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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级警官又问:“进去之后,看到了什么?”
那警官吸了一口气,道:“我看到他……”
他说到这里,指了指杨立群,续道:“看到他的手中握着一柄刀,身上全是血,也看到这位小姐,身上也全是血,想去扶一个人。那一个人身上的血更多,显然已受重伤,已经昏过去了,那位小姐,转过头,望着他……”
那警官又指了指杨立群:“又说了一句:‘你杀了他!’我立即打电话,召救伤车,并且,扣起了疑凶。”
那警官讲到这里,方律师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高级警官阴阴地说:“律师先生,我看你还是快点回去,准备辩护词吧。”
方律师闷哼一声,道:“这种情形,我见得多了,那是自卫。”
高级警官怒不可遏,几乎想冲过去打方律师,我忙道:“别争,现场只有三个人?”
那警官道:“是。”
我作了一个手势,道:“伤者在医院,杨先生在这里,他既然什么也不肯说,只有请小姐说说当时的经过,才能了解事情的经过。”
方律师立时道:“刘小姐,你可以什么也不说。”
高级警官怒道:“在法律上,刘小姐一定要协助警方,向警方作证供。”
方律师还想说什么,我又拦住了他,大声道:“为什么我们不听听刘小姐自己的意愿?”
一时之间,所有人全向刘丽玲望去。刘丽玲本来已经在另一个女警官的扶持下坐了下来,这时,又站了起来,然后,再坐下。在她的脸上,现出了一个极疲倦的神色来,道:“我当然要说,如果不是胡协成向立群袭击,立群不会夺过他手中的刀来。”
方律师“啊哈”一声,向高级警官望去,高级警官忙向记录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开始记录,同时道:“刘小姐,请你详细说。”
一个警官拿了一杯水到刘丽玲面前,刘丽玲喝了一口,望了杨立群一眼。杨立群仍是一动不动,一片茫然的神情,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刘丽玲道:“中午,我和杨立群一起回家……”
高级警官问道:“你和杨立群的关系是……”
刘丽玲立时道:“我们同居。”
高级警官没有再问下去,刘丽玲续道:“一出电梯,我们就看到胡协成站在我住所的门口……”
高级警官又问:“胡协成就是那个伤者?他和你们两人有什么关系?”
刘丽玲道:“和立群没有关系,和我有,胡协成是我的前夫。”
一直到这时,我才知道这个受了伤,在医院之中,生命垂危的人的身份。原来他是刘丽玲的前夫。刘丽玲曾经结过婚,白素告诉过我,看来这件事十分复杂,事情对杨立群很不利。
我一一想到这里,向杨立群看去,杨立群几乎维持着同一种姿态,根本未曾动过。
刘丽玲在警局中讲的话是这件事发生的经过,由于她讲得十分详细,所以后来,在法庭上提出来之际获得全体陪审员的接纳,相信她所说的,全属事实。
刘丽玲的讲述,我不用对话的形式来叙述,而采用当时发生的情形,来将经过呈现在眼前。
那天中午,刘丽玲和杨立群一起回家,由于是星期六,所以他们中午就回家。
(杨立群显然未曾向刘丽玲提及和我有约会,而我也根本未曾注意这一天是星期六。)
他们一出电梯门,就看到胡协成。杨立群和刘丽玲,是搂着一起走出电梯来的,一看到胡协成,刘丽玲立时推开了杨立群。
杨立群并不认得胡协成,但是他也立时可以觉出,这个站在大堂之中,獐头鼠目,神情猥琐到难以形容的男人,一定和刘丽玲有着某种联系。他想伸手去握住刘丽玲的手,但刘丽玲却避开了他,只是用冰冷的证据,向胡协成道:“你来干什么?”
胡协成涎着脸,装出一副油滑的样子来,一面斜着眼看杨立群,一面砸着舌,道:“来看看你!”
一个如此獐头鼠目的男人,在装出这样的神情之际,惹人厌恶的程度,可以说是到了顶头。尤其刘丽玲曾和他有过一段极不愉快的婚姻,深知他为人的卑鄙,厌恶之情,更是难以自制,她语气更冷,道:“有什么好看的,你走!”
杨立群已经忍不住了,大声道:“丽玲,这是什么人?”他又瞪向胡协成,喝道:“让开!”
胡协成一听杨立群喝他,立时歪起了头,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是她的什么人?我是她的丈夫!你是她的什么人,姘夫!”
胡协成的样子不堪,话更不堪,全是杨立群无法忍受的。杨立群立时要冲向前去,刘丽玲伸手拦住了他,向胡协成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胡协成冷笑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何况我们做了将近三年夫妻,你想想,在这三年之中,我们……”
胡协成接下来的话,不堪之极,也无法复述,杨立群大喝一声,一伸手,就抓住了胡协成的衣领,将胡协成拉了过来,在胡协成的脸上,重重抽了一下。
胡协成发出了一下怪叫声,突然一扬手,手上已多了一柄锋利的西瓜刀,刀尖抵在杨立群的头上。杨立群显然未曾想到对方会出刀子,他一被刀尖抵住,也僵呆了无法再有任何行动。
刘丽玲一看到这种情形,陡地叫了起来。但是她才叫了一声,胡协成便已恶狠狠道:“再叫,我就一刀刺死他,再叫!”
刘丽玲想叫,又不敢再叫,她用手按住了自己的口。这时候,胡协成的神情,凶恶到了极点,一面紧紧地用刀尖抵住了杨立群的咽喉,一面喝道:“开门,进去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