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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医生立场,已经把问题说得尽可能明白,可是她的解释,我总觉得不能接受,当时,我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梁若水的说法,是依据人类医学、心理学上已知的知识分析得出,一般来说,依据这种逻辑得出的结论,被人称为“科学的结论”。然而,这一类的结论,全然没有想像力,也否认了人类的知识领域其实还十分狭窄的这个事实,有许多人类知识触角还未能碰到的事,就一概被否定,这种态度,其实最不科学。
梁若水也看出了我对她的活,并未接受,她道:“这是我目前所能作出的唯一解释。”
我吸了一口气:“好,听听他怎么说。”
梁若水道:“我在办公室等你。”
她推开门,把那男护士叫了出来,那男护士的神情大大不以为然,但是医生的话,不能不听,他有点悻然地走了出来,当他在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听得他咕哝着在道:“卫斯理?卫斯理是什么东西?”
我听得他这样说,童心忽起,伸足在他的足踝上,轻轻勾了一下,这一下勾得十分巧妙,他可能根本没有什么感觉,但是那已足以令得他的身子,陡地向前扑了出去。
他跌在地上,莫名其妙,一点也不知道被我暗中做了手脚。梁若水望着我,有点责备,看来像是要责备一个顽童。我不禁有点不好意思,作了一个鬼脸,走进了病房,把门关上。
我先开口:“时造先生,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只管说!这里不会有偷听器!”
我当然知道精神病房中,绝不会有偷听器,这样说,无非是想令得气氛变得轻松一点。
时造听了,反应十分奇特,发出了一下苦涩之极的笑声:“偷听器?你真是卫斯理?偷听器,那太落后了。”
我呆了一呆,一时之间,倒还真不容易明白他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我本来不想就这个问题和他争论,因为我不知有多少重要的话要和他说,但是我忍不住:“偷听器落后了,什么先进?”
时造的神情,刹那之间,变得极其难过,他先叹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头:“先进的是,你在想什么,别人知道!”
我十分疑惑。我本来就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现在更不明白了。顿了一顿,我才有反应:“你是指心灵互通这种现象?”
时造大摇其头:“不是心灵互通,而是你在想什么,完全不用发出声音来表达你所想的,就已经有人可以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有点啼笑皆非:“这倒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时造居然听不出我话中的讽刺意味,反倒十分肃穆地道:“是的,伟大的发明,实在太伟大了,伟大到了整个人类的生活,要起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仍然在讽刺他:“是啊,一个人可以知道另一个人在想什么,其实,这倒也很好,至少人和人之间,不会再有欺骗这回事,人性的卑劣面,可能因之大大改善,以后人类的历史要改写了。”
时造仍然一点也听不出我在讽刺他:“唉,如果每一个人都有这样的能力,那倒也不成问题,人和人之间还是平等的。可是如果只有少数人有这种能力,你想想,那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时造说得十分认真;我想了一想:“这倒很难推测,那些能知道他人在想些什么的人,自然变成了高人一等的超人。”
时造又叹了一声:“是超人,他们是武装的,而别人完全不设防,在有这种能力的人面前,任何人就像赤棵,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任由摆布。”
我点头道:“算了,还是去担忧天掉下来怎么办的好,不会有人有这种力量的。”
时造的神色凝重之极:“有!”
我有点冒火,但是还尽量使我自己的语气保持轻松:“有?试举一例以说明之。”
时造旨人先是紧抿着嘴,然后,自他的口中,吐出了一个人的名字来:“尾杉三郎。”
我呆了一呆,尾杉三郎,就是那个棋手,时造写了一篇文章报导过他,惹得他大发雷霆,上门兴师问罪的那个。
时造在他的文章中,开玩笑式他说尾杉有知道他人想什么的能力,可是如今,却一本正经说他真的有这种能力。这说明什么?说明了这件事给时造的打击十分大,他真的神经错乱。
我感到十分气恼,如果时造是一个疯子,我听他的疯话,对整个事情,能有什么帮助?
时造看到我没有反应,苦笑了一下:“你不相信?是不是?张强起先也不相信,但后来他相信了,他说,这种事情要找人相信,唯一可找的人,就是卫斯事。他去找你,一去就没回来,为什么你没有和他一起到日本去,而是尊夫人和他一起去?”
我心中乱成了一片,挥着手:“等一等,你必须从头说起,尾杉来找你的那段经过,我知道了,不必重复。”
时造“啊”地一声:“芳子来了?她已经见过张强了。”
我道:“没有,张强到日本时,她已到这里来了。”
时造大吃一惊:“是这样啊!那么,张强向谁取我要他去拿的东西?”
张强和白素曾偷进时造的住所,搜索过,目的是要取得一些东西,我早已推断得知。但是,我却不知道要到的是什么,我忙问:“那是什么东西?”
时造吸了一口气:“是我研究的结果。这些资料,绝不能落在……尾杉的手里,不然,他一定会把我杀掉。那些资料,全是我个人努力的发现。”
我皱着眉,时造的话,听起来虽然还十分凌乱,但是已可以理出一点眉目来。我又问:“你发现的是什么?”
时造压低了声音,显得又紧张又神秘:“我们普通人在想什么,有一些人,我不知道有多少,他们可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