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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白奇伟在巴拉那河水利工地上的奇遇
  黄堂的调查所得,和整个故事,有十分密切的关系,但是要缓一步再叙述,因为在离开火场之后,接着发生的一些事,也和整个故事有关,那就是我曾提过,白奇伟前来的原因。当然,我在前面已经说过,当时,没有人知道白奇伟的遭遇,是和整件事有密切的关连。
  我们上了车。白素就问她的哥哥:“最近,你在什么地方?”
  白奇伟一到,就遇到了刘巨的来访,接着就发生了一连串的变故,昨晚临睡,大家都精神恍惚,所以应该见面之后立刻就问的一个问题,拖到这时候才问。
  白奇伟答道:“这一年来,我一直在南美,巴西和巴拉圭之间……”
  白素“啊”地一声:“参加巴拉那河水坝的建设工作?”她说了之后,向我笑了一下:“哥哥是水利工程师,自然对世界各地大规模的水利工程,都比较留意一些。”
  我笑了一下:“巴拉那河水坝,是世界上至今为止最大的水利工程,没有亲人做水利工程师,也应该留意。”
  我们说着话,白奇伟忽然叹了一口气,白素关心地问:“工程有点问题?”
  白奇伟摇了摇头,我注意到他的神情,有点忧郁,就打了一个哈哈:“我知道了,恋爱了,是不是?你早到了该有心爱异性的年龄了。”
  白素瞪了我一眼,看她的样子,是想斥责我胡说八道。可是同时,她又看到白奇伟并不否认,而且眉宇之间,忧郁的神情更甚,看来竟是给我就对了,她也不再出声。
  我本来是随便说说,可是如今情形,谁都看得出来,白奇伟一定有感情上的烦恼,所以我倒不便再开玩笑,等他自己说下去。
  白奇伟却一直不再开口,只是隔上些时,便叹一口气,一直到回家,他才长叹了一声:“我这次来,就是希望你们两个,听听我的一些遭遇。”
  我和白素连忙道:“当然,有事,总要找自己人商量商量。”
  白奇伟神情有点犹豫:“可能会耽搁你们相当时间……”
  我和白素又不约而同叫了出来:“这是什么话!”
  白奇伟挥了一下子:“我的意思是,有很多地方,我也莫名其妙,一个人对自己亲身经历的事,莫名其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但事情又确是如此,所以我的话,你们听来,也可能莫名其妙。”
  我笑了起来:“怎么一回事,解释那么多干吗?快说,我们一定用心听。”
  白奇伟在沙发上,身子向后,靠了一靠,眼望着天花板,又过了好一会,连连吸着烟,直到烟灰长得落了下来,也不觉得。
  他那样出神,自然是在想该如何说一说他自己的遭遇才好。
  我和白素心中都充满了疑惑,但也不好会催他。白素知道我心急,就按住了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山声打扰。
  直到他抽完了一支烟,按熄了烟蒂,他才道:“巴拉那河是南美洲第二大河,全长超过五千公里,仅次于亚马逊河,我担任的工作,是要深入它的发源地,去探测它的水流量,和每年九月,整个河流水减少到近于枯竭的原因,这是工程未开始前,必须进行的重要工作……”
  白奇伟的经历,在他和一组水利工程人员、向导、当地官员,出发去考察巴拉那河的源头开始。
  巴拉那河发源于巴西高原的东南部,和所有的大河一样,源头十分复杂,有众多的小河流汇集,巴拉那河源头主要的一条小河流,是帕拉奈巴河。整条河,都在高山峻岭中流窜,水流十分急,大小瀑布极多,只怕是世界上所有河流之冠。
  整组工作人员大约有五十人,有着最精良的配备,溯河而上,在崎岖的山中行进,每天也不能超过十公里。有的时候,在断崖上慢慢移动,听着下面的河水,发出轰烈的巨响,湍急地流经峡谷,真是惊心动魄。自然,作为水利工程师,看到这种情形,不会诗兴大发,想到的只是在这些急流之中,蕴藏着不可估计的巨大能量,如果能够加以利用,就可以改进几千万人的生活。
  白奇伟不合群,他那种特殊的东方人高傲,也使得其余人觉得难以接近。而且,别人可以离河水远一点,拣较好走的地方走,他由于要负责测量河水流量,流量计必须放在水中,才能有数据记录,所以,他要尽量接近河水,才能完成工作。
  整个工作组中,和他是最近的一个,是他的助手,一个性格十分开朗的巴西小伙子,三十岁不到,工作认真,和白奇伟十分谈得来,这个小伙子的名字是李亚。
  那一天,他们整天都在湍急的河边,向上游走,离整个工作组相当远,当天获得的资料,十分丰富。本来,下午四时,他们就应该和大队会合,可是看到前面下远处,水势轰发,有一个不是十分高,但是老远看去水气蒸腾、气势极猛的一个瀑布,白奇伟发现这个水流量急骤到了超乎想像的瀑布,竟然在资料中没有它的记载,不禁大是讶异,忍不住道:“贵国的河道考察人员是怎么一回事,这样的一个瀑布,怎么会忽略了过会?”
  他这样问的时候,发现李亚也盯着那个瀑布在看,而且神情,十分惊恐,口唇掀动,像是在喃喃自语。
  由于湍急的河水,发出巨大的声响,瀑布也隐隐传来轰声,讲话都需要特别提高声音,才能使对方听到。这时明知道李亚在哺喃自语,可是白奇伟却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
  李亚的神情极奇特,本来,他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在河水汹涌如猛兽的急滩中,他敢跟着白奇伟,从一堆石块,跳到远隔几公尺的一堆石块上去。
  白奇伟惊告过他不知多少次,说自己受过严格的中国武术训练,体能上远远超越普通人,所以他能做到的事,不可以跟着做,一失足,在那样凶猛急湍的河流中,生存的机会极微。
  可是李亚听了,却只是笑嘻嘻,满不在乎,还说他就在这条河边的村落中长大的,出生第一天就在急流中浸过,水再急,他也可以像急流中的那种身子扁得像纸一样的银鱼,甚至可以逆流而泳。
  李亚究竟有没有这种本领,不得而知,因为到那时为止,他并没有表演的机会。但是他胆子大,这可以肯定。
  可是这时,他盯着那瀑布,却十分害怕,白奇伟不明白一个水利工作者看到了瀑布,为什么要害怕,所以他走近李亚。
  李亚根本来自留心白奇伟已来到了他的身边,仍然在自然自语,白奇伟这时,已经听清楚了,原来他在不断重复着几句话:“天,它真的有,它真的会出现,它真的有,真的会出现。”
  白奇伟忍不住大喝一声:“你在说什么?”
《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