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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大声道:“那又怎样,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杨立群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望着我:“不,不是另一个人,我身上有小展的记忆,那个人有翠莲的回忆,交集在一起,事情并没有完。”
  我本来还想讲什么,但是继而一想,何必和他多费唇舌。
  首先,他无法证明若干年前中国北方的一个小油坊中发生过什么事。就算证明了,他也无法知道刘丽玲是有另一个梦的人。
  可是,他诡异无比的神情,令我有异样的感觉,我道:“杨先生,你现在日子过的很好,事业成功,名成利就,比以前一个乡下小子,不知道好多少,何必追究前生的事?”
  杨立群脱下外衣,用力抖去外衣上的水珠,大声道:“我的生活一点也不好,我一点也不快乐。不将这个梦境中的一切清楚,这一辈子,也决不会有快乐,你再劝我都没用!”
  我见他固执到这种地步,自然没有什么可说,只好摊了摊手。
  我道:“有一点你要知道,你决计无法在我这里得到那个人的消息。”
  杨立群听了之后,一直瞪着我,我也瞪了他好久,杨立群才道:“好。”他讲了一句“好”字之后,顿了一顿,才又道:“到时再说。”
  我不明白他“到时再说”是什么意思。而杨立群却已经转过身去,和简云握了握手:“谢谢你,我真是不虚此行,在卫先生的叙述中,使我知道了我的梦境,原来还有这样超特的意义。”
  我啼笑皆非:“也没有什么特别意义,我劝你不必为这个梦伤脑筋。”
  杨立群又发出了诡异的一笑:“我不是小孩子,知道应该怎么做!”他说着,径自向门口走去,简云替他开了门,杨立群将外套吊在肩上,就走了出去。
  简云关好门,背靠在门上,向我望来。我耸了耸肩:“我们尽了责,他来的时候,精神异长紧张沮丧,走的时候却充满了信心。”简云不住托着他的眼镜,来回渡了几步:“你不应该将另一个人的梦,讲给他听。”
  我苦笑道:“如果你在两个月前,听到过这样的一个梦,今天又听到杨立群的叙述,你会怎样?能忍得住不讲?谁回想到他竟然这样神经病,把前生和今生的事,混淆不清。”
  简云又来回渡了几步:“看他刚才昏过去之前的情形,他的精神不正常,万不能让他知道另一个人是什么人。”
  我道:“放心,他不会在我这里得到消息。”
  简云道:“别人呢?”
  我想起了白素。只要我回去对白素一说,白素自然也不会透露任何消息。至于刘丽玲本人,我也深信,她在对我和白素讲了她的梦境后,再也不会对任何人讲起,倒大可以不必担心杨立群会知道是他,跑去在她心口刺上一刀。
  所以我道:“别人也不会知道!”
  简云搓了搓手:“那样,或许比较好点。”
  我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在怕什么?”
  简云神情苦涩:“很难说,整件事情,诡异到这种程度,任何可怕的事都能发生。”
  他讲了之后,过去斟了一杯酒,一口喝干,突然向我问来:“卫斯理,我的前生,不知道是什么人?”
  我给他没头没脑的一问,问得无名火冒三千丈,立时没好气地大声道:“谁知道,或许就是那个络腮胡子,再不,就是那个拿旱烟袋的!”
  简云连连挥手:“别开这个玩笑。”
  我因为急于要回去,和白素见面,告诉她会晤杨立群的事,所以也不再在简云的医务所多逗留,告辞离去。
  一回到家里,我拉着白素,逼着她坐下来,然后,原原本本将杨立群讲述的一切,复述了一遍。
  白素有一个很大的好处,就是当她在听人叙述一件事之际,绝少在中间打岔。等到我讲完,我已经从她的神情上,看出她感到极度的兴趣。可是,她却说道:“你不该将刘丽玲的梦讲出来。”
  我呆了一呆,简云曾经这样说过,白素又这样说,我只不过呆了极短的时间,就道:“你是怕杨立群去对付刘丽玲?”
  白素的语气,和简云一样:“谁知道,整件事,太古怪玄妙了。”
  我笑了笑:“我们不必瞎担心了!”
  白素又发了一会怔,也没有再说什么。接下来的几天之中,我和白素不断地讨论这件事,我也知道,白素还曾特地去接近刘丽玲,可是几天之后,她就放弃了。因为刘丽玲非但绝口不提及她的梦,而且还有意疏远白素。看来她对于自己曾向我们讲述她的梦,表示相当后悔。
  在这样的情形下,白素不便去作进一步的探索,所以事情算是渐渐淡了下来。一直到我和简云研究的课题,告了一个段落,也未曾再见过杨立群出现在简云的医务所。
  大约是我和杨立群见面之后的一个多月,我忽然接到了小郭的电话。
  小郭,本来是我进出口公司中的一个职员,后来开设了一家私家侦探社,早几年,已经是名探一名了。如今,更是不得了,他的侦探事务所,早已装上了电脑,事业发展得极理想,已经是他这一行中的权威了。人一当了权威,总不免和以前有所不同,所以,近年来,我和他的联络也逐渐减少了。他忽然会打电话给我,我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古怪的司发生了。小郭知道我是最喜欢古怪事情的。我在电话中,听到了他权威的声音,道:“我的侦探社,接到了一宗奇异之极的委托!”
  我“哦”地一声,道:“要你查什么?”
  小郭道:“一件谋杀案!”
  我立时道:“谋杀案不是私家侦探的业务范围,你还是多替有钱太太找她丈夫的情妇好!”小郭给我说得连权威的声音也变得狼狈起来,说道:“别取笑我,这件谋杀案,是发生在多年之前的。”
  我道:“多少年之前?”
  小郭笑道:“不知道。”
  我有点生气道:“要查什么?”
《寻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