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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九非直视着那只八哥,完全像是盯着一个什么怪物一样——可是笼中,实实在在是一只八哥,古九非所想到的是,妖魔擅长各种变化,自然也可以变成一只八哥的样子,所以他不由自主问:“你是——”
八哥扑着翅膀:“古翁,带回去,和你细说。”
古九非更是讶异之极,当着那么多人,他不知如何才好,若是四顾无人,那他遇到了这等奇事,不是偷是抢,说什么也会把这八哥弄上手的。
这时.他不知如何下手,想了一想,才问:“这……八哥是谁养的?”
就在他的身边,响起了一个宏亮粗壮的声音:“我养的。”
古九非一看,是一个十分粗壮的汉子,肤色黝黑,但模样十分良善,古九非忙道:“这可……是一只奇鸟。”
那汉子点头:“可不是,奇极了!”
古九非吞了一口口水:“你……肯出让?”
那汉子摇着头,神情坚决之极,古九非凉了半截,可是不等他再开口,那汉子已道:“不过,你可以把它带回去,看来它有很多话要时你说。”
古九非一时之间,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那汉子又补充道:“等你听完它的话,再把它还我,它是我的好朋友——”
别看那汉子黑大三粗,说话也很有幽默感,添了一句:“朋友不能出卖的,是不是?”
古九非心中疑惑之极,望了望那八哥,又望了望那人,不知如何说才好,那人却已将八哥笼自树枝上托了下来,交给古九非:“你带回去,等它把话说完,我自己然会来找你。”
所有围在旁边的人,都啧啧称奇,古九非一生走南闯北,在江湖上打滚,什么样的怪事没有见过,可是一只八哥竟然这样通灵,却也闻所未闻。他提了鸟笼,在众人艳羡目光中,向外走去,这时,那八哥却不说话,只是不时发出一下十分惊人嘹亮的鸣叫声。
有不少人跟在古九非后面,议论纷纷,有几个人挨近古九非搭讪,自然也是在养鸟中相识的,一个道:“古翁,你没来时,这八哥替林老看气色.竞一眼就看出林老才死了老伴。”
古九非吓了一跳,林老才死老伴,他们这班人全知道,可是一只八哥如何会知道?
不单是古九非当时吓了一跳,我,听古九非讲到这里,也直跳起来,我不是为了惊怕,而是感到了极度的无稽,我挥着手,叫:“等一等,你说一只八哥,善观气色,会直言谈相?”
古九非望着我,看来他一点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用力点了点头。
我闷哼了一声:“它后来又说了什么?”
古九非还没有回答,白素就道:“当然又说了许多,只要你有足够的耐性,就可以知道。”
我又坐了下来,古九非倒有点不好意思:“我本来就说过,我遇到的事……很怪,八哥本来是会说话的,可是也不应该那么会说话,而且,它真的能知过去未来之事,我……唉……”
他说着,可能由于紧张,脸色变得苍白,又急急喝两口酒,才缓过一口气来。
白素的声音很镇定:“你还是详细说。”
古九非苦笑:“当时,我只觉得那八哥怪异莫名,我想到的是,它是什么精灵,或者是有什么精灵……或者灵魂,附在它的身上,情形和人有鬼上身一样。”
我“嗯”地一声:“反正是怪事,什么都有可能,《聊斋志异》中,就有人的灵魂出窍,化成雀鸟的故事。”
古九非欲言又止,显然是那种假设,后来又被推翻了,我也忙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古九非吓了一跳,盯着笼中的八哥看,八哥也侧着头看他。古九非发现人哥两只眼睛的颜色不一样,他养鸟多年,未曾听说过八哥也有“阴阳眼”的,可知那八哥真是异种。
这时,他身边围了不少人,但是当他踮起脚,再想去寻找那大汉时,却已不见踪影了。
一直到他回到家中,八哥没有再说什么,随便怎么逗,都只是叫,而且,十分不安定,在笼中扑腾不已,掉了不少羽毛。
为了要使那八哥安静下来,古九非用了一个黑布套,把笼子套住,八哥果然静了下来,古九非才一转身,就听得笼中,传来一声长叹。
古九非连忙转身,想去揭开布罩,又听到那种高亢的声音(八哥的说话)在说:“以下的话,大是泄漏天机,别让我见光。”
古九非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道:“小可不才,如何能得参预天机?”
(他当时真是一字不易,这样讲的,虽然我听他复述时忍不住笑,但别忘记他是一个江湖人,而且是一个老到的江湖人,忽然冒出如同戏台上的对白一样的话来,也不足为奇。)那八哥又叹了一声,这时,古九非伸出去,准备开揭开布罩的手,不由自主在发着颤,当然不敢再去揭布套,可是又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人只有在十分紧张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情形出现。
叹了一声后,八哥又道:“你上应天命,不是等闲人物。”
古九非不由自主,挺了挺胸,就算真是小人物,也往往“不敢妄自菲薄”,自大本是人的天性,何况古九非是扒手之王,自然平时就不愿小看自己,这时听了这样的话,和他平日的心态,合拍之至,很容易接受。
他答应了几声,八哥又道:“应天命,行好事,这才是积德之道。”