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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部 在南美洲发生的非常事故
  事后,我想起来,那真是极卑鄙的阴谋,欺骗了一个完全相信了我的人!
  我和辛尼才一走进医院的建筑物,就看到一个中年医生带着两个壮汉走了过来。我走前几步,间明了那医生的名字,就向身后的辛尼摆了摆手,那两个壮汉直冲了过去,将辛尼抓住。
  辛尼直到这时,才明白发生什么事,他被那两个壮汉拖开去时的那种神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从来也没有见过一个人脸上,有过这样愤怒的神情。他一面挣扎着,一面叫道:“无耻,卑鄙!你太罪恶了!罪恶!罪恶!就是因为罪恶,我们才不得不生活在地球上!你的罪恶,代表了世人的罪恶,不应该得救!全不应该得救!”
  辛尼一面狂叫着,一面被那两个壮汉拖了开去。那医生向我摊手:“你的朋友比你所说的情形,要严重得多了!”
  我只好苦笑了一下:“他有时候很清醒。如果你们这里设备和人手不足的话,可以和他家人联络,送他回去!”
  那医生点着头,又叫我留下我的记录。我随便捏造了一个假名字,敷衍了过去,离开了医院。
  离开了医院之后,我也不将辛尼对我的咒骂放在心上,反而觉得已经解决了一件事。剩下来的,只是再找到巴因就可以了。
  而我相信,巴因一直还在加德满都,可能还在继续他的“出售古物”的勾当。只要到游客常到的地方去找一找,应该可以找到他的。
  最多游客出没的地方当然是酒店,而且,我也想到我第一次来往的那家酒店去问一问白素是不是曾和我联络过。白素走得那么急,南美那边,利达教授不知道又遇到了什么怪事?
  我经过了几家酒店,略为停留了一下,没有看到巴因。等我来到那家酒店的时候,已经将近天黑了。
  我才走近柜台,酒店的职员就认出我来了,他用十分奇怪的眼神望着我:“先生,上次你跟着御前大臣离去之后,就通知退房,原来你认识御前大臣!
  直到这时,我才知道那个中年人,是尼泊尔国王的御前大臣。我含糊其辞地回答了几句:“可有我的信、电报,或者什么的?”
  那职员连声道:“有!有!有一个长途电话,我们录了音,是南美洲打来的,请等一等。”
  对尼泊尔这个地方的人的办事效率,不能苛求。我一听得南美洲有长途电话打来,知道事情绝不寻常,当然急想听到电话的录音。可是“请等一等”,就等了将近一小时,且等得我无名火起,才看到那职员拿了一卷录音带来,我伸手想去取录音带时,职员却伸手向我索取几乎可以买一架录音机的代价。
  我急急付了钱,才想起没有录音机是听不出带上讲些什么的,我再问他要录音机,他回答的还是那句话:“请等一等!”
  这次,我不再等了,我出了酒店,来到另一家电器店中,干脆买了一架小型录音机,塞进录音带,按了掣,我听到了白素的声音。白素说要找我,酒店的人回答说我已经不再住在酒店中了。白素的声音很焦急,我完全可以听得出来的。白素请酒店的职员留下她的话,说我一定会来取消息,酒店的职员回答说没有这种服务。
  我听到这里,已经火冒三千丈了,白素在不断说着,酒店的职员才说,他们在接到外地长途电话之际,一开始就有记录,不过:“对不起,小姐,你讲得太久了,请别妨碍他人通话的机会!”
  我听得白素叫了一声:“卫,快来!快来!”接着,录音就结束了!
  我捧着录音机,简直难以相信天下竟会有这样的事!虽然我早就知道在这种地方,对人的办事能力是不能估计过高的!
  我所听到的白素对我的留言,只是:“快来!快来!”那是紧急的呼唤,如果不是她那里有急事,决不会作这样的呼唤。
  我不知道在利达教授那里发生了什么事,而白素打电话给我,是好多天以前的事情,那时我正在大吉领,和嘻皮士混在一起。
  虽然没有找到巴因,但是我实在无法不离开尼泊尔了。我还不能公然离开,要是被人发现我在尼泊尔,不知道还会惹什么麻烦上身。如果我再走陆路离开,又要耽搁几天,在这时候,我想起白素那边的事情如果极其紧急,她一定会和家里的老蔡联络。
  我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又用力抓自己的头发——这可能就是头发的作用之一,哈哈——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立刻想到这一点。
  我奔回酒店去打长途电话,这一次倒没有耽搁多久就接通了,老蔡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叫道:“我等了你五天了!”
  我忙道:“少废话,太太说了些什么!”
  老蔡道:“不是太太说的,根本是录音带,我全转录下来了,你听!”
  不到半分钟,我就听到了白素的声音:“卫,我不能自己打电话给你,所以录了音,托人把我的声音传来给你。快来,利用最快的交通工具,这里发生的事我无法向你详释,你不必再找柏莱,柏莱回来了!”
  听到这里,我就呆了一呆,“柏莱回来了”,这是什么话,柏莱已经死了,怎么能到南美去?白素一定不知道柏莱已经死了。可是再听下去,我更呆住了,白素继续道:“事情极怪,我相信柏莱在尼泊尔死了!利达教授的处境很不妙,快点来!这里情形很不对——”
  白素的录音带讲到这里,声音已经愈来愈急促,而且我听到有一种“篷篷”的鼓声。我对印地安人的鼓语也略有研究,一听那种鼓声,就可以知道那是一个印地安部落,正在召集所有的人,要进行一项极其隆重的祭神仪式,这个重大的祭神仪式,一定是突发的。
  这时,我并没有对那种鼓声多加注意。因为我知道利达教授的实验室是在巴西亚马孙河上游的丛林中心,附近有许多印地安部落,有的部落几乎和文明世界完全隔绝,十分凶狠。白素讲话的时候,可能就是在利达教授的实验室之中,那么,其中夹杂着一些印地安人鼓声,当然也不足为奇。
  可是再听下去,我不禁吃惊。白素的声音愈来愈惊惶。她决不是一个遇事张皇失措的人,所以她那种惊惶的语气,才特别令我吃惊。她继续道:“我会尽量应付,希望你快点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和你讲完,不过我托的人很可靠,他一定会尽他所能,将录音带转过你那里——等一等,等一等——”
《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