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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一个人,用这样的手段见我!
“灵魂”既然“请”我来,一定有极其重大,极其机密的事,要把我牵入漩涡。我无法想像,和A区有甚么关系,要有的话,当然是间接的,中间的媒介是奥斯教授?
我才坐下,“灵魂”已然道:“需要你参与一件极大的机密,当然你不会蠢到将机密泄露出去。”
“灵魂”的双眼之中,射出十分厉害的光芒,令我感到不安。
他沉声道:“不管你有没有兴趣,你必须参与,也已经参与!”
我苦笑着:“你选错对象了,我和奥斯教授不过是泛泛之交,我们认识了只不过几个月,大多数的时间,在酒吧中度过,实在不能做甚么!”
“灵魂”对我的推搪,无动于衷,他只是望着我,总算等我讲完才道:“事情是:你去劝服固执的教授,接受五百万美元的酬劳,或者更高,要他去做他绝对感兴趣的生物学实验。”
我叹了一口气:“你应该知道,酬劳再多,也丝毫没有吸引力!”
“灵魂”有点愠怒:“为甚么?可以在瑞士最著名的银行,替他开户口。”
“金钱必须有人去用,你们的地区,不客气地说,连基本的法律也没有,贵区的主席就是一个绝无法律观念的人——”
我才讲到这里,“灵魂”的右手,提了起来,“叭”地一声,拍在桌子上。
他一定是一个拍惯桌子的人,因为那一下拍桌子的声音十分大,打断了我的话头,他满面怒容:“你竟敢侮辱我们伟大的领袖!”
我摇着头:“绝非侮辱,只是批评,一个领袖,如果连容人批评的量度也没有,那么他决非伟大领袖。是以我希望你别打断我的话头,你打断我的话,适足以证明你心中轻视你的主席。”
“灵魂”面上的怒容,足维持了一分钟左右,才渐渐敛去:“你口才不错,说下去。”
我又道:“你们的主席,认为他的话就是铁定不移的法律,任何人,连最起码的人身保障也得不到。”
“灵魂”又再拍了一下桌子:“你是说,如果奥斯教授跟我去,不能出来了,是不是?”
我点头:“对,问题简单,你看出我无能为力了吧!”
“不,”出乎我意料之外,“灵魂”仍然不肯放过我:“你可以将我的保证转达给他,我保证他的安全。”
我苦笑了一下:“阁下的保证——”
我迟疑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我想说他的保证,其实一点靠不住,这是引人上当的拿手好戏,不少政敌,就被他用这种方法铲除。但是我又怕我如果“直言谈相”,会将他激怒,是以只讲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灵魂”显然已知道了我的意思,他居然叹了一口气:“放心,这一次,如果我不履行保证,那一定是我的力量已失,不能保证甚么了!”
听到了这一句话,我心中的吃惊,实在难以形容!
“灵魂”居然会讲出这样的话来,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若是他没有力量,那就是说他已失势,他失势,意味着A区主席的下野,那将是一场甚么样的政治风暴!
我无缘无故,竟牵入到这场猛烈的政治风暴之中,的确太不可思议了!
在A区中所发生的政治风暴,毫无疑问地将会影响及全世界,而我——一个普通人,将要担任甚么角色呢?我不知道该说些甚么,呆呆地望着“灵魂”。
“灵魂”又叹了一口气,他的声调转变得十分柔和,与其说柔和,毋宁说是沮丧:“我这样地位,日子过得很紧张,紧张得你不能想像,绝不能!”
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同情他的。
他是一个独裁者最得力的助手,运筹握策,叱吒风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知多么威风,但是在那几句话上,却可以听出这些年来,他过的实在是非人生活,而且他还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去维持这种非人生活。
因为他如果一垮下来,那就甚么也没有了!
我又呆了片刻:“我稍为可以想像一下,你的生活当然是紧张的——”
我的话还未曾讲完,他突然“砰砰砰”三下响,接连拍了三下桌子,打断了我的话头,尖声道:“你不能,你绝不能!”
我实在无意和他在这个问题上争下去,是以我摊了摊手:“好,我不能!”
“灵魂”喘着气,好一会,才渐渐恢复了原状,在尖叫时,他站起来,这时又坐下,以手支额,低着头,好一会不出声,然后才苦笑了一下:“你或许不相信,你和我们绝无关系,照理来说,我绝不应该相信你,但是我倒反而可以对你说说心中的话,而——”
他略顿了一顿,又苦笑着,才道:“而我对着我自己最得力的助手,却反倒甚么也不敢说,这不是很……可笑么?”
我纠正了他的话:“不可笑,只是可悲。”
“灵魂”又凝视了我半晌,才道:“这一切,你不会向外泄露吧?”
“你放心好了,我为甚么要向外泄露,我和你没有利害冲突,我也不会时时刻刻取代你的位置,你怕我作甚?”我耸耸肩:“而且;我还想多活几年,不想得罪你!”
他道:“好了,我们谈正事,我和奥斯教授直接谈过,失败了。”
“你究竟要奥斯教授做甚么?”我直截了当地提出。
“灵魂”却并不回答:“我只能告诉你一个大概。”
“请奥斯教授到贵区去进行一项实验?”我还记得他刚才说过的话。
“不错。”
“教授不肯。”我哈哈笑了起来:“大可以运用你们第一流的特务,将他绑架。”
“当然可以,太容易了!”
“灵魂”一面说,一面又用锐利的眼光望定了我,这使我的心中,不禁大为震动。“灵魂”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特务头子。
但是刚才,当他提及他几十年来的紧张生活时,内心恐慌得如同暴露在万支灯光之下的一头小老鼠!
他望了我片刻,然后才道:“我们要奥斯教授做的事,绝对不能有丝毫错误,绝不能!我们不能影响他的情绪,更不能强迫,一定要他自愿,全神贯注地去做,而且,世界上能做到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
我仍然想推卸责任:“这与我无关,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