道,她必然要说“这太无稽了”这句话的!
  我问道:“放金球的暗格后面,可有一个暗道,容金球落下去?”
  萨仁道:“没有,没有这样的事情,我小时候,被高僧认为我是灵异的童子,几乎每次请金球出去,都是由我捧著金球的。”
  我立即道:“那么,你觉得如今的金球,有甚么不同?”
  萨仁摇头道:“没有,金球是一模一样的……它好像轻了一点……但这也可能是我人长大了,对重量的感觉不同了的缘故。”
  我点头道:“非常谢谢你,萨仁先生,我有一个要求,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答应。”
  萨仁慨然道:“我想没有甚么不能答应的。”
  我慢慢地道:“我想向你们借这只金球研究一下,以一个月为期,定然归还。”
  萨仁一听,便呆了一呆。
  我道:“不能?”
  萨仁忙道:“不是,但是这一件大事,我不能决定,章摩也不能决定,这必须得到我们的最高领袖的亲口答允才可以,而金球也正在他那里。”
  我道:“那么,向你们的最高领袖引见,让我当面要求?”
  萨仁沉吟了一下,站了起来:“请等一等,我去和章摩商量一下,他因为有病,所以不能陪客人,请你们原谅。”
  萨仁一面说,一面便走了进去。
  一等他进去,白素便低声道:“你也真是,借这金球来,有甚么好研究的?”
  我道:“你别心急,我如今已经有了一个约略的概念,你可要听听?”
  白素撇了撇嘴:“甚么概念?还不是想入非非?”
  我笑了起来:“科学的进步,全是从想入非非上面而来的。若不是有人想入非非,想到天空中去遨游,又怎会有飞机?若不是有人想入非非,想不必走路而移动身子,又怎会有汽车?”
  白素挥手道:“好了,好了,谁来听你那些大道理,你对那金球,有了甚么约略的概念,快说吧。”
  我道:“我想,那天外金球,极可能是——”
  讲到这里,萨仁便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我的话头自然打住了。萨仁的脸色相当兴奋,他一进来便道:“好,章摩先生授权我带你们去见最高领袖,这是极大的光荣。”
  我们没有表示别的意见,萨仁要我们立时启程,我们驾车到了机场,萨仁有一架小型的飞机,我们向北飞去。
  飞机飞了许久,我们来到了位于山脚下的一个小城中,这个小城十分幽静美丽。
  在一幢极其华丽的别墅中,我们会见了那位世界闻名的最高领袖。那位领袖作僧侣打扮,戴著一副黑边的眼镜。
  可是就算他戴著一副眼镜,他看来也比我更年轻些。
  但是,他却有一股使人肃然起敬的神熊,我们和他讲了几句话,我更发现他是一个相当聪明的人,然后,我提出了我的要求。
  他沉默了许久,并不直接答应我的要求,却反问一句话:“你对这件事的看法怎样?”
  他的这句话,不禁令我十分为难。
  我当然是有我的看法,但是,只怕我的看法他非但不会接受,而且还是连听也不喜欢听!
  我也呆了片刻,又反问他:“你是喜欢我真正的见解呢?还是听我敷衍的见解?”
  我这样说法,是很聪明的,因为我那样说了之后,就算以后的话,有甚么得罪他的地方,他也不能怪我,因为我曾有言在先了。
  他听了之后,笑了起来:“你只管说,我自己是专攻佛学的。专攻佛学的人有一样好处,是可以容纳其他任何和佛教教义相反的说法,佛教是博大、兼容的。”
  我久已听说这位奇异的人物相当开通,如今已证明是事实。
  我放心地道:“我的看法有两种。第一种,是那个金球,根本不可能和人作思想交流,而数百年来一直有这样的传说,那是你们的一种手法。”
  我的话讲得十分不客气,在一旁的萨仁连面色都变了,白素也向我瞪眼,似乎怪我不应该那样说法,那位最高领袖也沉著脸,不出声。
《天外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