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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堂呵呵笑了起来:“有什么事,能引起你卫斯理的兴趣的,我要是不参加一下,会后悔一辈子。”
  黄堂这个人,和我不是很合得来,但是有时还是很有趣的,比起他的前任杰克上校来,不知好了多少。
  当晚,我们又讨论了一会,不得要领,只好各自休息。第二天早上九时,我们已经到了火灾的现场。
  白奇伟对整件事,也有这样大的兴趣,我感到有点诧异,问了他,他样子十分神秘地笑:“我自然有我的原因。”
  虽然他的话中有因,但当时我绝未想到,他真有他的原因。
  而且,他这次来找我和白素,原来就有事。而我更想不到的是,本来想隔万里,全然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件事,竟然有着干丝万缕的关系。白奇伟这时不是不肯说,而是他也只有一个极其模糊的概念。
  当时,我只当白奇伟在故弄玄虚,所以置之一笑,没有再问下去。
  我们到达灾场,黄堂果然在了,正在和几个消防官员和专家闲谈。
  他一看到了我们,立时迎了上来,又介绍了那些消防官员和专家,不必详述他们的名字,一个专家指着烧成一片废墟的灾场:“火头至少有二十处,同时起火的,没有使用过炸药的痕迹,用来引发大火的,似是气体燃料,那情形,等于是有二十支巨大的氢氧吹管,同时向这组旧屋子吹燃,两位是目击者?火势是不是一下子就到达了高峰?”
  白素答应了一声:“简直是在几秒钟之内发生的。”
  另一个专家道:“这样情形,极其罕见,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一切全都烧去。不是容易的事!”
  我问:“没有发现尸体?”
  那专家叹了一声:“几乎连所有可以熔化的金属,都已熔化,哪里还会有什么尸体?这里本来是一间蜡像馆。”
  我忽发奇想:“你说不会有尸体发现,如果有很多人呢?譬如说,超过十个人,也全都找不到半点痕迹?总有点骨灰剩下的。”
  那专家想了一想,才道:“其实,就算是一个人,要找骨灰,立是可以找得到,但是必须在几吨的灰烬中慢慢去找,不知要花多少人力物力,所以只好放弃。”
  我望着灾场,在烈火肆虐之后,满目焦黑,触目惊心,要在那一大片灾场之中,找人体被烈火焚烧之后的灰烬,自然十分困难,可是我还是总去碰碰运气。
  白素和白奇伟显然也和我一体心思,我们互望了一眼,我道:“我们习不可以到灾场去看一下?”
  黄堂的神情有点狡猾:“为什么,卫斯理?”
  我早料到他有此一问,所以我想也不想:“刘巨是著名的艺术大师,在出事之前,他既然来找过我,我不想他尸骨无存,哪怕只能找到一小部分骨灰,都是好的。”
  这个道理,冠冕堂皇,黄堂眨着眼,有点不信,但是也无法反驳。实际上,这时,我只想去灾场看一下,至于希望发现什么、我自己也说不上来。
  黄堂和高级消防官交换了一下意见,答应了我们的要求,我们换上长筒胶靴——进入火灾的灾场,必须如此,因为救人时积发很多水,而且,火焚后的现场,地上什么都有,普通鞋子绝不适宜。
  在我们向前走去的时候,我听得一个专家在说:“除非是利用遥控装置来发动火灾的,不然,火势一下子就那么猛烈,放火的也根本没有机会可以离开。”
  我向白素和白奇伟望去,白奇伟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这场火,至少烧死了两个人。”
  蜡像院的门口部分,建筑物全已塌了下来,我们踏着废墟向前走着,昨天,我还在这里听米瑞发表他的议论,前后不超过二十小时,已经变成这样子。”
  走出了七八步,白奇伟道:“应该是在这里,我把你拉住的?”
  白素点头道:“差不多。”她又向前指了指:“那时,刘巨也不会大远,至多三公尺,而且在烈火中,他也不可能再冲出去多远。”
  我照着白素所指,向前走了三步,那里是一大堆被烧得不知原来是甚至物质的东西,一踏上去,就陷下了一个深坑,当然无法发现任何残剩的尸体。
  这时,黄堂也跟了过来,这个人,有一种天生的本领,可以知道这场火,一定包含着什么神秘的事。我自然也不必瞒他,所以,他来到了我身边,我道:“整件事相当神秘,但究竟事情神秘到什么地步,是什么性质,我还一无所知,只能把我经历过的事实,向你说说。”
  黄堂十分高兴:“那太好了,我早就知道,要是一场普通的火,绝不会引起你的注意。”
  再向前去,建筑物有一大半倒塌,一小半残存,室内的一切东西,都不再存在,变成了焦炭和灰烬,但是整个建筑的轮廓还在,我一面向前走,一同和黄堂说着这间蜡像馆中的情形,和我参观时的的感受。
  我向黄堂叙述经过,白素和白奇伟,在火场中小心勘察,希望可以发现一点什么。
  不一会,已经穿过了几间“陈列室”。来到了那个院子,昨晚,就在这个院子中,我和米端说了不少话。黄堂听得兴致盎然:“这个怪人叫米端?我设法去查一下他的资料,一有就通知你!”
  由他去查资料,自然方便得多,我点头表示感谢,他又道:“陈列的人像…全是真人?这……我看刘巨多半是受了刺激,觉得一个全不知名的人,艺术造诣在他之上,精神状态有点不正常。才会有这样的推测。”
  我道:“我也这样想。”
  我们讲了一会,白素和白奇伟也来到了院子,他们手中都拿看一根铁枝,那是要来放开厚厚的灰烬,希望有所发现。
  到了院子,白奇伟用力将手中的铁枝抛了开会,神情十分失望:“从来也未曾见过烧得那么彻底的一场火,根本一切全成了灰烬,就算没有变成灰,也全然无法辨认烧剩的东四原来是什么!”
  白素道:“这样的火场,通常如何清理?”
  消防官皱着眉:“通常,都由物主寻回烧剩的东西,但既然没有什么剩下,自然由产泥机清理,全当垃圾处理,这建筑物的四周,幸而没有什么屋子毗邻,有了天然的隔火道,不然,只怕会有一场大火!”
  白素道:“清理火场,如果有任何发现,请马上通知我们!”
  黄堂自然一口答应;”真可惜,我竟然不知道有这所在,不然,说什么也要来参观!”
  火场之行,一点收获也没有,临走时,还听到几个专家在争论,说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可以一下子使火势变得那么猛烈,每一处地方,都有火头冒出来。
  黄堂和我们分手:“这件事,十分怪异,你们可有什么设想?”
  我叹了一声:“你知道的和我们一样多,你有什么设想?”
  黄堂摇了摇头:“无法将之分类,只好等有进一步的资料发现再说。”
  黄堂说“有进一步的资料发现了再说”。当天下午,他就有了进一步的资料,而且他找上门来时,模样之异怪,真是难以形容:而当他说出了调查所得的资料时,我们也为之目定口呆,一致认为那绝无可能,可是黄堂却有许多证据表明那是真实的。
《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